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璦笑辭掉了工作,全心投入花店的經營之中。
她堅持不請人來幫忙,花店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她一個來張羅。工作量雖然大,但是她每天都工作得很快樂。
這一天,一個年輕的男人和一個老年人來到她的店裡。
「歡迎光臨。」甄璦笑停下手邊的工作,露出明媚的笑容。
年輕的那個男人叫做宣仁霖,他是「鴻飛集團」總裁甄鴻飛的特助,看起來斯文體面。
他看著甄璦笑的笑容,心口怦地一跳,回應了一個友善的笑容。
他身旁那個七十幾歲的男人,就是甄鴻飛。他西裝筆挺,嚴肅冷峻,五官雖然好看,但是不怒而威,讓人覺得難以親近。
即便如此,甄璦笑仍然笑得燦爛。「請問有什麼可以讓我為您服務的嗎?」
「你就是甄璦笑?」甄鴻飛打量著她,眉頭輕皺。
甄璦笑愣了一下。「我是甄璦笑,請問您哪位?」
甄鴻飛說道:「你知不知道,你有一個爺爺?」
她笑了笑。「每個人都有一個爺爺啊!」她覺得好笑,這老先生真絕,明明他們就不認識,他怎麼會來管她的家務事呢?
甄鴻飛顯然不覺得她的話好笑,皺深了眉頭。「我是說,你有沒有聽你爸爸或媽媽提起過你爺爺?」
看他這麼嚴肅,甄璦笑也認真地回答:「小時候,我爸爸曾經說過,爺爺在生我們的氣,等爺爺氣消了,他就會帶我去找爺爺了。先生,我已經回答了您的問題,可以請您告訴我,您哪位?有什麼事嗎?」
甄璦笑的態度落落大方,甄鴻飛對她這一點的表現還算滿意,聽她提到了獨子,他心中感慨萬千,臉上表情不再那麼冷肅。「我是你的爺爺。」
甄璦笑先是一愣,然後笑了出來。「老先生,您不要跟我開玩笑,當我爺爺沒什麼好處的。」
甄鴻飛的臉又繃了起來。
甄璦笑斂起笑,張大眼睛看著他。「您真是我爺爺?!」
甄鴻飛沒好氣地說:「當你爺爺沒什麼好處,我冒充做什麼?」
一旁的特助宣仁霖遞出了名片。「甄小姐您好,我是『鴻飛集團』總裁的特助,敞姓宣。這是我們公司的總裁甄鴻飛先生。」
甄璦笑皺起眉頭看著名片,有些遲疑地覷瞧著宣仁霖。「請問是那個『鴻飛集團』嗎?」
她所知道的「鴻飛集團」就是一個賣吃的、喝的,賣到很賺錢的那一個。該不會就這麼讓她遇上了吧?
那個總裁還是她爺爺?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吧?!
可是她看這個叫宣仁霖的,他說話的樣子又不像撒謊,而那個老人又-又凶,確實還挺像有錢人的派頭。
她想了想,好像也沒聽電視上說詐騙集團有這樣的手法啊。
「您真的是我爺爺嗎?」她巴看著甄鴻飛。
甄鴻飛點頭。「當年我氣你爸爸不顧我的勸阻,硬是要娶你媽媽,所以才和他斷絕父子關係。」兒子甄子方過世的時候,那個女人梅秀於曾經寫信跟他說過這件事情,但生性好勝倔強的他,難過得大病了一場,因而沒趕上獨子的告別式。
而梅秀於不知道甄鴻飛大病了一場,以為甄鴻飛都到了這個地步,還不肯原諒甄子方,所以才一直沒敢告訴甄璦笑她的身世。
也許是鬼使神差吧,一個偶然,竟然讓甄鴻飛看到梅秀於死於大火之中的這則舊新聞,所以甄鴻飛才會動了要找甄璦笑的念頭。
甄鴻飛說道:「我知道你母親過世了,我想,這世上只剩下你一個人,也是怪可憐的,所以就派人調查你的下落,這才會找來的。」
甄鴻飛說得有模有樣,可是甄璦笑還是有些難以相信。「您真的知道我爸和我媽?」
甄鴻飛不耐煩地說:「你爸甄子方出生於民國四十年三月十三號;你媽什麼時候生日,我是不知道,不過她比你爸爸大兩歲,結婚的時候,都是個快三十歲的老女人了。」
甄鴻飛的語氣很不客氣,在那個年代,很少有男人會娶年紀比自己大幾歲的女人,更遑論她還是個快三十歲的女人,說什麼他也無法接受。
甄璦笑睜大了眼睛。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他真的是她爺爺?!
