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彤從四月十二號開始上班,果然每天都要加班。四月十七號星期六,遇到嚴君毅第十七次相親,放假一次。四月十八號星期天,嚴君毅來上班,她也主動要加班。
難得地,事務所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平常就算晚上她留下來加班,事務所裡也還有好幾個人在。
事務所不大,可是事情真的很多,感覺上怎麼做都做不完。不過,童彤真的很佩服嚴君毅,不管事情再多,他都可以有條不紊地處理。
童彤在座位上瞄覷著他--他工作的樣子專心得嚇人,認真得迷人。她側面得知,事務所的女同事不是不曾愛慕過他,但是他總讓人有種無法親近的距離感,教她們打退堂鼓。
簡單說,就是他會讓人覺得他不是人類,因為他不會分心、不會煩躁、不會疲累。工作,工作,工作,每天都是工作。這種明明是過三年,就該折壽三年的日子,他竟然過得下去。
童彤打了個呵欠,他剛好把頭抬起來。
「呃!」童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嚴君毅一笑。「你要是累的話,可以先回去。一
;趣好。」童彤打起精神。她向來下喜歡加班,可是她喜歡留在他身邊的感覺。平常如果其它人也在,會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可是只有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反
而是沉穩而令人莫名安心的。
嚴君毅看了看滿臉疲憊的她,勾了一抹笑。「我要回去,要不要我順便載你?一
童彤眼睛一亮。「我們先不要回去,這附近有河濱公園,我們先去騎腳踏車,好不好?」
嚴君毅笑了。她真像個一下課精神就一振的小朋友。
「去啦、去啦!」童彤軟求著他。「我好久沒有去運動了,我看你也都沒運動,你不覺得很悶嗎?」
「還好。」他說道:「我會去健身房。」
她馬上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健身房有什麼好玩的?公園有趣多了。你看今天天氣多好,到外頭吹吹風、曬曬太陽,看一片的天、一片的地,多好呀!」說著說著,她發亮的眼睛裡,已經有一片燦爛春光了。
是她的神色,讓他動心,他點了頭。
「耶!」她兩手高舉,興奮地歡呼。
他笑了。她不只把他拉到春日之下,也讓他感染著青春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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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騎上腳踏車,嚴君毅開始後悔了。
他沒有準備,穿著西裝就來,一到這裡,就發現自己太過惹人注目。向來能襯出他挺拔身形的西裝,現在反而讓他拘謹而彆扭。一百八十幾公分的身高,也成為另一個障礙,騎在租來的矮小腳踏車,他手腳施展不開,笨拙而好笑。
「呵呵呵。」顯然她非但不同情,還覺得有趣得很,她的笑聲飛揚得近乎囂張。
旁人側目看著他們兩個,嚴君毅有些不自在,他第一次被投以這樣的目光。童彤可能是丟臉丟慣了,也可能是神經大條,絲毫不以為意。
她雀躍得像只小鳥一樣,還開心地飆起速度來了。「快點啦!」她回頭,對著他一臉的燦笑。
他一笑,穿過人群,跟在她的後面。老實說,雖然他騎起來綁手綁腳,但是這不表示他趕不上她,只是他喜歡在後面看著她。她就像生了一雙翅膀似的,隨時可以飛翔。
下午三點多,春陽正好,初初冒出來的綠意,顏色鮮碧,姿態傲慢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彷彿只有它知道春天來了,非要說給人聽不可。
像蜜一樣甜潤的陽光蒸出了暈暖的笑聲,人聲笑語從他耳邊拂掠而過,他的心頭一下開闊了。
忽地,他看見一個小孩在父母的引導下,慢慢地學著騎腳踏車,這一幕讓他笑了。
他的童年在學習心算和才藝之中度過,他的父母太過忙碌,沒有時間教他騎腳踏車,他之所以學騎腳踏車,是因為小孩子的驕傲,他沒有辦法忍受別人會,而他竟然不會。
他的思緒飄遠了,風在不注意的時候漸漸變強了。天暗了下來,雨滴滴落在他的身上,身旁鬧哄哄的,路人急忙躲避。
「喔哦,下雨了!」她嚷著,轉頭看著他。「快點、快點,我們快點溜。」
他看了一下,前方有一座橋墩。「我們去那邊躲雨吧。」
這雨說下就下,她緊緊張張地碎碎念著:「我不要淋雨,我不要感冒,我不要禿頭……」
