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盈盈 第六章
    盈盈輕輕的眨了眨眼睛,痛楚是稍減了,但還是有針刺的感覺。

    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慌了一天、哭了一天之後,她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對於自己誤觸毒煙而傷了眼睛的事實,她很快的就接受了。

    對於尋找解藥、重見光明她非常的積極,她知道與其花那麼多時間在抗拒、痛哭,不如想辦法讓自己早點好。

    所以她死死的抓著冷漓香不放。

    「你抓著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走路了。」

    「我不抓著你,我也不知道怎麼走路了。」她看不到,又不想摔跤,不抓著他也沒辦法。

    況且沒抓著,她也怕他跑了。

    「看樣子要讓我們都好走,只有一個辦法。」冷漓香道,順手拉過了她的手,握在手裡,小心的牽著她。

    果然比一前一後、她拉著他的衣角時好走多了。

    盈盈跟著他走了一段路,兩個人都默不作聲的,漸漸的她聽到了人聲嘈雜和車輪滾滾的聲音,四處都是嗡嗡的說話聲和吆喝聲,他們似乎來到了城裡。

    她算了一下路程,應該是回到京裡了。

    「有五階石階,抬腳。」冷漓香出言指點她,讓她順利的走上了石階,「門檻。」

    她跨進門檻聞到了一陣濃濃的藥味,然後聽見了一個熱絡的聲音在招呼——

    「這位少爺要些什麼?」

    冷漓香道:「給我木芙蓉葉三錢、烏爹妮一錢半、爐甘石一錢,幫我都搗爛了,另外再裝上白礬十兩,我帶著走。」

    夥計笑道:「少爺可真是行家,馬上就來。」

    盈盈猜測這是一家藥店,於是問道:「這些藥能治我的眼睛嗎?」

    「不能。」他把她帶到一張椅子旁邊,按著她的肩頭道:「坐下。」

    「不能?!那你要這些藥幹麼?」

    「當然是有原因,難道買來當飯吃嗎?」他不能看她那無神而失焦的眼睛,說實話,那總會鞭笞著他的良心,提醒他她是代他受罪。

    可他不要有良心,他不救人、不救人!

    盈盈一聽,登時冒火本來想開口罵人,可是想到自己要依靠他,或許還得靠他來重見光明,就把這口氣忍了下來,索性不說話了。

    他說這毒可能是他師叔放的,既然是那個壞人放的,一定是很厲害的毒藥,他身為他的師侄又是一指神醫的徒弟,應該有辦法才對。

    藥店夥計將藥搗好了,連缽一起送了上來,冷漓香又跟他買了幾卷乾淨的布帶。

    「這藥治不了你的眼,不過可以止痛,你將就點吧。」

    她哼了一聲,「多謝。」然後她伸出手去,等著他把藥拿給她。

    「讓我來吧。藥是錢買的,浪費了可惜。」

    她柳眉一豎,這口氣忍不下去,「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個臭瞎子,看不到也拿不著,自己來會浪費了這藥是不是?」

    「你覺得是這個意思就是這個意思。」冷漓香仔細的把藥均勻的抹在布帶上,然後對她說道:「別動。」

    接著他將布帶放在她眼睛上,小心而輕柔的纏了起來。

    盈盈覺得一陣清涼之後,疼痛果然大減,於是悶聲道:「你這人也真奇怪,既然要幫我敷藥,為什麼還要說那些話來嘔我?」

    「話是我說的,但意思是你弄擰的,能怪我嗎?」他把那包白礬塞到她手裡,「剛剛我說的藥和劑量你都聽到了吧?」

    她點點頭,「木芙蓉葉三錢、烏爹妮一錢半、爐甘石一錢。」

    「好記性。」他點頭讚道:「你回去後早晚敷上一次,睡前用白礬泡水洗眼,眼睛就會不痛了。」

    「我不要痛,我要能看到東西!」盈盈急道:「你想扔下我對不對?!」

    聽他這麼說的意思,似乎是不管她了。

    「我不會扔下你,我不是帶你回來了嗎?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這哪算扔呀!他好心的要把她送到她家門口了呀。