「您……」甄璦笑結結巴巴地說道:「您稍等一下。」
甄鴻飛狐疑地看著她,只見她不自然地笑著,拿起了話筒,撥了通電話出去。
「喂。」她打電話給嚴家笙。嚴家笙一接起,甄璦笑劈頭就說:「家笙,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嚴家笙一笑。
「我突然多了一個爺爺。」甄璦笑偷覷著甄鴻飛。
她求救的反應,讓甄鴻飛臉色一沉,旁邊的宣仁霖卻是暗逸了一抹笑。他手邊有不少甄璦笑的資料,知道她所經歷的事情,他對她極為好奇,沒想到她竟會有這麼可愛的反應。
「爺爺……」電話那頭的嚴家笙沉吟了一聲,看樣子,甄鴻飛已經找到了甄璦笑。
「不要怕,爺爺不會咬你的。」他笑著安撫她。
聽他這麼說,甄璦笑驀地露出了一抹笑。本來慌亂而不知所措的她,突然覺得心安穩了。她知道,接下來不管面對什麼,嚴家笙都會陪著她的。
甄鴻飛說要讓甄璦笑認識家裡的成員,所以當天晚上就邀她一起吃晚餐。
車子來接甄璦笑以及嚴家笙,不管在車上還是下了車,甄璦笑都緊握著嚴家笙的手。僕人領著他們兩個人,到了用餐的地方。
甄鴻飛的家很大,大到讓人覺得壓迫。餐廳裡,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大奶奶、一個二奶奶、四個沒見過面的姑姑以及姑丈。她無法想像,如果這些姑姑和姑丈的兒女們還來湊熱鬧的話,她還會冒出多少個表哥表姊。
雖然是家族聚會,不過一向深受甄鴻飛信任的宣仁霖也來了。
宣仁霖看到她來,露出了讚賞的笑容。甄璦笑細心打扮過了,看起來極為素雅清麗。
一旁的甄鴻飛看到甄璦笑,眉頭卻是不開。甄璦笑長得和她媽媽梅秀於太像了,看到她,他總不免有疙瘩。
甄璦笑看他表情嚴肅,緊張地貼著嚴家笙。
嚴家笙安撫地拍了拍她,她對著甄鴻飛扯了一個笑。「爺爺好,這是我的未婚夫,嚴家笙。」
「已經是未婚夫了?」甄鴻飛眉頭一皺。
甄璦笑微有不快地蹙眉,看來她爺爺不只是找她的下落,對她的私事也調查得極為詳細。
「那也好。」甄鴻飛說道:「一個女孩子,沒名沒分地跟人住在一起,也不成個樣子。」
嚴家笙敏銳地察覺到甄璦笑的肌肉繃著,他親匿而溫柔地撫了撫她的手。「我和璦笑一直都是相互扶持照顧。」他很坦然地面對他們之前同居的事情。
甄鴻飛看了他一眼,應了一聲。「那就好。璦笑,這些是你的長輩,你一個個地跟他們問好。」
甄鴻飛一個個地介紹。他的大老婆一看到甄璦笑,眼眶就紅了,抱著她,難過地說:「看,小璦笑長得多漂亮呀!我就想著,哪天子方能把你帶回來給我瞧瞧,沒想到,子方那孩子福薄,自己都看不到你長大。」
聽她這麼說,甄璦笑也忍不住鼻眼酸楚。
一旁的嚴家笙暗自替她高興。他知道,這裡仍然有人視甄璦笑為至親的。
甄鴻飛的二老婆看到甄璦笑,就沒這麼熱絡了。
甄璦笑擦擦眼淚,禮貌客氣地叫了她一聲:「二奶奶。」
她卻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呦,是很漂亮,不過跟那個女人長得真像,瞧不出來她是不是我們子方的孩子。」
甄璦笑眉頭一皺。「對不起,您口中的那個女人是誰?」她繃起臉來,那樣子有幾分嚇人,她聽不得有人用這麼刻薄的言語侮辱媽媽。
瞧她的樣子,二老婆推托道:「老爺都這麼叫的。」
