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旭日大樓後,蘭音要司機送她到超市,她決定買幾樣菜,親自下廚為閻旭做晚飯。
一小時後,她從超市走出來,司機老張趨前幫她提袋子。蘭音讓老張開車送她到家門口,然後他又開著轎車趕回旭日大樓。
蘭音原想按電鈴,但是她想起這時可能是李嫂的休息時間,她不想勞煩傭人幫她開門,於是她放下袋子,取出鑰匙。
忽然,一抹黑影從旁邊竄了出來,牢牢地擒住蘭音的手腕。
蘭音倒抽一口氣,鑰匙從她手中滑落,她睜大眼睛望向捉住她的人--
是她的養父,裴峰。
蘭音立刻感到全身發寒--他怎麼會在這裡?
看見裴峰,她就想到被裴家收養的可怕往事。
原本裴家稱得上是富裕家庭,還經營了一家小公司,裴氏夫妻兩人結婚多年沒有孩子,所以收養了剛剛失恃失怙的她,那年,她十三歲。
一開始,裴氏夫妻兩人對她視如己出,但是過了幾年,公司出現財務危機,裴峰向地下錢莊借了錢去賭博,希望能贏一點錢來讓公司周轉。沒想到這一賭,不但把公司賭掉了,還在短短幾年間,背上數千萬的債款。
裴峰為了忘掉煩惱,開始酗酒,每當喝醉了就毆打妻子,終於把妻子打跑了。養母離開後,蘭音就成了代罪羔羊,成了裴峰喝醉時的出氣筒。
蘭音一直默默地忍耐著,等她一滿二十歲,她立刻離開裴家,來到台北重新開始她的生活。
正當她已逐漸忘卻童年夢魘,偏偏裴峰又找上了她!
裴峰咧嘴,對著蘭音嘿嘿笑。「怎麼,不認得爸爸了嗎?不會叫人吶?」
強自壓抑住驚駭,她細聲地喊了句:「爸……」
裴峰一雙渾濁的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蘭音,嘴裡嘖嘖有聲。
「看來你這幾年在台北過得不錯嘛!穿的戴的都是高級品。和我們同鄉的旺伯告訴我,說他看到你和一個有錢的少爺同進同出,就住在這豪宅裡,八成是已經嫁給有錢人當少奶奶,我聽了還不相信,親自來這一看,果真不假!」
裴峰的聲音,早被酒精泡啞了,加上那不懷好意的笑容,令人頭皮發麻。
他看了看身後那幢豪宅,衝著蘭音獰笑,「你現在就是住在這裡?真不錯啊!有錢人果然就是不一樣,你丈夫呢?快叫他出來拜見岳父!」說完,還踢了大門兩腳。
蘭音拉住裴峰,哀求他:「爸,請你不要這樣……」
她不希望驚動任何閻家的傭人,更不希望這件事傳到閻旭的耳裡。
「我哪有怎樣?我只是想見見我的女婿,這樣也不行嗎?」裴峰的聲音大了起來,捉著她手腕的大掌用力使勁,握痛了她,「快啊!快把門打開,還在那裡磨菇什麼?」
蘭音紅了眼眶,好聲好氣地解釋:「爸,這裡並不是我的夫家,我……並不像伯父講的那樣……」她垂下眼,「我並沒有……結婚。」
「什麼?」裴峰瞪大眼珠子,大聲嚷嚷:「你沒結婚?」
蘭音搖搖頭。
「那你怎麼住得起這種房子?我向附近的人打聽過了,他們說你的確是住在這豪宅裡!」
裴峰狐疑的表情轉為瞭然,笑得淫邪。
「哦……我懂了!你該不會是給富商包養了吧?被富商包養應該很不錯吧?他每個月給你多少錢?我現在剛好缺錢,拿點錢來孝敬父親是應該的吧?」
蘭音的小臉迅速變得像紙一般的白。
原來……他是來要錢的!
「爸,我們早已脫離養父女的關係,在離開之前,我也把打工的錢全都留給你了,我求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蘭音話還沒說完,裴峰反手就給她一耳光,蘭音發出一聲慘叫,跌倒在地。
「這是你對父親說話的態度嗎?啊?那二十幾萬我連塞牙縫都不夠,現在你發達了,我來跟你要一點養育費,也是應該的!」裴峰走上前,凶狠的奪定她的皮包,像個搶匪似的掏走裡面所有的現金。
蘭音根本無法反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拿走皮包裡的數千元。
「哼,才六千塊!」裴峰看起來似乎不太滿意,他又眼尖的發現她脖子上的鑽石項鏈,眼睛裡充滿貪婪。「你脖子上那條項鏈也給我,快點!」
那一巴掌仍讓蘭音昏昏沉沉,但當裴峰過來拉扯她的項鏈時,她忽然反抗起來。
「不,不行,你不能把這項鏈拿走!」
裴峰已經被龐大的債務追得無處可躲,怎麼可能放過那條價值不菲盯鑽石項鏈?
