搞怪奴婢 第三章
    叩、叩。

    屋外的街道,傳來五更天的打梆子聲。

    「冷……」

    折騰了大半夜,床上昏迷的人兒總算有了動靜。

    聽到細如蚊蚋的呻吟,坐在床邊的男人探手入被,拿出擱在小人兒心窩處的濕棉巾,拋入一旁茶幾上的銅盆內。

    冷意像是纏繞了她許久,床上的秦從恩忍不住在衾被裡將自己縮成一團,卻因不經意扯動了肩胛的傷處,痛吟出聲。

    「別動。」

    沉斂的警告聲傳入她的耳,她睜開倦乏的眼皮,看見床畔模糊的身影,雖然高大威凜,卻不感壓迫,她知道他是誰。

    「姑爺,要出發了嗎……」她迷迷糊糊地問,想起身更衣。

    厚掌制住她可能傷害自己的舉動,免得她在半夢半醒中又扯痛了自己。

    「你右肩骨脫臼,休養兩天再走。」

    「脫臼……從恩知道脫臼,就是骨頭離了位。」秦從恩喃喃道。可是她不知道脫臼會這麼疼,疼得她全身無力,更不敢看離了位的骨頭,一定很可怕……

    「已經替你接回去了。」他看出她眼中顯而易見的恐慌,峻凜眉峰輕攏。

    聞言,她才小心地偷瞧自己經過包扎的右肩,這一瞧,也瞧見被單下的自己未著上衣,連貼身的兜衣也不翼而飛,大眼訝異地眨了眨,又望向床邊的男人,猶仍昏沉的意識也清醒了大半。

    她想起來了!

    「你不請大夫救他,為什麼?」

    穆鷹英颯眉峰微掀,沒想到她一發現自己衣衫不整,板著臉開口質問的卻是他為何不救鬼剎。的確,這雖是問句,卻是飽含怨懟與不諒解的質問,而非三不五時冒出頭的疑惑。看來,這個成天掛著笑容的女人也有脾氣! 

    「他們專干擄人勒索的惡事,既對你不利,我為什麼要救?」穆鷹冶哼。

    鬼祟羅剎想綁架他的女人,沒廢了他們的雙手,算是他百年難得一見的寬宏大量。

    不利?「他們沒有對從恩不好……」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都夜闖你的房間了,還說沒有?」眉峰倏揚,足見主人的不悅。

    「他們只是想借錢。」秦從恩據實以告。

    「借錢?』他的語氣還算平靜,但黑眸已經一冷。

    「是呀,借錢。」她親耳聽見的。

    「所以,你打算借他們?」

    她在他冷颼颼的睨眼下打了個哆嗦,不善說謊的她還是老實地點了下螓首。

    壓抑的沉怒在穆鷹胸口竄行,無聲瞪著一臉無辜的她。

    沒錯,無辜。

    如果她聰明點,就不該讓自己陷於危機之中;問題是,這女人單純天真到就算被搶匪綁去賣掉,也會傻傻地笑著替搶匪數銀子,天冷還會提醒搶匪「最近氣候多變化,請多加件衣服」!

    「你生氣?」秦從思像小白兔般瞅著不明所以的大眼,怯怯地問。

    對,當她差點落入鬼祟羅剎手中,還因此受了傷,他就氣得滿肚子火!

    「生從恩的氣?」

    問得好,他滿肚子的火未消,她又火上加油,簡直在考驗他薄冰似的耐性!

    「從恩犯錯了?」

    她這一問,倒教穆鷹怔了怔,心口驟然感到沒來由地揪擰,怒意頓減。

    居高臨下俯視著她寫滿喪氣的眸子,他咬牙道:「沒有,你沒錯。」

    那就好。秦從恩終於放心地咧開釋懷的笑,隨即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一張清秀的笑臉轉為憂心仲仲。

