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相公 第八章
    當峻猛回房時,一眼看到昏暗的燈光下,雁兒身披棉襖側身臥在炕沿,好像怕冷似地緊緊蜷縮著身子。

    他急忙走到炕前將掀了一半的被子替她蓋好,再輕輕撥開垂落在她面頰上的頭髮,暗暗怪她不會照顧自己。可是突然,他的手僵住了。

    他摸到了她臉上冰冷的──眼淚!再摸,是濕透的枕頭。

    他俯身捧起她的臉,親吻著她含淚的眼睛,在她唇邊低聲問:「雁兒,為什麼又哭了呢?」

    他的吻有力而熾熱,將雁翎從不安穩的睡眠中驚醒。

    「你要當著另一個女人要我嗎?還是當著我的面要她?」

    雁翎冰冷的問話,使峻猛吃驚地抬起頭看她。「你在說什麼夢話?」

    淚水在雁翎的長睫間閃動,她用手往身邊指指。「你的女人!」

    峻猛隨著她的手指看了看,只看到模糊的隆起。

    他一把拉開被子,當即面色一變,厲聲喝道:「玉芙,你在這裡幹什麼?!」

    熟睡中的女人再次被驚醒,但這次與上次不同,她聞聲立即跳了起來,跪在炕上,看著怒氣騰騰的峻猛,恭敬又急切地說:「大人,您回來了?奴婢等您很久,為您燒好了炕,還鋪好了……」

    「我問你為什麼躺在炕上?」峻猛打斷她的話,質問道。

    「我等著等著,就睡著了,後來她來了。」玉芙看了雁翎一眼,不高興地說:「她可以躺,我為什麼不可以?大人還是可以抱著玉芙睡……」

    「出去!以後不准再進來!」峻猛壓制著心頭的火氣,厲聲命令她。

    玉芙驚慌地跳下炕,跑出了房間。

    雁翎見她被嚇得都沒來得及穿鞋,不由得有點可憐她。

    「難道你的女人最後都是這樣的下場嗎?」她冷冷地問。

    「雁兒,你錯了,玉芙不是我的女人!」

    聽到她冤枉自己,峻猛急了,他現在最不願看到的就是她對他的不信任。可是從雁翎鄙視的神態上,他知道自己的解釋將會多麼無力。可是他還是得做。

    「她是流犯的後人,十四歲成為總兵府的官婢,有點才藝,能彈琴唱歌,我有時候睡不著會讓她來為我解悶,可是你別想錯了,她只是為我唱唱歌或彈個小曲什麼的,我沒有碰過她。」

    「抱著她睡覺是沒碰她嗎?」

    她挑釁的語氣和冰冷的神態激怒了峻猛,他將她放回枕頭上,站起身來嚴厲地說:「雁兒,你太過分了!不要以為我娶了你,就必須為我認識你之前的行為向你懺悔!」

    說完,他大步走到房間的另一邊,脫下身上的衣服。

    雁翎不說話,她的心已經被失望佔據,無論峻猛如何解釋對她都沒有意義,毫無疑問地,玉芙是,或者說曾經是他的女人,起碼他抱著她睡過覺。

    這還是被她撞見了,他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被她撞見呢?誰知道他還有多少女人?更難料他什麼時候會厭煩了自己,也像剛才對玉芙那樣命令自己「出去」,而那時他的懷裡又會躺著誰?

    想到這裡,他怒斥玉芙時的神態出現在眼前,只不過逃跑的玉芙變成了自己。

    天啊,那實在太可怕了,他發起狠來確實很嚇人。她止不住打了個寒顫,拉緊身上的棉襖,將臉埋進衣襟裡。這時,她發現自己又哭了。

    脫了衣服的峻猛回到炕前,既心痛又懊惱地看著躲在那件紅色棉襖裡的雁翎。

    他對女人從來沒有耐心,也從不在乎。可他卻忍受不了她的絲毫委屈和眼淚,更是害怕她誤解自己。

    現在,感覺到她的悲傷,他竟方寸大亂,不知該怎樣才好。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十八歲的女孩逼得快要發瘋。

    她到底要我怎麼樣?