「放手!你給我放手{」裴峰的力氣到底還是比蘭音大,他用力一扯,細緻的鏈子竟被他扯斷,同時蘭音的脖子也被扯出一條怵目驚心的血痕。
裴峰一看項鏈得手,連忙塞進口袋裡,對著蘭音道:「我會再來的!」然後便得意洋洋的離開。
脖子上的疼痛令她痛得想哭,但是強烈的心寒使她忍住了淚,收拾散了一地的水果蔬菜,拾起只剩幾枚銅板的皮包與鑰匙,她打開門走進屋裡。
午後三點鐘,屋子裡靜悄悄的彷彿沒有人。
蘭音將從超市買回的食材放到冰箱裡,然後獨自回房,洗了個澡,換掉因跌倒而弄髒的洋裝,疲憊地倒人大床中。
想到養父還會再來找她,想到未來的日子不再無憂,想到平靜的生活就要因他的出現而破壞。……蘭音嗚咽了一聲,將小臉埋進枕中,終於放任淚水滑落。
閻旭遵守了諾言,準時下班回家。
七點整,他踏進家門,廚房裡飄來飯菜香,李嫂正在裡頭忙著。
「少爺,你回來啦?」李嫂看見了他,從廚房裡走出來,幫閻旭脫下西裝外套,並且接過沉重的公文包。
「蘭音呢?」閻旭一進門就問起蘭音。
「小姐好像在房裡。」李嫂把西裝掛起來,笑吟吟地問:「少爺,今天的午飯可還合您的胃口?」
要蘭音做飯給少爺吃是她出的主意,沒想到這一招竟然這麼好用,當晚少爺就準時回家吃晚餐了,呵呵!
面對老管家的調侃,閻旭只是淡淡一笑,沒有正面回答。「我去看她。」
李嫂笑嘻嘻地看著閻旭上樓,自個兒則又回廚房忙了,她一面炒菜一面哼著歌,心情很是愉快。
閻旭來到蘭音的房門外,他輕敲兩下。「蘭音?」
沒聽見她的響應,他以為她睡了,輕輕地推開房門,想喚她起床用餐。
太陽早已西下,屋裡變得很暗,他正要去摸索牆上的開關,忽然聽見蘭音開口。
「不,別開燈。」黑暗中,傳來蘭音的聲音。
「我以為你睡著了。」閻旭的聲音裡,有著淡淡的笑意。
「嗯……睡了一下子。」她沒有說謊,她哭著哭著睡著了,因為聽見他的敲門聲才醒過來。
閻旭走近床邊,在床沿坐下。
蘭音感覺到床的一角陷了下去,她知道他就坐在她身旁,不顧他的訝異,她偎靠在他肩膀上,伸出皓臂環住他。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對他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
「蘭音……」他的眸色變深了。是因為黑暗,所以給了她勇氣嗎?當她柔軟的身子充滿信任地偎入他懷裡,他聽見自己心跳得劇烈。
蘭音沒有說話,她閉著眼睛汲取他的氣息,平復自己不安的心。
她怎麼會這麼盲目?在李嫂點破一切之前,她一直以為她愛的人是梵奇,現在想起來多麼荒謬!
當她和梵奇在一起,她不曾感到如此安全,不曾心跳失序,只有他--閻旭,他以他的方式奪取她,但也以他的方式保護她、愛她。如今她明白了一切,想要響應他的感情,但養父卻在此時出現……
她太瞭解養父的為人--特別是他的貪得無饜!
要是他知道她正與台灣赫赫有名的「旭日企業」總裁同住,他會不會轉而向閻旭勒索?
如果事情真到那個地步……到那個時候,她也就沒有顏面留下來了。
幸福,會這麼短暫嗎?
「蘭音,」他沒有察覺她的諸多心思,只感覺她今天特別黏人。她的靠近令他心旌搖蕩,但他不想表現得像個衝動的少年。閻旭輕輕地推開她,低聲道:「該下去吃晚餐了。」
「我不想吃。」她不想下樓,她知道她頸子上的傷,以及手腕上的瘀痕有多清晰,她不想讓他擔心。
「為什麼?身子不舒服嗎?」他不想在黑暗中說話,伸長了手,按開床頭櫃上的閱讀燈。
「不要開燈--」當蘭音意識到他想做什麼,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當燈光打在她的身上,她低呼一聲,要躲藏已經太慢了。
閻旭立刻發現她手腕與唇角的瘀青。
「該死的!這是怎麼回事?你身上為什麼都是傷?」當他起身捻亮大燈,他更清楚的看見她脖子上以及身上大大小小的擦傷,他的眼眸噴出怒火,「蘭音,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瞞著我不肯講?」
中午她到公司來時,一切都好好的,為什麼當她回到家後,卻是傷痕纍纍?
