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又被八卦媒體盯上了。
這次不單是白其默,連白采貞也一併被寫下去,關於白氏企業姊弟的八卦傳聞,傳遍大街小巷,因為這次的報導實在是八卦到不能再八卦。
聽說,白家優雅迷人的大小姐白采貞,私底下不但神經質,還有點妄想症,而且正在看心理醫生,她的前夫受不了她,兩人才因此離婚。
而白采貞的婚姻狀況,誰最清楚?當然是當事人。於是,張龍暉的專訪很快被刊登出來,他神情激昂、鉅細靡遺的告訴大家關於白采貞優雅的外表下,真實的一面……
還聽說,白氏企業總裁白其默,其實是白家的私生子,他母親聽說是白俊宏雇來照顧中風母親的看護,兩人暗通款曲,在他五歲時,白俊宏元配癌症過世後,才認祖歸宗。
還聽說,白其默是為了一個長相普通、沒有任何背景的女孩子,在婚禮上臨陣脫逃,拋棄汪紫翎,讓她負氣在幾個月後嫁給名不見經傳的小商人……
那個長相普通、沒沒無聞的女孩子究竟是誰?為了查出來,記者們全追著白氏姊弟跑。
聽說……
這些消息讓八卦媒體好興奮,不管放消息出來的是誰,總之只要追著白家姊弟跑,那就沒錯了!
公司、住處外,永遠被記者們擠得水洩不通,讓白氏姊弟煩不勝煩,快要抓狂。尤其是白采貞,她氣壞了,她嫁給個爛人又離婚,已經夠倒霉的了,這些無聊的人居然聽信她前夫的話,把她講成一個神經兮兮的女人!
「我受不了啦!」白采貞大吼一聲,餘音繞樑,震得傭人們紛紛-起耳朵。
「別理他們,熱度會過去的。」白其默淡淡的說,早已經決定要「冷處理」,這種事情越響應搞得越大,他們一句話都不說,久而久之,記者們也沒轍,只能放棄。
只是他沒有想到,張龍暉居然這麼沒品,居然將他們白家的隱私公諸於世,還扯上筱心。
丁筱心站在白家落地窗前,眺望下面的情景,她睜大眼睛,覺得很神奇,不禁開口讚歎:「老天,好多人啊!好像全台灣的記者都跑來這裡待命一樣。」
她覺得這些人真無聊,白姊姊跟其默的家務事關他們什麼事?亂寫一通,而且居然把她也扯進去,什麼長相普通、毫無家世背景?那又怎麼樣呢?難道就因為她長相普通、沒有家世背景可以炫耀,就不能跟其默在一起?誰給了他們審判的權利?
「哼,讓他們等死好了,看他們有本事等多久。」白采貞很不高興。她今天回家找白其默商量對策,幾群狗仔隊一路跟著她到這裡來,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她一定會瘋掉。
「總不能躲一輩子,何況我們沒有錯,不理他們就行了。走吧!我請你們吃飯。」白其默瀟灑的穿起外套。
「現在?」白采貞愕然,一副「你瘋了」的表情。「你現在要出去吃飯?這些人像看猩猩一樣的跟著我們,你還吃得下?」
「飯總是要吃。你不去?筱心呢?」白其默轉身問丁筱心。
「我去。」丁筱心沒有遲疑。他去哪裡,她就去哪裡。
沒人站在她這邊,白采貞很悶,她望望白其默,又望望正在穿外套的丁筱心,站了起來。「哼,出去就出去!我才不怕那些狗仔。」