    他既怒又惱地上了炕,一把扯掉她頭上的棉襖,真想對著她大吼一通!

    可是看到她疲憊又無助的神色時,看到那些晶瑩的淚珠時,他所有的憤怒都變成了無邊無際的歉疚和心痛,他聚集在心頭的所有怨艾都化成了對她濃得化不開的柔情蜜意。

    他熄了燈,躺在她身邊抱著她,無奈地低語:「雁兒,你到底要我怎麼辦?我要怎樣做才能讓你相信我,原諒我呢?」

    他吮去她的淚,輕拂她凌亂的髮絲,誘哄著她。

    他的氣息包圍著她,是那麼親切、熟悉和甜蜜,令雁翎想拒絕都難。她抬起眼看著他,黑暗中彷彿只看到兩簇火花在閃爍。

    他的大掌輕拂著她的臉,滑下她的衣襟,靈巧的指頭碰觸著她敏感的肌膚,而同時,當他的嘴滑過她的顴骨落在她的嘴唇上時,放在她身上的指尖一陣顫抖。「雁兒……」

    隨即,雁翎的身子便被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激流席捲,她無法控制地顫抖、燃燒、繃緊。此刻,她的身子彷彿已經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受峻猛控制的。在她心底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想忘記一切,用全身的力量抱緊他,永遠不再讓他離開她,永遠不再讓任何女人靠近他,即使是死亡,也不能把她與他分開!

    「猛子,我要你永遠都不離開我!」她不知道自己竟然喊出了心底最深的恐懼和願望。

    峻猛先是感覺到她抱緊了他,以一種令他驚訝的力量──激烈、熱情而又絕望的力量突然抱緊了他,接著聽到她這宛若天籟的喊聲。而她的要求不也正是他所渴求的嗎?

    他心跳加速地移動頭部,想看看她是不是認真的,可是她將臉深深地埋在他的肩上,使他無法看見,但是他感覺到了她滾燙的眼淚正浸染著他的肩頭。

    於是他緊緊地抱著她,充滿激情地說:「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絕對不會!」

    「那麼讓我們給彼此一個保證,好嗎?」

    「怎樣保證?」

    「這樣──」

    隨後,雁翎以她笨拙卻真誠的行動給了峻猛一次最難忘的經歷……

    她釋放了自己最原始的慾望,採用最狂野的方式,放縱最自由的激情,將自己毫無保留地獻給了他,也從他身上攫取到了同樣的回報。

    「雁兒,我們剛才是不是情深意濃?」身體上的激情漸漸平息,可是心底的感情卻在累積。峻猛撫摸著雁翎依然熾熱的身軀,感慨地問。

    「是的。」雁翎在他耳邊低語,口氣卻變得堅決自信。「從今往後,我要將所有女人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跡都消除。」

    峻猛在黑暗中揚起了嘴角。「除了你的,我身上不會再有其他女人的痕跡。」

    雁翎擱在他腰上的手指用力地掐了他一下,威脅道:「認真點,你娶了我,我們有發過血誓要永遠不分離。」

    「我們當然永遠不會分開!」峻猛肯定地說。

    天亮前他們終於雙雙墜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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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雁翎醒來時,天早已大亮,峻猛已經離開了房間,但她的衣服一件不少地擺放在炕頭,而炕依然是熱呼呼的。

    想起夜裡的事,她感到有點害羞,那時自己真是中了邪,竟那樣放肆大膽。

    不過想到所獲得的一切,又覺得挺值得。

    在她起床後,昨晚見過面的玉芙就來侍候她穿衣,但被她拒絕了,不過還是吃了她送來的早餐。

    再次見面,她們都沒有提昨晚的事。玉芙依然漂亮,但少了昨晚那種氣勢,顯得可憐兮兮的,雁翎心裡對她有種同情,又有點防衛。

    待在屋裡覺得無聊,雁翎走出房間想看看今後自己要生活的地方。

    昨晚她已經知道這裡是總兵府的後院,也是峻猛住的地方,但她走出主屋後,看到左、右兩廂都有不少的房間,不知是什麼人住在那裡?

