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我了!」
皇甫晴文氣呼呼的在大廳裡走來走去,剛從宮裡回來的她,一肚子火沒處發。
於是跟在旁邊的貝樂就成了最好的出氣筒。
「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麼那日我進宮請皇上降旨指婚時,他要跟我說過幾天再說!」
他之前不是跟她一樣熱中陽谷的婚事嗎?她怎麼沒有早點發覺事有蹊蹺,還以為他是忙於國事,所以將這件事先暫緩。
原來不是那麼一回事,都是她那個孽子做的好事,差點氣破了她的肚皮。
「公主息怒!天氣熱了,你還發這麼大火,難受呀。」貝樂好言好語的哄著,「先來碗冰鎮酸梅湯消火吧。』
「不喝。」她火大的說:「王爺,你好呀,明明知道陽谷給我玩花樣,為什麼都不說?你最近跟我作對作上癮了是吧?」
害她想了那個絕妙好計來幫女婿討小妾,自己的媳婦兒卻飛了,這是她近年來難得的大敗,根本就是恥辱嘛!
「我沒有呀。」貝樂一臉無辜的喊冤枉;「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皇上對於尋獲漕運之事非常的高興,原本要大大的重賞陽谷,不過陽谷堅決婉拒,只要求皇上幫他兩個忙,他只知道這樣,哪知道他所謂的幫忙,其中之一就是絕對不插手他的終身大事。
「哼,你不知道?我才不信,要不是你多嘴,跟皇上說漕運之事是陽谷之功,他又怎麼會答應他這個要求。」
貝樂忍不住大聲喊冤了,「公主呀,這漕運之事上報功勞,我報的又不是陽谷,而是—個性元的姑娘。」
「什麼姓元的姑娘?」皇甫晴文此刻敏感得很,「哪裡又來個姓元的?是秋水嗎?」
「不是,是叫滄海。不過很奇怪呢,皇上宴召她嘉勉,卻四處找不到人。」
他摸著下巴思索著,「謝賞也是陽谷出面推拒,這姑娘不愛財、不愛權,連風頭都不愛出,如此高風亮節,還真是難得。」
他非常的欣賞,可措沒有那個緣份認識,這姑娘他也僅止於知道名字而已。
她眉毛一豎,「難得!難得你也有能耐把我氣死啦!陽谷不知道打什麼主意,幹麼要替姓元的出面?」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他跟這元姑娘什麼交情?』
「說了你要罵我,我還是算了吧。」
她氣呼呼截了下他的額頭,「不說我一樣要罵你。」
「唉,我說不知道你要罵,不說你也要罵,公主呀,你不能讓我耳根清淨一點嗎?」
「當然不行!我告訴你,要是陽谷不給我娶羽雲郡主進門,我就跟你這老頭沒完。」她扭著他的耳朵大吼,「你聽到沒有?拿出你做爹的威嚴,去逼你兒子聽話。」
「聽到了、聽到了!你快放手,給別人看見不好。」他這王爺的臉往哪擺嘛!
