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繁華的街頭,一個穿著白紗、拖著長長頭紗的新娘正在漫遊。
路人驚訝的看著她,忍不住開始猜測這是怎麼回事。
是拍戲?是神經病?還是個逃婚的新娘?
年輕而蒼白的小臉上有著茫然的表情,文海婧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當她感到疲累時,天空已經下起一陣又一陣的大雨,每個人都忙著躲雨,但是她沒有動。
「我該到哪裡去?」
才十六歲的她,感到無助、徬徨,她那充滿迷惑的小臉仰望著天空,讓雨水洗去她那輕淡的妝。
她漫無目的的四處遊走,最後停在分隔島上一片三角形的綠地上,這似乎是個給行人休憩的小角落,還擺了張綠色的長椅。
她再也忍不住,腿一軟就跪在長椅前,然後趴在上面放聲大哭。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渾身濕透,在春寒中不斷發抖哭泣,她不在乎禮服髒了、破了,也不在乎來往的行人怎麼想。
她只知道哭,要大聲的哭,才能減少心中那些悲傷。
雨不斷的往她身上打和她的眼淚混合成一片。
她不斷的重複問著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為什麼?為什麼要死掉?為什麼?你告訴我、告訴我呀,嗚嗚……」
「不會有答案的。」
一道溫雅的男聲突然從她頭上傳來,文海婧嚇了一跳,抬頭望著。
是個約莫二十歲的年輕男人,他有著一張帥氣搶眼的面孔,但卻有一雙憂傷的藍色眼睛。
他穿著非常正式的黑色西裝,打著嚴肅的領帶,淺棕色的發一絲不苟的往後梳。
他坐在長椅的另一端,手上的黑色大傘不但為他遮擋了雨,也庇護了她。
文海婧用手背抹去臉上的雨水、淚滴,不住的抽搭著,清澈的大眼睛卻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
「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沒有為什麼。」
眼淚又從她的大眼睛裡滾下來,他掏出一塊滾著金邊的潔白手帕給她。
她愣愣的接過來,「但是為什麼?」
「我不知道,我也希望有人可以告訴我。」他的藍眼睛好悲傷,「今天,我參加了一場葬禮,送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文海婧用力抓住手帕,努力的咬住下唇,但卻無法忍耐的痛哭失聲。
「我不要這樣!我要他活過來、活過來呀,嗚嗚……」
今天,她也失去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他甚至來不及看見她穿上白紗的美麗模樣。
男人看著她那不斷落下的淚水,想到自己的悲傷,忍不住眼眶也紅了,但卻因為男人的驕傲,而不願輕易落淚。
兩個陌生人就這樣相遇,共用著一把傘,擁有相同的悲傷。
世界好像剩下這小小的角落,雨慢慢的停了,但是那種悲傷卻好像永無止境,永遠不會消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