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余乃文一個人走到公車站牌下。
被高跟鞋踩到一定很痛吧!她的耳邊總覺得聽到紀天律的慘呼聲,她的心裡總掛記著這件事情。
她的眼睛無意識地看著車輛來往穿梭。
她氣自己這樣孬,怎麼會狠不下心來對他呢?
「你今天晚上會去歡迎會嗎?」
有人這樣問她,她直覺地回答:「不會。」
嗯,不對,三秒鐘過後,她猛地轉過頭去,愣瞅大了眼睛,看著說話的人--紀天律。
紀天律對她笑了笑,又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她心裡鬆了一口氣,卻還故意繃著臉說:「你管我去不去歡迎會。」
「我不是管你,我是問你。」紀天律嘻皮笑臉的。
「我不去跟你什麼關係,要你問。」余乃文扁了扁嘴。
「沒有關係呀。」他笑笑地看著她。「我只是覺得很巧,我們兩個竟然都不去歡迎會。」
「你不去?!為什麼不去?今天你不是主角嗎?你能不去嗎?」她丟了一串問題。
他停了半晌,深深看著她,看得她不自在了,他才笑起來。「你這是關心我嗎?」
她的臉驀地泛紅。她哼了一聲,轉過頭去。「誰關心你呀?我只是隨口問問,我才不關心你呢!我一點都不關心你,一點都不關心!」
她很刻意地說了三次「不關心」,越說卻越發現這是「欲蓋彌彰」。
耳邊傳來他朗朗的笑聲,她的臉紅得更厲害,眼睛求救似地往車陣看去,只希望公車快來,她就可以逃開了。
「我不去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去,我一個人去了也沒意思。」他勾起一抹笑。
她看著他,皺起了眉頭。「這個理由好爛。」如果是因為這樣的話,那他實在太任性了。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也許吧,但是我覺得夠了。」他定定地看著她。
她的心口怦跳,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這樣來勢洶洶的追求。
公車在她面前停下來,因為發愣,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最後一個人下車,車門在她面前關上,發動。
「啊!」她回神,急急追上去。
他的步伐大,人又高,他跟在公車後面一邊跑一邊招手,公車再度停了下來。
車門一開,他招呼著她。「上車呀!」
「喔。」她趕緊擠了上去,他在她後面也跟著上車。
她拿出悠遊卡刷卡,輪到他付錢,他拿出一張一千塊打算投入零錢箱。
「你幹麼?!」她的聲音一高,緊急出聲制止他。
車上的人目光向這裡聚來,其中眼睛睜得最大的是司機。很明顯,司機覺得紀天律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白癡,竟然花一千元來擠公車。
「我想這裡應該不能刷卡吧。」他攤開皮夾裡的金卡,還笑得一臉無辜。
這個人啊!她丟給他一記白眼,轉向司機說道:「麻煩,我幫他再刷一次卡。」
因為車子裡實在太擠了,所以刷好卡後,他們也無法前進,只好晾在車門邊。
車子繼續發動,顛顛搖搖地往前晃著。雖然開了冷氣,但是這個角落吹不到冷氣,又悶又熱。
老實說,他跟了上來,不過是活受罪而已,更何況……
她忍不住同:「你連零錢都沒有,還跟上來做什麼?」
他一笑。「只要帶著勇氣,就可以跟隨你。」
「噁心。」她的臉一紅,裝作嗤之以鼻的樣子,把頭轉過去。
他真是的,連這種雞皮疙瘩都會起來的話,他也說得出口。
