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雷眼中冷冽的精光倏閃即滅,青筋在他的額際鼓跳,緊閉的雙唇使他嘴角的紋路更加清晰。
他真的被氣瘋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竟然敢在眾人面前威脅他,還大膽地直剝他心底最深處的傷口!
大家為這個新堡主夫人捏了把冷汗,此時狂怒的堡主,就是揮揮手都可輕取他人性命,而那個小女人竟敢昂頭挺胸的立在他面前,毫不畏懼地與他對峙。她是不是向天借膽了?!
怒火燒掉了石天雷的耐性,但沒有燒毀他的理智,他從不讓憤怒控制自己,這也是他能在現今亂世中自立強大的原因,今天他也不會因她而改變。
他面帶笑容——即使那笑意並未達到他的眼睛,以沒人看清的身法閃到柳含蕊身前一把櫃住她的手腕,大聲宣布道:“各位,這位就是我的新娘,射鷹堡的女主人———柳含蕊,從今以後,除了我,誰也不得碰她!”
他這番話是對大家說的,但他的目光未曾離開過柳含蕊的臉,他的手在她纖細的手腕內側輕輕的摩挲。
努力忽略他輕佻的舉動,柳含蕊從他冷硬的眼光中,看到了宣戰—我就是要碰你,有膽就來毒死我吧!
大廳裡仍然一片寂靜,接著是烏蘭瑪憤怒的低哺和瑞芳失望的啜泣,春蘭木然地看著地板,仿佛此刻地上正長出什麼稀奇東西來,而更多的人則是偷偷地打量那個敢挑戰堡主的女人。
石天雷沒有理會別人的反應,話一說完,不顧柳含蕊的掙扎相反抗,扭住她的雙手就把她甩上肩頭往樓上走去。
“放開我!你這個不要臉的色魔……淫賊……”柳含蕊憤怒地
用好不容易掙脫出來的一只手捶打著他的背脊,可他堅硬的軀體反而弄痛了她的手。
她的辱罵更加燒旺了石天雷胸中的怒火,他壓緊她扭動的身軀,出手點了她的啞穴。
立時,四周恢復寂靜。
“堡主……”三叔及其他人試圖阻止他,但他的眼神嚇退了他們。
大跨步走進他寬敞豪華的臥室,他抬腿將門踢上,將她狠狠地扔在床上,隨即欺身壓住她,用自己身材上的優勢控制了她的反抗。
不能說話的柳含蕊憤怒地瞪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將那些不堪入耳的護罵繼續傳達到他心裡。
“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怒火焚心的惡龍狂吼,心裡充滿了挫敗感。
這一路上有多少個夜晚他擁她在懷中,但他卻克制著自己,為的是怕自己對她太依戀,怕自己的心失落得太徹底。他以為只要回到家,其他女人仍可如以往那樣滿足他的需求。不是嗎?她們個個長相美艷、身段誘人。
可是他錯了!今天,當他碰觸、擁抱,甚至親吻她們時,他不再有任何沖動,相反的還有一絲厭惡。為此他感到憤怒,都是身下這個該死的女人的錯!
她不僅強力入侵了他的心,還控制了他的身體,令他對其他女人失去了熱情,而她居然還敢像躲避瘟神似地逃開他,還膽大包天地跟他挑釁!
不!他絕對不能容忍,沒有女人可以控制他!沒有!
為了征服她,他決定不再克制!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他要她——立刻!
他粗暴地攫住了她的唇,懲罰性地吮吻她。
柳含蕊心想:好吧,他要玩?大家一起玩,她絕不做被動的角色!