於是十分鐘後,白家的大門開了,幾群記者興奮的開始吱吱喳喳,攝影機隨時待命,他們屏住呼吸,等待白家姊弟的出現。
一台高級房車緩緩駛出,卻受阻於人牆,根本無法通行,只能停下來。
記者湧上前去,敲車窗的敲車窗,拉嗓門的拉嗓門,開始各憑本事準備採訪。
「請各位讓一下好嗎?」白其默搖下車窗,喊道。
見車窗搖下,記者更凶狠了,後面的記者推著前面的記者,一堆問題紛紛出籠,還有攝影機想探進去將車裡頭的人拍個仔細。
「白總裁,你真的是白家的私生子嗎?你對『貳週刊』的報導有什麼話要說?」
「白小姐,你的前夫張龍暉說你神經質還有憂鬱症,是真的嗎?」
「白總裁,聽說你對前姊夫趕盡殺絕,是不是有什麼私人恩怨?」
「白小姐,聽說你正在看心理醫生,能不能告訴我們是看什麼病?」
各種問題不斷出籠,聽得丁筱心越來越憤怒,她見到白其默一徑保持沉默,面無表情,無聊的敲著方向盤,等著將車開出去:而坐在她旁邊的白采貞,則還在努力撐著,對記者的詢問,一律給以優雅的微笑,一直重複「謝謝各位的關心」。
往下一看,丁筱心見到白采貞的手緊緊抓著裙擺,很顯然她正在努力控制自己。
白目的記者還在繼續發問,眼尖的記者發現除了白家姊弟,還有另一個女人坐在車內,開始轉移目標。
「這位小姐,你跟白總裁在交往中嗎?」
「聽說他為了你拋棄汪紫翎小姐,這是不是真的?」
轟!丁筱心受不了了,她胸中那把正義之火又開始燃燒,她瞪著把麥克風塞到她面前,希望她說些話的女記者,她做個深呼吸,看得女記者大為興奮,麥克風塞得更近。
然後,丁筱心將麥克風搶到手裡,開始以超大音量說話,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亂烘烘的說話聲霎時消失,只剩最高品質--靜悄悄。
「你們會不會太無聊?」丁筱心第一句話就簡潔有力,讓大家都安靜下來。
白采貞眨眨眼,還是努力維持臉上的微笑,在心裡為丁筱心叫好!沒辦法,在外面她超ㄍㄧㄥ的,根本不會跟人吵架,這事就交給筱心了。
白其默驚訝,但當他見到所有人都因為她石破天驚的一句話而安靜下來,不禁有點想笑。他的筱心又開始發出正義之聲,希望那些狗仔隊能聽進去才好。
「白家怎麼樣關你們什麼事?就算白姊姊婚姻狀況有問題、還有憂鬱症幻想症什麼亂七八糟症,醫生是一天到晚照三餐看,那又關你們什麼事?」
白采貞睜大眼,臉上還是維持優雅的笑容,努力憋住笑。
「還有白其默,他是私生子又怎麼樣?他媽媽又不是你們的媽媽,他爸爸也不是你們的爸爸,哪裡需要你們這樣追著他跑?」
白其默低頭,藏住臉上的笑容。
丁筱心喘口氣,繼續罵:「還有,白其默逃婚跟汪紫翎結婚是兩回事,你們有這種閒功夫去猜測這些事情,為什麼不多花一點時間去關心你們的家人朋友?你們的家人朋友,難道沒有比白家姊弟的八卦更重要嗎?」
訓話完畢,丁筱心把麥克風交給被罵得一愣一愣的女記者,胸部一起一伏,還是很生氣。這些人真是不懂珍惜自己的幸福,放著自己的家人不去關心、不去照顧,在這裡等著挖別人的八卦做什麼呢?