:-些……只是皮肉傷,其實不痛的。」蘭音努力的揚起微笑,想要安撫他的怒火,卻沒想到她這麼做只是火上澆油。
「不痛?」他捧住她的小臉,「你的唇角都破了,這叫不痛?還有你頸子上的血痕……該死的,你居然連藥都沒擦!」
閻旭像是一隻暴怒的獅子,他拿起牆上分機,直接撥了內線。
「李嫂,備車!我馬上要帶蘭音出去!」
不明白發生什麼事的李嫂有些詫異,「少爺,你們不先用飯嗎?飯菜都……」
「不用!」閻旭用力掛上電話,然後朝著蘭音走來。
「閻旭……」他看起來好生氣,這令她心驚。
閻旭掀開她身上的被子,確定她的腿不像手臂那樣全是傷,臉色總算和緩一些,但是那表情仍是足以嚇壞一票大男人。
他打橫抱起她,蘭音慌忙地抱住他的頸。
「閻旭,我們要去哪裡?」
「去醫院!」要不是方允之專精的是內科而不是外科,他一定又會把他召來。
閻旭抱著她下樓,蘭音卻極力抗拒。
「不,我不去,我不想去……」
閻旭瞪她,「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說不去!」
蘭音的大眼蒙上一層淚意,「可是……我這樣好狼狽、好丟臉……我不想這樣出門。」
女人都是愛美的,無論在任何時候都一樣。
閻旭真的很想破口大罵,但在她楚楚可憐的眼神下,他怎麼也狠不下心腸,最後他低咒一聲,選擇向她投降。
他將她放在沙發上坐下,「李嫂,去拿藥箱過來!」
李嫂看見蘭音竟一身是傷,她嚇得趕緊拿來藥箱,一點也不敢拖延。
「少爺,藥箱拿來了!」
李嫂打開藥箱,從裡頭的瓶瓶罐罐中,挑出一瓶軟膏。
她將軟膏塗抹在棉花棒上,先處理蘭音唇邊的裂傷。
「好痛……」她痛得瑟縮。那軟膏雖然刺激性不強,但是塗抹在傷口上,那滋味也是夠瞧的了!
閻旭看見她因疼痛而掉淚,他又著急又心疼。
「別躲,你一定得上藥,忍一忍。」他坐在她的身邊,讓她靠在自己懷中,不停地低哄著她。
「不要……我不要,真的好疼……」她滿臉淚痕,在消毒頸上的傷時,更是痛得直掙扎。
「乖,蘭音,別動。」閻旭只能用勁抱住她,好讓李嫂上藥,同時命令李嫂:「動作快!」
李嫂趁著閻旭抱住她時,迅速的將所有的傷口都上藥,該包紮的也包紮起來。這時的蘭音早已哭得沒有半點掙扎的能力,那模樣令閻旭的心有如刀割。
而李嫂見狀,便起身離開,把空間留給兩人。
好不容易,她止住了哭泣,閻旭輕撫她的長髮,擁著她憐惜地問:「告訴我,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我遇上了搶劫,」為了不迎視他的眼,她埋進他胸膛,「我好害怕,他要搶我的項鏈,我不肯給,所以……」她顫抖了一下,幾乎不敢去回想養父給她的那一巴掌。
閻旭將她擁得更緊,「只是一條項鏈而已,為什麼不給他?你的生命遠比那項鏈重要百倍!」
蘭音摸著空空如也,只餘繃帶包紮的頸子,失落地低喃:「我可以給他我的錢,但那條項鏈是你的心意啊!它對我意義重大,我不想失去它。」
那一瞬間,閻旭的心被震動了。
但他不敢太過高興,因為他無法確定她的珍惜是不是源自於對他的感激。
「如果你喜歡鑽石項鏈,要多少我都能買給你。」
蘭音緩緩地搖頭,「你送我的鑽石項鏈不只被搶走的那一條,但是那些對我沒有意義,唯獨這條項鏈……就和那些炸野薑花瓣一樣,包含著你的心意,所以對我的意義是不同的。」
她抬起小臉看著他,眼中帶著濃濃的歉意。
「閻旭,我好抱歉曾傷害了你,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之所以將自己給你,並不是出自於報恩的心態。」
「那是什麼?」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為了這個答案,他竟是屏息以待的。
蘭音綻開紅唇,給了他一抹溫柔的笑。
「除了喜歡,還會有什麼呢?」
她的回答,使他的黑眸亮了起來。
閻旭捧著她的臉,聲音低啞地命令道:「再說一次!」
他謹慎小心的神情,幾乎融化了她的心--這個男人,這個在外頭如此霸氣且呼風喚雨的男人,竟為了她的一句話而提心吊膽。
「我喜歡你,閻旭。」
