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三十五分!
衣香鬢影、璀璨奪目的化裝舞會會場,一抹傳統荷蘭村姑打扮、背著一個大背包的嬌纖身影,從大門口竄入,沿著牆壁快速遁入會場後方。
完了完了!領班說七點要集合,她已經進到三十五分鐘了!宋語莘邊跑邊看左腕上的表,清秀的眉眼透出緊張,心裡不斷發出哀嚎。
在這個五花八門的化裝舞會上,宋語莘如流星般劃過的影子,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目,她順利來到接待人員所屬的準備室。
「沒人?!」
一進門,六坪大的房間內,只有宋語莘獨自一人,很明顯地,她是錯過所有關於接待人員該做的工作了。
嗚……可惡的塞車!
「怎麼辦……」好不容易,才拜託朋友讓給她的工作機會,時薪雖然不高,但也是錢呀!哇……她的錢……
正當宋語莘想像鈔票,長了一對天使翅膀離她遠去,垂頭喪氣轉身的同時,門板上浮貼的一張白紙,抓住了她的目光。
看完了白紙上的黑字,宋語莘原本黯淡的目光,轉眼重新點燃生命力,晶亮的美眸迸發光彩。
宋語莘小姐,如果你還想要這份接待工作,不管你遲到的理由是什麼,請你換裝完畢後立刻到會場找我。
PS.八點以後才到的話就免了!
領班留
宋語莘又看看表,表中的指針還沒指到數字八,表示她又有希望了!
宋語莘把握時間,倒出背包內五六個紙袋,霎時間,地上的紙袋讓她錯愕了下,她蹲下身開始翻紙袋,一頭及腰的秀髮披垂在身後。
這一袋是唐朝侍女裝、這一袋是超短蓬蓬裙、那一袋是美少女水手制服、那一袋是米老鼠裝……
「糟了!今天的接待要穿什麼?!」兼了好幾個接待工作的宋語莘,當場愣住,打工打到糊里糊塗的她,開始側頭回想,長髮左左右右蕩來晃去。
「米老鼠裝是遊樂園穿的、唐裝是國宴時穿的……今天是化裝舞會,那麼應該穿——」
啊!她想起來了,這場化裝舞會規定女生都要戴面具!
「找到了、找到了!」宋語莘從裝了「蓬蓬裙」的紙袋中,拿出蝴蝶型面具,然後,再次低頭,面對地上的眾紙袋——
「咦?我剛剛是在哪個袋子裡找到面具的?」糟,匆匆忙忙之間,她沒注意到袋子裡頭裝的是什麼。
一件距離宋語莘最近的玫瑰紅鵝絨旗袍,映入她眼簾,她思索了一下。
嗯,應該就是旗袍了!
事不宜遲,宋語莘脫下在上一個鬱金香花卉展覽場,當接待穿的荷蘭村姑裝,換上高領削肩旗袍,將一頭長髮攏在背後,踩上配套的酒紅高跟鞋。
走到房間內的穿衣鏡前,宋語莘看到鏡中自己的倒影,淡淡的愁緒襲上心頭。
今天,是她的二十二歲生日。
十八歲以前,家境富裕的她,每年生日都能在家人為她舉辦的生日宴會中,切蛋糕吹蠟燭、許下心願,當個眾人眼中欣羨的幸福小公主。
後來,父親的公司,被全球數一數二的祁集團併吞,造成惡性倒閉,走投無路的父親,選擇帶著全家人開瓦斯自殺,來逃避債務壓力。
但不知是上天眷顧她們、還是放棄她們,她和妹妹被救回來了,但從小健康狀況就很差的妹妹語薰,卻從此經常進出醫院,這半年來甚至幾乎都在醫院度日……
負債加上妹妹的醫藥費,她的生活只剩下工作賺錢,偶爾夢裡還會出現以前無憂無慮的幸福,但現實生活中,連做夢的機會都沒有。
「語莘,祝你生日快樂。」她對鏡子說道,拍拍鏡中人的頭。
十八歲以後的生日,她都會這樣祝福自己,然後再偷偷許下願望,希望自己擁有一個沒有噩夢的夜晚。
她輕歎了口氣,輕得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忙碌的生活早已佔去憂愁的空間和時間。
把背包收在角落,宋語莘身著不太合身的裝扮,以百米速度往會場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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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在經過精心設計的變裝人群中,彷彿來到時光隧道的宋語莘,在欣賞了幾個古今中外的造型後,瞥見腕上逼近八的指針,讓她開始著急。
領班在哪裡?哪一個是領班?領班穿什麼?
