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我就覺得溫馨 第四章
    「hold  you,d和you要連讀,tight的t不要發聲,只作口型,唱的時候可以連口型都不必作。來,跟我念一遍,let  me  hold  you  tight。」

    「let  me  hold  you  tight。」

    「嗯,不錯,再來一遍,let  me  hold  you  tight。」展欣像教小學生一樣不厭其煩地教著陸顯峰,「現在配上曲調,Let  me  hold  you  tight,hold  the  love  tight,go  to  our  happy  ending。」

    「Let  me  hold  you  tight,hold  the  love  tight,go  to  our  happy  ending……」

    「很好。」她豎起拇指鼓勵,「孺子可教,明天可以交給監製驗收了。」

    他也笑了,「你的英文真好。」

    「這算什麼啊?現在的年輕人幾個不會英文?」

    他垂下頭,黯然地道:「我就不會。」

    她看著他失神的樣子,輕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

    「沒事。」他扯起一抹苦笑,「都怪我自己,有機會念的時候不好好學,跟同學一起惡整英文老師,等想學的時候已經沒機會了。」

    他的眼神又籠罩著那份空洞和憂鬱,寂寞得讓人心疼。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輕輕地拍一拍他的肩。

    他仰靠在軟墊上,望著天花板,喃喃地道:「想不想聽故事?」

    她學他一樣靠著,溫和地道:「好,你講,我聽。」

    他的嗓音低沉帶點兒磁性,娓娓道來,像在唱歌。「有個男孩,從小嬌生慣養,任性調皮不喜歡讀書。就喜歡唱歌。他不喜歡爸爸,因為爸爸工作忙,一有時間就問他學習成績,罵他、管教他;他喜歡媽媽,因為媽媽溫柔美麗,從來不責備他,他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那年,他沒考上高中,被爸爸罵了一頓,就賭氣離家出走,到酒吧駐唱。混了一年,他發現那樣的日子不是他想要的,他想上高中。考大學,想進音樂學院。於是他回家,爸爸沒有氣他、笑他,只說了一句:『只要你肯回頭,就不晚。』」他的聲音哽咽,仰著頭,水光在眼中閃爍。

    「他進了補習班,重新參加中考,考完最後一科,他在考場外面沒有見到爸爸。他很生氣,因為爸爸答應要來接他,還答應全家一起出去慶祝,他以為爸爸又忙得忘記了。他跑回家,看到家裡有好多警察,妹妹一個人在哭。妹妹告訴他,媽媽跟爸爸公司的總經理跑了。」

    她渾身一顫,不由自主地握住他的手。他依然仰著頭,眼中的水光越積越多,卻始終沒有掉下來。

    「後來,他回到酒吧駐唱,不久,他被星探發現,很快成為天王巨星,卻再也沒機會唸書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那,爸爸允許他走這條路嗎?」

    「爸爸?」他喃喃地念著這兩個字,好久才道:「他管不了了,他瘋了,在一個下雨的夜裡一個人跑到天台,掉下來摔死了。」

    她及時摀住嘴,以免驚呼出聲。圈內都知道陸顯峰十六歲出道,是竄紅最快的少年巨星,卻不知道他身後背貨著這樣一個沉重的故事。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溫柔,眼中水氣也漸漸淡了,「還好妹妹很爭氣,成績很好,去年還考上了大學。」『

    她擠出一個微笑,「那很好啊,圓了哥哥的夢。」

    「對。妹妹是幸運的,因為所有的不幸都由哥哥來扛。他把自己賣給經紀公司,賣了八年,他用自由換取生計,供妹妹讀書,幫爸爸還債,替媽媽償還她的罪孽。」他眼中寒光一閃,充滿憤恨與仇視。

    「你——恨媽媽?」

    「對,我恨!我恨死她了!我恨她一輩子!」他牙關咬得格格作響。

    她在他掌心中用力握了握,安撫道:「不要想了,我也講個故事給你聽好不好?」

    他猛地打個冷戰,森冷的目光有片刻茫然,然後對上她溫和的眼神,有了焦距,緩緩地點頭道:「好。」

    「一天,一個女孩路過籃球場,被籃球砸中下巴,她跺著腳說:『真倒霉,這麼多人,怎麼偏偏砸中我?』第二天又一個女孩被砸到,她卻說:『萬幸。這麼大的球砸在臉上,卻沒有砸到眼鏡。』」

    他呆呆地看著她。訥訥地問:「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她微笑著攤開雙手,「我只是想說,同樣一件事,幸運與不幸、只在於人們怎樣去看。」她雙手握拳,「很多時候你抓緊了未必是幸運,」她又鬆開拳頭,「放開了未必是不幸。」

    他的眼神又茫然了,呆呆地看著她修長卻略顯粗糙的手,然後伸出自己寬厚卻細緻的手,搭在她手上,掌心對著掌心,感受那微涼的溫度,突然緊緊握住,然後又鬆開,最後道:「我不明白,為什麼抓緊了未必幸運,放開了未必不幸。我只知道,抓緊了就是擁有,放開了就是失去。」像他媽媽,像「她」,如果當初爸爸可以把媽媽抓得緊一些,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如果他當初把「她」抓緊一些,「她」是不是就不會走?