他這公主妻子平日對他是很好,就是一發起脾氣那股潑辣勁,讓人有些受不了。
「哼。」她氣呼呼的往太師椅一坐,貝樂連忙識相的送上冰,湯一碗。
她接過來.喝了一口,猛然想到,「對了,一定是了!」
「怎麼了公主?」
「我說臥湖小築!陽谷這壞胚子住的地方,我一定得過去看看!」
確定他沒有金凰藏嬌她才能安心,這個姓元的姑娘,不知為何讓她很有威脅感。
不知道秋水認不認識,應該把她叫來問一問。
她想到就做,可惜秋水跟行雨出去了,但是僕人卻帶回了別的消息,「王爺、公主,小王爺剛進門了。」
「在哪裡?」她立刻站起來,拉著貝樂,「你跟我去,非得教訓他不可。」
僕人又慢條斯理的說:「帶著一個姑娘,往紫花苑去了。」
「哼,帶去自己的屋子做什麼?」
皇甫晴文拉著丈夫,兩個人加起來九十多歲了;但還是跑得飛快,忙著興師問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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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陽谷牽著元滄海,一臉春風般的溫柔微笑,穿梭在王府樹木蓊鬱,奇花爭妍的大觀園之中。
有一條清流從花木隱蔽處直洩而下,擊在石頭上,發出悅耳的聲音。
兩邊的飛樓富麗堂皇,步行處是開滿了繁花的花架所組成的步道,走在其中花香飛影,元滄海看得連連驚呼。
「好棒的地方呀,跟臥湖小築完全不同。」
這裡充滿設計巧思,和臥湖小築的野趣自然截然不同,但一樣的令人賞心悅目。
「這裡是紫花苑,我二十歲之前都住這裡。」頓了下,他笑著猜測,「你要問我為什麼要搬出去是吧?」
她點點頭,「嗯。」
「因為我二十歲之後,我娘就開始幫我找對象。」他一臉既無奈又好笑的說。
為了不被煩死,他當然想往外發展嘍。
她問道:「那你為什麼都不喜歡?」
其實她曾經害怕過,他出身顯赫,是王公貴族之後,自己只不過是一介平民,他的家人能夠接受這樣的她嗎?
雖然她煩惱過,但樂觀的天性又使她很快的快樂起來。
她要嫁的是他,不是他的家人,而他要的也不是她的家世和出身。
如果她一直以自己的平民身份為恥,覺得配不上他而自尋煩惱的話,那就太對不起他對她的一片心意了。
「因為我只有一個人、一顆心。」他說得正經八百,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我要是那時候隨便喜歡了別人,再遇到你的時候怎麼辦?」
她一笑,「那你現在隨便的喜歡了我,要是再遇到更喜歡的人,那該怎麼辦?」
「那就只能歎口氣,很遺憾的跟她說對不起,滄海先來了。」他指著自己的心一歎,「沒辦法,我的心眼天生就小,一次只能放一個。」
她作勢要打他,嗔道:「喂!說真的,誰跟你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我是說真的。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有什麼本領,居然辦得到別人辦不到的事?」
這八成是前世的冤孽,否則他也不會在初見她時就動心。
之後一連串的事件,讓他知道了她的善良、柔軟,堅強和勇敢,於是他義無反顧的身陷其中,一點點想抽身的念頭都沒有。
「什麼嘛!她甜蜜的橫了他一眼,「誰要是跟你認真,只有生氣的份,算了,當我沒問好了。」
「別生氣呀。」他摟著她,親呢的與她額頭相抵,「我就是不會甜言蜜語,說好聽的來哄你開心。」
她笑道:「你不會甜言蜜語?小王爺,你別客氣啦,再沒誰像你一般油嘴滑舌的。」
「我油嘴滑舌嗎?」貝陽谷嘟起嘴湊近她的臉頰,「來,你試試看油不油、滑不滑。」
「別鬧啦!」元滄海笑著把手抵在他胸口想措開他,兩個人玩得開心不已,笑聲迴盪在紫花苑的花廊裡。
然而這邊玩得開心,另一邊可就看得火大。
皇甫晴文的臉都要綠了,「陽谷,這是在於什麼?」
這一喊,元滄海嚇了一跳,連忙把他推開轉過身來,皇甫晴文那凌厲的眼光就落在她身上了。
「娘,你真是會壞人家興致。」貝陽谷依然笑著,「小聲點嘛,不知道的人以為你在生氣。」
「我當然是在生氣。」她走上前,仔細的打量起元滄海,哼了一聲,「你越采越沒規矩,來歷不明的人也全往府裡帶。」
「滄海沒有來歷不明喔,我打聽得很清楚。」接下去他滔滔不絕的說:「她出生在嘉興,山明水秀的好地方。祖父元通還中過秀才,是書香人家。她三歲時娘死了……好可憐,後來搬到東羅城去,好險,不然我就遇不到她了,她爹是當鋪裡的朝奉,目前自己開了一家鋪子,她還有一個姐姐,很巧的,也正在我們家作客,其他的……」
他還沒說完,皇甫晴文已經吼道:「誰問你這個!」
元滄海有些驚訝,他是何時把自己摸得這麼清楚的?