他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以前他總是一副——的,什麼甜言蜜語都不肯說,現在卻像是怕說不夠似地,一直說、一直說。
「你要回家了嗎?」他問。
「當然。」她回頭看他。
「你回家有什麼事嗎?」他又問。
「問這個幹麼?」她皺起眉頭。
「陪我去個地方好嗎?」他堆上笑。
「我就知道你一定有陰謀。」她轉過頭,一副懶得理他的樣子。
他沒再說話,那是哀怨的沉默。
過半晌,她自己轉回頭。「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回答得好的話,我就陪你去。你要是回答得不好的話,我就不奉陪了。」
他笑了。「什麼問題?」
她認真地問他:「為什麼你現在什麼噁心芭樂的話都說得出來?」
他逸出一抹笑。「你以前不是常嫌我什麼話都不說嗎?現在我是產品改良,技術升級再出發。」
她哼了一聲。「油嘴滑舌。」
他低聲說道:「我不知道,如果我不把心裡的話說出來的話,是不是還有機會再愛你。」
她的臉又紅了。他越說越噁心了,可是她心裡卻有種甜甜的感覺漫開。這種感覺甜蜜得讓人想吶喊、想唱歌。
擠在公車前面的人,個個佯裝無事,不過事實上都拉長耳朵在偷聽、在打量、在關心。
紅綠燈的時候、司機停下車的時候,他們兩個什麼話都不說,司機終於忍不住說道:「小姐,我看你就跟他坐出租車一起去啦!」
余乃文愣了一愣,唰地一下,一股熱氣冒上來,她的耳根都燙了。
老天,她現在才意會到他們之間一來一回的話,全讓人聽到了。
公車前頭的乘客,一致看向司機露出讚許的表情。
紀天律笑了出來。「那請問我們可以在這裡下車嗎?」
「應該是不可以啦!」司機這說的時候,卻開了車門。「下去要小心呀!」
「謝謝。」紀天律拉著余乃文下車。
余乃文逃下公車的時候,臉都還困窘地發紅。
她看了看他的手,倉促地抽開,嘴上倔強地說:「我又還沒答應要跟你去。」
他閃過一抹戲謔的笑。「不過我想公車上,你也是待不住了吧。」
她白了他一眼。「還不是怪你。」嗚嗚嗚,真的好丟臉喔,以後這號公車她再也不敢坐了啦!
她甩頭先走,他跟了上來。「都怪我,罰我以後天天載你上下班好了。」
他既體貼又聰明地看穿了她的窘迫和害羞,唉!她心中低歎,他這種說法好誘人呀。
見她沒有說話,他說道:「你不說話,就是答應嘍。」
她停下腳步,轉身跟他對看,一臉正經地說:「誰說我這樣就是答應了?你總是這樣自作主張的,我不是那些迷戀你的小女生,不會隨你擺佈的。」
他凝肅著一張臉。
她咬唇。糟了,她說得太嚴重了嗎?
「我不是擺佈你,我是誘惑你。」他嘿嘿地放開笑。
她哧地笑出。「豬頭。」她睨了他一眼,還故意嚇她哩!
「好啦,讓我載你上下班。」他堆上笑。
「才不要咧!」她扁扁嘴。「瞎了眼喜歡上你的女人這多,我才不要讓她們撞到呢!」
「她們既然瞎了眼,撞到了也不會有事情。」他嘻皮笑臉地說。
她忍不住又是一抹笑逸出。「反正我說不要就是不要。」
「好吧。」他遞出了名片。「等你需要的時候,再Call我。」
她覷看著他,他雖然是嘻嘻笑笑的樣子,但是從他的眼睛中,她仍然看得出他是全心全意地對待著她。
她揚起笑,收下他的名片。「你這有誠意的話,我會考慮看看的。」
他笑了,這對他而言是莫大的鼓勵。「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會隨傳隨到的。」
他說得好謙卑,惹得她發笑。
「你都用這樣的話哄女孩子開心嗎?」她斜睞了他一眼。
她當然高興他這樣哄她,可是她心底又隱隱地感到不安。他們這久沒見,他又變得這多,她怎麼能確定他真的全心全意對待她?