急急繞了會場兩圈之後,宋語莘決定開口詢問,和她一樣同是穿著旗袍的女接待,就在會場中心。
「請問……你知道領班人在哪裡嗎?」氣喘吁吁的宋語莘,走到一名婀娜多姿的旗袍女子身邊,女子臉上也罩了一副會場發予的面具,卻對宋語莘的疑問感到陌生。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女子又回頭與圍繞在她身邊的男士們調笑,用她那戴了白手套的手輕搖羽扇,不時地掩嘴輕笑。
不懂?「你沒分派到工作嗎?」不然,怎麼在這裡聊天?宋語莘不解,繼續追問。
「小姐,你有什麼疑惑,交給我,包你滿意!」這群男土中,一名打扮成「西部牛仔」的中年啤酒肚男人王巴誕,語帶曖昧地靠近宋語莘,另有所圖的賊眼上上下下打量她包裹在緊身旗袍下凹凸有致的身材。
她全身的線條,都服帖在緊繃的薄薄衣料下,雪白的臂膀暴露在空氣中,微喘的胸脯一上一下地,挑戰襟扣的鬆緊度,開高叉的裙擺,讓她修長的美腿,若隱若現,引人遐思……
光想像那雙腿夾住他的腰腹,就令人血脈賁張!
「謝謝你,我想請問一下,哪裡可以找到領班?」宋語莘感激地,再問「西部牛仔」。
她甜而不膩的嬌嗓,更讓王巴誕酥入心骨。
「不急,看你喘成這樣,先休息一下,我馬上帶你去找……找誰?」
「領班。」
「喔對,領班。來,你先把這杯酒喝了,喘口氣吧!」
王巴誕將手中的高腳杯遞給宋語莘,一隻肥手輕撫她的背脊,從上到下吃了不少嫩豆腐。
「不、不用了,麻煩請你直接帶我去找領班。」宋語莘只覺得全身躥起雞皮疙瘩,趁勢退了一步避開他的魔掌,只想趕快找到該找的人。
「寶貝,有我就可以了,何必找別人,嗯?」
直到王巴誕再次襲來的魔掌,覆在宋語莘的臀部,帶了濃濃酒味的低語飄到她耳邊,宋語莘心中的警鈴聲大作——這男人是騙她的,根本不懷好意!
「不用麻煩了,我再四處找看看!」她連忙擺脫男人,遠離會場中心。
「寶貝,都已經來玩了,何必拒絕呢?」王巴誕追了上來,不想放棄這即將到手的嫩美獵物。
「我不是來玩,我是來工作的……」這王八蛋到底想做什麼?淫穢的眼神讓她覺得噁心。
宋語莘並不知情,這不是普通的私人化裝舞會,而是一場上流社會男女的「狩獵遊戲」,她早已掉入了危機四伏的陷阱之中。
「工作?早說嘛!陪王董我喝幾杯呀!」王巴誕示意下屬把酒遞給她。
「當接待要陪你喝酒?」提到工作,宋語莘疑惑道。
接待不是只要做些引路的服務工作嗎?難道這裡的接待,要做的工作跟別的地方不一樣?