於是她也猛烈地回吻他,用同等的方式吮吸他。
然而在她真正吻上他的薄唇時,她卻無法做到“以牙還牙”,因為她又感到那道令她狂喜的光芒擊中她,這光芒就和新婚之夜的一樣,但是比她記憶中來得更強烈、更神奇也更眩目。於是她緊緊擁抱著他的頸子,將她真心的吻奉上。
她最初的反擊惹火了石天雷,但她緊隨其後的溫柔卻化解了他心頭的怒氣。他忘情地吻她,用力地吸吮著她,仿佛想把她的心吸入自己的口中。
在狂吻中他們漸漸迷失了自己,他們的吻不再是征服與被征服的抗衡,不再是控制與反控制的較量,他們在對彼此溫柔的品嘗誘哄中真心地索取與付出。
石天雷並沒有意識到在他享受快樂的同時也付出了最真實的感情,他的騰騰怒火轉瞬間變成了熾熱欲火,引導他將懷中的小女人帶到了他們新婚之夜後就一直渴望的境界……
他忘卻了一切,包括他的煩惱以及對她的懼怕。她好似已經成為他的一部分,在他們體內仿佛有一把火燃燒著一切,最終只剩下兩顆融化在一起的心……
等狂亂的心跳漸漸平復,石天雷抬起頭,困惑地盯著柳含蕊癡迷的雙眸。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和她親熱,就完全地失去了控制。
“蕊兒,我的蕊兒!”先前的怒火早已熄滅,石天雷滿懷激情地呼喚著,俯身親吻她已然紅腫的雙唇。
柳含蕊同樣在激情蕩漾的余波裡困惑不已,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可以那樣恨他卻又那樣愛他?想到他們火熱的激情和無與倫比的快樂,再想到樓下的那些女人及自己未來悲慘的命運,她的淚終於止不住地傾洩而出。
沉浸在疲憊和滿足中的石天雷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他不停地吻著她,仿佛一生一世也吻不夠,直到他嘴裡嘗到鹹苦的淚水啊,她還是不甘願!
石天雷低歎著抬頭。這是第二次看到她流淚,她的淚水總讓他心痛欲裂。
“你真的那麼恨我嗎?”石天雷悶悶地問。
柳含蕊無言地盯著他,張了張口卻無法出聲,淚水依然流淌。
她恨他的輕薄孟浪,恨他女人成群還要強娶她,更恨自己如此沒用,即使心裡忿恨,對他卻仍有割不斷的情愫。
況且此刻她嘴不能言,渾身乏力,心裡仍激蕩著因他而起的情潮。但他卻只在想什麼恨不恨的事。
“天哪,我真該死!”石天雷猛然想起,懊惱地一拍腦袋,起身解開她被封住的穴道,又用一個又一個溫柔的吻向她表達歉意,他怎可枉顧她的意願,用這樣的方式對她,他從未強迫過女人的啊!深沉的罪惡感令他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對不起,蕊兒,我忘了一我是個該死的惡棍,我不該那樣對你”
“……”
他顫抖著雙手,為她拉好衣裙,然後頭也不回的逃出了房間。
不久,紛亂的人馬聲從樓下庭院中傳來,柳含蕊無力起身查看,只是靜靜地躺著。很快地,馬蹄聲揚,轉瞬又恢復了安靜。
柳含蕊知道他離開了,心裡竟有說不出的寂寞和淒涼。
“嫂子?我可以進來嗎?”門口傳來怯怯地輕喚。
柳含蕊急忙起身,只見剛才在大廳裡看到的那個梳雙髻的女孩站在門邊。
“啊,進來吧。”柳含蕊慌忙的檢查自己身上的衣著,幸好方才天雷已經幫她穿好了衣服,但想到他當眾那樣對她,還對她做那事
……她不由得臉滾燙起來。
女孩有點擔心地走到她身邊,關切地問:“他有打你嗎?”
柳含蕊驚訝地揚起秀眉。“打我?不,他沒有。”
她心想,倒是我把他給嚇跑了。
“啊,你真勇敢,居然敢那樣對他說話。”女孩佩服地說。聽到她的驚歎,柳含蕊笑了。“不,我只是知道他不會傷害我罷了。”
話說出口,柳含蕊發現這是事實,盡管沒有任何保證,但她真的確信他不會傷空口自己。
“我哥人不壞,只是不相信女人,其實他心裡很苦。我看得出你是好女人,只要你對他真心,他最終會對你好的。”女孩仍然羞怯,但看著柳含蕊的眼睛裡充滿了崇敬。
“你是天雷的妹妹?元青的未婚妻?”柳含蕊想起剛進堡時遇
見的元青,石天雷簡單提到過。
“對,我叫石天慧。”女孩羞澀地說。
柳含蕊點點頭,又好奇地問:“你說你哥心裡很苦,為什麼?”
“看來我哥什麼都沒告訴你。”石天慧低垂著頭喃喃道。
“我們的娘很痛恨這個地方,十年前,她勾結她的情夫在飯菜裡下毒,害死了爹爹和大哥大姐,那奸夫還令他的手下搶劫堡內庫銀,放火燒堡,造成四嬸和她的一雙兒女死於大火……激戰中,四叔和堡內許多的衛士被殺,三叔受重傷,失去了武功……”
不堪回首的往事令石天慧渾身顫抖,柳含蕊擔心地扶她坐在床沿,震驚於她講述的往事,天下怎會有如此無情的女人?居然不守婦道、紅杏出牆,還唆使情夫毒害親夫和子女?虎毒尚不食子呢!怒火在柳含蕊心中燃燒。
“那你和天雷呢?你們沒有受到傷害嗎?”
