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寵一生 第一章
    纖塵不染,泛著自然木頭色澤的書架上,分門別類地陳列著形形色色的書籍。

    書架無限延伸,數量驚人,而書籍的本數更是讓人歎為觀止。

    寬廣的空間,為黑曜石所據;光可鑒人的平滑地面,宛如幽幽湖水,浮泛著層層波光。

    寂靜無聲的室內,陽光自窗外滲入屋內,緩慢地拓展它的勢力範圍,溫暖的光線,柔柔灑落在一名坐於窗台的人兒身上。

    這是一間圖書館,屬於『西索拉而魔法學苑』

    那是一名少年,他是西索拉而魔法學苑的准白衣。

    從字面上來看,這個西索拉而魔法學苑,是一所專門教授魔法的學校,而更精確的說法是,這是一間專門培育死神的學校。

    是的,不用懷疑,死神也是需要培育的——人間實在有太多的魂魄要勾,若不培育新的死神,那麼,只靠原本的數十個死神在人間勾魂取命,不但沒有效率,更會忙壞這些本來就沒什麼休息時間可言的死神們。

    因此,數百年前,冥王在眾死神們的靜坐、罷工抗爭之下,設立了這一所專門培育死神的學校,以減輕死神們的工作量。

    學校有了,那——

    學生呢?要將什麼樣的人培育為死神?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死神隸屬於地府,地府最多的當然就是死人,因此,待在西索拉而魔法學苑學習的學生,通通都是死人,而且,身份以孤兒為多——這是為了防止他們在勾取魂魄時因為對方是自己的親人而有所不忍,因而鑄下違紀大錯。

    至於所謂的『白衣』,便是畢業季節的產物。西索拉而魔法學苑,是一所七年制的學苑,每年都會有畢業生,但只有少部分的應屆畢業生能夠穿上白衣,也就是實習死神的制服——在尚未取得正式的死神資格前,這些成績優異的畢業生們都會穿著白色制服,因此,他們這一類死神也被人喚為『白衣』。

    涼,是纖細少年的名字,他有著一雙如薰衣草花田般的霧紫色瞳眸,一頭飄逸及地的冰藍色直髮,以及一張精緻完美的五官。

    涼是一位七年級學生,是西索拉而魔法學苑中相當有名的一位,因為,他是學苑創校以來的唯一全能天才,無論是在學科或是術科表現上,他都讓人激賞不已,而屬於優等生的他,現在正坐在窗台上靜靜閱讀一本厚重的歷史書籍。

    喀、喀、喀……

    清脆足音由遠處響起,自遠而近,規律地走向涼所在的方向。腳步聲,並未使涼分心,他仍舊是微蹙著藍藍細眉,專心一意地盯著書上的艱澀文字瞧。

    喀、喀、喀。

    具規則性的步伐,在距離涼一步前之時停了下來,頓步的清脆聲音,幽幽迴盪在圖書館中。

    「涼。」

    屬於少年的清亮嗓音,在涼的頭頂上輕輕響起。

    埋首於書中的涼頭也不抬,對輕喚聲是置若罔聞。

    「涼。」

    這一次,少年的聲音稍稍加重,同時一把抽走涼手上捧著的厚重大書。

    順著書消失的方向望去,涼那雙霧紫色的眸子眨了眨,眼底映上了一名藍發金眸,身形修長的少年。

    圓圓眼兒蹦出了驚喜:「牙?怎麼來了!你不是最不喜歡圖書館的嗎?」涼向來者露出了一個大大的歡迎笑容。

    「我是不喜歡。這裡太陰森了。」名為牙的藍發少年合上了書,一屁股坐到窗台上,燦金色的眼眸,閃動著明朗友善的笑意。

    「那,你怎麼來了?」困惑的表情,讓涼看起來像一隻無辜小兔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時間,你應該還在上課吧?」

    「嗯,沒錯。不過,今天不上課。」牙擺擺手,一臉不在意。

    「為什麼?」涼的聲音上揚,有些不敢置信:「你這堂課不是-引老師的課嗎?他怎麼可能會不上課?」

    「涼,你該不會又忘了吧?」牙皺眉,有點納悶地看著涼。

    「忘了什麼?」回應牙的,是憨憨甜甜的無邪表情。

    「今天全學苑的老師都要開會的事情啊。」牙的聲音高了半階。

    「開會?」涼的表情更為茫然:「老師他們要開什麼會?最近有發生什麼大事嗎?」

    牙哀歎一聲,帥氣可愛的娃娃臉埋入右掌心,語氣很絕望:「涼,你竟然有辦法把它忘得一乾二淨……那我看-引老師交代的事情,你八成也不記得了……」

    「牙……我到底……又忘了什麼事情?」見到牙像是被打敗的表情,涼的嘴抿了抿,鼻頭在瞬間發酸,霧紫色的眸子,更是染上了一層水氣。

    「涼!拜託你千萬別哭。」聽到熟悉的、帶著鼻音的聲音,牙連忙抬起臉,好聲好氣的安撫起多年的好友:「這種事忘掉也沒有關係,真的。所以,求你、拜託你——千萬別哭,知道沒?」