「當然,不然舞會主辦人花大錢請你們來幹什麼?」
「我不會喝酒……」
「不給我們王董面子是不是?叫你喝就喝!」兩三個戴墨鏡穿西裝的男人,強灌宋語莘烈酒。
「不要!」
她的掙扎被滿場的物慾橫流……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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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挑高建築的二樓。
一身鐵灰色中山裝的祁-,合身利落的剪裁和立領,襯托出優雅低沉的神秘氣息,胸膛上的一排銀扣突顯出莊重不凡,就算靜靜地站在角落,還是能輕易擄獲全場的注意力。
耐人尋味的是他的利眸,似乎能在一瞬間穿透人心,迷人而深邃。
只不過,他的眼神始終如一,矜淡沉默。
微勾的嘴角、慵懶斜倚乳白圓柱的頎長身形,散發出既邪謔,卻又玩世不恭的桀傲,宛如翔天的鷹隼,俯瞰著物慾世界。
冷淡的眼神與不馴的表情,矛盾卻又奇異地相容不悖。
「還要躲多久?」祁-面對著一樓大廳,低沉的音量,恰好讓圓柱後頭的人聽見。
「你今晚扮國父?」打扮成「鹹蛋超人」的祁霽,開玩笑地從圓柱的後方走出來,笑意直達眼底。
「不是。」祁-淡淡回答。
「還是扮蔣公?」祁霽笑著再問。他不似祁-淡漠,瀟灑倜儻的他,從不離身的招牌笑容能迷倒一輪船女人,而且可觀的紀錄尚在不斷累積中。
祁-連看也沒看向祁霽,祁霽自顧自說下去。
「那會是扮誰?我想想,還有哪個名人的造型,是以中山裝取勝的?」
「誰都不扮。」祁-的口吻依然冷淡,毫無參加化裝舞會的興奮。
「那你也太沒創意了些。」祁霽搖搖頭。
「請你說重點。」
「重點喔……衣著只輸我一點點,九十五分,但是創意不及格。」
「為什麼跟著我?」祁-開門見山,沒跟著祁霽打哈哈。
「當然有事才找你。」
「祁集團的事不用找我。」
其實,祁-對這種場合一點也不感興趣,他並非上流社會的一分子,會出現在這裡是一種突兀、是一種不得不、更是一種墮落。
「家裡的事總可以找你了吧?」祁霽笑問。
「爺爺要你今晚回家開會,不准不到!」
一道嬌俏的銀鈴女嗓,從他們之間竄出,這聲音祁-和祁霽都認得,就是祁家上上下下最寶貝的小女兒——祁霓。
十七歲的她一身兔女郎的裝扮,濃纖合度的身材比例,讓女人欣羨、令男人讚歎,只是頭上一對長耳朵,老是很不合作地遮住她面具下的視線。
「你來幹什麼!」祁霽低吼。
他可不想讓家裡的小公主,對任何東西「施暴」,因為只要她一闖禍,爺爺罵的都是他這個二哥。
「我來玩呀。」祁霓甜甜地回答。
「你像不像話,居然穿成這樣!」
「穿這樣不行嗎?我個人認為很能突顯我的優點呀!二哥才奇怪,扮動感超人又沒有披風!」
「我還發射動感光波咧,你錯了,我扮的是鹹蛋超人。」祁霽以手指敲了妹妹一記。
「二哥最壞了啦!鹹蛋超人也沒有披風呀,明明就是你搞錯還打人!大哥你看啦……」祁霓撫 著頭轉向祁-尋求同盟。
祁-不想理會他們的抬槓,依舊盯著一樓大廳,此時,他的眼底多了抹興味,看樣子是在無聊的舞會中,找到了點樂趣——
一個被一票男人為難的旗袍女。
他正好想擺脫這兩個聒噪的兄妹,不介意順道拉她一把,帶她離開。
他們看他和女人有的「忙」,該會知難而退了吧?
「你未成年,不該來這種場合。」祁-淡淡對祁霓丟下一句話,往樓下走去。
「大哥……」祁霓扁嘴。
祁霽思索了一下,對著祁-的背影問:「你會回家吧?」
「沒興趣。」開會的內容是什麼他很清楚,不外乎祁集團的下任領導人是誰之類的無聊內容,他沒什麼興趣。
「我知道元老們目前的計劃。」祁霽丟下一句話。「他們屬意由你來接掌祁集團。」
祁集團經營的金融業,在全球擁有影響匯率不可小覷的地位,近年來更榮登全球十大風雲企業排行榜,企業內部任何一個決定,都有可能牽一髮而動全身、影響全球金融命脈。
祁氏元老級的顧問們,對下一任繼承人的遴選,相當縝密慎重,繼承人選亦足以影響國際股市。
「告訴他們,我不接受。」這是祁-的回答。
「別忘了,你也姓祁,哈佛管理博士拿假的嗎?」
「我跟你沒有血緣關係。」祁-頭也不回。
「二哥,大哥好像離我們愈來愈遠了……」祁霓想哭。
沒有血緣關係又怎樣!大哥就是大哥,她還是喜歡大哥!