    「他們呢?流那麼多血,會不會死掉?」

    片刻,穆鷹總算會意到她沒頭沒腦指的是誰,不由分說,適才平息的心火又再度點燃,雙眉不悅地攢起。

    「就算死也是他們咎由自取,不值得你同情!」

    聽不太懂,不過姑爺的語氣好像很不友善。 「你討厭他們?」

    「他們『借』錢不還,不是什麼好人。」他閃著嘲諷的語氣,以她能理解的方式解釋。

    真的嗎?借錢不還的確不太好。

    「以後別輕易聽信陌生人,即便對方看來不帶惡意。」

    「他們看起來,好可憐……」沒錢點燈,也沒錢買好看的衣服穿,從頭到腳黑鴉鴉的,不好看。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可憐之人有……可恨……是什麼意思?」她繞口地重復新學到的詞兒。

    「可憐人讓人由衷對他感到同情憐憫,必有其失敗的肇因、自作孽的結果。」

    「失敗,自作孽……」似懂非懂的清眸,因片段模糊的回憶而變得幽遠飄忽。

    真可憐,定是因為這癡樣被遺棄了。

    這可憐的白癡打哪來的?

    可憐唷……

    「從恩也失敗。」她像是找到了答案,不吝惜與他分享。見他挑眉似是不解,她忙補充。「好多好多人說從恩可憐。」

    黑眸熠輝閃掠,濃眉又是一挑。

    「你不可憐。」他直接否決她的說辭。

    「真的嗎……」她半信半疑。

    「懷疑?」這女人也不是全然的無知盲從,至少還會質疑他的話。

    「很多人都這麼說呀!」不對嗎?

    「他們錯了。」他冷哼。

    是喔?呵,那她就不是個失敗的人耶!秦從恩笑顏逐開,天性單純,很容易就信了他的話,對他的好感也添了幾分。

    穆鷹盯著那抹單純的笑靨,原本輕蔑的神情被一股忘情所取代。

    即便只是簡單的快樂,在這張滿足的笑臉上都顯得無比雀躍。這樣的她,比起他或任何人,比起塵世間的汲汲營營、爾虞我詐,一點都稱不上可憐,不是嗎?

    「哈啾——」

    細細的噴嚏聲隨著吃疼的輕吟傳來,穆鷹悄然回神,拿來置於床頭的衣物。

    「穿上衣裳。」先前,為了解索魂香的藥性,他半信半疑地褪了她的上衣替她冷敷,豈料應能作用兩三日的迷藥,果真在不到一個時辰內解除。

    他不清楚鬼祟羅剎因何故對從恩產生保護之心,難道是她眼底流露出如淨水般的和善,讓那對作惡多端的兄弟心生愧疚?這不是很諷刺嗎——她的傻氣,反倒比刀劍更來的有利。

    無知,到底是不幸,抑或是幸?

    反正,無論是與否,他都不會再讓他的女人多涉足一分危險!