而且就算他現在全心全意對待她,可是只要在他們分開的五年中,他交過其它女朋友,因為其它女人的「啟發」,改變了他的行事作風,那也是她不能忍受、不能接受的。
這樣的想法很小氣、很幼稚,她知道,但是不能就是不能。
他怪異地笑了,她皺著眉頭打量著他。
「你吃醋了,對不對?」他得意地笑著。
「最好我是吃醋啦。」她心虛地轉過身,拋下他往前走。
他緊緊跟著她,說道:「我一直都沒有女朋友。」
她的心跳明明就快了,她的耳朵明明就豎起來了,卻還假裝這些事情和她無關。唯一誠實的,是她慢下來的步伐。
「你是我唯一的女人。」
他就走在她旁邊,她瞪了他一眼。「什麼叫我是你的女人?我跟你又沒有……」又沒有「那個」。
「我知道,那時候我們都是純情的少男少女,真是一段令人懷念的日子啊。」他一邊說,一邊注意著她的反應。
她的嘴角逸出一抹細微的笑。
他附上她的耳朵,小聲地說:「我至今還為你守身,都還沒有『那個』。」
她的臉紅熱了起來,挑了挑眉頭。「你不用跟我說這個,我又沒有興趣聽。」更何況,也不知道他這人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對不起。」他賴皮地笑著。「你誤會了,我是自言自語。」
她瞪著他,都附上她的耳朵了,還說是「自言自語」?!
她甩頭,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他就繼續跟著她,繼續「自言自語」。「我們大學的時候,考上不同的學校,一直都有人告訴我,有很多人追你追得很勤,看到你跟誰出出入入,我都不以為意,我知道你認定了我,就是認定了我。」
她翻了個白眼,他這相信她,是因為吃定她吧!
他繼續說道:「我以為你應該也是這相信我的,我身邊的那些女人,就真的只是朋友而已。至於那個校花雖然有和我單獨過夜,但是我們真的什麼也沒有發生。」
那年,他們才大一,雖然偶爾有小吵架,但是他們的感情一直很好。那天她買了早餐到他租屋的地方找他,他正在洗澡,應門的是來借宿的校花。
余乃文並沒有和那個校花吵起來,她只是把早餐拿給校花,要她轉交給他。
他從浴室出來後,打了電話給她,謝謝她的早餐,順口解釋一下情形。
他一直覺得這是坦蕩蕩的做法,當時他也慶幸她「深明大義」,沒拿這件事情和他吵架。
不過後來他才發現,情況好像不大對,她不吵架是因為心高氣傲,而不是因為心無芥蒂。等到他察覺該解釋的時候,又因為時機不對,只好作罷。
這件事情就這讓它過了。
後來導致他們分手的事情,是因為他又為了幫派的弟兄跟人幹架,她氣得提出分手。
分開這多年,他一直掛著這件事情,想和她解釋。
他說道:「這件事情我知道你一直很介意。」
聽到他這說,她唰地轉頭,一臉嚴肅地與他相對。
他頓了一下,一笑。「好吧,是我希望你很介意。」
她轉了一抹澀然的笑。「如果我一點都不在乎,幹麼跟你分手?我還是希望你慎重地把這件事情說清楚,希望你擔心我會亂想,希望你害怕我會誤會,結果你只是雲淡風輕地帶過。笨蛋,你以為你這樣很酷嗎?」
他舉手,啪地併攏雙腿,做了個敬禮的動作。「知道了。」放開了一個陽光晴朗般的笑容。
她笑了,笑裡還是有掩不住的酸意。一想到這件事情,她始終覺得委屈。她嘟著嘴說:「你欠我。」
「我欠你什麼?」他不明就裡地看著她。
「一個巴掌。」她抬起下巴,從齒間迸出了話。「我那時候好想狠狠地甩你一個耳光。」
呃……他愣了愣,她看來很想現在就討回。他不確定地問了:「你不會是想在這裡……」他左右張望後,遲疑地說:「在街上,在這多人面前……打回那一巴掌吧?」
她笑笑地看著他。「你覺得呢?」難得換他緊張了。
他看了看她,瞧見她眼中有怨呀!