「我認為他不會丟下我們不管。」祁霽非常篤定。
「話是沒錯啦,從小我們怎麼欺負大哥,他都不還手,我們闖禍也是他替我們扛,可是這次我們好像有點過分耶,拿祁集團的事騙他,元老們和爺爺根本還沒有決定人選,不是嗎?」
祁霓怎麼想都有點擔心。
「我討厭束縛,而你沒有生意頭腦,要是祁氏落入我們任何一人的手裡,不倒才怪!那你想誰最適合?」
祁霓往右側頭想了想——「大哥。」
「所以囉,我們過分嗎?」
祁霓往左側頭繼續想——「不過分!」
突然,祁霽驚呼一聲,彷彿發現了新大陸。「霓霓,你看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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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在這裡。」
祁-來到一樓,走到會場不顯眼的角落,一開口就震撼周圍的人,尤其是王巴誕一票人。
「才剛跟朋友談完事情,你就一刻也閒不住,不安於室了?」
在他們怔愣的同時,祁-噙著一抹笑走近宋語莘,周圍幾個男人,一看到祁-臉上的笑容,一點也不覺得輕鬆,反而渾身寒毛豎立,自動讓出一條路,讓祁-通過。
他們知道祁-,他不但是名聞國際的祁集團的大少爺,他所創辦的「異人館」保全公司,神秘的成員和完美無瑕的任務行動,更是令黑白兩道忌憚,不想與「異人館」結仇的,閃邊站比較安全。
「祁、祁先生……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抱、抱歉!」王巴誕和手下還算識相,祁-根本沒針對他們說什麼,他們就先鞠躬哈腰抱頭竄逃了。
危機解除,宋語莘緊繃的心情一放鬆,雙腿也跟著放軟。
沒有預期的疼痛,她跌入了一雙鐵臂之間。
「對不起,我的頭有點暈……」被強灌烈酒的宋語莘,撐開昏花的雙眸,抬頭看見一雙清湛有神的熠瞳,沉穩而不感侵犯和威脅。
「如果不想應付男人,就別到這種地方來。」
「呃!」宋語莘打了一個酒嗝,一點酒量也沒有的她,一杯就醉了。
他的聲音輕輕的、低低的,好好聽喔……
而且,他救了她……
宋語莘退開一步之遙,瞇起濛濛醉眼,對著眼前的祁-傻笑。
「哇……中山裝男配旗袍女,大哥,你們好速配喔!就像電影裡拍的耶!『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一個不夜城……』」
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祁霓合掌讚歎,小腦袋開始幻想著上海灘,紙醉金迷的夜生活,小嘴裡哼起小調。
接著,連閱女無數的祁霽,也禁不住稱讚。
「嗯,襯托東方女人之美的不愧是旗袍,細緻纖薄的衣料下,包裹著一顆受慾念和矜持雙重煎熬的心……你好,我是祁-的弟弟,祁霽。」
「我是他們的妹妹,祁霓,你叫我霓霓就可以了!你叫什麼名字?」祁霓一臉興奮。
「……你們好,我叫——」
「走。」
醉得有點迷糊的宋語莘,正要自我介紹時,被祁-一把往外拉,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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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了五光十色的舞會,室外的天幕是無星的黑色染布,惟有一勾銀白月牙,彷彿是夜仙子不小心留下的頑皮彩繪。
「你安全了,可以放開我了。」祁-瞪著緊緊抓住他右掌的十隻手指。
「我有點不舒服……」搖搖晃晃的宋語莘索性放開手,跌趴在他寬闊的胸膛,以維持自己因微醺而不穩的重心。
「不舒服去找醫生。」有股麻煩上身的煩躁,圍繞著祁。
早知道是個麻煩,他就不該選擇她!
「唔……領班到底在哪裡……」
宋語莘攀上祁-的頸項,用盡漸漸流失的力氣,像抓住浮板一樣攀著他不放,柔柔地埋頭在他的頸窩間。
又跟來?