他娘看起來很火,不知道是因為討厭她這個人,還是討厭她站在貝陽谷旁邊。
「你說她來歷不明嘛,所以我解釋給你聽呀。」真是個難伺候的娘。
「我是說你就這樣帶人進府,也不解釋一聲,當你爹娘不在了嗎?」
「沒有呀,我是想去跟你們說,可你性子急,聽到人家多嘴就先跑來了,我有什麼辦法。」
貝樂相勸著,「是呀公主,這也怪不得陽谷。」
「那要怪我嘍?陽谷,你答應娘要娶羽雲郡主的,現在跟這姑娘又是幹什麼,你給我說清楚,我可不許你搗鬼。」
「我沒說要娶羽雲郡主喔,我只答應你要成親,對像讓你挑而已。」頓了下,貝陽谷又道:「可是我本來就打算賴皮。」
「你……君子重倌諾,你居然對自己的承諾這麼輕忽。」
「我也不想呀,所以娘,我要拜託你指明我娶滄海,這樣你兒子才不會變成一個背信的小人。」
果然被她猜到了,「你說要娶這個丫頭?」
「是呀,滄海,快來見公婆。不好意思呀,昨晚我們清風為證,明月當媒,已經完婚了,沒吃到喜酒不要覺得遺憾,我會補請的。」
貝樂高興不已,「真的嗎?兒子,恭喜呀……哎唷!」
話未完被他娘子揍了一拳。
皇甫晴文給他氣得頭發暈,雙眼冒星星,「你說什麼?我不同意!我絕不同意!」
貝樂小聲的說:「我是不反對啦。」
元滄海看了一眼貝陽谷,鼓起勇氣開口,「公主,可不可以清問一下,你不同意的理由是什麼?」
「當然是你的出身太低!」她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這還需要同嗎?我怎能讓兒子娶一個毫無皇室血統的女子。」
元滄海微微一笑,「是嗎?不知道我嫁人王府會有什麼影響?」
「當然是會壞了我們優良的血統,我畢生維護這尊貴的血統,哪能讓你壞丁大事。」
這可是她非常堅持的原則,她從年輕時就一直努力於這一點,她身為皇上的長姐,影響力十足,幾乎所有皇室子女要嫁娶,都由她挑選。
女眷嫁出去的她要挑高官顯貴,而娶進來的,她就更堅持一定要出身高貴,有皇室血統的才行。
「原來是會影響你畢生的志願。」元滄海忍不住覺得好笑,「只因為這樣,你便要罔顧陽谷的意願拆散我們,好像很不近人情,有點過份。」
貝陽谷和貝樂忍不住拚命點頭,「是呀、是呀。」
「你太放肆了!」皇甫晴文火大的瞪著她,「你這麼無禮,休想我會同意你嫁進王府。」
「那好吧,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進王府好了。」她屈膝行禮,王爺、公主,我先走了。」
貝陽谷也跟她一起行動,「那我們先走了。」
「走?你家在這,你想給我走到哪裡去?」該不會想給她來私奔這一招吧?
當年淑文皇妹就用過這一招,最後還不是讓她給抓回來了。
「放心吧,我只是到臥湖小築去而已,明天我再和滄海回來看你們。」貝陽谷接著道:「明天再來問你們意見。」
「哼,用不著,我不會改變心意的。」
「不要緊。」元滄海甜甜的笑著,「我很有耐心的,明天不行, 後天再來,後天不行還有大後天。」
「是呀。」貝陽谷點頭附和,「反正,我們還年輕嘛;」
皇甫晴文差點沒氣得昏倒,她這不孝子,意思是說她年紀大了,早晚會掛,到時就反對不了!