    秦從恩擁著衾被慢慢坐起身,見他拎著她的抹胸,她不疑有他,想接過貼身衣物,卻不明白他為何扯住不放。

    「我幫你。」

    「從恩可以自己穿。」

    「你堅持?」他不置可否,好看的唇角只是勾起一抹淡到難以尋覓的笑。

    她認真點頭。「小姐說過,姑娘家的身子,不能讓夫婿以外的男人,瞧見。」本末倒置。

    這小女人不問是誰扒了她的衣服,只謹守不該在男人面前裸露身子的教條,不過,現在看來,秦喜韻教她的,比起秦嘯日那家伙教的,有意義得多了。

    穆鷹微哂,對於她認真執行的原則沒有加以刁難。

    「你穿吧。」他君子地背過身。

    衣料摩擦的細碎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半刻過後,她開口了。

    「那個……從恩沒辦法,打衣結。」囁嚅的嗓音顯示明顯努力過的挫敗。

    「需要幫忙了?」他還是背對著她,眼底輕揚她看不見的笑意。她傷在右肩,自是無法抬手穿衣打結,他毋須多言,也能等到她開口求助。

    「可是……可是……哈啾!」她還在掙扎,跟自己堅守的原則做拉鋸戰。

    這回,她的噴嚏倒是沒讓穆鷹耐下心等她猶疑,他回過身,大手直接將垂在她頸側的兩條紅色兜繩綁到頸後,然後雙臂環過她身子來到雪背上,打算解決背部的繩結。

    單手將兜衣輕壓於胸前的秦從恩,耳畔的肌膚因他的靠近,感覺到一股溫熱的男性氣息,白皙俏臉悄悄暈出一抹淡紅,身子更因他的動作一顫——

    「姑爺……」她微微掙扎。

    「穆鷹。」他不厭其煩地糾正。

    「穆、穆鷹……這樣不對……」

    「我們是夫妻,你可以對我有所求,用不著羞赧。」這些,應該由他來教。

    「背後,太緊了。」

    聞言,穆鷹一楞,剛勁黝黑的臉龐掠過一抹尷尬的神情。他沒替女人穿過這玩意兒,不能奢望他一次就幫她穿好。

    「這樣?』他解開結,重新再系一次,這次懂得收束自己的勁道,以及,刻意忽略指腹因調整繩結而碰觸到的柔滑膚觸。

    「再松一點……嗯,可以。」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她輕柔、不帶半點煽情媚惑的言語,尤其是應諾聲,在他近耳聽來,卻成了考驗他自制力的火苗,與她身上淡雅的馨香一同繞上他的心房與鼻間。方才替她褪盡上衣所殘留在腦海中的畫面,偏偏在此時湊上一腳,自動想像起她身前弧形美好的椒乳,正與絲質布料摩擦——當時因為滿心只有她的傷勢,所受的苦倒不像現下這般難熬。

    「謝謝,穆鷹人真好。」她蕩開感激的笑容。

    天曉得,若被她得知他現在想的,是把她壓入床鋪、吃乾抹淨,她還會做如是想嗎?

    想必她的反應也是一知半解吧!

    穆鷹苦笑,在她滿懷感恩下,壓抑隱隱作痛的緊繃欲望,替她攏妥長發,穿上褻衣、單衣,扣好繡扣,把她包得密不透風,也阻斷他的遐想。

    她會是他的,只不過不該在她受傷的這時。

    「天還沒亮,再睡一會兒。」

    他扶她躺回床榻,替她蓋妥衾被,只露出一顆頭顱。他對自己異常體貼的行徑毫無所覺,對她,宛如就該這麼做。

    枕頭上的頭顱左右晃了晃。

    「白天睡足了?」連日來,不難發現她老趁趕路時打盹,無怪乎夜裡睡不著,所以才沒在睡夢中著了鬼祟羅剎的暗招。

    枕頭上的頭顱又搖了搖。「從恩累,想睡,可是睡不著。」

    「為什麼?」想睡卻睡不著,這是什麼道理?