「再說一次!」
「我喜歡你。」
閻旭要她說了一遞又一遍,直到他確定他沒有聽錯,直到他相信了她的告白,然後,他緊緊地擁住她。
「老天,你知不知道我等這句話等了多久了?」閻旭的聲音顫抖,「四年!足足四年!」
「四年?」蘭音不明白。
閻旭輕吻她的額,「你想知道嗎?那是一段很長很長的故事……」
那天晚上,蘭音躺在閻旭的胸膛上,傾聽他訴說一段四年前的故事。
「第一次見到你,是在閻家祖宅。那天你捧著一大束花材,那些花幾乎遮蔽了你的視線,你在日式庭院的石階上跌倒,滿懷的花束灑了一地。那時候,我為了想到外面獨立的事,和爺爺大吵一架,從屋裡出來,我們打了個照面。」
蘭音一面聽著,一面回想著,四年前的事情對她來說早已模糊,那一段小小的插曲,幾乎不曾在她的回憶中留下任何痕跡。
「所以,是你把我扶了起來?」蘭音猜測著。
「不,」閻旭低笑,「我從你的玫瑰花上踩過去,你好生氣,追上來要我道歉。」
「真的?」蘭音笑了。
「那時我正在氣頭上,根本不理你,但是你一直追到我的車子邊,怎麼也不肯放棄。」
閻旭輕撫她粉嫩的雙頰,一雙黑眸裡閃動著笑意。
「況且,我認為,我只不過是踩壞你幾朵玫瑰,你幹嘛生那麼大的氣。」
蘭音慢慢地回想起來了。啊……好像有這麼一回事!
「因為花是有生命的嘛!」
「對,當時你也說了這句話。」閻旭又笑了,黑眸亮了起來。「你非要我道歉,我卻覺得你很無聊,後來你竟拉開車門坐了進來,用這雙大眼睛憤怒地瞪著我……」
「就在那時,你發現你愛上了我?」她淘氣地問。
閻旭將她一綹黑髮勾到耳後,聲音低啞地道:「我只能說,你這雙眼睛可以讓全天下的男人瘋狂。」
蘭音的小臉紅了紅。
「但是你那時候還是沒有道歉啊!」這一點,她可沒忘。「你打開車門,硬把我推出去,然後就把車子開走了。」
「對。」當時盛怒之下的他,哪裡會想到被他推下車的女孩,就是他一生一世的愛戀?「但是事情還沒結束,我們還有過第二次的相遇,那是在一年後。」
「一年後?」蘭音微蹙起秀眉,努力搜尋著相關記憶。
「那天是梵奇的生日,你應該是受到嬸嬸的邀請,前來參加生日派對。」
「這件事我記得,」她微笑了起來,片刻後,她似乎又感到困惑,「可是我不記得遇見了你。」
「你沒看見我,我並沒有出席,而是站在二樓,看著你和梵奇跳舞。那一天,正是你與梵奇相親後滿一周,也是我決定離開閻家的前一晚。」
人生真是奇怪呀!她還記得當時她的心裡只有梵奇一個人,她以為他們最後會在一起,可是卻不是如此。
「我們還有第三次的不期而遇。」
蘭音瞠目結舌,「真的?」
「在敦南SOGO裡,你和梵奇在蒂芬妮珠寶店試婚戒。」閻旭握住她潔白若春蔥的小手,拉到唇邊親吻,「當我看見梵奇將戒指套在你的手指上,你望著他微笑,那一瞬間,我才突然明白我錯過了什麼。」
蘭音的眼中泛起了淚光。
四年了,她竟然沒有發現,就憑那三次的見面,有個男人竟默默地惦記了她整整四年!
「你和梵奇結婚那天,我一個人到酒吧裡喝得酪酊大醉,我恨自己甚至連競爭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判了出局。我責怪老天的不公,我對著天嘶吼,要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那麼快就奪走你,不要讓我遺憾一輩子。」
閻旭的聲音苦澀,卻對她揚起一抹笑,他的大手貼在她的頰畔,望著她的眸子是那樣的深情。
「當我知道梵奇逃婚時,我認為那是天意,是神跡,我不想再浪費時間,所以,我主動找上了你,用盡各種方式,將你強留在我的身邊,自私的想要擁有你。」
蘭音的小手貼上了他的大掌,對他微笑,「現在你擁有了我了,不是嗎?」
「是的,」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自己身下,俯視著她,眸色變得深濃,「我終於擁有了你。」
這夜,他以行動證明他有多麼愛她,蘭音也毫無保留地以無盡的柔情包圍著他……
愛,再也沒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