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翻雲覆雨之後,裘蒂趴在丁濟洲的胸膛上,靜靜聽著他的心跳從激烈趨於平緩。
她用手指頭在他光裸的胸膛上寫字,卻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那一遍又一遍寫的是我愛你。
「破碎的鏡子、扭曲的光線,原來是那個意思。」丁濟洲瞪著天花板,嘴邊帶笑的說。
「我早該想到那個噴水池的。」
裘蒂輕輕的思了一聲。
「東西不在那裡了,一定是被人拿走了。」他繼續說著,「小雷住那裡時,從來沒清過水池,我下午跟莊智維去,那水池卻變乾淨,還養了幾條金魚。」
「一定是那女孩清的,如果光盤真藏在那的話,也只會是她拿走的。」
丁濟洲越說越興奮,他抱住裘蒂,巧妙的翻了一個身,將她壓在床上。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裘蒂冷酷的聲音消失了,表情也溫柔多了,「我不知道。」
「這代表我們有機會拿到光盤,一旦那張光盤到你手裡,你就能取代龍先生的地位,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她緊抱著他,眼裡射出殘酷的光芒,「我現在想要的,不只是他的位子而已。」
她只有一個方法讓頭子收回成命。
那就是使龍先生的意見失去份量,使得頭子不再依賴他,只有這樣,她的愛人才有機會活命。
但她不能親自動手殺掉龍先生,否則組織不會放過她的。
她得讓別人來替她做這件事,國際刑警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如果將龍先生出賣給國際刑警,兵工廠會跟著完蛋,頭子受到這麼巨大的損失,一定也會處罰她這第二負責人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頭子知道龍先生的身份即將曝光,讓他自己下令先殺他滅口,以免國際刑警從他的身份追查到頭子的真面目去。
光盤,她只有拿到那張光盤才能使計畫順利進行,但問題是,她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把那張光盤弄到手了。
「濟洲!」她在他胸膛、手臂印下無數個吻,「你愛我嗎?」
「我當然愛你,用我的生命、我的靈魂愛你。」
「那你會願意為我殺掉那個女孩嗎?」
她不能自己動手,否則龍先生就會有所警覺,再說她也不能跟這事有所牽扯,否則陷害的味道太濃厚了。
因為她即將跟頭子打報告,讓他知道光盤的存在。
他驚訝的說:「但是殺了她,我們就找不到光盤了!」
「我知道。」她用哄小孩似的口吻說,「我們找不到,國際刑警找不到,龍先生也找不到。沒人找的到,那光盤就永遠是個威脅,永遠都有曝光的可能。」裘蒂舔舔嘴唇,「有人不喜歡威脅。」
「可是裘蒂,這樣對你沒好處!」他本以為找到光盤,可以幫助她取代龍先生的地位,沒想到她卻不願意讓光盤出現。
「不,親愛的,對我有好處。」她雙手環上他的脖子,心裡默默的說:至少能讓我繼續擁有你。
白麗莎頭上放著一個冰枕,窩在沙發呻吟,而莊郝仁則是拿著DV,自以為沒人發覺的躲在窗簾後面,偷拍一卷他取名叫呻吟的新片。
「你到底要幹什麼,我不想美好的假日被你浪費了。」
「你最好對大嫂客氣一點!」她是昨天見鬼了,這才來他的房間,問一下他有什麼看法。
否則她才懶得來這個一點品味都沒有的房間。
「你不是我大嫂,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會是!」莊孝維殘忍的說,「你八成沒注意到我老哥看阿朱的樣子吧?也難怪啦,眼睛手術動多了,多少會脫窗!」
「什麼是脫窗?你不要亂講話,等我們一回美國,就要舉行婚禮了,到時候絕對不邀請你這只粉紅豹。」
「你侮辱我的新髮色!」他趕緊拿來鏡子照一下,確定頭髮依然亮麗好看,「沒眼光的笨女人,人家阿朱多有品味,一早就說這個顏色讓我臉色都亮了,好看極了。」
「她拍你這個死娘娘腔的馬屁做什麼!」哼,下流社會的人就是這樣,厚臉皮,什麼不要臉的話都說得出口。
「你這個整形妖怪,給我滾出去!」他一手指著門,一手依然拿鏡子照著。
「我是來跟你商量正事的,在我沒得到答案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我跟你沒什麼正事好說,我對哪個整形醫生的技巧高超,是一點概念都沒有。對不起,幫不了你。」
「我也不會問你這個,我是要說,我房間昨天晚上有鬼呀,嚇死我了!」她的聲音還帶著一絲恐懼的味道。
莊孝維冷道:「你半夜不睡覺,爬起來照鏡子幹麼?」
「你!」白麗莎超想破口大罵的,但一想到鬼魂這種事還是他比較懂,只得忍耐一下,「你有沒有辦法,驅個鬼什麼的?」
「沒辦法!」要真有鬼,他也想見見,他辦招靈會就是要見鬼的好嗎?