聽見她叨念,他莫名覺得好笑。他的動作雖然比較受拘束,可是他還是維持著一種優雅,而她腳踏車騎得飛快,看起來卻是莽莽撞撞。
他們躲進橋墩之下,她睜睜地瞅著外面的雨,扁了扁嘴。「討厭,怎麼說下雨就下雨了啦!」
她濕淋淋又哀怨的模樣好可愛,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你有沒有發現,你好像很容易招雨來?」至少他們就一起淋了兩次雨。
「最好是這樣啦!」她睇睨了他一眼,滿嘴嘟囔。「那我就叫人到各大水庫建造我的雕像,以後台灣都不缺水了。」
她微慍的可愛模樣和異想天開的話語,逗得他朗聲大笑。
她很少聽到他這樣大笑,臉頰莫名地紅熱起來。「笑什麼?不准笑啦!」
他的笑聲不歇,在橋墩下迴響著。
她忍不住橫看著他。「你很討厭耶,難怪你相親都不成功。」
她這話教他止了笑聲,他也沒生氣,只是淡淡地勾著笑。
她看得出來那是他的風度,不表示他沒有受傷。她愧疚地看著他,翻身下了腳踏車,上臂輕輕頂著他。
他低看著,她也抬頭看他,半抱怨半撒嬌地說:「你太高了啦,我挨不到你的肩膀。」
他笑了,眉眼都揚了起來。當她這麼說的時候,陌生的暖甜在心口滋養著。他是在春天遇到她的,對於四季,他向來都不特別敏感,但是她真的讓他感染了春一般的氣息,活力的、椎嫩的、笑意盈盈的。
他深邃黝亮的眼眸這樣看著她的時候,莫名地,讓她的心口咚地一跳。她不知道是怎麼了,突然覺得他好看得不得了。
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她並沒有這麼強烈的感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感覺突然來了。
她故作輕鬆,嘿嘿地笑著。「說說看你的擇偶條件是什麼,我來幫你找找看,你可不要告訴我憑感覺,這種最難找了。」
「我的條件向來都是很具體的。我希望的身高是一百六十五公分到一百七十公分……」
她打斷他的話。「非要這麼嚴格嗎?」一百六十五公分耶!像她也只有一百六十四點五公分ㄟ。
他看著她,揣測她應該有一百六十五公分。「我不知道怎麼憑感覺,我喜歡有個數據做依靠。身高在一百六十五公分到一百七十公分,體重在五十公斤到五十五公斤,智商在一百三以上,年齡從二十二歲到二十八歲。」
她忍不住問他:「你平常看這麼多數字不累呀?挑個老婆也像我們買東西一樣,容量多少,價格多少,保存期限從幾號到幾號。」
他笑了笑。「我不是要物化女性,只是數字是我的信仰,如果沒有數字作依據,我不知道怎樣選擇,這也許是我奇怪的地方。」
她哧地一笑。「什麼叫數字是你的信仰,難道你是樂透迷嗎?」她的眼睛倏地一亮,好像有了什麼大發現一樣。
他愣住,從來沒想過會有人有這種反應。
她安慰地笑了笑。「這也沒什麼太奇怪呀,大家樂、六合彩在我們鄉下最熱的時候,哪個人對數字不尊重呀。被撞到的時候,不是先罵對方,而是先去看對方的車牌號碼,明牌就在那裡了。」
她「安慰」的方式,讓他狂笑不止。
是的,他是狂笑,完全失態,笑聲隱隱顫動著空氣。
「嚴君毅,不准你笑了。」她的臉熟了起來,氣得直瞪著他。
「對不起。」他忍住笑意看著她氣呼呼的樣子。
老天,他從來不知道女孩子這麼可愛,他一直以為情緒化的女孩子會讓人很頭痛的。
可是她每個率直真誠的反應,都讓他的心情好到不行。她讓他覺得不可思議,她的腦袋裡裝了什麼東西,他很好奇。
見她還惱怒著,他解釋道:「我的意思不是這樣的。」他把他對數字的能力、想法和迷戀都告訴了她。
她本來是生氣的,後來眼睛越瞪越大,忘了要生氣,只覺得太難以想像了。
他的這些想法,從來不想告訴別人,但是跟她說的時候,他覺得很輕鬆、很自在,沒什麼不能說的。
她像是聽著什麼好聽的故事,她怔愣著迷的樣子讓他越說越多。她一邊聽,一邊點頭。「你好神奇喔!咦,那你是不是像電視上那種心算高手,我隨便考你,你都算得出來?」她突然變得很興奮。「那我現在就來考你。」
他看了看她。「你當然可以考我,不過你沒有計算器,就算我算對了,你也不知道。」
「呃……也是啦。」她摸了摸頭,突然嘿地笑了。「對了,我想到了,你的女朋友可以連名字都規定好,叫做吳珊珊(533),你看怎麼樣?』
他笑看著她,無奈地搖了搖頭。「你怎麼想得到呀?」
「因為我聰明呀。」她抬起下巴,比著自己的頭。「因為我的智商超過一百三呀,高於你的擇偶標準哩。」
「真的嗎?」他打量著她。
她一吐舌頭,臉上泛紅。「我亂說的啦!我哪那麼厲害,像我這種條件,如果跟你相親的話,鐵是死定了。」
他看著她,突然不說話了,那含笑的眼神溫柔而靜默。
她的臉紅得更厲害,視線不好意思地往下低覷。哈,什麼相親,她是隨口說說的啦,她的心口鼕鼕冬地擊跳。