嚴家笙感覺出來甄璦笑十分生氣。「小璦。」他搭摟她的肩膀,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甄璦笑顯然不受安撫,她嘴角一揚。「如果照您這個說法,那我何必還叫您一聲二奶奶,我應該叫你──『那個小的』、『那個二奶』、『那個狐狸精』。我想應該不少人這麼叫你吧?」
二老婆氣結,忙不迭地說道:「老爺,您看看、您看看,喔!」她捂著心口,一副心臟病快發作的樣子。
甄鴻飛不悅地說:「那個女人都是這麼教你的嗎?」
「對不起,您口中的那個女人是誰?」甄璦笑拿一模一樣的話回他。
「原來梅秀於就是這樣教女兒的!」甄鴻飛哼了一聲。
「爺爺,如果您把二奶奶管好的話,我絕對不會這樣說話。」甄璦笑正色道。
「我知道您不諒解我母親,不過,只要您對我母親多客氣一點,我對您就會多尊敬幾分。」
一旁的宣仁霖看得有些傻眼。甄璦笑一定不知道,從來沒人敢和甄鴻飛這樣說話,不過話說回來,甄璦笑這脾氣,倒是和甄鴻飛一個樣子。
二老婆的女兒、女婿們,看甄璦笑竟然和甄鴻飛貢上,眼裡紛紛流露出看好戲的神情來。
嚴家笙試圖緩頰。「甄老先生,小璦從小和媽媽一起長大,她和媽媽的感情不比尋常,希望您能理解。」
甄鴻飛揚了一下眉頭。說實在的,他當然很氣甄璦笑,不過,她倒是個誠實而且勇敢的孩子,這特質他在其他外孫身上都沒見過。
他對嚴家笙說道:「她說話的態度如果不改變的話,我怎麼替她辦聚會?」
他這話表面上是對著嚴家笙說,其實是說給甄璦笑聽的。
嚴家笙聰明地覺察到甄鴻飛的心意,問道:「什麼聚會?」
甄鴻飛眼睛覷瞟著甄璦笑。「她到底是我甄鴻飛的孫女,我要認她回來,總不能偷偷摸摸的。我生日那天,會有個公開的聚會,讓她那天認祖歸宗。只是,她不只得改個態度,也得改個名字。甄璦笑?!這種名字能聽嗎?」這名字,一定是那女人出的餿主意。
甄璦笑嘟起嘴,她還沒反駁,就聽甄鴻飛說道:「還有,璦笑是我的孫女,我不許她拋頭露面,開什麼花店!」
甄璦笑回嘴道:「都什麼年代了,哪有不能拋頭露面的事?該不會因為我母親以前也是開花店的,所以您才想阻止我吧?」
被她聰明地看穿了心思,甄鴻飛臉上一抹尷尬閃過。
嚴家笙來不及阻止甄璦笑,她就吐了一串的話。「甄璦笑這名字歡歡喜喜的,有什麼不好?不讓我叫甄璦笑,難道要我改成甄愛哭,還是甄愛錢嗎?爺爺,我很高興能多個親人,可是我不貪著您的財產,如果您心裡頭不認同我媽媽,您就是公開認我,也沒什麼意思。除非您能接受我媽媽,否則這個聚會我不會出席的。」
「你……」甄鴻飛惱怒地指著她。
甄璦笑點了個頭。「對不起,我礙您的眼了,我自己走。」甄璦笑一回身,嚴家笙趕緊跟上去。
唉,老天,甄璦笑也實在太沖了。
嚴家笙跟著甄璦笑,說道:「小姐,我想你不應該叫做甄愛哭或是甄愛錢,你應該叫做甄愛生氣。」他開玩笑地說。
她回頭,一臉嚴肅地問:「你的意思是說,我做錯了?」
「沒有。」嚴家笙趕緊澄清。「我不覺得你做錯什麼事,我也明白你的情緒,可是你的反應太過度了。」
甄璦笑揚高了聲音。「我的反應過度?!如果你的媽媽讓人這樣說的話,你還能平靜嗎?」
「你冷靜一點好嗎?」嚴家笙解釋。「我想說的是,你爺爺也許討厭你媽媽,可是我看他並不討厭你。你坦坦率率地表露心意,當然沒什麼不好,但是,你用這種態度說話,並不能讓他接受你媽媽。他討厭你媽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他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就有了改變。更何況,你爺爺是個大老闆,平常習慣聽好聽話了,他怎麼可能接受你用那種語氣和他說話呢?」