    「不知道,從恩總覺得這兒不像在秦府房裡一入睡便能一覺到天亮,而且這兒也有點冷,馬車愈走,就愈覺得冷。」她把連日來的感受一五一十誠實托出。

    將她微亂的語意拼拼湊湊,穆鷹有總算有八九成的了解了——

    她認床,而且對愈往北地的氣候愈難適應。

    「明日就把冬衣換上。」回到漠鷹堡,再差人替她多趕制幾套冬氅,京城雖然四季分明,冬季卻不若關外寒冽,想必她有的冬衣都不夠保暖。

    「咦,現在不是才入秋——你怎麼……上床了?」她訝異地瞪圓了眼。「穆鷹要跟從恩擠嗎?這床有點小。」他卻很高大,兩人若一起睡,他鐵定很辛苦。

    他放下帷帳,阻隔帳外的燭光,和衣躺入被窩。

    「夫妻本該同睡一床。」他給了個理所當然的理由。

    礙於尚未拜堂,今夜以前仍與她分房睡,不過,他已經決定不再讓宵小有機可乘,唯有將她帶在身邊,才能確保她的安危。

    「喔。」秦從恩沒有異議。

    這幾日,她對自己的新身分已經有所認知,她代替喜韻小姐嫁給穆鷹,爾後就是穆鷹的新娘子了,與穆鷹就是夫妻了。

    「因為是夫妻,所以從恩應該和穆鷹睡在一起?』好像聽人這麼說過。

    她仰頭,問著將她抱滿懷的男人。

    咦,穆鷹的手、穆鷹的身體都好暖和喔,比被子還暖……

    「對。」

    呵,連噴灑在她臉上的氣息也熱熱的……

    難得有人認同她的話,秦從恩漾開得意的微笑,閉上眼時,連眼角都含笑,壓根沒有想到尚未拜堂這回事。

    月皎,夜靜,無聲,久違的沉沉睡意終於造訪。

    「穆鷹。」床帳後,從恩帶著倦困的嗓音輕輕響起。

    「嗯?」低醇的男嗓回應。

    「不帶惡意……也不算好人嗎?」

    「人心隔肚皮,壞人臉上不會寫著『我是壞人』,好人也是。從皮相,無法得知一個人腹裡打什麼主意。」

    「好難懂喔。從恩覺得,穆鷹是好人……」昏昏欲睡的呵欠聲也傳出床帳。

    「你這樣認為?」

    好半晌不聞回應,穆鷹沉斂的黑眸調向安然恬睡的圓潤小臉,察覺身畔的女子已經伴著咕噥入睡。

    今夜,對方若非良心仍未泯滅的鬼祟羅剎,而是心狠手辣的淫賊禽獸,他隔日所看見的從恩,很可能已飽受惡徒的摧殘凌辱,又或許,會是一具冰涼的——

    穆鷹心頭一凜,收攬雙臂,任憑自己放肆感受懷中人兒真實的體溫,揉和了恐懼與驚怒的慍意,盤旋在他沉凜深睿的眼底,久久不散。

    他不會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絕不!

    他允諾過。

    年輕健朗的高大男子垮著五官,沒有敲門就闖入客房,一張屬於北方男兒豪邁大氣的方臉,充斥著不耐的的神情。

    瞧瞧——

    為了那個受傷的小白癡,堡主已經在這間客棧停留有五日之久,依照預定的行程,他們都該趕到邊關了,這種磨磨蹭贈的龜速,一點也不像他們漠鷹堡強悍的作風。

    再瞧瞧——

    堡主身為媲美遠征將軍、帶領部眾橫掃關外商路的一堡之主,現下居然拿筷箸一口口在喂一個右手不良於「用」的小白癡用膳,臉上溫暖的神情,壓根不像那個桀傲不馴、叱吒邊疆的馬隊商主?

    呃……某個念頭突然敲上燕-雲腦門。

    「對不住,屬下又忘了敲門。」瞪大眼的他立刻反手關門,高大身軀退回門檻外,仍停留在腦海的畫面教他瞠目結舌。

    他沒看錯吧,那個男人是他們的堡主嗎?

    是嗎?

    他從未見過堡主對哪個女人態度如此溫柔專注,宛如在看一件捧在手心中的珍寶似的——

    珍寶?那個辦事不「牢靠」、傻笑最在行的小白癡?

    燕-雲想著想著,那張帶著傻氣的盈盈笑臉,當下出現在他眼前。

    來開門的正是腰間掛著「糖袋」的小白癡,她經過包扎的右臂曲在身前,憨笑的油潤嘴角沾著兩粒因興奮跑來開門而忘了擦拭的米飯。

    燕-雲會把小錦囊指稱為糖袋並不為過,因為袋裡的糖裝得比銀子還多!

    「燕-雲,忘了敲門,沒關系。」看樣子,她一點也不介意。

    燕-雲偷覷了眼端坐在桌前的主子,就見那對鷹隼黑眸回他一眼「你認為有沒有關系」的眼神。

    他尚未適應堡主身邊多了個女人的事實,如此莽撞很可能會「不巧地」打擾到他們,當然……關系。

    「我們吃飯,燕-雲吃過嗎?一起,吃。」她還很好客。

    「屬下吃過了。」燕-雲冷淡生疏地頷首。

    他再無聊,也不想去杵在他們中間當發光發熱的流螢,喔,對了——

    「請喚屬下『燕左使』。」他在漠鷹堡好歹是個有頭有臉的左使,堡主的左右手之一,自從接了左使以來,還沒人敢對他連名帶姓地叫,唯獨這個不長眼的小白癡!