兩人之間莫名地存在著奇怪的尷尬,那種安靜,她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她的眼睛轉呀轉,小小的不知所措中卻感覺到奇異的幸福。
雨停了,陽光露出臉來,她烏湛湛的眼眸驟亮。「彩虹耶!彩虹耶!」
彩虹?!他順著她的視線往前望,朗澄澄的天際,竟然出現一道童話般的彩虹。他難以相信地愣了半晌,才揚起笑。「真的是彩虹。」
他的心口輕顫。黃昏的那道彩虹,色彩並不濃艷,反而像是不經意暈灑的七彩。乍現的驚喜中,暗藏著倏乎間消逝的隱憂。
新雨的虹橋下,春天的愛情滋長著。甜甜的、悠悠的,歡喜和憂愁在不經意中纏綿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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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五號,星期天。童彤又留下來加班。在事務所中,她忍耐地撐到下午兩點半,眼睛不時睇看著窗外的春光,又不時地覷瞄著專心的嚴君毅。嗚嗚,她好想再拖著嚴君毅出去玩喔,可是他工作時那種神聖的樣子,讓人不敢打擾。
嚴君毅調出一份資料,拿給童彤。「麻煩你影印兩份。」他抬起頭,一看到童彤圓滾滾的眼眸,就忍不住想笑。
童彤趕緊接過資料,巴巴地看著他。「影印完的話,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就算做完?」
他一笑。「我會把加班費發給你的,你印完就可以回去了。」
童彤嘟嘴。「我不是說這個。」
嚴君毅笑意加深,他知道她在盤算什麼,其實自己也是喜歡和她在一起的。
他喜歡看著她笑意盈盈的樣子,喜歡她臉上每個轉變的表情,喜歡聽她說話。這樣的喜歡,是他以前所沒有經歷過的,而太多的喜歡,讓他感覺到不安了。她影響了他的工作,上班的時候,他會不自覺地抬眸尋找她的身影,聽她的聲音。甚至去相親的時候,他也變得不耐煩,覺得別的女孩子都沒她有趣。
情況很糟,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只想和她在一起。他無法明白這樣的悸動和迷戀所為何來,但是他警覺到得作調整才行。否則,他向來有規律、有秩序,能全面掌控的生活,將受到嚴重的挑戰。
童彤軟聲求著:「走啦,走啦,我們出去玩啦!」
「我不要再穿著西裝去騎腳踏車了。」他狠下心來搖頭。
童彤嘿嘿地笑了。「我才沒有要騎腳踏車呢!我聽說陽明山的海芋季快過了,我們去看吧。」
「看海芋?」他皺了眉頭。
如果是騎腳踏車,勉強還能說是運動健身。去看花?這樣風花雪月的事情,他做不來。
更何況,只要有什麼花季,人就會多到讓他覺得不舒服。路上會塞車,到了景點之後會塞人,一點休息的品質都沒有。
「我們可以采海芋、吃野菜,還可以吃小饅頭,多棒呀!」她軟言溫語央求著他。
他看著她,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要拒絕她實在太不容易。
「聽起來很好玩,不過我事情做不完,我還是不去吧,祝你玩得很開心。」他笑了笑。
她皺眉頭。「事情哪有做得完的一天呢?有花堪折直須折呀,月底就沒有花季了,今天可說是最後一天了。」
「所以你要把握機會,快快去吧。」他端出笑臉。
「一個人去沒有意思呀!」不然她早去了。
「孤獨是人生的一大課題,你就學著享受一個人吧。」他說得一派輕鬆。
「你真的不跟我去?」她瞪著他。
「嗯。」她的模樣太可愛了,他必須忍著才不會笑出來。
「你會後悔的。」她撂下「狠話」。「我會玩得很開心,我會采一堆的花,吃一堆的菜。如果我高興的話,說不定多帶幾顆小饅頭,拿一顆賞你。對了,山上還有烤蕃薯,離開山上,到哪兒吃部不好吃了,烤蕃薯我就不帶給你了。」
他暗笑。這是跟老闆說話的態度嗎?她真是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好在,他向來很有風度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你……」她氣結,雙手插腰。
「不要說我會後悔,這句話你已經說過了。」糟糕,他發現逗她實在太有趣了,他竟忍不住想逗她。
「你……」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嚴肅地說:「不要再抗拒賞花了,你會錯過春天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一直低笑,肩膀抽搐著。