記者先生小姐們向來仗著手上有枝筆,很少有人敢這樣當面對他們「嗆聲」,不禁傻在當場。
白其默忍不住哈哈笑。筱心讓他心情大好,他從沒見過記者們表情一致的情景--他們的嘴張得大大的,表情呆滯又困惑,伶牙俐齒不見了,看來像是一群傻子。
白其默回頭望著丁筱心,她正怯怯的對他笑,表情有些擔心。「其默,我是不是讓你們丟臉了?可是我真的很生氣啊,他們怎麼可以這樣說你們?」
「哪裡丟臉?我想講的你都幫我講了。」白采貞優雅的笑容沒有變,她湊近丁筱心耳朵,偷偷對她這麼說。
白其默大手伸到後座,握住了她的,鼓勵的輕捏,「你講得很好。」
剛剛那一瞬間,他有種好驕傲的感覺,想要跟大家說,這個可愛的女人是他的,還有種衝動,想要當場跟她求婚。他想要跟她過一生,這種感覺是第一次出現,但是強烈到令他心悸。
他真的是白家的私生子,這幾年來一直戰戰兢兢,怕出錯,給人話柄,怕表現得讓父親不滿意,會對不起母親,這養成他拘謹嚴肅的個性,但他發現遇到她後,他總是在笑,從來沒有人可以讓他這麼開心,只有跟她在一起時,他才能輕鬆自在。
她剛剛說的話,讓從小到大束縛他的無形枷鎖,彷彿在瞬間鬆開、消失似的。他突然覺得好輕鬆,是啊,他是私生子,但那又怎麼樣呢?又關其它人什麼事?他又何必在乎他們說什麼呢?
「請各位讓開。」白其默看看表,向車外頭喊。光只是在家門口,竟然已經耗掉這麼多時間。
記者們如夢初醒,瞪著坐在車後座的丁筱心,大家心裡都很不爽,他們只有一個共同的問題。
「這位小姐是誰?」
「就是你們說的長相普通、沒家世沒背景的女人。」丁筱心嘀咕著,害白采貞悶笑,優雅迷人的形象差點全毀。
白其默忍住笑,表情輕鬆的說:「你們可以說她是我白家的發言人。現在請你們讓開,我們要去吃飯了。」
發言人?記者們面面相覷,什麼時候多了這號人物?
一枝筆有多可怕?答案是:可以殺人於無形。
那天記者們被丁筱心臭罵了一頓,許多人懷恨在心,一回去就開始著手調查這個恰北北的白家發言人的來歷,從她的家世、學歷、經歷、感情世界,毫無遺漏,全給調查得一清二楚。所有關於白家的八卦都先擺在一邊,記者們現在對這個名不見經傳,卻敢跟他們嗆聲的神秘女人比較有興趣。
某間超級出名的八卦雜誌社內,一名記者--正巧就是那個被丁筱心搶麥克風的女記者,興沖沖的將剛寫好的初稿交給總編輯。
「總編,這是我花了一天的時間寫出來的稿子,是關於白家發言人丁筱心的消息,很有可看性,我想這一期一定會大賣!」女記者信心滿滿。
總編輯抬起頭,點了點頭,「放著吧,我等會兒就看。」
等女記者走出辦公室,總編輯已開始翻看她寫的專題人物報導,文章不長,卻滿是批判的文字。
女記者說這個丁筱心家世清寒,跟汪紫翎是好朋友,卻在白其默逃婚後接近他,不知道居心為何。而且她跟白采貞也有交情,甚至在她家白吃白住好幾個月,還跟白采貞的前夫發生衝突。她個性偏激、暴躁易怒,聽說很難相處,從小到現在捲入不少麻煩,是一個很怪的女人,前陣子還跟客人衝突而丟了工作;至於現在,則跟白氏企業總裁白其默正在交往中,但是這樣的一個孤女,接近身價上百億的白總裁,不知道是為了愛情,還是為了其它原因?