    她猛烈的搖頭,把那包白礬往他身上一丟,「我不回去!我回去做一輩子瞎子嗎?」

    要是讓六香知道她瞎了,他們會同情她、可憐她的照顧她一輩子,可她不要人家施捨。

    「你跟著我也沒用呀。」冷漓香撿起落在地上的藥包道:「況且你要是沒跟著我,也不會遇到這種倒楣事。」

    「就是因為你害了我,難道不該負責任嗎?」

    「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怎麼幫你?」他兩手一攤,無奈的說:「司徒姑娘,你只是瞎了而已,我可是會沒命的。」

    「要我做瞎子我寧願去死。」她憤聲道:「你是不能救、不想救、還是不會救!」

    冷漓香盯著她,半晌才道:「不是不會。」

    她會這麼問純粹只是出於憤怒的心理,並不期望他給她任何回應,誰知道他居然回答了,而答案令人吐血!

    「所以你會救?你只是不想救、不願救!」她氣得臉色發白,「你自己都要死了,難道死前不能做做好事嗎?」

    「我發過誓這輩子不再救人,我不想、也不能違誓。」他強硬的說。

    「我發誓一定要重見光明!我不想、也不能違誓。」

    他澡深的盯著她,像是在考慮什麼似的,半晌才道:「你真的不肯回去?」

    她斬釘截鐵的說:「是。」

    「那你就跟吧。只是我話說在前面,我是絕對不會幫你的。」

    「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她感覺到他有些粗糙的手牽住了她。

    「那走吧。」

    她緩緩的跟著他走,也不問他要帶她到哪去。

    盈盈的腦海中有無數個疑問,可是她知道問了也不會有答案。

    只是她真的想知道,為什麼他明知自己只有四十餘天的命,也不積極的尋找解藥?

    難道這傢伙真的想死嗎?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幫我醫眼睛?」

    盈盈對那烤焦的兔肉一點興趣都沒有,咬了兩口就沒辦法吞下去了。

    焦掉的肉又苦、又澀、又硬,難吃得緊。

    為什麼公主出宮能遇到一個廚藝很好的神捕,而她卻倒楣的眼睛瞎了,還要被冷漓香的料理荼毒。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停止問我這個問題?」都已經說了八百遍不醫了,她還是聽不懂嗎?

    基於一種奇怪的、他到現在還弄不清楚的理由,他決定帶她回宜水。

    他有一種奇怪的預感,他那個神秘的師叔或許會找上門去,而他似乎是一切事情的關鍵。

    這種時候讓她跟著他,有些凶險。

    「你趕快把我治好,我就不會羅囉唆嗦的賴著你啦。」

    「不治。」

    「你真是冷血、硬心腸。」應該去跟令狐無極結拜的。

    「過獎了。」冷漓香道:「我要是真的硬心腸,幹麼帶著你走,不把你扔在街上?」

    「你中毒昏迷的時候,我也沒有把你扔在街上不管,現在我落了難,你更應該幫我才對呀。」

    「幫你?我為什麼要幫你?當初我也沒要你幫我呀。」他一笑,「你當好人就是想要對方報答嗎?」

    若她真的是有目的的當好人,那還有得救。

    如果是天性良善,見不得別人受苦受難,非插手幫忙不可的熱血青年,那就沒得救了。

    「當然不是啦。我雖然心眼不好,可也沒到見死不救的地步,跟你大大的不同。」

    他是見死不救,壞到了極點。

    「說到報答,只是幫人的一種附加價值而已。如果你今天不會醫我的眼睛,我也不會勉強你來報答我。」

    問題就是他會醫,卻又不幫忙,這就叫人忍無可忍了。

    「你跟你師父學了醫術,難道沒學過醫者父母心,醫者要有濟世惠民的仁心?你這樣見死不救,難怪你師父要把你逐出師門了。」

    冷漓香冷笑一聲,嘿嘿道:「見死不救,如果我早知道這四個字怎麼寫……」也不會落得今日這種地步。

    盈盈駁道:「你已經將這四個宇發揮得淋漓盡致了,也不用懊悔自己沒能早些識得這四個字。」

    他抬頭看著天上的繁星,悠悠的說道:「世人都是狼心狗肺、恩將仇報的賤骨頭。你救了他,他反倒來狠狠咬了你一大口,咬得你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他的眼神迷離,思緒似乎是飄回遙遠的一段記憶。