    吸吸鼻子,涼很小媳婦地點點頭,努力想把眼淚收回來:「牙,老師他們今天為什麼要開會?還有,我到底忘了什麼事情?」

    深吸一口氣,接著,牙無奈歎出:「今天,老師他們開的會是在討論畢業典禮的一些相關事宜,至於你忘掉的事情……」

    「是什麼?」涼追問,雙手捉緊牙的衣襟,模樣緊張。

    「涼,你真的忘了-引老師千交代萬交代的要你在今天用餐之前去休息室找他嗎?」

    「——?!」身體在瞬間僵硬,涼只能瞠大那雙本來就很大的霧紫色眼睛,好像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

    拉下涼的手,牙的眼神充滿了無奈與同情:「涼,你應該還記得,-引老師最討厭的事情就是等人,而且,他還會很沒老師風度的報復遲到的人。」

    「我、我、我……想起來了……」聲音在瞬間變得虛軟無力,僵硬的肢體也在同時垮了下來:「-引老師好、好像有說過要我今天過去找他的話……」

    哭喪著精緻的漂亮臉蛋,涼泫然欲泣地瞅著好友:「牙……怎麼辦?」

    為什麼他會忘了這件事情?-引老師明明已經交代他好幾次了,可是,為什麼他還是忘了……完了,這一次,他絕對會被-引老師罵到臭頭……

    重重一歎,涼將雙掌貼上自己那張雌雄莫辨的漂亮臉蛋,沒有勇氣想像自己在惹怒老師之後會有何等淒慘下場。

    「我也不知道。」一臉遺憾地搖搖頭,對於這檔事,牙也愛莫能助:「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快點趕過去-引老師那邊比較好。」

    「可以不去嗎?」雖然畏罪潛逃不是一個優等生該有的行為,可是,涼真的、真的、真的很不想去面對自家導師的怒火。

    「涼。」兄弟式地拍拍涼纖細得彷彿一捏就碎的肩膀,牙語重心長:「我能體會你不想去見-引老師的心情,可是,你不能不去。你要知道,如果你沒在今天找老師報到,你以後的生活一定會陷於水深火熱之中,所以,為了往後的平安,早死早超生,你就認了吧!」

    「牙……」抿著嫩粉粉的唇,涼一雙霧紫色的眸子盈滿淚水。

    看著好友,牙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那,我走了。」伴著長長一歎,涼認命地跳下窗台,拖著學生的步伐走出籠罩於暈黃燈光中的圖書館,往教師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   ◇◆◇   ◇◆◇

    拉開一扇紙門,撲面而來的,是讓人心醉神迷的特殊香氣。

    中踏放門內,走了幾步,一道繪有無數彩蝶的大型屏風,擋住了後方風景。

    繞過屏風,出現在涼眼前的是一名支肘坐在椅上,遙望前方,似是陷入思考的男人。

    那是一名俊美的男人,他有著一頭烏黑的長髮,一雙透明藍的眼眸,而他所穿著的碧色花袍,更襯托出其成熟氣質。

    「-、-引老師……」走近俊美男人,涼怯生生的低喚道。

    聽到了涼那細若蚊納的聲音,男人慢慢轉過頭,看向立於身旁的涼。

    定定瞅著一臉不自在的涼,男人緩緩坐直了身,抬手彈個指,一張椅子奇跡似的出現在涼的身後。

    下巴微昂,男人發出低沉性感的聲音:「坐。」

    坐了下來,涼的十指交握,眼神東瞄西瞟,就是不敢直視男人的眼。

    「為什麼遲到?」男人的雙腳交疊,一派優雅地看著像個小可憐的涼。

    「呃……嗯……這個……」嗯嗯啊啊了老半天,涼還是沒有辦法擠出一句話來。

    「涼,」男人低沉的聲音,滲入了些許不悅:「說話。」

    涼渾身一僵,頭壓得更低了:「因、因為……我忘了。」

    「忘了?」男人一挑眉,低低的聲音裡找不到半點情緒:「很好,你記不記得我交代過你幾次?」

    「我、呃、那個……也忘了。」涼的聲音輕到不可聞,肢體語言更加地愧疚:「-引老師……對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有哪一次是故意的?」輕哼了聲,男人交換了雙腳的疊放:「告訴我,這一次,你忘了什麼?」