好吧。他一挺身,閉上眼睛。「隨便你了。」
他聽到她吟吟笑起的聲音。「既然你這有誠意,就先讓你欠著。」
他睜開眼睛,看見她笑得很奸詐。
「現在不打,一定是你還有更大的陰謀。」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她咧嘴笑著,雙手環在胸前,還是那句話:「你覺得呢?」
其實,他想多了,她只是開心呵。他是這樣愛面子的人,要是以前他只會當她無理取鬧,哪有可能答應讓她在街上打他。
這是她遲來的「無理取鬧」,是在戀人面前才能耍弄的小脾氣。
他歎了一口氣,也還是那句話:「隨便你了。」
她轉了轉眼眸。「欸,你不是要我陪你去某個地方嗎?你還去不去?」
「當然去了。」他喜出望外地看著她。「你要跟我去了嗎?」
她藏起一抹得意的笑,故意繃著臉。「笨蛋,不跟你去,我問這做什麼。」
嚇,他看她要他要得可高興哩,不過這沒關係。他驀地牽起她的手。
「喂!」她出聲抗議。「我什麼時候答應要讓你牽手了?」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招了輛出租車。
她噘了嘴,嘟嘟嘍囔地說:「每次都這樣自作主張。」
他回頭,給了她一個像大孩子一樣開心的笑容。
「哼!」她才不吃這套呢。
她轉過頭:心跳鼕鼕地,手也沒有甩開他。
出租車開到醫院,他們兩個下了出租車。天色已經暗了,不過她還是看得出來,他的臉色是肅靜的。
他們一路向病房走去,他始終不發一語。
她想了想,說道:「我一直在想,你怎麼會變了這多。我現在懂了,一定是你得了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所以對人生終於大徹大悟,有了不同的想法。」
他看她一眼,笑了出來。她一定是看出他的不對勁,所以在逗他。
他親暱地摸了摸她的頭。「真聰明,你說對了一半。」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下經意的動作、隨意的笑容、凝看的眼神,幾乎都要讓她忘記他們之間的愛情斷裂了五年。
是他還愛著她,也是她還愛著他啊。
他釋出一抹笑容。「不是我有什麼隱疾,是我爸出車禍成了植物人,讓我的人生從此不一樣了。」
她當場愣住了。
「他在603病房休息。」他笑笑地搭住她的肩膀。
她跟著他走,任他的手搭了上來--這是她現在唯一能給予他支持的方式。
他們走進那略帶著藥水味的病房,病床旁的簾子掛了起來,隱約看得出來人影,一股臭味翻了出來,那是病人排泄物的味道。
這讓她皺了眉頭,不一會兒就覺得不好意思,赧然而尷尬。
他看來已經習以為常,笑笑地說:「應該是看護正在幫我爸爸清理。」
他拉著她走了出來。
她抱歉地說:「對不起,我都不知道你爸爸的事情。」
他一笑。「我不說,你當然不知道了。」
「你爸爸的事情,我很遺憾。」她沒想到會撞見這樣赤裸難堪的場面。
他搖了搖頭。「也許沒那遺憾的。」
她瞠大了眼眸,不解。
他帶起一抹笑,不同於平常的嘻笑,那是男人的笑。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知道怎麼形容,那是經歷了世事,也看透了世事的笑容。悠悠地,會讓人為他心疼,卻又隱隱覺得他很了不起。
「我從來沒跟你說過,我爸爸人在警界,卻做了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
這個消息的確很讓她驚訝,她克制不讓自己發出呼聲。
他坦言道:「因為這個樣子,所以我對他一直很不諒解。我不喜歡他管我,覺得他沒有資格,因為想反抗他吧,所以我故意和那些有幫派背景的朋友混在一起,那時候,我的確是把兄弟看得比他重要。」
「也比我重要。」她還是忍不住低聲抱怨。
「沒有,你在我心裡是比他們更重要的。」