    「可是……」秦從恩欲言又止,不曉得怎麼表達心中的意見。

    「從恩覺得『醃昨屎』不雅,我讓她喚你本名就夠了。」穆鷹替她接話,不過並無進一步解釋。要是讓-雲知道從恩不小心曲解了他的職稱,對她仍舊頗不認同的-雲,不知會如何跳腳。

    秦從恩忙不迭點頭。

    嗯嗯嗯,她想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會麼?我覺得『燕左使』很好呀。」燕-雲搔搔腦袋,想不透哪裡不好聽。

    「燕-雲,穆鷹剛才說府裡有牧場!」興奮的話語聲,打斷燕-雲的沉思。

    「是堡裡,而不是府裡。」夫,小白癡住秦府住慣了,還改不了口。

    「是堡裡……有牧場,養很多馬,從恩也可以有自己的馬兒唷!」圓滾滾的圓月大眼,因雀躍而笑成兩彎新月,趕來替他開門,就是為了與他分享這個好消息。

    「是沒錯。」漠鷹堡馬隊的馬匹,都是自家養成,在關內外大有名氣,還榮負進貢當今天子皇親的鑾馬、座騎之責,可謂送禮自用兩相宜,不過……

    燕-雲上下打量面前矮他一大截的圓潤女子。

    不過,笨蛋應該不會騎馬吧!

    「所以要快快出發,從恩把湯喝完就走!」她笑得好燦爛。

    純真嬌憨的期待笑臉,讓燕-雲的目光差點忘了移開,察覺心緒有些失控,他隨即別開虎眼,沒興致跟著她像小娃兒看到玩具一樣興奮。

    夫,這種小事有什麼好樂的,要出發,理所當然要趕快出發——!

    「堡主,要啟程了嗎?」燕-雲恭敬問向朝門口走來的主子。

    「半個時辰後啟程,叫大夥兒准備一下。」

    穆鷹來到秦從恩身邊,以指尖揩去她唇角的飯粒,面對部屬時嚴凜的口吻在轉而面對她時,有些微的軟化。「去把湯喝完,記得擦嘴。」語畢便步出客房。

    「好!」

    她聽話地回到桌邊坐下,左手端起碗,以碗就口,咕咕嚕嚕灌湯。

    燕-雲頭頂上的陰霾,雖然因即將啟程而散去一半,但仍是納悶不已。他雙臂環胸來到桌邊,睨眼瞧著那個開開心心喝著湯的女子。

    「喂!」

    咕嚕咕嚕……

    秦從恩把碗放了下來,左看右看。

    「燕-雲叫從恩?」

    「對啦!」白癡,不然這裡還有其他人嗎!「你的手,沒有好點?」

    「有,比較不疼了。」她開心地輕晃右臂,以示所言不假。

    「既然好些,干嘛不自己吃飯,還讓堡主服侍!」怎麼想,就怎麼不妥當。

    「從恩也不曉得……」她困惑地偏頭思忖。

    從恩左手很好,可以自己拿筷吃飯。

    左手是用來拿碗的,你如何拿筷?

    靈光乍現,她因找到了答案而開懷道:「穆鷹說,左手用來拿碗,所以從恩只能拿碗,不能拿筷,不能吃飯,他幫我拿筷。」

    過了半晌,燕-雲才聽懂她語焉不詳的涵意,原來是堡主小騙了她一下。

    不對不對不對!

    堡主應是見她用左手進食,弄得桌面一團髒亂,看不下去才委屈幫她。

    可是,唉!無論是哪個原因,這樣的舉動都不該出現在他威凜驍勇的堡主身上啊!

    他還是想不通這小白癡到底哪裡好,堡主待她簡直不像在對一個認識不深的陌生女子,就連他服侍堡主起居多年的妹妹燕燕,都沒令堡王出現如此迥異的態度。

    燕-雲又斜睇了滿臉天真的秦從恩一眼,她在笑,他皺眉。

    「沒聽到堡主的吩咐嗎?把嘴擦一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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