    「要命!」她無奈地歎息,真是榆木腦袋不開竅,難怪他爸爸瘋掉,一定跟他一樣不開竅,「算了,我垃圾桶也做了,開心果也當了,想不想的明白在於你自己。餓了嗎?我請你喝下午茶。」

    他突然按住她的手,定定地望著她,「你這麼耐心地聽我的故事,又給我講故事,都只是在統籌我的心情?」

    「什麼啊!」她猛地抽出手掌,「我早說了我沒那麼大本事,到底要不要喝下午茶?」她突然很討厭他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彷彿要穿過她的眼底探詢什麼似的,剛剛他的手緊握她又放開的一刻,竟讓她感覺有點兒——有點兒失落。

    他看出她在背後摩挲手掌,難道,他無心的碰觸令她厭惡?

    他操起外套,悶聲道:「不喝了,你送我回公寓吧。」

    「回公寓?」她驚道,「那怎麼行?那些記者一定還沒走。」

    他扯起一個類似嘲弄的笑,「統籌也不是萬能的,對嗎?有些事情你沒法解決,我自己卻可以。」

    她下意識地以手遮眼,感覺那笑容好刺眼,這笑,還不如他的冷酷和憂鬱。

    「這是什麼?啊?這是什麼?」老總點著報紙上的大幅報道,火冒三丈地叫嚷:「『天王巨星坦誠酒後駕車事實,並歸因於心情低谷。』『知名藝人心裡抑鬱期類比女性生理期。』這都是些什麼?啊?阿峰啊,你不是第一天出道了,怎麼還在記者面前亂說話?你昏了頭了!」

    耿哥連忙道:「老總,您消消氣,消消氣。」

    「還有你啊!」老總的炮筒轉向他,「你是他的經紀人,怎麼不看住他?他在媒體面前說話的時候你死到哪兒去了?」

    「老總。」陸顯峰氣定神閒地開口道。

    「我想——這叫新聞炒作,公司有時候不也需要幫藝人製造點兒新聞炒作嗎?」

    老總停下煩躁的腳步,「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你現在如日中天,貿然炒作太冒險了,很可能副面影響多過炒作效果,那不是毀了你自己?」

    陸顯峰輕哼一聲,起身出去,留下一句話:「你等著看吧。」

    展欣領著一干班底焦急地等在場地,見陸顯峰進來,全體站起來看向他。陸顯峰彷彿沒看到,直接走向角落,坐在習慣的位置上。

    耿哥跟進來,小羅上前問道:「耿哥,怎樣?天王被老總刮了?」

    耿哥誇張地笑了兩聲道:「沒事,咱們天王。只有他刮別人的份,誰敢刮他啊。去去去,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哦。」眾人懷疑地互視,默默散開。

    耿哥坐在陸顯峰旁邊,抹了把汗道:「阿峰,你快把我的膽嚇破了。敢那樣跟老總說話,你不想混了?」

    「他不爽大可解約,有得是經紀公司排隊請我。」

    「話不是這樣說,老總對你有知遇之恩。」

    他冷笑一聲,「如果我不紅,他會忍我?如果我不幫他-錢?他會捧我?」

    「阿峰,」耿哥摸了一下他的額頭,「你最近怎麼了?怪怪的,話裡話外都是『世態炎涼人心不古』的味道,受刺激了?」

    他突然鄭重地問:「耿哥,我問你,如果你不是我的經紀人。還會不會這麼關心我?」

    「幹嗎這麼問?」

    「我只是在想,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是真心誠意毫無目的地去關心別人。」

    耿哥皺起眉,「這我就更不明白了。關心嗎,大多數人都是真心誠意,要說毫無目的,那就難了,要看你的目的怎麼講。比如我關心你,首先當然因為我是你的經紀人,因為是你的經紀人,所以成為你的朋友,我關心你,當然不可能毫無目的,但絕對早已超出利益之外了。再比如你妹妹,她對你的關心該是最真誠而無私的了,但前提是你是她哥哥,你們之間有親情,你供她讀書生活,你說她關心你是出於什麼目的?阿峰。不要鑽牛角尖了,這裡每個人都關心你,無論出於什麼目的,只要他們真誠不邪惡,就夠了,不是嗎?」

    是嗎?不是嗎?他又鑽牛角尖了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展欣身上,她對他的關心,也超出工作目的之外了嗎?