寫得夠八卦,把丁筱心這個女人寫得一個優點都沒有,個性差還心機重,攀上白氏企業總裁的居心叵測。
總編輯看了很滿意,八卦雜誌就是要這種文章才能刺激銷量,她點了頭,準備發稿,一張照片卻在此時掉了出來,總編輯一愣,拿起照片細細端詳起來。
照片中的女孩短頭髮,白皙的巴掌臉上滿是笑容,一雙眼睛靈活動人。
這女孩……是那日幫她的人啊!在某個夏日的午後,她在街上發病,沒有人理會她,後來在醫院醒過來,身邊就是這個女孩。
她人真善良,見到她沒事後就急著離開,一點都不想要她的報答。可是這段日子來,她一直把這件事情掛在心上,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夠遇到她的救命恩人,表示自己的感謝之意。
沒想到,竟然是以這種形式,讓她再次見到她的救命恩人。
總編輯看了照片良久,再看看女記者交過來的稿子,想了想,心念一轉,臉上露出淡淡笑容,將稿子收起來,捲一捲,直接丟入垃圾桶。
就讓其它八卦來刺激銷量吧!這一個,她保留。
第十章
丁筱心的新工作已經做了一個月,但是並不如預期順利。
這一天,她把訂房組員工小敏叫過來,問道:「為什麼明明還有空房間,你卻跟客人說沒有空房了?」
小敏生得頗有姿色,但是現在她一臉不耐煩,態度很差勁,「因為蔡經理說他這星期可能會需要四、五個房間,所以我就先把那些房間空下來。」
丁筱心抿唇,「可能?所以他沒有確認訂房是嗎?」
「沒有。」小敏翹著嘴巴說。
「那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呢?這樣是影響其它客人的權益你知道嗎?」丁筱心嚴肅的說,她最討厭的就是使用特權的人了。
小敏哼了一聲,根本不當一回事,「蔡經理是大客戶,這叫給人家方便啦,像你這樣做事,飯店一些客戶都被你得罪光了,你知道這個月飯店業績掉多少嗎?」
丁筱心一愣,這個小敏好像在給她訓話哩,但是她不覺得自己有錯。「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這樣做,如果還有客人要房間,就給他們,不要再給蔡經理留房了。」
丁筱心和顏悅色的跟小敏說話,小敏卻認為丁筱心仗著職位比她高,在欺壓她,她不滿的瞪了丁筱心一眼,氣得忍不住將對她的觀感全說出來。
「真不知道飯店怎麼會請你這種人?把之前的謝組長調去坐冷板凳,本以為你多厲害,結果只是個走後門、其實一點能力都沒有的女人。」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丁筱心變了臉色。
「哼,敢走後門就不要怕人說啊!」小敏眼神不屑,轉過身就走人。
「等一下,你把話說清楚。」丁筱心有種不好的預感。從她進飯店後,美其名是訂房組組長,但是她發現,她手下的員工都好討厭她,從來沒給她好臉色,她以為是自己被飯店親自招聘的關係,但是現在她發現,好像不只這個原因。
「說什麼啦?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清楚嗎?」小敏不耐煩的回頭,幾個同事聽到她們爭執,好奇的圍觀,帶著點隔岸觀火的味道,還有人竊笑,大概是覺得小敏講得好。
小敏會這麼討厭丁筱心是有原因的,原本的訂房組組長謝坤峰是她的男朋友,結果莫名其妙被飯店主管一通電話通知,說他業績做得不好,硬是把他從客務部訂?房組調到客服部去坐冷板凳。沒兩天,新的訂房組組長就來了,訂房組所有的人都猜測,這女人一定是走後門才進得來,她看來比她們都年輕,憑什麼本事空降當組長?更何況她老是講什麼原則、公平的,飯店業績比謝坤峰在時掉更多,也難怪小敏看到丁筱心就不爽。
「我到底做了什麼?你說啊!」丁筱心很生氣。她努力工作,為什麼這些人不接納她?不喜歡她就算了,反正她行得正坐得直,但是她們說的話好奇怪,她一定要問個清楚。
「說就說!」小敏憋得可久了,她鄙夷的說:「你幹嘛一副了不起的樣子?明明是走後門才能進我們飯店,你以為你憑的是實力嗎?竟然還害我們組長被調到其它單位去,簡直是不要臉!」
「你有什麼證據這樣說?誰說我是走後門?」她氣憤的問。她最討厭被人冤枉。
「聽說是有個大公司的總裁幫你打電話,我們經理才讓你過來的。」說話的不是小敏,是另一個消息靈通的女員工。
大公司總裁?丁筱心脊背發涼,她只認識一個大公司的總裁,會是他嗎?