他的回答讓她有些意外。
他說道:「你不喜歡我跟他們在一起,我就逐漸疏遠他們了,只是他們有難,我還是不得不替他們排解。」
她看了看他,想了想,還是碎聲說道:「他們的難也太多次了吧。」
他笑出來。「我也是這覺得,所以我跟他們說過,我只能再幫他們一次。」
「那你怎麼沒有跟我說這件事情?」
「我是男人啊。」他挑了挑眉頭說道:「不是說說話就算數了,要做了才有資格說話,我是想把事情解決了,當作個驚喜告訴你。」
她哧地一笑,白了他一眼。「男人喔。」
他自嘲地笑了笑,當時的想法,現在想來確實好笑。有時候就因為年輕時一些好笑的想法,讓人錯過了真正重要的事情。
他說道:「我們分手的那天,和我爸出車禍其實是同一天。那天我媽媽打電話來,跟我說爸爸出了車禍,她那時候才告訴我,我爸為我擋掉很多道上的麻煩。他為我做的一切,我都不曉得,那時候我覺得很混亂,結果你剛巧打電話來給我。」
那天余乃文打電話給紀天律。紀天律口氣不耐煩地說,有事情要處理,那種態度惹惱了余乃文。
余乃文問他,是不是又有兄弟的事情要處理,她完全沒給他解釋,只顧著抱怨,顧著逼他在兄弟和她之間要作出抉擇。
紀天律也無法跟她說父親出車禍的這件事情,雖然他爸不是因為他而出車禍,可是他到那時才知道他爸為他做的事情,這讓他產生了自責自厭的情緒。
最後余乃文賭氣地說厭倦了一次又一次跟他的爭吵,提出分手。
他就這點頭,掛了電話,從此之後,他們就像斷了線的風箏。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天呀!怎麼會是……」她歎了一聲。「那你後來為什不來找我,不跟我說這件事情呢?」
「我父親被撞成植物人之後,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突然之間,我得獨立擔負起這個家,所有的事情排山倒海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不像自己想像的那強,我只是個被保護得好好的公子哥而已。那時候,我怕跟你在一起,只會拖累你,所以我不肯去找你。」
她咬了咬唇,感覺心情複雜而錯亂。最後,她悠悠一歎。「你這是殘忍的體貼。」
他不否認。當彼此的年紀都大了,經歷的事情多了,才能回頭來檢視那段跌撞摸索的過往。
他接著說:「我的運氣很好,遇到朱伯伯,他是我爸以前的朋友。」
「你是說朱恆典總經理嗎?」她愕然地問。
「嗯。」他點頭。「我大學時候就半工半讀地跟在朱伯伯身邊學做生意。後來,我才知道你在『聲揚』工作,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時候重逢。現在的我已經成為一個男人了,我想我可以重新追求你了。」
他勾起一抹笑。「你願意接受我的重新追求嗎?」
她看了看他,想了很久,都不說話了。
他緊張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心跳鼕鼕冬地,像是回到年少時代。
她一笑,手指不自覺地絞弄在一起。「對於過去,我終於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但是對於未來,我還是沒把握。你的人生是整理好了,但是你突然回來,卻打亂了我,我需要時間。我們先從朋友做起,好嗎?」
他的眼眸失落地黯了一瞬,不過他還是綻開笑容。「你很放心我喔,都不怕我被別的女人追走,我現在可是黃金單身漢耶!」
「好黃金喔!」她故意撐開十指,捂在眼睛前。「金光閃閃地刺到眼睛了。」
「你喔。」他一笑,大手親暱地揉著她的頭皮。
她吐了個舌頭,指縫後面藏著她笑得彎彎亮亮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