    「全、全部都忘了……」小心翼翼看著面無表情的老師,涼很誠實地道出似乎不適合在此時坦白的實話。

    「也包括我為什麼要找你過來的原因?」男人像是畫一般的俊美臉孔,輕不可察的抽搐了下。

    「呃——」儘管覺得自個兒的老師似乎有點不對勁,不過,涼還是很老實地點了點頭:「我也不記得了……」

    『嘶——』深深的吸氣聲後,是既重且響的隆隆雷聲。

    「你腦子到底是什麼做的啊你?竟然連這麼一點小事你都記不住!一件事我都提醒過你七、八次了,你居然還有辦法全部忘光?虧你還是學苑創校以來唯一的天才,你就不能把你學業上智商分一點給日常生活用嗎?你、你……你簡直就是西索拉而之恥!」

    優雅俊美的男人,在瞬間變身成了一隻噴著熊熊怒火的暴龍。

    呆愣地望著瞬間變臉的老師,涼的耳朵嗡嗡作響,驚愕到無法回神。

    「說話!」怒氣未消的男人瞪向了涼,冰矛般的視線,教人打從骨底發冷起寒。

    嘴巴張張合合了好一會兒,還是半聲吭不出來,只能傻傻瞠著他那雙霧紫色的大眼睛。

    不耐煩地盯著涼,男人伸手扣住了涼的下巴:「不要在那邊給我學金魚游泳,很蠢。」

    「老師……」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涼在下一秒變得淚眼迷濛:「我、我、我……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不知道要說什麼?」皺起好看的眉,瞇起藍藍的眼,男人的表情變得冷冽逼人:「我問你,我為什麼要找你過來?」

    「不知道……」抿著唇,豆大的淚水已經自霧紫眸子滑下。

    「給我把眼淚收回去。」姆指與食指扣住涼的小巧下巴向上抬,男人的表情只有窮凶極惡能夠形容。

    「我……收、收不回來……」吸吸泛紅的鼻,涼的眼淚掉得更凶更急了。

    「我管你收不收得回去,反正我不想看到那些鹹水。」冷嗤了聲,男人抽回自己的手:「我現在最後一次告訴你,要是再忘了,你就準備讓我剝皮。」

    一面用寬大的袖口擦眼淚,一面努力猛點頭,涼看起來有點手忙腳亂。

    「找你過來,是為了畢業典禮的事情。」雙手抱胸,男人的身子往後倒,背貼在軟軟的椅背:「剛剛開會,全校老師一致推選你當這一屆的畢業生代表,所以,畢業典禮當天,你要穿那套畢業生代表的禮服致詞。」

    「我?」眨眨仍是泛著水氣的眼,涼受寵若驚:「真的?」

    「你懷疑我說的話?」斜眼瞥向涼,男人滿意地見到涼死命搖著頭:「很好,這件事,你記住了吧?」

    「嗯。」露出滿足的微笑,涼看起來宛若純真無邪的天使:「我不會忘記的。」

    畢業生代表耶……沒想到,他這麼樣迷迷糊糊,老是忘東忘西的,老師們還是願意推薦他當畢業生代表呢……一臉幸福地消化著這個消息,涼的臉上,浮現出了有點白癡的傻笑。

    「禮服在這幾天就會送到你手上,尺寸不合的話自己想辦法。」相較於涼的開心,男人則是一臉淡漠,目光也從涼的身上,移到了掛在牆面上的一幅繪畫:「還有,那些和禮服成套的髮飾,當天也要記得戴,那堆石頭很重,所以小心你的脖子不要扭斷。」

    「我知道了,我會很小心的。」咧開大大的笑容,涼的表情非常滿足。

    「畢業典禮的事情說完了,現在,我要跟你算另外幾筆帳。」稍稍坐起身,男人揚起了一抹微笑——一抹似是含有劇毒,讓人見了會不寒而慄的秀麗微笑。

    他、他又做了什麼嗎?為什麼-引老師會笑得這麼可怕?