    「我十八歲那年到蒼茫山採藥,救了一名被青花毒蛇咬傷的少年。青花毒蛇毒性猛烈,傷口先潰而爛,不只傷肢不保連性命都堪慮。

    「我將雲奇帶回掩瑕莊,師父說一定要將他的傷肢截除,才能救他的性命。我看他年紀甚輕,還有大好前途,不忍心讓他沒了雙腿,於是三日三夜不曾休息為他除毒療傷,耗盡心神。

    「後來總算是保全了他的雙腿。他感激之餘與我兄弟相稱,兩人結成了異姓兄弟。」

    他說著說著,驀地,拳頭緊緊的握住,臉孔都因悲憤而扭曲了。

    「他在掩瑕莊裡療傷,一口一個冷大哥叫得熱絡極了。我有個妹妹,叫作小光,那年她才十四歲,她生來就內向不喜歡見人,可她也把他當哥哥般的對待。

    「我跟師父出門採藥,小光站在門口送我,她說:『哥哥,要小心。』」冷漓香眼中含淚,聲音變得冷淡而麻木,「可是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他竟然、他竟然……」

    盈盈安靜的聽著他說,聽到這裡她臉上有驚恐的神色,隱隱約約知道後面發生了恐怖的事,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他見小光年幼可欺,凌辱了她,小光反抗著、喊叫著,他伸出雙手,活活的掐死了她。

    「當時在藥圃除草的扁叔聽到了聲音,連忙去看,雲奇那天殺的混帳慌張的逃跑,用一根尖棒往扁叔眼窩猛刺,只差個一寸就要入腦了,所以扁叔才會瞎了右眼。」

    盈盈低垂著頭,同情的落下了眼淚,一滴又一滴的落在青草地上。

    所以他才會發誓不再救人,全是因為妹妹無辜慘死的關係。

    他師父會將他逐出師門,或許也是因為他的心態已經不適合學醫了。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要你同情我。」他回過身去,看見了她在拭淚,「也不是要解釋我的見死不救。」

    「那你為什麼告訴我?」

    「我不知道。」他看著天邊閃爍的燦星,裡面也有一顆是小光嗎?她此刻也在天上看著他,說著「哥哥,要小心」嗎?

    「或許我只是想找人說話。」

    他們安靜的圍著火堆坐著,彼此都沒有再開口。

    突然盈盈一震,低聲道:「有人來了。」

    她的武功內力都高過冷漓香,因此來人在三丈之外她就有了感覺。

    冷漓香凝神細聽,「是個高手。」他躍到盈盈前面,將一根竹棒塞在她手裡,「若有險便先走。」

    她一觸到竹棒,忍不住心頭一陣感激。

    昨天下午經過竹林時,她要他停步讓她找一根適合的竹子來探路,他說了難聽的話氣她,讓她打消了那念頭。

    沒想到他嘴巴壞是很壞,卻還是替她尋了一根竹棒。

    她摸著竹身,觸感光滑而平順,感覺起來是花時間修過、磨過了。

    他這人……盈盈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明明是個還不錯的人呀。

    一個大黑影從樹上落了下來,沉聲道:「冷漓香!」

    冷漓香凝神望去,只見來人一般高矮,臉上罩著個判官面具,聲音是蒼老的。「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蒙面人道:「想活命的就趕緊躲得遠遠的。」

    「你是什麼意思?」冷漓香問道:「冷某不記得有你這個朋友。」

    他知道他的名字,而且叫他要保命就躲起來?