「哼,沒話說了吧?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這種人,明明沒真本事,卻靠著關係進來作威作福,還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小敏把話講得很難聽。
她最討厭的也是這種人啊,為什麼她現在卻被人這樣罵呢?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呀!丁筱心很傷心、很生氣,她決定今天一定要跟白其默問個清楚。
不可能是他吧?他知道她最討厭搞這些特權、關係的。
悶了一天,丁筱心等到下班,迫不及待的離開飯店,到門口等白其默,現在白其默都會來接她一起去吃飯,然後再回白家。
白其默一如往常的準時,見丁筱心一臉沮喪的坐進車裡,還悶悶的不說話,一個笑容都不給他,挑起眉問道:「怎麼了?」他幫她拉下安全帶扣上。
丁筱心看了他一眼,實在憋不住了,她心直口快的問:「我的工作是不是你幫我關說來的?」
白其默一愣,沉穩的問:「為什麼這樣問?」
「同事對我不滿很久了,今天才把這事說出來,她們說是因為有個大企業的總裁親自打電話給經理,所以我才能一進飯店就當訂房組組長,她們還說都是因為我的關係,害她們原本的組長被調去坐冷板凳。」
丁筱心非常沮喪,望了白其默一眼,表情希冀地問:「那個大公司的總裁不是你吧?」
白其默專心開車,目視前方,抿著唇。他沒想到竟然會產生這些問題,看來反而給筱心帶來不少困擾,只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他也不想騙她了。
「喂,你有沒有在聽啦?到底是不是你嘛?」丁筱心追問,心情焦躁。她一整天都在想這件事,沒道理其默會這樣做,她沒在他面前抱怨過工作不好找呀,也沒有要求他幫忙;而且,她跟他說找到新工作那一天,他也一臉驚訝的樣子,不可能是他嘛。
「沒錯,是我。」白其默說,驚得丁筱心抽氣,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我原本只是希望能夠讓你趕快安頓下來,沒想到反而讓你難做人,帶給你困擾,真是始料未及,對不起。」白其默接著說,將車子轉彎,駛入餐廳停車場內。
「怎麼會是你!」丁筱心尖叫,她氣壞了。想到今天她被同事說得多難聽,那時候她還一心想著肯定是她們弄錯、誤會了她,沒想到居然是事實!
「你不要太激動。」白其默將車停好,解開安全帶,轉頭面對她。
悶了一天,丁筱心的怒氣上揚到最高點,她生氣的瞪著他,戳戳他的胸膛,指責他:「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你明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特權、靠關係,我最討厭人家這樣了,你知道我的脾氣,為什麼還要這樣做呢?你知道我今天被人講得多難聽嗎?以前我都可以大聲反駁回去的,但是今天我只能靜靜的任她們說我,因為我下確定你有沒有做這件事,沒想到你真的做了,我討厭你啦!」
白其默表情沒變,雖然丁筱心罵得很激動,連討厭他都說出來了,但是他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反而覺得她生氣的樣子好可愛。
他是不是真做錯了?但那時他只想到這方法可以幫助她,沒多想別的,更沒想到會造成她的困擾。
「喂!你沒有話要說嗎?」罵了半天,他根本不理她,她越來越悶,推推他,皺起眉來,像個耍脾氣的小孩子。
「下車吧!去吃飯。」白其默說,率先打開車門下車。
什、麼?她等著他說話,沒想到他卻給她「六字箴言」?丁筱心跳下車,指著他的鼻子罵:「你怎麼可以這樣?要做這種事之前先問問我嘛,工作是難找,但是總是會找到的啊,我要是知道這工作是你幫我弄來的,我絕對不會去的!」
她決定了,明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跟老闆提辭職的事。
白其默點頭安撫她,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最討厭這種不公平的手段了。」
他想到姊姊告訴他,筱心住在姑姑家,寄人籬下,常被欺負,這種背景會讓一般人變得怯懦或是偏激,沒想到筱心不但不懦弱,還超級有正義感。白其默想著這件事,覺得對她又心疼又佩服。
沒錯!丁筱心用力點頭,乖乖跟著他往餐廳走。可是……不對呀!丁筱心停下腳步,這時才遲鈍的發現自己握著他的手,連忙甩開,生氣的問:「那一天我跟你說找到新工作的時候,你明明很驚訝的樣子,全部都是假的哦?」
白其默聰明的選擇不說話,黑色的眼眸凝望著她。
想到那天,她天花亂墜的吹捧自己多有能力,她臉紅了,既覺得尷尬又覺得丟臉,最後全轉成對他的怒氣。「都是你啦!你是不是在心裡偷偷笑我?笑我是個大笨蛋,一點能力都沒有,還在那裡沾沾自喜!」
聽到這話,白其默的表情變得嚴肅,他沉聲說:「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不准你這樣貶低自己。」
不許?不准?丁筱心扁起嘴,他幹嘛這麼凶?幹嘛用那種嚴肅的表情看著她?不對的是他耶,居然反過來凶她?