祁-正想拉開趴在身上的虛軟女人,眼角餘光瞥見兩抹鬼鬼祟祟的身影,他打消原本的念頭,有點粗魯地抬起她的下巴,毫無預警地吻住她兩片粉紅的唇瓣,只聽遠處傳來一道抽氣聲,馬上又歸於安靜。
「上車。」離開兩片嫩唇,祁-命令道。
初吻迷迷糊糊地被奪走,宋語莘的神志似乎清明了些,撫著微熱的唇瓣,有點不知所措。
「上車!」
直到車上不耐的男聲,從搖下的車窗傳出來,宋語莘的大腦像是失去了運作能力,只能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坐進黑色跑車內,車內舒服的麝香味令她放鬆了些。
「你家地址。」
「嗯?」
「我送你回去。」
「今天是我的生日……」回去也只有她一個人。
宋語莘低垂著頭開口,長髮散在兩頰邊,披成烏黑柔亮的飛瀑,就著車窗外微弱的光線映出瑩瑩閃亮,襯得她更加纖細動人。
祁-勾起嘲訕的嘴角。哼!生日有什麼好談的,對他來講有等於沒有。
「你和你的家人一起吃過蛋糕嗎?嗯……大家一起分圓圓大蛋糕那種!」她邊說邊用兩手比劃出一個大圓形。
「沒有。」
「你沒有嗎?我有過……可是後來也沒了……」她的眼底出現落寞。「帶我去哪裡都好!」
宋語莘將兩旁的髮絲塞到耳後,面具下迷濛卻不失水亮的瞳眸,望向祁-,訴說著堅定。
「去我家也好?」祁-輕嗤,將車鑰匙插入鑰匙孔。
「可以,去你家!」她的小手抓在他的衣袖上,瓜子臉揚起微笑。
「這不好笑。」他定住動作,薄唇冷冷吐出三個字。
「我不是在開玩笑,你救了我的當時,我就決定今晚跟著你,不論你到哪裡,我都要跟著你!」最重要的是,她好想暫時拋下所有沉重不堪的責任、好想忘記回憶和現實,放縱這一夜。
這點宋語莘沒說出來。
「你不會想討生日禮物吧?」小娃娃的遊戲!
「我沒有!我只是很單純的想跟你在一起,一晚就好!」
「你醉了。」症狀不輕。
「或許吧……」宋語莘搖了搖昏沉的頭。「可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一個宛如王子般的男人,是不是可以,讓她在生日的最後幾個鐘頭內,像個無憂無慮的公主?此刻,她相信許了四年的心願可以實現。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很清楚!」她重申。
「救你是出於情況對我有利,沒有別的,不必用以身相許那套謝我。」他對這種死纏爛打的女人沒有好感,甚至可以說是討厭。
宋語莘聽得出他話裡的厭惡,藉著酒精,她咬緊下唇,笨拙地吻上他的兩片薄唇,一隻柔荑襲向他胸前的襟扣,探上隆起的喉結,腰部幾乎橫過手煞車,貼近他的下腹……
只有雙唇碰觸的淺啄,持續不了多久,之後,她緋紅著雙頰靠在他耳邊,氣吐如蘭。「我這樣做,也不是為了報答你。」
「那還客氣什麼?」車窗外,一道清朗的男聲殺風景地響起。
宋語莘嚇了一跳,慌張地彈回自己的座位,看到站在車窗外的,是剛才舞會內一面之緣的「鹹蛋超人」,他單手撐著下頜靠在車窗上。
宋語莘因自己被窺見的大膽而臉紅,連忙把眼光轉回前方,沒想到眼前所見又讓她嚇一大跳——
「啊!」那是什麼?!宋語莘驚呼,背脊緊緊貼住椅背。
祁霓正趴在擋風玻璃上,清秀的小臉貼在玻璃上,五官不自然地扭曲成了個可笑又恐怖的景象。
祁-只是淡淡掃了「跟監」兩兄妹一眼,發動引擎,祁霓只好從流線型的車蓋上溜下來。
「今晚十點,記得出席!」祁霽再次提醒親愛的「哥哥」。
「現在才九點,一個小時給你們,應該夠吧?」人小鬼大的祁霓,站到祁霽身邊,看了看表,巧笑漾滿俏臉。
祁-不發一言,按下鈕將車窗關上,黑色跑車如箭衝出,宛如迅猛黑豹。
過快的車速讓宋語莘害怕地抓緊車門上的門把,顫聲問:「我們、我們要去……哪裡?」
「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