這可真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的最佳代表,貝陽谷要是知道他娘這樣誤會他,不知道會不會哭著說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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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滄海跪在地上,努力的擦著光亮平滑的地板。
雖然是打掃工作,但她頗能從中得到樂趣,她將東西都先搬開,從屋子的這一頭推擦到另一頭。跑來跑去的忙得不亦樂乎。
她越來越愛待在清靜的臥湖小築,貝陽谷不在的時候,她會自己搖櫓過江,到街上的醉仙樓去喝茶和姐姐聊天。
因為姐姐的關係,她很快的就跟貝家三姐妹熟悉,當然打馬吊這事是非學不可,雖然她總是搞不清楚吃跟碰到底有什麼;不同。
杜書豪到山海衛上任去了,不過是獨身上任,因為他的兩個娘子不想去,原因是沒有牌搭子。
他是流著眼淚去的,是高興還是不捨,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老爹很沮喪他沒辦法在王府對面開當鋪,因為尚書大人怎麼樣都不肯賣房子給他。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開在後門,但生意不怎麼好,他生活無聊,現在最常做的就是到王府去碰釘子。
因為公主看到他就想到她,連一杯茶都不想請他喝。
面她和陽谷天天去王府,問著同樣的問題,但是公主都不願見他們。
沒多久她擦地擦得滿頭汗,盛夏的陽光從窗口透進來,整個屋子都是金黃色的光線。
她停下來深吸一口氣,空氣中的青草味讓她覺得自己好幸福,不管有沒有公主的祝福,她的日子一樣過得甜蜜自在。
元滄海見一陣腳步聲來得好快,一點都不像貝陽谷平日那種從容悠閒的步伐。
才剛抬起頭來,門已經被推開了。
「公主?」元滄海露出一個笑容,連忙站起來,趕緊拉下自己綁在腰間的裙子,拉下綁在頭上的花巾,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你要來,正在打掃,裡面很亂,不好意思呀。」
從那日之後,她就不願意見她,沒想到卻突然跑來,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這等亂糟糟的模樣讓她看到,她一定要在她血統不良之外,再加上一條不懂禮儀的罪狀了。
皇甫晴文哼了一聲,揮揮手叫兩個丫頭到門外等著,「我特地來,連杯茶都沒有嗎?」
元滄海正在拉椅子過來要給她坐,連忙說:「我馬上去泡。」
她一溜煙的掀起珠簾,跑進去準備。
皇甫晴文一直聞到甜味,從她踏進臥湖小築就一直存在的味道。
甜甜軟軟的感覺,讓人覺得很舒服,就像這裡給人的感覺,雖然亂,但卻充滿著溫馨柔和的感覺。
給人一種能徹底放鬆的感覺。
她從沒來過臥湖小築,所以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原本就有,還是元滄海製造的。
她頂著一頭亂髮在屋於裡忙碌,臉上有著勞動之後的紅暈,那滿足的笑容好炫目。
這屋子裡的味道讓皇甫晴文差點要忘了她是來趕人的。
元滄海拿出杯具來,熟練的泡好了茶,「請喝吧,公主。」
她喝了一口,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這什麼茶?』
茶湯清澈帶有香氣,不見葉片,喝起來清甘,尤其回味再三滋味更加不同。
她抿嘴一笑,「是花茶,門口的梔子花炒的!」
「原來如此。」她一直覺得喝茶就要喝名茶,認為民間以花入茶的習慣俗氣,而且說不定會改變好茶的味道。
況且以她的身份,要喝什麼名茶沒有?當然不會跟一般平民百姓一樣,去喝花茶。
沒想到今日一喝,這才發現居然如此美味!