從來沒有被白其默這樣疾言厲色過,她覺得很委屈,拚命的用力瞪他,在心裡狠狠的罵他大混蛋。
白其默知道丁筱心現在很生氣,他不想說話惹得她更生氣,他知道現在不管他說什麼,都不能讓她消氣。不過他相信,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說不定待會兒就好了,他不想跟她爭執,那一點必要都沒有,他決定,照他一貫的政策:冷處理。
可這看在丁筱心眼裡,令她覺得白其默一點都不重視她,她這麼嚴重的跟他抗議,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還看了一下手錶,用那種無奈的表情對她說:「筱心,我們預約的時間快過了。」
氣、死、啦!她這麼嚴肅的跟他說這件事,他卻只在乎預約的時間快過了?!
「白其默!」丁筱心連名帶姓喊他,表情是痛心疾首。「你自己去吃吧!我不吃了。既然你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受,我也不想繼續跟你說話,我要走了,而且我要搬出去,再也不理你了,我們就這樣吧!」說完話,丁筱心腳踩高跟鞋,很有個性的一轉身就走,沒注意這裡是哪裡,也忘了她現在等於住在白家。
是的,丁筱心幾乎都在白家過夜,跟白其默算是半同居狀態。
白其默喚她:「筱心,不要發脾氣,去吃飯吧!」
「哼,你自己去吃啦,誰跟你發脾氣?我爭的是真理!你懂嗎?」丁筱心繼續走。
「筱心。」白其默又喚。
「幹嘛啦?我已經說過,我要離開,而且我打算再也不理你了。」丁筱心停住腳步,沒有回頭。她氣憤的想,除非他改善一下他的態度,很認真的對她道歉,不然她一定不會原諒他。
「你要去哪裡?這裡是地下停車場,要搭電梯才能到一樓。」白其默清咳,忍住笑。
丁筱心好尷尬,她氣得發抖,昂頭,一轉身,假裝沒看到白其默,很快的經過他,往電梯的方向走。
臭白其默,她真的再也不理他了!
丁筱心真的沒有再去找白其默,而且,她隔天就跟飯店辭職了。
白其默孤單了好些天,很不習慣。以前他一個人自由自在,現在少了她在旁邊聒噪,卻感覺很奇怪。
他原是想讓她冷靜幾天,氣消總會自己回來,況且他也有別的打算,剛好趁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可以完成,只是都已經三天了,她還是沒連絡他。
白其默開始有些擔心。她是不是要跟他分手?他打電話給她,她不接:到姊姊家去找她,姊姊根本不讓他進門,還把他給趕出去,怪他讓她傷心。
於是,堂堂白氏企業總裁,這幾天落寞的一個人在家,想著為什麼他的筱心不來找他。
她難道真要離開他?這個念頭讓白其默心驚。他現在才知道,她對他的重要性,絕對比他所以為的要大得多,想到她會離開他,讓他好緊張,一顆心像懸著,漂來蕩去沒有歸屬。
他從來不知道,她對自己有這麼重要,更不知道,自己為她掛心、將她的事攬在身上,因她的一顰一笑情緒跟著起伏,都是因為他……已經愛上她。
他心驚膽戰的發現,要是沒有她,他的日子會過得很沒意思。
他該怎麼讓她不要繼續生氣,該怎麼挽回她、讓她再度對他露出可愛的笑容?