    這個四合院不大,院內那棵松樹依然青綠帶黃,從那蒼勁古樸的粗大枝葉,雁翎估計它至少有數百歲。院子裡很安靜,只有遠一點的通往前院的大門口偶爾有幾個男人在走動,他們該是守衛吧?

    於是她轉向側門,沿著走廊的另一個通道走過去,想看看那邊是什麼地方。

    穿過那道狹窄的通道,她來到一個小雜院,這裡有馬廄和飼料棚,還有一道打開著的門。馬廄內有很多馬匹,其中就有昨天馱過她和峻猛的那匹赤色寶駒,於是她輕輕地走過去,怕驚擾了它。

    可是剛走到馬廄前的木槽邊,就聽到馬廄裡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

    「你現在就要走嗎?」

    是峻猛的聲音!他在跟誰說話?雁翎猶豫地站立在原地。

    「是的,爹他老人家已經走了,我也得趕回去部署一下,以免出錯。」

    聽口氣應該是峻虎吧?

    雁翎猜測著,昨天他實在沒有講多少話,所以她一時分辨不出。

    又聽峻猛說:「那也對。我來上鞍,你檢查一下馬蹄。」

    一陣鐵具聲後,又聽他提醒道:「回去後多留神挖-的外鄉人。現在噶爾丹雖然死了,但他的餘部仍在伺機作亂,而且羅-國也不很安定,不時有奸細潛入邊境刺探情報,我倆所守均為邊關重鎮,萬不可懈怠。」

    哇,有那麼嚴重嗎?雁翎心裡驚呼。

    聽到峻猛用那種完全不同於跟她說話時的口氣與他弟弟交談,雁翎才明確地意識到他的身份和職責。

    初次見到他時,他總是皺著眉頭,原來他擔負的責任真的很重大。可是自己還總找他的麻煩。唉,以後得多替他想想。

    就在雁翎自責地想著,準備悄悄離開時,峻虎開口了。

    「大哥,你真的娶了那個叫雁兒的女孩,還沒有告訴家裡嗎?」

    他的口氣裡透著擔憂,為什麼?

    雁翎好奇地停住腳步,想聽聽峻猛的回答。

    可是沒聽到他的回答,開口的還是峻虎。

    「那麼家裡那個女人怎麼辦?你打算讓雁兒做側室嗎?」

    「不。」峻猛的回答僅僅令雁翎冰冷的心有了一次微弱的跳動,而他接下來的話又將她的心壓在了冰山之下。

    「可是……我又能給她什麼名分呢?你也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對不起雁兒,讓她受委屈了……」