    這麼說,他是知道他有什麼危險?

    「我是好言相勸,你別太不識相。」蒙面人說:「信我的就躲一陣子。」

    「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為何要信你?」

    「我是你師父的朋友,不忍心他這一門從你而絕,特來示警。」蒙面人誠懇的說:「我是友非敵。」

    「既然是友,何不痛快一些,揭下你的面具。」

    「冷漓香,你別太不識相了。」蒙面人怒道:「這姑娘代你受了一次過,你還要固執下去嗎?」

    冷漓香還沒開口,盈盈就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明白了,我師父墳上的陷阱是你設的。」果然不是斗篷人。

    「沒錯。」蒙面人點頭,「我原想毒瞎你的眼睛,叫你暫避一避,誰知道卻讓這丫頭壞了事。」

    盈盈叫道:「原來是你這老賊害我的!」

    「司徒。」冷漓香在她耳邊道:「你別多事,讓我問他。」

    她只好憤憤的住了口,用一雙無神的大眼睛瞪著蒙面人說話的方向。

    「這麼說來你倒是好心了。」他設了那個陷阱,若他不幸上當,此刻早已瞎了。

    他一瞎,一定會想辦法治好自己的眼睛,沒花個十天半個月的絕對不會好,這段時間內他就沒空去理別的事了。

    那個陷阱要拖延他,但是為了什麼呢?真的只是要他躲起來,不再露面嗎?

    「你這個糊塗傢伙!別人對你好,你當驢肝肺。」蒙面人罵道:「我要罵你師父糊塗、愚蠢,收了你這個笨蛋徒弟。」

    「冷漓香早就被逐出師門,再怎麼笨都與先師無關。」

    他冷哼一聲,「什麼黃金名捕,我看是笨蛋名捕!人家要殺你,不知道躲起來,還帶著個瞎娃娃大搖大擺四處亂逛。」

    冷漓香道:「有人要殺我,指的是那位師叔吧?」

    「你也不算笨到家了。聽老夫一句,能躲則躲,別再露面了。」

    「前輩真心為我著想,冷漓香感激不已。」

    蒙面人一聽他似乎讓步,語氣也軟了,「你聽進了我的勸,算你還有幾分聰明。」

    但他接著又說:「可惜我生肖屬錯了,所以前輩的美意只能辜負了。」

    他一愣,「什麼叫生肖屬錯了?」

    「我不屬龜呀,怎麼樣都不會藏頭縮尾。」冷漓香歎了一口氣,「這也叫無可奈何呀。」

    盈盈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蒙面人怒道:「你消遣我!罷了,你既然不想活,我又何必多管閒事!」

    見他提氣一縱,躍上了橫生的樹幹,冷漓香忙道:「剛輩,冷漓香不是不想活,而是身中黑血神針,只有三十餘天之命,所以不想躲躲藏藏的過活。」

    蒙面人沉吟片刻,長歎一聲,展開輕功在樹上幾個起落,轉眼去得遠了。

    「應該是這樣了。」

    冷漓香閉上了眼,一些片段和瑣碎的畫面漸漸拼成了一張完整的圖。

    他明白了、也懂了,接下來只能等待了。

    「他走啦!」盈盈急道:「你讓他走?完了,我沒希望了。」

    她本來想如果是那人害的,他就應該有辦法幫她治好傷眼才對,可是冷漓香居然放他走?!

    「你怎麼知道自己沒希望了,有那麼確定嗎?」看她一臉藏不住的失望,冷漓香忍不住給了她一些些希望。

    聞言,她臉色一亮,喜道:「這麼說你肯幫我嘍?」謝天謝地他終於鬆了口,神哪、佛哪,雖然我司徒盈盈從來沒拜過禰們,還是非常謝謝禰們的保佑和庇護。」

    「我也沒這麼說。」

    她一呆,隨即不悅的喊,「那你是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嘛!