“我那時才九歲,吃得少,中毒不深,是三嬸救活了我……但她卻沒能救活她自己的女兒。哥哥十二歲,那時正在武當山學藝,而元青哥在外地收帳,因此躲過此劫,可是——”石天慧猛然吸門氣,大眼中充滿了恐懼的淚水,悲傷地說。
“當三叔帶著重傷去武當山找回二哥時……”淚水終於沿著石天慧蒼白的臉頰落下。“二哥原本是最討人喜歡,個性開朗風趣的人,可從那天起他就變了。他趕走所有的人,不吃不喝不說話。只是跪在南坡,對著爹爹、大哥、大姐、四叔一家及堡裡數十具屍體發出令人膽寒的長嘯……
那摧心裂肺的叫聲似鬼哭又似狼嚎,淒厲哀絕,在山谷裡整整響了三天三夜,沒人能阻止他,大家都以為他傷心過度,瘋了……”
柳含蕊仿佛看到那慘烈的一幕,不由感同身受,眼淚浸濕了雙腮。
不忍再聽那悲哀的故事,柳含蕊欲阻止她,然而石天慧繼續說道:“後來,當嘯聲嘶啞,終於平息時,大家回到南坡,看到數十座新墳整齊地排列著,每個墳頭都立了石碑,我可憐的二哥手上全是血,暈倒在爹爹墳前,懷裡還緊抱著爹爹的墓碑……”
柳含蕊抱住泣不成聲的天慧,心裡為那個年輕的天雷而痛。
“好些日子後,二哥開始說話,也會笑了,可是他不再是從前那個二哥……他說話只為下命令,他的笑只有冷笑或譏笑,在他眼裡再也看不到溫柔和真心。他冷漠而狠絕,而且他開始玩女人,就像貓玩老鼠似的,還發誓永遠不相信女人……我多想要以前的二哥回來啊!”
終於,柳含蕊明白了造成石天雷今日個性的原因。於是對他,地又有了一種新的感覺,其中有早已萌生的愛意,也有今日明白真相後的深切同情,這兩種感情的揉合,使她對他的愛更為濃烈。
她替天慧和自己擦干眼淚,說:“我們一起努力把過去的天雷找回來吧!”
石天慧和杏花成了柳含蕊認識新家的好向導。雖然石天慧比柳含蕊年長,但個性差異使得她對柳含蕊崇拜有加。而十六歲的杏花則是三嬸應石天雷的要求派給柳含蕊的丫鬢。
剛開始時,柳含蕊不習慣讓人伺候,堅決不要丫鬟。三嬸卻堅持她至少得有一個,否則不符合石家的規矩。
“杏花這孩子機靈又手巧,她梳頭可是一流的喔。”三嬸意有所指地看看柳含蕊松散的發髻。自從嫁人後,女子就得改變發型,梳成發髻。上花轎時是九嬤嬤給她梳的頭,後來在青鶴莊是丫鬟梳的;來射鷹堡的路上,她干脆披散著,只用絲絹綰著,如同未嫁前一般。
柳含蕊笑了。“好吧,就算為了我的頭發,杏花就留下吧。”
石天慧在旁接口道。“對嘛,哥的女人都有兩個丫鬟伺候,你怎麼可以一個都沒有呢?”