她生氣了,轉頭走掉。等他一抬頭,她人已經不見了。嚇,他現在才知道她的脾氣不好。
她走了,事務所內的笑聲頓時歇止。他一向喜歡清靜,她一不在,竟卻覺得有些寂寥。
賞花呀,他沒那樣的興致,可是……
她讓他陷入了少見的煩惱中。
「喂!」她突然折了回來,不大客氣地叫了他一聲。
他眼中的驚喜乍現。「怎麼了?」他故意笑道:「你不會身上又沒錢,回來要跟我借錢吧?」
「呿!」她扁扁嘴。「我是因為剛剛答應要幫你影印的資料還沒印好,所以很有責任感地回來。」她走向他,唰地抓起了剛剛的那份資料。
他笑了,看著她氣呼呼地影印。
她呀,像個小孩子一樣,讓人覺得好氣又好笑,無法丟下她。
「好了。」她把影印好的資料放在他的桌子上,掙扎似地看了他一眼。
他只是笑笑,說了聲謝謝,沒有其它的反應。
她沮喪地抿嘴,驕傲地轉過身去。哼,沒什麼了不起,誰說她一個人不能去玩。
「等一下。」他站了起來。
「幹麼?」她回頭看著他。
看她還有些氣惱的樣子,他笑了出來。「我送你去陽明山。」
她倏地盛放了一臉的笑。「真的嗎?哎呀,我就知道,你也想去,對不對?」她可得意了。
他笑了笑。「接送女孩子是風度。」他故意忽略她的笑容有多教他動心,她的沮喪有多讓他捨不得,然後把一切歸在「風度」的美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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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君毅開車載著童彤去陽明山,雖然已經是下午,但是仍有不少的車子上山。他本來以為從陽金公路到賞花的竹子湖應該比較不會塞車,可是一路走走停停,不是太順。
好不容易車流少了些,他的車子竟然拋錨了,眼看天色越來越暗,他不禁著急了。
「沒關係啦。」本來急著要賞花的童彤,反倒不以為意地安慰他。「看不到花就算了,能出來走一走,已經很棒了。」
他看著她,知道她不是說假的,她的笑容是真的開心。
「可是你不是說,花季要過了嗎?」他不解地問。
「過了就算了。」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本來,她是很在意要看到花的,可是看到他為了她會看不到花而著急的模樣,她突然覺得看花這件事情不重要了。「看花是為了開心,現在既然開心了,那就不用看到花了。」她笑得像花開了一樣。
他一笑。「車子拋錨了,還有什麼好開心的?」
她神秘地笑了笑,視線轉到窗外,天已經暗成濛濛的紫藍色。「欸!」她像發現了新世界一般,急切地招呼著他。「我們下車吧。」
也下等他下車,她就先鑽出車外,他只好跟著打開車門下車。
山上的風吹來,其實是有些涼意的,她卻興奮而熱切地拉著他。「你看、你看!」
順著她的指引,他看到了華燈初上的台北盆地,夜喚醒了都會的榮華瑰麗,身在山間會錯覺那是一場夜宴。
「這樣也很棒吧!」她的下巴微抬,眼眸像星星一樣燦亮。
他笑了笑,低聲地說:「是呀。」她是如此的神奇,總能讓他在該是碰壁的地方,卻轉見了另一番風景。
「我唱歌給你聽。」她的聲音聽起來好高興。
他看了看她,揚起了笑。
她開唱,歌聲揚著翅膀,在山間,在風中飛翔。她毫不作態,不是低低地歌唱,而是-亮地引吭。
「突然覺得我只是一個人有點孤單,淺淺的憂鬱,我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很美麗,雖然今天天很藍,而雲很白,風很涼……一點點你的微笑,已經讓我覺得溫暖。我還不懂堅持,正好讓我學會去愛。我曾經看見困難,變得膽小,不夠勇敢。但我還是要相信,相信勇敢,相信簡單。有一天等我懂得現實,也許更灰心,但我還是要相信……」
雖然他懂很多,但是他對流行音樂並不熟悉。他不知道這首歌是孫燕姿的「相信」,不過他仍然在她的歌聲中,錯亂了心跳的節拍,仍然在簡簡單單的一首歌中,覺得感動,覺得開心。
風吹來,有點涼意。他脫下了西裝外套,給她披上。
她怔了一晌,笑睇著他,沒有停下歌聲,繼續唱著:「一點點你的微笑,已經讓我覺得溫暖……」
他們相視,眉眼之間,都蓄滿了別樣的笑意。
他的眼眸亮了,她的臉頰紅了。
她微微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海芋在不遠處,暗暗生香。
夜色和歌聲,吞掩了兩個人的身影。
有一天,也許她會發現,一開始,她就不是來賞花的。她只是來拜訪春天,和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