「你屋子裡好香,是放了什麼東西嗎?」她用力嗅了嗅,「似乎是花香,可是又不像。」
「呵,是百花糕。」元滄海笑著說:「我早上送陽谷到碼頭時,一路上落花好多,所以我全把它們撿回來,試試看能不能做成糕點。」
她又跑回廚房去,將已經蒸好的百花糕拿出來。
「我自己亂做的,不知道能不能吃呀。」
皇甫晴文聞著那香味,看著略成淡粉色柔軟至極的百花糕,忍不住食指大動。
但她還是臭著一張臉說:「我吃一塊看看。」
入口之後軟綿之至,甜而不膩,香味在口中久久不散,幸福的感覺在胸中充溢著,她感動得差點要說出一個好字來。
「一塊吃不出味來,再切點過來。」她把小碟子湊給她,「不要以為我喝你的茶、吃你的糕,就是讓步了。」
「是。」元滄海乖巧的應著,又切了一塊給她。
當皇甫睛文吃飽喝足之後,總算想到她的來意了,「要是你不當我媳婦,來當我廚子的話,我一定好好的疼你。」
這句話倒是肺腑之言,畢竟要遇到一個手藝出眾、自己又吃得合的廚子,是挺難的。
「做糕餅是我的興趣,我不打算以此維生。至於當你媳婦這件事,我也是不會讓步的。」元滄海眼中透著堅決,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努力不要受你反對所影響,我不想天天煩心,弄得自己一點都不快樂。」
皇甫晴文這才想到,這些天來她是天天生氣,連一時半刻都沒感到快樂過。
她的原則和志願真是個麻煩的東西呀。
「我不是來聽你說教的。元滄海,我出十萬兩,買你死了嫁進王府這條心。」
她搖搖頭,「我不賣,我的感情沒那麼廉價。」
「你不要逼我使出更激烈的手段來對付你,我是很不願意的。」她強硬的重申,「我是絕對不會讓步的,我有我的原則。」
「我一點都不擔心你不讓步,還有你的不認同!不管你接不接受我,我都要跟陽谷在一起開開心心的過活。」
元滄海眼神看向遠方,說道:「我三歲就沒有娘,是我爹一手把我和姐姐帶大。」
「他常常說,為了我和姐姐,他變成怎麼樣的人都無所謂,他要給我和姐姐過好生活,他希望我們快樂,所以他就很努力的拋棄他的原則,凡事都向錢看,什麼都要用錢來考量,他作了很多決定,都是以要讓我們更好為前提而作。
「他跟你不一樣,他一直改變自己,來讓我和姐姐更好,可是我們有比較快樂嗎?並沒有,所以我明白了,有些東西不是別人讓步或不讓步,妥協或不妥協,就能得到的,只要我自己去堅持,我就能得到。」
「現在我堅持不走,堅持牽著陽谷的手走一輩子,我覺得我很高興,我很滿意,你改變不了我的原則。」
奇怪的事發生了,她這般直言頂撞,居然沒有讓皇甫晴文生氣,皇甫晴文只覺得自己是不是老了?
為什麼要動搖呢?
「啊!啊!」兩聲痛苦的叫聲從門口傳來,下一刻衛保已經舉刀撲進屋中。
元滄海一看,驚慌的舉起竹椅丟過去,被他一刀劈成了兩半。
他早就來到京城,一直暗地盯著貝陽谷的作息,打算要報仇。
但他不要一下就殺死他,他要先讓他失去心愛的女人,讓他痛苦一陣於再來了結他。
衛保摸清了貝陽谷離開和回來的時間,特地在元滄海單獨在時登門拜訪。
但他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別人,不過這對他沒影響,殺兩個人跟殺一個人是一樣的。
皇甫晴文驚訝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是衛保!居然是你!」
他看了她一眼,臉上的驚訝表情逐漸換成冷笑,「嘿嘿,你居然也在這,真是太好了!」
她看著這個二十多年前跟自己有過節的男人,忍不住緊張了起來,「你、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他哈哈一笑,厲聲道:「你問我想怎麼樣?凜國公主,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賜,你說我想怎麼樣?」
王府裡保衛重重,他兩次行刺她都沒得手,現在她自己送上門來,怎不讓他欣喜若狂呢?