居然叫他去趨鬼,真是個白癡。
「莊伯伯!」白麗莎嗲聲召喚,決定使出絕招,「你叫孝維幫幫人家嘛!」
莊郝仁一聽骨頭都酥了,立刻從窗簾後發聲,「你就幫她嘛,不然就扣你零用錢。」
莊孝維咬牙切齒的說:「這招好惡毒,可是我不會屈服的。」
正當場面僵持著,終於有人打破了僵局,是阿嬌。
她打開門,探頭進來,「老爺,代班護士來了。」
「胸部大不大?」莊郝仁立刻詢問重點。
阿嬌當沒聽到,「我帶她進來。」門又關上了
「為什麼要代班護士?那個女人不做了嗎?」白麗莎高興的問。
「當然是因為阿朱放假去了。」
「這麼說她不在這嘍?太好了!」白麗莎站起來,開心的說,「真希望她永遠別回來。」
「除非你不想見到我大哥了。」莊孝維用一種幸災樂禍的口吻說。
「為什麼?」她性感的嘴唇疑惑的嘟起。
「因為他們一起出去了。」
「什麼?!不,我要昏倒了……不!」
她軟在沙發上,原本莊郝仁想去英雄救美,讓她倒在他懷裡的。
可是偏偏阿嬌卻帶著一個高挑又美艷的女孩走進來,害他一時間作不了決定。
最後代班的護士以她波濤洶湧的上圍贏得了勝利。
「莊先生,你好,我叫溫小琪,是代班護士,很高興為你服務。」
從他緊盯著她的樣子看來,那兩顆大葡萄柚還滿稱職的。
莊智維和朱惜虹輕鬆的走在傍晚的小公園裡。
身為前敏大醫院的護士,朱惜虹自告奮勇帶他參觀醫院假日舉辦的義診活動。
今天一整天相處下來,他們不像僱主關係,反而像多年的老朋友,兩人想法相近、喜好類似,感覺一下子就拉近了好多。
只可惜他叫她朱小姐……唉,有一好就是沒有二好,她應該滿足了。
莊智維已經不記得多久沒這麼輕鬆過了。
他老是處在戒備狀態,永遠都在執行任務,他的生活好像永遠都脫離在常軌之外,只有跟她在一起,似乎才有了那種生活的感覺。
他會關心她、擔心她,他想親近她、瞭解她,甚至想知道她的一切,想喊她的名字,但卻在她客氣的稱呼她莊先生之下打了退堂鼓。
夕陽緩緩的西斜,將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公園裡來了一群跳街舞的年輕人,放著熱門的Hit-hot音樂,扭動身軀做出各種高難度動作。
朱惜虹絲毫不吝嗇自己的掌聲,她拍的手都紅了。
莊智維笑看著她,深深被她自然而天真的神態所吸引。
她真是他見過最自然的女孩了。
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能夠這麼自然的跟他相處,尤其是他當上了信東總裁,成了媒體寵兒之後,更是完全絕跡了。
他的身份地位,反而害他看不清楚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了。
街燈亮了,他們的話題依然沒有結束的時候。
「好漂亮呀。」朱惜虹一抬頭,看見了滿天星斗,忍不住脫口而出。
「那是小熊星座。」他也抬頭看了一下,伸手指著,「你想像著有一條線,先從那一顆連到那一顆,再到那裡,現在看出來了嗎?」
她看了半天,還是搖搖頭,有點沮喪的說:「我看不出來。我是不是很沒有想像力啊?」
他哈哈大笑,「我可以送你一本入門手冊。」
她的臉微紅,「你真大方。」
「對了!有一個地方,你非去不可。」莊智維站起來,伸手把她拉起來,興奮的說:「七點了,已經可以看到了!」
「什麼地方呀?」她一臉的狐疑。
「去了就知道!快,就在附近,我們跑過去吧。」
他拉著她,迎著夜風就跑了起來,她邊跑邊笑,只覺得好快樂,希望他就這樣拉著她的手,一直往前跑,永遠都不要放開她。
最後,他們停在東光摩天大樓前,仰頭看著那雄偉的建築物。
「就是這裡了,我們進去吧!」
「這裡?」朱惜虹挑起眉,「這是辦公大樓呢,我們可以進去嗎?」
「當然可以。」他神秘一笑,拉著她從防火巷進去。
他在牆壁上摸索了下,拉下了一道梯子,「上去吧,這能夠通到三樓的露台,然後我們就能避開警衛,直接爬樓梯到頂樓。」
「這樓……好像有四十幾層耶。」
「你沒那個體力嗎?」他唇邊掛著一個挑戰的笑容,「來吧,你可以的。」
她苦笑道:「希望我可以。」
然而,事實證明,她的體力需要好好的再鍛煉。
到第三十層時,她已經需要莊智維拉著走了,最後的十層還是他背她上去的。
當她趴在他背上的時候,她著實有點後悔,自己應該在四樓的時候就說走不動了才對,那樣至少能在他背上賴久一點。
也能甜蜜的久一點!