他利用這幾天,做了件他早就決定要做的事,但是她不回來,一點意義都沒有。
這天晚上,他決定不要再等待,他要去找她,而且這次不管姊姊怎麼阻擋,他都要見到她。
剛要走出家門,傭人匆匆跑過來,興奮的對他說:「筱心小姐回來了。」
白其默一愣,表情從落寞一下變得神采奕奕。「快讓她進來啊!」
瞧,她根本就是屬於這裡的,傭人也這麼覺得,不然不會用「回來」兩個字。
丁筱心出現在大門邊,表情有些彆扭,她瞄瞄白其默,他表情嚴肅,只是一直看著她,害她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他……究竟高不高興她回來?
「我……我回來拿東西。」丁筱心隨便找了個借口。她妤想哭,她根本是回來找他的,可是他的表情讓她害怕,不知道他是不是歡迎她,所以只能找個爛理由,讓自己保留一點自尊。
愛情讓她變得彆扭,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那麼愛生氣、愛要任性,可是她現在不生氣了。這幾天她好寂寞,一天到晚守在電話邊,等著他打電話來,但他真打來了,她卻故意不接,她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她想了一天發現,他根本沒有錯,他全是為了她,她卻不感激他,還像惡婆娘似的罵了他一頓,現在她好後悔,但是他呢?他是不是覺得她很差勁?
「只是回來拿東西?你真要搬走?」白其默愕然,他以為她來找他,就是表示要和好,她卻說是回來拿東西的?
「我……」丁筱心扁嘴,抽抽鼻子,嚎啕大哭起來。「你是不是、是不是不理我了?」
白其默先是震驚,然後覺得好笑,又覺得心疼,他瞪了在旁邊偷笑的傭人一眼,示意傭人下去,然後臉上帶著笑容,朝她走去,走了沒幾步她就先衝入他懷裡,把他撞得退後數步。
「其默,你不要跟我生氣,人家不是故意的,可是那時候真的很丟臉、很生氣啊!」丁筱心哭得像小花貓,把眼淚鼻涕全擦在他襯衫上。
白其默溫柔的笑了,摸摸她的發,很習慣的將她落到前額的發給撥到耳後,輕輕搖晃著她,聲音帶著笑意:「我沒有在生氣。」
丁筱心很認真的哭,差點沒聽到他在說什麼,當她聽進去後,猛然抬頭,問道:「真的嗎?」
見到她臉蛋紅通通、眼睛含著兩泡淚,鼻子還掛著兩管鼻涕,白其默寵溺的搖頭,帶她到沙發坐下,拿了面紙盒讓她狂抽。
「上次的事情我也有不對,你生氣我可以體諒。現在你回來,是氣消了對不對?」
「嗯,我知道你是對我好,回去想一想我就明白了,可是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嘛?害人家好想你。」向來超級堅強、很有正義感的丁筱心,談了戀愛後,也成了愛撒嬌的小女人。
「我有去找你,但我姊姊都把我趕出來。」白其默無奈地道。
「哦∼∼」丁筱心吐吐舌頭。她想起自己那一天回去,對白采貞說了一堆氣話,其中包括要是他來找她,就直接把他掃地出門……
「對不起。」她抱住他,覺得好幸福,因為她又回到了他的懷抱。
「不生氣了,嗯?」白其默抱著她,覺得很滿足。
「我們這次算不算是吵架?」丁筱心掙扎著起身,晶亮的眼睛期盼的望著他。
「怎麼?你很希望跟我吵架?」白其默點她鼻子,搖搖頭,「你覺得是就是。」
「唉∼∼」丁筱心大聲歎息又滿足的又靠回白其默懷裡。她跟他吵架耶,吵架哦,這是要感情很好的情侶才能做的事耶,瞧他們吵沒幾天又和好,是不是就是人家說的「床頭吵,床尾和」啊?