    他的話令雁翎的身子虛弱地住旁邊靠去想尋求支撐,卻將掛在木槽邊的鐵瓢碰落在地上。

    一聲足以驚動裡面兩人的聲音響起,幾乎令雁翎魂飛魄散。

    「誰?」兩條黑影從馬廄躍出,可是只看見一條纖細的背影閃過前頭的通道。

    「是雁兒!」峻虎肯定地說。

    「嗯。」峻猛緊蹙雙眉注視著通道。

    峻虎充滿歉意地說:「大哥,我把事情搞砸了嗎?」

    「不會。該發生的事遲早要發生。」峻猛安慰他,走回馬廄替他將已上好鞍的坐騎牽出來,看到小弟正從通道內跑來。

    「二哥,這是給你在路上吃的。」峻龍將一個袋子綁在了他的馬鞍後。

    「這小子還是那麼機靈!」峻虎笑著拍拍他的肩,又對峻猛說:「大哥,多使喚使喚他,再過兩月他也該上路了。」

    「我會的。你走吧,不然又得趕夜路了。」

    峻猛說著將他送出了馬廄邊的側門,隨峻虎一同前來的寧遠城侍衛們已經在那裡等候了。

    跟兄弟們告別後,峻虎率先策馬離開。

    將門關上,峻猛對峻龍說:「龍兒,戴好帽子,去兵營告訴洪參將我今天就在總兵府,有事到這裡來找我。」

    「好。」峻龍爽快地應著跑了。

    看著小弟無憂無慮地身影,峻猛深深地歎了口氣,心裡煩惱著該如何向他那位剛剛對他恢復了一點信心,卻又受到傷害的新娘解釋。

    他知道雁翎在聽到他與峻虎的談話後,一定再次對他失望了。

    「大哥!大哥!快──」峻龍忽然跑來,氣喘吁吁地說:「快上馬!」

    「龍兒?」峻猛看著弟弟歪在腦袋後的頭盔和氣急敗壞的樣子,十分詫異。

    「還不是那個叫雁兒的女孩。」峻龍惱怒地說。「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將她痛揍一頓了!」

    「你敢!」峻猛厲聲說著,問:「她人呢?」

    峻龍憤憤地說:「跑了!用她那該死的包袱殺出血路,然後一路跑了出去。」

    「我去找她。」峻猛轉身進馬廄拉出赤色馬,匆匆套上馬鞍後對他說:「不要對人解釋這事,你就守在這裡等我。」

    看見大哥如此擔憂,峻龍趕緊為他打開門,問道:「她真的很重要嗎?」

    「沒錯!」峻猛將馬牽出了門,跨上馬即催馬往城裡奔去。

    關上門的峻龍摸摸被雁翎包袱砸痛的腦袋,既心痛大哥的辛苦,又忿忿不平地想:為何他總是被大哥的女人打呢?

    哼,真是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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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翎在聽到馬廄裡峻猛與峻虎的對話後心神俱裂,她作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走上了跟她娘親一樣的路,落入了她娘親至死都無法解脫的夢魘!

    幾天前還以為是個無家可歸、無親可靠的流浪漢猛子,昨天突然多出了富貴的兄弟,轉眼間又成了「大人」,而今天竟冒出了早已存在的「家裡的女人」!

    既然他已經承認不能給她名分,那麼那個「家裡的女人」一定就是他的妻子。

    天哪,他到底有多少秘密?我到底算是他的什麼?!

    「側室?那不就是妾嗎?」她痛苦地想起新婚第二天早上,他曾問過她是否在意名分,原來他早已有了妻子!

    他竟敢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娶她,與她盟血誓、拜灶神?!

    她不懷疑他現在對她的感情,但即使他確實很喜歡她,可是經過昨天到今天這一連串的打擊,她已經明白了猛子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他一生有過太多的女人,與她相識成親,對他那種有權有勢的人來說根本是稀鬆平常的小插曲,也許娶她只不過是他嘗鮮的一種手段,等嘗過後,對她的感情便煙消雲散了,而她也就成了娘當初的模樣……

    不,我不能毀了當初對娘發下的誓言,讓娘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不能讓他作踐自己!她得離開他,遠遠地離開他,因為她知道,在他的面前,她永遠無法抵抗他的誘惑和侵犯,因為她──愛他!

    是的,愛他,愛那個一再欺騙她、玩弄她的「大人」!

    她沮喪又悲哀地明白了自己對他的真實感情。

    現在只有離開他,帶著對他的鄙視和恨離開他,她才能找回自己的尊嚴!

    於是她匆忙回房間,取了自己的包袱後沿著馬車輪跡往外走。

    開始時並沒有人注意她,但就在她接近大門時,突然出現兩個年輕士兵想攔住她,本來她可以混過去的,可是那個該死的峻龍又出現了。

    於是她只好揮舞手裡的包袱──她唯一的武器反抗,最後才衝出了大門。

    為避開追捕,她拚命往人多的地方走。她知道峻龍一定會去報告峻猛,而峻猛一定會來抓她的,因為他說過他需要她,只有抱著她他才能夠睡著。

    自私的傢伙!

    她恨恨地想著,來到熱鬧的大街。可是站在人群中,她又茫然了,她能到哪裡去呢?街市總是要散的,人群總是要回家的,那麼她能去哪裡呢?

    回龍峰山嗎?不行,一則鐵大叔不會讓她留下,而且峻猛也會去那裡找她。

    不回龍峰山的話,又能去哪裡呢?