    展欣突然回頭,迎上一副漆黑的墨鏡,雖然看不到陸顯峰的眼睛,卻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鏡片之後迷惑而渴望的目光。他在迷惑什麼?渴望什麼?為什麼自己的知覺變得如此敏感,心跳變得如此急速?他怎麼了?她又是怎麼了?

    「欣姐,欣姐,」路路跑來,「這是羅西尼服飾的照片,公司那邊挑了幾組,送過來要天王看一下,合適的話開始做平面廣告。」

    「哦,拿給天王。對了,『明星對對碰』的錄製時間定了沒?告訴他們,拖到下個星期天王就沒空了。」

    「知道。」

    「小羅呢?讓他找的化妝師來了沒?這兩天合作方安排的化妝師天王不喜歡,讓他抓緊。」

    「哦。」

    「還有,明天晚上的新聞發佈會跟許先生再確定一下時間,天王最多只能待一小時。算了,還是我親自打給他,你先把綜藝節目的事敲定。」

    「好。」路路把照片遞給耿哥。

    耿哥指著展欣笑著道:「我做的最英明的一件事就是請到了她,前幾年我一個人忙,累得像條狗還常常顧此失彼。欣欣一來,什麼都打理得井井有條,你要是把她氣走了,我就真沒轍了。」

    陸顯峰將目光從展欣身上調開,低聲道:「我什麼時候氣她了?」

    耿哥笑了笑,「阿峰,我從你出道開始跟你到現在,雖不能說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但你的心情好壞起碼我還看得出來。我知道,你對欣欣的感覺很特別,最近情緒失常也是因為她,對不對?」

    陸顯峰反射地道:「不對。」

    「對不對你自己心裡有數,是朋友我才提醒你,別看欣欣表面上隨隨便便,其實心思很細,別去招惹她。你是受過教訓的人,千萬不要傷了她也傷了你自己。」

    「你什麼意思?什麼是招惹?我跟她根本什麼都沒有。」陸顯峰突然揚高音調,惹來週遭眾人莫名其妙的注視。

    「好好,算我說錯了活。咱們不談這個,我問你,那個青春偶像劇你到底拍不拍?」

    「我說了,我不拍戲。」

    「死腦筋,人家都是影視歌主持四棲明星,你……喂,阿峰,別走啊?照片還沒看呢。」

    展欣找了個角落坐下,順手整理著海報。前台依然人聲鼎沸,她看到陸顯峰站在幕布邊上,把玩著手中的中性筆,長長的睫毛下是孤獨而落寞的眼神。她突然想到他講的故事,心頭驀然一緊,胸口有種酸澀漲痛的感覺。原來那層層聖名的光環之下,隱藏的是負擔家計的無奈和對自由的渴望。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站起來,也不知道怎麼走到他身邊,她只感覺到自己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溫柔嗓音道:「笑一個,你這樣子,歌迷會以為你不喜歡看到他們。」

    他驚訝地抬起頭,久久地凝望著她水波一樣的眼神,一朵淺淺的笑容在唇邊綻開,他回握一下她的肩,輕快地道:「知道了,幫我多準備些海報。」

    他看到監製的手勢,走向前台,很快便淹沒在攝影機和麥克風之中。她看著海報中的他,又酷又帥,喃喃地道:「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

    第二天各大報紙娛樂版頭條:「Cool  Prince的微笑」、「心情低谷的《日出》之後再現陽光幸福的《happy  ending》」。

    老總笑瞇了眼,大力拍著陸顯峰的肩頭,「阿峰,有你的,下個月韓國歌友會你打主力,如何?」

    耿哥拍著胸月-:「沒問題,我替阿峰應了。」

    小羅舉著報紙嚷嚷:「咱們陸天王,絕對是『不笑迷倒千家女,一笑傾倒萬戶嬌』啊。」

    展欣站在一旁,笑著搖了搖頭,低頭將那些報紙裝訂起來。身前蓋過一片陰影,陸顯峰的聲音突然響在頭頂,「你笑什麼?」

    她猛地抬起頭,迎上他閃閃發光的眸子,有些恍神地道:「哦,替你高興啊。」

    「那又為什麼搖頭?」

    她眨眨眼,「我在想,古有佳人『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今有陸天王『不笑迷倒千家女,一笑傾倒萬戶嬌』,不知道誰的威力更大些。」