「我真的好想你。」她撒嬌。
白其默微笑,低頭吻她,以行動表示,他跟她一樣。
「你真的對我好好,從來沒有人像你對我這樣好,但是以後你做決定要跟我說啦!你看你看,紫翎逃婚的事也是,還有我找工作的事也是,還有白姊姊那個討厭鬼前夫的事也是,你老是什麼都不說,每次都讓我誤會。我現在已經知道,你做什麼事都有你的道理,但是我喜歡你跟我講,人家不喜歡誤會你。」丁筱心趴在他胸膛上,開始碎碎念。
「你對我好像挺不滿。」白其默故意裝得很嚴肅。
「才沒有!」丁筱心上當,急急的否認,「人家只是想要多瞭解你的想法啊,不然老是產生誤會就不好了,你說是不是?而且,要是你有不滿意我的地方,我也會改啊,有的話你就告訴我,人都是要人批評才會進步的嘛。」
「那我想想,我希望你……」白其默想了半天。他不能要求她不要那麼心直口快、因為這樣一來,就不是他的筱心了,只是有時候他真的覺得她是他的剋星,像這次,她鬧脾氣幾天,他也為這件事掛心幾天。
「希望我怎麼樣?」丁筱心問。
「希望你永遠做你自己,不要有所改變,不過對我有不滿時不要罵得太直接,我心臟負荷不了。」白其默假裝虛弱,逗得丁筱心呵呵笑。
「你好討厭,我哪有那麼凶?」丁筱心瞪圓眼睛,愛嬌的打了他幾下。
甜蜜相擁幾分鐘,白其默想起一件事,他從外套口袋拿出一個小珠寶盒,拿到丁筱心面前,將它打開。「這是給你的。」
「什麼?」丁筱心呆住,小珠寶盒裡頭躺的,是一個式樣別緻的鑽石戒指。她已有預感,但又不敢相信。
「傻瓜,你願意嫁給我嗎?」白其默被她打敗,他拿起戒指,清清喉嚨,有些赧然的說。
「嫁給你?l丁筱心重複,還是一臉茫然,「我嗎?」
白其默翻了個白眼,直接將戒指套入她纖細的指頭,「當然是你。丁筱心小姐,你願意嫁給白其默先生嗎?」
丁筱心不動也不說話,只是一直瞪著手上的戒指瞧,然後,斗大的淚珠不斷滑落臉頰。
「怎麼又哭了?」白其默手忙腳亂地安慰她。
「我好感動∼∼你對我這麼好,又跟我求婚,我、我太幸福了∼∼」丁筱心抽抽噎噎地說,邊哭邊笑,抓緊白其默的袖子,努力往上面擦鼻涕。
「我如果嫁給你,我們就是組成一個家了是不是?」丁筱心淚眼蒙-,但是表情崇敬,提到「家」的語氣像是在朝聖。
那單純的渴望讓白其默有絲心痛,他抱緊她,搖晃她,在她耳邊說:「是的,我就要跟你組成一個家了,你喜歡嗎?可以天天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可以每天一起吃飯看電視,可以聊天,我要讓你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丁筱心「哇」的一聲大哭,眼淚像打開的水龍頭無法停止,她感動不已,說不出話來。
「等我們結婚以後,我要一、兩個像我們的可愛小孩,我們一家人永遠不分開,你說好不好?」他一直記得她說過的夢想,那樣單純的夢想,卻是她從小到大的期盼,他對自己發誓,他一定要讓她過得幸福。
「嗯∼∼永遠不分開。」丁筱心臉上涕淚縱橫,卻還是努力對白其默露出笑容,那模樣惹得白其默憐惜,再度伸手將她抱得緊緊的。
丁筱心靠在他懷裡,閉上眼睛,覺得好幸福,這個懷抱,她再也不要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