    她雙手抱著包袱,失魂落魄地徘徊在寒冷的大街上。這個過去她時常嚮往的地方,今天對她來說卻完全失去了吸引力。

    「走開!走開!」一陣吆喝聲傳來,一群騎馬的人奔來,雁翎心中一驚,害怕是峻猛的人,她趕緊躲避到人群後,並更加謹慎地沿著路旁的店舖廊簷下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記得被人碰撞了多少次。看著日頭漸漸往西移動,她覺得又餓又渴,渾身乏力,而冬季日短,她不得不考慮今夜的落腳處。

    她過去聽娘和鐵大叔說過,在城內有軍隊和官員,還比較安全,出了城則是荒郊野外,十里八里都沒人煙。

    於是她心裡開始害怕了,上次她隨鐵大叔他們來時,是當天就匆匆趕回去的,而現在她獨自一個女人住客棧肯定不方便,怎麼辦呢?

    就在她憂慮漸深時,她看到幾個著青袍素帽的尼姑正向她走來。她心裡一亮,急忙跟隨在她們身後。

    走過三、四條街後,尼姑們進了一家不大的棉布店,她也跟了進去。

    她聽見其中那個年紀略長的尼姑問著店掌櫃是否有現成的道袍出售。聽到掌櫃的說沒有,得訂做時,那尼姑猶豫了,與其他幾個商量一下後買了幾匝粗布。

    雁翎看在眼裡,忙走過去問:「請問師父是否有針線活需要幫忙?」

    老尼姑看她年輕秀美,可眉宇間儘是憂愁,便道:「施主已跟隨貧尼們身後多時,就是為了尋活計嗎?」

    一聽她的話,雁翎眼眶略紅,點頭道:「是……」

    尼姑理解地看看她,又問:「施主可有此手藝?」

    雁翎急忙點頭,指著身上的衣服,說:「瞧,這身衣服都是我自己做的。」

    幾個尼姑看看她合身的衣服和細膩的針法,都面帶笑容。

    於是老尼姑說:「那施主可願隨貧尼等到清風庵小住幾日?」

    「願意!願意!」

    尼姑和藹地笑著說:「清風庵在城西邊的清風嶺,離這裡可是很遠的,你要不要先稟報父母家人?」

    「不用了,我沒有爹娘親人。」想到自己的無家可歸,雁翎的眼睛又紅了。

    尼姑立即安慰她。「那你可願稍等片刻?貧尼還需要採買一些物品。」

    「願意,我剛好可以去對面買幾個燒餅。」雁翎高興地說,她為終於找到了一個好去處而開心。

    尼姑看著她高興地往對面去了,於是又轉身繼續選擇她們要買的東西。

    因為高興,雁翎放鬆了警戒。

    她匆匆地跑過街道,才踏上台階,就撞在一個人身上。

    「哎喲!」她驚叫一聲往後倒去,卻被那人拉住。

    「你想去哪兒?流浪嗎?」那人問。

    「你?!」聽到熟悉的聲音,雁翎急忙抬頭,看清來者時,四肢冰涼。

    「放開我!」她甩開他的手,轉身往後跑。

    可是她沒跑兩步就被峻猛用力抱住了。

    「放開──」她大聲地喊,用力踢他。

    沒想到她這一腳正好踢到峻猛的傷腿,他皺眉低呼,鬆開了手彎腰撫腿。

    「對、對不起,我……你還好嗎?」雁翎迅速退離他,不安地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忘記了逃走。

    見她依然關心自己,峻猛心頭一喜,柔聲說:「雁兒,隨我回去。」

    「不,我不能跟你走!」雁翎突然醒悟過來,轉身欲跑,可是峻猛很快就抓住了她。

    雁翎掙扎著要逃出他的雙臂,可是他實在太強悍,轉眼她已經被抱到馬上,而她整個人都被峻猛寬大的披風蓋住。

    在被蓋住前,她淚眼汪汪地看見街對面布店裡跑出幾個驚慌失措的尼姑。

    然而,她相信她們看到的只是一道馬蹄捲起的塵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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