    路路接道:「當然是天王的威力大,古代美女少,沒的比較,咱們天王可是經歷重重考驗,在眾家帥哥中獨佔鰲頭呢!」

    「對對,天王威力大。」大家歡呼起哄,自己的大牌出了風頭,全組都跟著沾光,走出去腰桿都挺得比別人組的直。陸顯峰跟著淺淺地微笑,目光未曾離開展欣,眼底有一抹從未有過的柔光。

    耿哥瞪大眼睛望著陸顯峰的神情,心中哀叫:完了完了,怎麼會這樣呢?難道歷史要重演了?

    「好,停!」監製高聲喊道,、「大家吃飯了,休息半小時再錄。」

    女歌手薔薔立刻端了水杯過來,溫聲軟語地道:「天王,累了吧,喝口水潤潤喉。」

    小羅朝路路和展欣使個眼色,用力撇撇嘴。這種女人太多了,逮到機會就拚命獻慇勤,巴不得製造點兒緋聞,好藉著天王的名氣走紅。不知道監製怎麼想的,選這種女人跟天王合作。

    陸顯峰推開水杯,淡淡地道:「我不渴。」

    薔薔又尖聲叫道:「阿米,還不給天王拿盒飯過來?」

    「哦。」薔薔的統籌急忙拿了兩個盒飯送過來。

    陸顯峰接過一個,只向阿米點了個頭,就朝展欣走來,坐在自己組員這邊。展欣將身邊的飯盒遞給他,「你的,菜都挑好了。」

    陸顯峰將手中的飯盒丟在一邊,接過她的,道:「我渴了。」

    路路立即遞過純淨水,瞥著薔薔,故意大聲道:「天王喝水。」

    薔薔氣得直瞪她,用力一跺腳,扭著小蠻腰回自己組那邊去了。

    展欣板起臉低聲斥道:「路路。」

    路路吐吐舌頭,跟小羅一起悶笑,展欣也忍不住了,扭過臉偷笑。

    吃過飯,小羅跟路路各自忙去了,展欣幫著陸顯峰簽各。眼角一瞥見薔薔走來,她便起身道:「我去給耿哥打個電話。」

    「嗯,順便告訴他,近期的通告不要接了,去韓國之前給我空出一個星期的假期。」

    「好。」

    展欣剛離開,薔薔就在她的位置上坐下,用力偎向陸顯峰,嗲聲道:「陸天王,剛剛那句合唱我還是掌握不好,你教我好不好?」

    他抬起眼,卻不看她,而是看向展欣離開的方向,冷冷地道:「我沒空,你去問監製。」

    「忙什麼啊?簽名啊!我幫你好不好?」她說著伸手要拿海報。

    他大聲喝道:「放那兒!誰叫你亂動的?你會模仿我的筆跡嗎?」

    薔薔嚇得一抖,急忙縮回手。

    展欣急忙轉回來道:「怎麼了?幹嗎這麼凶?薔薔是新人,你就不能拿出點兒前輩的風度嗎?」

    「欣姐,」薔薔小鳥依人的躲進展欣懷裡,聲音可憐兮兮的,「是我不好,我不該亂動天王的東西。」

    「又耍大牌脾氣了,來,別理他,我們到那邊去。天王有個怪脾氣,對送給歌迷酌東西特別重視,你別管,讓他一個人簽到累斷手。」

    「展欣!」陸顯峰站起來叫道,「你是我的統籌還是她的統籌?」

    展欣心想:就因為是你的統籌才幫你打圓場啊。真笨!