    「什、什麼帳?」見到男人臉上那抹詭異的笑容,涼在瞬間感到頭皮發麻,背脊竄上一股寒意,心都涼了一半。

    「一筆,是你今天遲到,讓我等人等得很不爽的帳。」任性的字句,被男人說得好理所當然:「這筆帳,你打算怎麼還?」

    「我、我、我……」漂亮的小臉,在瞬間垮了下來,苦惱的淚水,眼看就要決堤而下:「不知道……」

    牙說得果然沒錯,-引老師真的很討厭等人,更討厭人遲到……老師、老師一定等他等得很生氣……

    「不知道?」男人的唇角向上勾起,劃出了一抹薄情微笑:「很好,我會讓你知道該怎麼做,除了這筆之外,還有一筆。」

    「還、還有……」聽到帳還沒算完,涼原本涼了半截的心,這下子化成了完全的冰塊。

    「涼,你是不是又忘了自己幹過什麼蠢事了?」收起含冰微笑,男人十指交握,身體前傾,望住涼的雙眼。

    看著男人,涼有點猶疑,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我……我又做了什麼?」

    兩隻大手揚起,接著,一把揪住涼的前襟:「你竟敢忘了?」男人的表情看起來像想咬人的餓狼。

    「呃……」看著男人突然放大的臉孔,涼在一時之間還無法反應過來,只能愣愣望著那張俊美的臉。

    「做出這種事情,你竟然有膽子全部忘光?」揪住涼的衣襟上下搖晃,男人開始不顧形象咆哮:「你忘了,我就讓你想起來!給我聽清楚了!就在五天前,你毀掉了一間教室!你想起來了沒有?如果這麼講還是不記得的話,我可以現在就帶你去看看你那天的傑作!」

    被人搖得頭昏眼花的涼,在強烈的暈眩感中,想起了男人口中的那個傑作。

    五天前,他在自修教室練習術科,結果,因為看錯了書上的幾個符號,所以,他把中級的召喚咒文,念成了最高級的炸裂咒文。

    雖然自修教室高有結界,但是,一般的自修教室根本擋不住最高級的炸裂咒文威力,所以原來美輪美奐的術科自修教室,就變成了現在慘不忍睹的斷垣殘壁——難怪-引老師會這麼生氣了……犯了這麼嚴重的錯誤,他竟然還把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他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老、老師,我想起來了……」被人捉在半空中搖來晃去的,涼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夠發出多大聲音,只希望這陣天搖地動能夠停下來。他快吐了。

    「想起來了?」搖晃的動作輒然停止,男人扔下涼,讓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想、想起來了……」心懷愧疚的涼在地上縮成一團,慘白的臉色讓他看來楚楚可憐。

    「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雙手抱胸,男人的怒火並沒有下降多少。

    「我……」淚汪汪看著怒氣衝天的老師,涼更感愧疚:「我現在就過去整理善後……老師,對不起……」

    「你跟我對不起有什麼用。」冷哼了聲,男人別開臉,不再看涼一眼:「我強調過多少次了!除非有特殊情況,否則,絕對禁止你一個人練習術科,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我、我……」吸吸鼻子,涼低下頭:「可是,因為那天大家都忙著準備畢業考,我、我不想打擾別人唸書,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炸了教室?」男人的態度咄咄逼人。

    「老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委屈的眼淚,在剎那間滿溢而出:「對不起……老師,我下次一定會找人陪我一起練習……」

    「你已經沒有下次了。」冷嗤了聲,男人的態度冷漠:「忘了嗎?再過幾天,你就不再是西索拉而的學生了。」

    「呃……」涼被堵得無話可說了:「對不起……」不知道該說什麼,涼只有道歉。

    「對不起什麼?」男人似乎沒有放過涼的意思。

    「我……」涼手足無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道歉……可是,-引老師的話,讓他覺得很慚愧。

    「把頭抬起來。」聽不出表情的聲音。

    涼遵從意見抬起頭,淚眼迷濛地看向男人。

    表情空白地看著涼,男人在過了一會兒後,向涼招了招手。

    順從地,一聲不吭的起身走向男人,直到整個人在男人伸手可觸的範圍時才停了下來。

    「涼,」抬起了涼線條優美的下巴,男人這一次的手勁溫柔很多很多。

    自然的向上抬望,看著男人的藍色眼眸,涼一雙霧紫色的眼裡寫著自責與難過。

    「就要畢業了,你要有一點畢業生的自覺,不要再這麼迷迷糊糊的,你是這一屆的畢業生代表,一畢業,你就得穿上白衣到人間實習。」看著淚痕滿面的涼,男人不快地皺起眉,用自己的衣袖擦拭乾淨:「到了人間,就不會再有人幫你在後面善後,所以,如果你又不小心做了什麼大事,人間不是學校,到時候,我一個小小的指導員也保不了你,你懂嗎?」

    涼點點頭,男人罕見的溫柔又讓他掉下眼淚:「嗯……我會小心的……」

    「好了,別再哭了。」摸摸涼的發頂,男人收回了手,搖頭歎氣:「我從來沒見過比你更會哭的學生,你比女孩子還會掉眼淚。涼,你已經精緻秀氣得不像個男的了,如果不想老是被人當成女生,你這個壞習慣要改掉。」

    涼又點點頭,眼淚還是撲簌簌直往下掉。

    「好了,話我就說到這裡,快去善後,至於你遲到的這筆帳,我等你善後完再和你算。」男人轉過身,揚手揮了揮,示意涼可以離開了。

    「謝謝老師……」對背向自己的男人鞠了一躬後,涼才轉身離開房間。

    聽到紙門被拉上的聲音後,男人才又轉回了身,若有所思地盯著雪白色紙門,好一會兒,他搖搖頭,心中想的話語,全數化為幽幽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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