    盈盈氣極,摸索著找到了他的耳朵,氣急敗壞的大喊道:「大壞蛋!」

    冷漓香笑了。

    冷漓香輕輕的「咦」了一聲,聲音充滿了疑惑和驚訝。

    盈盈道:「怎麼啦?」聽起來他好像很吃驚。

    「我家的燈火是亮的。」鵝黃色的柔和燈光,從窗邊洩了出來,看起來很溫暖。

    她啐道:「又不是你家失火,亮個燈而已有什麼好奇怪、吃驚的。」

    「當然奇怪啦,我一向獨居。」他解釋著,「現在我站在這,你說裡面怎麼會有燈火?」

    難道是王寡婦又來給他當奴才了?

    不過照那天她火大的樣子來看,應該是不大可能才對呀。

    一聽到他說自己獨居,盈盈沒來由的覺得高興,她笑嘻嘻的說:「那還不簡單,看我的!」

    說完她扯開了喉嚨,大聲道:「冷大夫回來啦!冷大夫回來啦!」

    「你喊那麼大聲幹麼?全村都知道啦!」

    「我喊給屋子裡的人聽呀。如果裡面是小偷,聽到主人回來了,一定趕緊溜走;如果是你的朋友,一定馬上出來迎接。」

    看著她得意揚揚、自以為聰明的樣子,冷漓香馬上澆了她一頭冷水。「如果是仇人,就拿刀殺出來了。」

    「啊!對喔。」她猛然醒悟,也覺得自己太魯莽,「來不及了吧?」

    他看她一臉後悔的樣子,也不想再刻薄她,看著從屋子裡跑出來的人說道:「沒拿刀子,你也不算闖禍。」

    那人奔到冷漓香面前,一臉又是激動又是期待的欣喜模樣,「你是冷漓香、冷大夫?」

    「是的。」他打量著這個陌生人,非常確定自己沒見過他。「閣下是?」

    「在下是名劍山莊莊主名絕。」他一拱手,「冷大夫,拙荊受了極重的掌傷,景捕頭給了我保心丹,並要我們前來請冷大夫救治。」

    當日名劍山莊名英大莊主命案兇手,經景澤遙調查後幾乎呼之欲出,為報自身遭名英姦污之仇的柳柔兒為求自保,扮成景澤遙的模樣想滅叮噹之口,卻反遭宗政陌紅擊中一掌幾乎斃命,全賴保心丹柳柔兒才能苟活至今。

    名絕千里迢迢的帶了柳柔兒過來,沒想到冷漓香卻不在家,問了左鄰右舍都說出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無奈之下他們只好先住下了。

    眼看保心丹要吃完了,冷漓香卻還沒回來,名絕忍不住心急如焚,還好他終於回來了。

    「景澤遙可真會給我找麻煩哪。」冷漓香一笑,「他沒告訴你我只會治貓治狗,就是不會治人。東村誰不知道我冷漓香是獸醫?名莊主,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他就知道那天景澤遙跟他拿保心丹有問題,他不是不知道他不救人的,卻給他出了這道難題。

    「不!景捕頭說過,拙荊的傷天下只有冷大夫能救!」名絕懇求道:「求冷大夫援手!」

    冷漓香還是搖頭,「沒辦法。」

    名絕一咬牙,為了愛妻什麼驕傲和尊嚴都不要了,他撲通一跪,「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你跪吧,有人比你還賴皮,我也沒答允過。」他一揮手,自顧自的進屋去了。

    盈盈同情的說:「名莊主,你也別跪了,跪死了他也不會出手救人的,他呀,鐵石心腸、固執得很,這壞蛋說不就是不,沒得商量的。」

    「姑娘是……」名絕疑惑道。

    這姑娘手拿竹棒探路、雙眼無神,看樣子是個瞎子,她和冷漓香連袂回來,他還以為是他的親人或是友人。

    「我呀。」盈盈聳聳肩,「我就是他說的,比你還賴皮的那個人啊。」

    「什麼?」名絕從跪姿坐倒在自己小腿上,一臉的沮喪。

    這麼說是沒希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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