    陸顯峰見她不理他,更加火冒三丈,甩掉手中的筆,轉身就走。

    「天王。」展欣急忙攔住他,「你去哪兒?」

    「回家!我不想跟那女人合作。」

    「天哪!」展欣揉著眉心,「別耍脾氣好不好?你說走就走,讓其他人怎麼辦?」

    「我不管。」他伸手指向薔薔,「總之跟她在一起我就不錄。你讓開,別擋我的路。」

    「你不能這麼任性。」

    「讓開!」兩人大眼對小眼,像兩隻鬥雞。

    監製聽到聲音從辦公室內出來問:「發生了什麼事?」

    展欣突然一把抓住陸顯峰的手腕,將他拖進監製辦公室,對目瞪口呆的監製道:「借用一下。」隨後砰地甩上門,差點兒撞扁監製的鼻子。

    展欣將陸顯峰按在椅子上,自己坐在桌子上,居高臨下,像審犯人般凶巴巴地道:「你究竟想怎麼樣?莫名其妙地又耍什麼性子?薔薔不就是對你獻慇勤了嗎?你不理她不就得了?何必做得那麼絕呢?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不錄,就等於毀了一個新人出頭的機會,她熬了多久才爭取到跟你合作的機會?如果她的前途完了,你就是罪魁禍首;如果她將來紅了,你就等著她報復你吧。別插嘴,聽我說完。」她一揮手阻止他插話,「是,我知道你的前途不勞我費心,更知道她的前途與我無關。可是你不能按計劃完成工作就是我失職,今天耿哥不在,出了什麼狀況都得我負責。當我求你了,我的天王、大牌、小祖宗,拜託你別給我找麻煩了好不好?你沒見我那麼努力地幫你打圓場、說好話、安撫被你得罪的人嗎?你就當體諒我辛苦好不好?」她說到最後,怒氣全無,只剩無奈。

    他開始還想反駁幾句,等她說完,反而不出聲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道:「你幫我,是因為你是我的統籌?」

    「對,我是你的統籌!天知道我怎麼這麼倒霉答應當你的統籌。你今天要是不錄,明天我就向耿哥辭職,該死的,這差使沒法干了。」

    空氣突然變得異常寧靜,只剩兩人的呼吸聲,他直直地看著她,眼神中壓抑著某種讓她心驚肉跳的東西。彷彿過了好幾個小時,他突然低低地笑了,笑聲在空氣中迴盪,有種誘惑的魅力,「我記得有人曾在我面前很驕傲地說自己是『黃金統籌』。」

    「我認輸,我自己砸自己的招牌不行嗎?」

    「當然不行。」他突然笑得很明亮,太聲遭:「好,我錄,但是我有兩個條件。」

    她挑起眉。

    他伸出手指,「第一,去告訴那女人,別再亂髮嗲,否則我不客氣。第二,別再自以為是地幫我製造樹立形象的機會,我不是傻子,看得出來你打電話是假,給那女人機會粘我才是真。」

    「我……」她心虛地低下頭,「其實……有時候製造點兒緋聞也是必要的,你自己不也利用媒體炒作嗎?」

    「但那不是緋聞!你什麼時候聽我鬧過緋聞?要女人,我寧願去找別人,銀貨兩訖來得乾脆,何必去招惹女藝人?麻煩!」

    展欣倒吸一口涼氣,他就是這麼看待女人、看待感情、看待兩性關係的?

    他不耐地道:「你到底答不答應?」

    「我能不答應嗎?」她突然覺得異常失落,失落得胸口悶痛。是因為她必須妥協於他的條件,還是因為他那套銀貨兩訖的論調?不知道,心好亂,她突然想,不如就由他走吧,然後明天就辭職。這個統籌,做得太累太煩。

    她摸出一根煙,點燃,深深地吸了兩口,道:「我一會兒就去跟薔薔說,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自以為是了,更不會多管閒事。」

    他看著她瀰漫在煙霧背後的疲憊,心頭一陣懊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女藝人發嗲的事又不是第一次遇到,幹嗎賭氣罷工?其實他不是氣那女歌手,他是氣她故意走開,把身邊的位置讓給別人坐,也氣她無視他的怒氣,一門心思偏袒那女歌手。但說來說去。她還不是為了他嗎?為什麼他總是脾氣比腦子轉得快?

    他下意識從她口袋裡掏出一支煙,沒等點燃就被她拿掉,板起臉道:「你幹嗎?不要嗓子了?」

    他本能地抓住那支煙,也抓住她的手,熱切地問:「展欣,你管我這個管我那個,就因為你是我的統籌?」

    她又在他眼底看到了迷惑和渴望,看到一種壓抑的光芒。他為什麼反覆問她同一個問題?他究竟在迷惑什麼,渴望什麼?她似乎應該知道,卻又不想知道,或者說是害怕知道。演藝圈中,有些禁忌不能碰。

    他沒有得到回答就放開手,順手抽走她口中的煙,捻熄,輕聲說了一句:「女孩子吸煙難看。」然後率先走出辦公室。似乎,他自己也知道問了個無法回答的問題,或者,他更怕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她跟著他走出辦公室,見他走到薔薔-前,酷酷地道:「對不起,我剛才太衝動了,開始工作吧。不過我有言在先,你要是頭暈就請假休息。不然倒在我身上,我可接不住你。」

    「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展欣狠狠地瞪他一眼,心想:這傢伙根本不笨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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