跟爺爺吵架,她心裡頭已經很悶了,嚴家笙沒有給她足夠的情緒撫慰,就跟她說些大道理,激得她心裡更悶,她脫口就說:「是啊,你們都是大老闆,最瞭解大老闆之間要怎麼溝通。嗯,我看你跟我爺爺倒是挺合得來的。」
「小璦,你今天真的太情緒化了。」嚴家笙也有點不高興了。「你平常是很聰明的呀,以聚會那件事情來說,你應該知道你不去參加那場聚會,只是讓你討厭的那些人更高興而已,這種事情,一點意義也沒有。」
甄璦笑拉下臉來。「不去、不去,我說了不去,就絕對不去。我不只不去那場聚會,今天我也不回去了。」
說著,她順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就這麼負氣地離開。
「Shit!」嚴家笙氣得低咒。
他本來是希望事情能更好,才會對甄璦笑說了那些,現在看來,事情更糟了。
甄璦笑在花店窩了一夜,第二天開門的時候,就看到宣仁霖站在門口。
「早安。」宣仁霖帶著一臉的笑意。
對著他,甄璦笑也不好繃起臉,她只是說:「如果你是來勸我跟我爺爺合好,或是勸我去參加那個聚會的,那我可以直接跟你說,你可以回去了。」經過一個晚上的沈澱,她知道自己對嚴家笙是遷怒。不過,對甄鴻飛,她還沒打算要軟化。
宣仁霖笑笑地說:「我想這些話,嚴先生應該都和你說過了吧?如果他都勸不動你的話,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你怎麼知道家笙勸過我?」甄璦笑詫異地看著他。
宣仁霖老實地說:「因為他和小姐很親近,所以對他的事情,我們也有瞭解的必要。所以他會做什麼事情,我大概可以猜到。」
「瞭解什麼?」甄璦笑不快地皺眉。
宣仁霖一笑。「我知道他是個聰明、務實,甚至有些冷酷,以及不擇手段的生意人。」
甄璦笑瞪了他一眼。「你和我爺爺倒是一個樣子,都喜歡說人壞話。家笙已經不再是這樣一個生意人了。」她知道,那是因為他有段不堪的過去,所以他以前才會這樣冷峻。
宣仁霖露出一抹笑。「如果我對他沒有一定的瞭解,我怎麼猜得到他會和小姐說些什麼呢?其實,我滿替小姐擔心的。」
「有什麼好擔心的?」甄璦笑不以為然地說。
宣仁霖說道:「他和小姐訂婚得太快了。我推算過時間,我們在找人尋找小姐的時候,大概就是他和小姐訂婚的時候。我知道他和徵信業者素有往來,照他以前的行事作風,很難不讓人聯想,他是從特殊管道知道了小姐的身份,才急著和小姐訂婚的。能和『鴻飛集團』聯姻,那後面的好處有多大啊!我想,他一定會勸小姐和總裁合好的。」
甄璦笑緊閉著嘴。嚴家笙向她求婚的確是滿突然的,可是她從來沒想過,他是為了別的目的,才會向她求婚。
雖然昨天吵過一架,但是她一直認為,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經宣仁霖這麼一說,在那一瞬間,她曾以為嚴家笙是為了土地才接近她的那種感覺,突然又整個回來了。
見她不說話,宣仁霖臉上有了一抹笑。
他不是憑空造謠,不過他的確有這麼一點私心。一來是他還挺欣賞甄璦笑的,二來是甄鴻飛曾經說過,很希望他能夠當甄家的孫女婿,所以,他是樂見甄璦笑和嚴家笙分手的。
他冠冕堂皇地說:「我不是想離間小姐和嚴先生,我只是想保護小姐。」
甄璦笑看著他──要相信他,還是相信嚴家笙呢?