「你自甘墮落,押運漕運時監守自盜,卑劣無恥,又怎麼跟我相關!」
她雖然這麼說,但心裡也知道起因為何。
衛保仰天長笑,笑聲卻淒厲無比,「我今天要殺你,難道你覺得跟自己當年所作所為不相關嗎?」
「當年要不是你極力阻止,淑文與我不會陰陽相隔!」他悲痛的提起往事,「是,我只是個副將,官小職徽的確配不上淑文,可是她不在乎,又要你來多管什麼閒事?」
「她要跟我遠走離飛,又關你什麼事?居然派人去追,將她捉回去軟禁,讓我下獄!你害得淑文吞金自殺,皇上悲痛她的早逝,可憐我,將我釋放,要我待罪立功,我偏偏不領這個情。
「我就要勾結土匪,將漕運全都偷走!哼哼,你們這些皇族又能拿我怎麼樣!」
他越想越得意,忍不住放聲大笑。
元滄海這才知道,原來當年漕運失蹤,居然有這種內幕。
她忍不住看了皇甫晴文一眼,眼光中有些責怪的意思。
多年前的往事被提起,皇甫晴文一直覺得自己或許手段激烈,但從來不覺內疚或心虛。
可是被元滄海這麼一看,她居然生出了濃濃的罪惡感。
「你幹麼那樣看我!難道我不對嗎?」或許是因為開始覺得內疚,所以她的聲音也大了起來,「皇室血統豈容破壞?況且他只不過是個小副將,小小的正八品,憑什麼娶我皇妹!」
「為什麼出身和官位這麼重要?」元滄海無奈的說:「甚至比你妹妹的生命還重要?」
「那是她自己想不開,我都是為她好,怎麼可能希望她走絕路!」
「公主,你是為她好,可是那不是她要的呀。」
為什麼在經過了一場悲劇之後,她還不能改變那樣的想法?
「呵呵,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失去的也已經拿不回來了。皇甫晴文,你拿命來賠吧!」
衛保大刀往她砍去,元滄海朝她一撲,抱著她的腰,兩人壤倒在地,躲迸了桌子底下。
他彎腰要將她們抓出來,卻被元滄海在手臂上咬了一口,他大怒之下,一把揪住她的頭髮,將她拖了出來。
元滄海雙腳亂踢,不斷的掙扎著,「放開我!」
見大刀揚起,皇甫晴文忍不住尖叫,「是我錯了,你快住手!」
「如今認錯也來不及了。」
情況正危急時,咻的一聲,一支羽箭從宙外射進來,他連忙揮刀去擋。
元滄海趁機一掙,又躲回桌子底下,抱著皇甫晴文安撫,「沒事的、沒事的。」
她嚇得渾身發抖,嘴唇發白,只是點點頭。
貝陽谷讓元滄海住在這裡,早就有準備衛保會找上門來,扛上來來去去的漁舟都是他的眼線,負責在有可疑人上島時通知他。
但是衛保也精明,他扮成了尋常的漁夫,從明霞島後方游上岸,避開了眼線。
而貝陽谷回來純粹是因為知道他娘到了這裡,所以趕回來支持元滄海,結果湊巧的救了他的母親和妻子。
「這次不會再讓你逃了!」貝陽谷破窗而人,「拿出點本事來讓我見識吧!」
「好,我就先殺了你,再來料理你娘和那臭丫頭!」
他的大刀靈活,刀勢凌厲,還好貝陽谷一出手就用短刃削斷他的刀,他佔了兵器上的便宜,所以衛保很快就落下風。
而被他砍傷在門前的兩名婢女,有—個負傷去求救,一下於就來了一大群官兵,將臥湖小築團團圍住。
衛保當然是不敵,奮戰之後還是無法突圍,當場被逮住,送進大牢等候皇上發落。
他渾身滴著血,雖然被粗繩所捆,但臉上那種可怕的殘忍氣息依然沒消減。
他的眼神讓皇甫晴文心驚膽戰,覺得他好像隨時都會撲上來,殺死自己一樣。
她開始想,難道,自己真的錯了?我的原則就算不要了;也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而貝陽谷和驚魂未定的元滄海雙手交握,緊緊的擁抱著彼此。