為此,柳含蕊似乎更不能不接受了。
她們帶著柳含蕊逛遍了射鷹堡,她發覺自己深深愛上了它古樸的風格。
一百多年前,石家先祖——曾為唐高祖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的石大將軍,因為感悟到“一將功成萬骨枯”的無奈與淒涼,遂率家小和親信隨從辭官歸隱,來到這塊由高祖親賜的封地。在山高林深處,選擇進有平川,退有深谷,即使烽火連天,也能讓子孫後代遠離戰禍,不受兵刀之苦的山崖築堡安家。
此堡是當年石大將軍從中原帶來的工匠設計修建的,因此建築具有典型的中原風格。主體外牆完全由青石修砌而成,城牆高達數丈,氣勢凜然磅礡,全堡有明顯的集中性與防御性,牆體設有弓箭眼,防護垛,易守難攻。內堡建築為三層土木結構的樓閣。各層均有窗扉欞格,頂層覆以單簷四坡灰瓦屋頂,整個結構堅固平實。
之前因石天雷尚未娶妻,故由三嬸代行女主人之職負責所有內務:三叔雖然武功盡失,但仍有豐富的戰斗經驗和熟記在心的武功秘訣,因此負責訓練堡內的新衛士,向他們傳授“石家武功”;元青則兼任堡內財務總管。至於那三個美人地位特殊,非主非客,由於堡主從未有過明確表示,於是大家都以待客之禮待之。
兩天後,柳含蕊領著一群人開始把大廳、廚房、樓道、客房徹底清洗、粉刷一遍,並要木匠在牆壁四周新安置些燈台。她從倉庫堆積成山的舊物中翻出各式各樣的宮燈,揀出好的命人擦洗一番。並教人將此地俯拾即是的松脂搜集起來,混合著配制好的香料做成蠟燭,放於燈罩內,將數十盞燈分別擱在燈台上。點燃後,不僅使空氣清新,還能祛蚊蟲防疾病。
煥然一新的環境,讓人看了心情格外舒暢,而勞累使得柳含蕊一倒在床上就睡得香甜異常,不再為石天雷的遲遲不歸傷腦筋。
這天早上她四處尋找幾天來像影子似總跟著她的天慧,但她
巡了樓下一回,沒見到人。
一陣馬嘶聲傳人耳中,她側頭看到不遠處的馬廄邊,有幾個男人在用小腿般粗的木樁加固周圍的柵欄。一個男人正在吃力地安裝大門,只見他一手扶門板,一手持榔頭,沉重的木板使他無法准確地將木樁打進榫頭,動作顯得滯緩而吃力。
他直起身來,滿臉胡須中只看到他無奈的眸光。
“大叔,我來幫你。”柳含蕊立即跳下台階,跑到他面前,幫他扶住門板。
四周霎時詭異地安靜下來,每個人都怔仲地看著她。然後不知是誰領頭,一陣哄然大笑將馬廄裡的幾匹馬驚動得連聲嘶鳴。
柳含蕊納悶地看看他們,轉頭對那男人間道:“大叔,他們怎麼啦?”
旁邊一個黑塔似的大漢努力停止大笑,說:“夫人,狗子才十六歲咧。”
“是嗎?”柳含蕊吃驚地端詳身邊的男人,果真見他機警的眼裡有著明顯的稚氣,連忙說:“對不起,我真沒看出來。只是你干嘛留一臉大胡須,而且頭發也不好好梳理呢?”
狗子沒說話,只是尷尬地低下頭,把玩著手中的榔頭。
“夫人,別靠近他,狗子滿臉都是臭瘡,不能見人……”幾個年紀更小的男孩嘲弄地說。
柳含蕊明白了,她轉頭對羞愧啖語的狗子說:“你想治好那些瘡嗎?”
狗子聞言立即抬起頭,眼裡迸出希望的火花,急切地說:“想!這把胡子搔得人難受。”
“那好,干完活後,你跟我走。我保證治好那些膿瘡。”
柳含蕊充滿自信,神采奕奕的樣子讓大家都止住了笑,四周再次陷入安靜。
“狗子,干活啊,門板可還壓著我呢!”柳含蕊的叫聲提醒了狗子,他趕緊握住木樁,舉錘敲打。
其他人仍怔怔地看著她,在堡裡,他們幾時見過堡主的女人們
干粗活?更別說這位還是看起來嬌柔似水的“正宗夫人”呢?
“嘿,快干活,夫人都沒閒著呢!”一聲吆喝,大家如夢初醒般地更起勁的干活。
傍晚,柳含蕊不避髒臭,不理會狗子的驚恐不安,堅持刮去他蓄了兩年多的胡須,又替他修剪了凌亂的頭發。
最初幾天,狗子滿臉又紅又腫的膿瘡確實令人不敢親近,可沒過三天,膚色趨於正常,水泡漸消。一個星期後,他坑坑疤疤的皮膚也開始恢復平滑,令狗子笑口常開,視柳含蕊為神仙,堡裡的人們更加相信他們美麗的堡主夫人是菩薩轉世。
早晨,柳含蕊聽到堡外傳來吵鬧聲,忙往外奔去,可在大門口被守門的衛士擋了下來。
“請讓我出去。”她對守衛說。
“很抱歉,我們不能,夫人。”其中一個衛士回答。
“為什麼?”柳含蕊蹙起眉頭,輪流看著那兩名衛士。
“請原諒,我們是奉命行事。”第二個衛上解釋道:“堡主下過命令。”
“堡主下了什麼命令?”柳含蕊保持客氣地問道。
“你不能離開堡內,因為外面不安全。”第一個衛士小心翼翼地答道。他實在不願讓夫人不高興,可是從來沒有人敢違抗堡主的命令。
“那她們為什麼可以出去?”柳含蕊指著在外面騎馬的春蘭、烏蘭瑪和瑞芳不明白地問。
“她們都有武功能白保,而且堡主沒有禁止她們出去。”衛士耐心地解釋。
柳含蕊不想為難衛士,於是站在門內往外看。
一行車隊停在馬場柵欄邊,幾個壯漢在聶濤帶領下正卸下一根根原木,柳含蕊好奇地問:“他們在干嘛?”