她想了想,心口咚咚地跳著。她一笑,堅定地說:「我不需要保護,我需要的是祝福,請你祝福我和家笙吧!」
雖然有一瞬的遲疑,但她最後還是選擇相信嚴家笙,相信愛情。
甄璦笑今天沒有開店,她帶了一束花,去墓園祭拜母親。
在她母親的墳前,她看到了嚴家笙。她逸出了一抹笑,從後頭拍了拍嚴家笙。
嚴家笙嚇了一跳,猛地回頭,看到她的時候,翻了個白眼。「拜託你,在這個地方,不要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這樣隨便拍人。」
沒想到嚇到他了,甄璦笑調皮地笑了。嚴家笙搖搖頭,也笑了。這麼一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嚴家笙說道:「我跟伯母說了,希望她能讓我知道該怎麼幫你。」
「真好。」她深深地看著他,眼睛裡蓄滿了感動。「我就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一早,宣仁霖來找我,跟我說你的壞話。說你應該是因為早我一步知道我是爺爺的孫女,才急著向我求婚。說你為了貪圖『鴻飛集團』的利益,所以才會勸我和爺爺合好。我就知道,是他誤解你了。我很高興,你跟我所想的一樣。」
嚴家笙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宣仁霖會這麼猜。
「怎麼了?」看見他怔怔的表情,她敏感地問。
嚴家笙的心跳加快。他可以什麼都不說,也可以什麼都說,如果什麼都說,會有點風險,但是兩個人交往到這個地步,他希望自己能誠實地面對她。
他緩緩說道:「我的確是之前就獲得消息,知道你是甄鴻飛的孫女。」
「什麼?!」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解釋:「我會求婚,和你是甄鴻飛的孫女確實有關。因為,我希望能以你的未婚夫或者是丈夫的身份來保護你。」他誠懇地看著她,心跳更快了。
她不自覺地吞嚥了一口口水。「那你為什麼之前不和我說這件事情呢?」
他毫不遲疑地說:「我想保護你,但是我並不想干擾你,或者是干擾這件事情。我想它該怎麼發展,就讓它怎麼發展,我希望你見到你爺爺的時候,是最自然的樣子。那個樣子的你,就足夠讓人喜歡了。」
他一笑,笑得好溫柔、好深情。
猶記當時一見鍾情的悸動,他看著她,眼眸邃亮。現在和當時不同了,他的情意更為綿長細膩。
他的眸光、他的笑容、他的話語,惹得她突然鼻眼一酸,眼眶一紅,眼淚咚地落下。
「糟糕,你怎麼哭了?伯母會誤會我欺負你的。」他頓時無措。
「謝謝。」她擦著眼淚。
「謝什麼?」他好笑地摸摸她的頭。
她幾度深呼吸後才能說出話來。「我要謝謝你對我的好,謝謝你願意這麼誠實地把一切都告訴我。」
她的手壓著胸口,心跳得好快,她真的覺得好感動。「我們這樣一路走來,這一刻,我終於有種很深的感覺,我們真的是夫妻了。我對你不再需要猜疑和恐慌,你也可以放心地把你的心事告訴我。」
「一開始,我以為你是為了土地才來接近我的時候,我害怕地逃走了。我們兜兜轉轉了半年,甚至可能就這麼一輩子錯過……」說到這兒,她的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
「別哭,別哭。」他抱著她,溫柔地拍著。這小女人真是的,她害得他也想哭了。
甄璦笑吸了吸鼻子的水氣。「我們終於可以面對彼此、面對自己、面對愛情了,真好。」不再逃跑,也不再錯過。
她輕推開他,擦了擦眼淚,突然很正式地叫他:「家笙。」
「做什麼?」他不解地看著她。這小女人的腦袋裡不知道又在想什麼了。
「我想吻你。」她甜甜軟軟地一笑。
他臉上暗紅,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地說:「這裡不好吧?伯母會看到的。」
她勾住了他的脖子,臉上微紅,輕聲地說:「笨蛋。」她微踮起腳尖,往他嘴上輕啄。
笨蛋,她就是要給媽媽看到,讓媽媽知道,她現在是很幸福、很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