「我真該死!我怎麼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滄海,真對不起你!」
「不要緊,我沒事的。」她緊緊的抱著他,雖然說不要緊,但喇剛她真的很害怕。
害怕自己就這麼死了,害怕自己留他一個人,害怕他天天為她悲痛難過。
她看到衛保那樣子,就覺得自己不能夠有萬一,她得為他好好珍重。
「不不,我再也不讓你一個人留在這了。」
真是把他嚇死了,這種事絕對不能再來一次,誰知道下次還有沒有好運呀?
皇甫晴文清清喉嚨開口,「你這破爛屋子也能住人?哼,別要失了身份,通通給我搬回王府去!」
元滄海和貝陽谷同時一愣,「什麼?」
「看我幹什麼?來人呀,過來扶我一把,這地方待久了,我渾身都不舒服。」她把頭轉過去,掩飾自己的不自在,「陽谷,我叫你搬回王府,還不快點收拾嗎?還有滄海,你光站著幹麼?紫花苑那麼久沒住人了,你不用過去收拾呀!」
貝陽谷呵呵一笑,「她讓步了,你做了些什麼?」
她搖搖頭,看著一大群人簇擁著她遠去,非常感慨的說:「是衛保做的。」
「是嗎?怎麼說?」
元滄海微微一笑,「秘密。」
她不打算把二十多年前那個悲劇說出來,她相信公主心裡
已經後悔了,她不想再增加她的罪惡感。
就讓過去的過去。
「好吧,你留著你的小秘密吧,我喜歡你這麼有原則。」
「拜託,別再跟我說原則啦。」她聽到這兩個字就頭痛。
「好,那咱們收不收東西搬家呢?」他笑著看她,「王府在那邊。」
她也笑了笑,「我喜歡當野人,你呢?」
「那我就只好當野人的相公啦。」他在她鼻子上一點,「不過」
「怎麼了嗎?」
「沒什麼。」
他娘喜歡一家子全住在一起,滄海卻喜歡臥湖築,看樣子她們兩個的原則戰爭還沒打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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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親家當鋪開設的地點很差,原本生意冷清得不得了,常常一整天都不見有只蒼蠅飛來關照一下。
可是這幾天卻一反往常的熱鬧滾滾。
只是可惜,都不是來典當物品,而是來聽朱富發說故事的。
一開始他只是閒著無聊,跟隔壁的老頭閒聊時,抱怨自己跑到這來開舖,卻一點油水都撈不到。
結果因為故事過程離奇,聽的人越來越多,他也越講越開心,加油添醋了許多,說到驚險處,大家都捏一把冷汗,說到好笑地方,更是大夥一起大笑。
人人跑到這來聽說書,茶館的生意跑了一半,說書的人沒生意好做,沒有收入,只好愁眉苦臉的來跟搶他們生意的人典當東西。
「說到天下第一關,當然是東西各距瀋陽、顧天府八百里的山海關了,這山海關有兩座城,一座叫做東羅、一座叫做西羅。
「事情就發生在東羅城裡,那一天呀,英氣煥發的小王爺騎著……」
元富發天天在當鋪前面說書,但他說的故事永遠都沒有結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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