衛士說:“他們從林場運木材上來,堡主向胡人買的馬就要到了,要加強所有的馬廄、馬場和飼料房,需要用到很多的木料呢!”
柳含蕊明白了,從小她就聽爺爺和爹爹說過,當朝皇帝承襲先帝的馬政,重視馬牧業,馬匹比人更值錢。人們常說:“寧要一駒,不要一島。”看來射鷹堡的財權兩勢也有部分是來自於飼馬、販馬。
“馬匹何時會到?”
“應該就在下個月。”
“那馬匹送來後要養在堡裡嗎?”柳含蕊納悶地問。
衛土笑了。“不,那些馬是要賣給關內大人物的。我們要先檢查馬匹,加釘馬蹄,然後由堡主帶人親自護送去關內。”
“你們好像很熟悉這類事情嘛。”柳含蕊贊賞地說。
得到夫人的贊揚,衛士年輕的臉上揚起愉快的笑容。
但柳含蕊的心卻沉甸甸的,想到石天雷很快又要到關內去了,可是他們都還沒有好好地溝通過,而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化解兩人目前的僵局。
她心事重重地走進大廳想上樓,卻聽到轉角處的帳房內傳來天慧的聲音。
“你再試試這個,這樣應該就對了。”
“別搗蛋,我已經夠煩了,你還來添亂?”元青的聲音充滿嫵奈。
“哈,天慧,原來你躲在這裡搗亂啊!”柳含蕊笑著走了進去。
石天慧羞澀地笑了。“人家哪裡是搗亂?我在幫元青哥記帳呢!”
“得了吧,你是越幫越忙!”元青寵溺地在她額頭輕敲了下。
柳含蕊好羨慕他倆之間那種自在融洽的感情。想到自己,她不禁有點悲傷。
努力排除那種情緒,柳含蕊問元青道:“你不是出去收帳了?有麻煩嗎?”
“一切都很順利,沒什麼麻煩,所以昨晚我就回來了。可是方才查帳時有幾筆帳找不到,不知我記到哪裡去了……”元青困窘地搔搔頭。
柳含蕊看著堆滿桌面的帳簿,對他說:“你去休息一下,我來幫你找找吧。”
“太好了!元青哥回來後都沒休息,就被哥逼著查帳。”石天慧高興地應承,並為心上人叫屈。
柳含蕊笑著打趣道:“真會心疼人。你哥沒有回來過,怎會逼他查帳?”
石天慧紅著臉說:“我哥人沒回來,話可是帶到了。”
“真的嗎?”柳含蕊看向元青,見他頷首,便問:“為何這麼急?”
“我們訂購的馬匹即將到貨,天雷讓我查清是否有足夠庫銀支付尾款。”
“哦。”柳含蕊看著元青泛著血絲的雙眼說:“沒關系,你去休息,我來替你查查看。”
“你懂記帳?”元青詫異地問,剛才她說幫他的,他以為她是在說笑。
“當然,我嫂子可能干呢!”石天慧跑過去摟著柳含蕊的肩,神氣得意地看著元青。她清純的臉上洋溢著驕傲自豪的光彩,令柳含蕊和元青都笑了。
元青感激地對柳含蕊說:“從你來後。天慧變得開朗多了。”
柳含蕊微笑地把他倆推出門外,說:“你們去吧,別再耽擱時間。”
等他們相偕走後,柳含蕊回到桌前將帳簿翻開,一一細查。
因帳目記得混亂而籠統,缺乏條理,她花了不少時間總算找出元青找不到的幾筆失帳。她仔細的反覆核對計算,發現近年來石天雷把射鷹堡經營得相當不錯,結余頗豐。
柳含蕊找出新的帳簿,將所有帳目重新分門別類地整理、眷寫,登記在冊。
當元青回到帳房時,拿起桌上整齊擺放的帳簿,翻開一看,只見明細條理,記錄准確,讓人一目了然。
不由得既佩服又高興地喃喃低語:“蕊兒嫂子,果真奇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