當他們終於到達頂樓時,兩個人已經累得慘兮兮的直接躺在地上喘氣,看著天空上的點點繁星。
「我很重對不對?」朱惜虹撐起身來,「早知道你自己上來,把我留在三十一樓就好了。」
他順了幾口氣,「呼,我以前都自己一個人來,第一次跟別人來,就把人家扔在半路,那太沒道義了。」
聽他這麼說,她忍不住心中竊喜。
「來吧,站這裡。」他也從地上爬起來,用手指朝她勾了勾,「全世界最美麗的夜景。」
她雙手撐在護欄邊,看著那閃爍明滅的萬家燈火、蜿蜒的車河,忍不住發出讚歎聲,「哇,好漂亮喔!」
「建造這座大廈的人好棒,真應該要好好的謝謝他!」
莊智維聞言一愣,問了句,「為什麼?」
她伸手將被風吹亂的發撥到耳後,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沒有啦,我只是想,如果不是因為他建了這座大廈,我們怎麼能看到這些美景呢?」
「這個說法很有意思,我第一次聽到。」他伸手握了握她,隨即放開又笑了一笑。
「這裡真的很棒吧?我每次來這裡,都覺得好驕傲。」
他站在她的旁邊,夜風吹著他的頭髮,讓她生出了想幫他撫平的衝動。
「這是我媽建的最後一棟建築,也是她最滿意的。」他側頭看著她,「你知道為什麼嗎?」
他媽媽建的?她還真是誤打誤撞,難怪他要握一下她的手,原來是表示感謝。
大概是來這裡的人,沒人想到要感謝建築師吧!
「我不想亂猜。」她坦率的說,「你可以告訴我嗎?」
「她熱愛生命,在最後對抗癌症的時間裡,依然設計、建造了這棟大樓,那時候這裡是台北最高的大樓。」
「能夠讓每個到這裡的人看見美麗的夜景,讓大家覺得很幸福,她覺得很驕傲、很值得。」
她用力點頭,「嗯!可是很少人想到,因為建築師,所以才能在這裡看到這麼漂亮的夜景。」
「你卻想到了。」他伸手揉揉她的發,努力把那句「你很特別」吞進肚子裡。
她有點害羞的笑了,「以後我一定常常來,你媽媽一定會很高興。」
「我也會很高興!」他打開手上的提袋,笑著說:「來,拿一點吧。」
「什麼東西?」
剛剛要上來之前,他就說要先回車上拿東西,之後就一直見他拿在手上,而她也沒問那是什麼。
「煙火。」
「煙火?」
「我媽喜歡煙火,每次我來,就會帶一點。」
於是他們就在天台上把煙火放到天空去,兩人雖然沉默著,但臉上卻都充滿了笑容。
莊智維玩得像個小孩似的高興,朱惜虹則悄悄的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看著他那燦爛的笑容,她突然感到一陣心痛。
那是一種太超過的感覺,她對他的愛已經溢出了心臟,害她整個胸腔都跟著疼痛不已。
她好想好想問他:智維,我可以愛你嗎?
但她終究沒問出口,只是靜靜的看著被煙火照亮的夜空,把她的愛都裝進煙火裡似的,將他們全都射上天空。
綻放出最美麗、最燦爛的繽紛色彩和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