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
聽姬小瑾說了她如何到他家來騙人的前因後果之後,冷諭總算知道為什麼會覺得她看起來面熟了。
原來她就是那個不識相的女人。
他對女人臉孔的記憶力實在是不佳,因為她們看起來都差不多,要不是姬小瑾自己說了,他大概想一百年也想不起來在哪裡看過她。
她點點頭,「我在客店裡聽到了你和別人說的話,又剛好到了這來,所以就……」
姬小瑾把事情經過仔細的說了一邐,在提到她繼父的時候,只是含糊的帶過,說她因受不了他的拳腳,所以逃了。
她不能讓人知道她是個殺人兇手。
「所以就順便上門來招搖撞騙。」她騙得了他爹娘,說來也是他自己的錯,沒事要胡說八道說自己已經娶老婆了。
「我剛剛已經說了,我不是存心的,本來只想先來借點錢,我會還的。」姬小瑾微皺著眉,聽到他左一句騙子右一句騙子的說她,實在讓她心裡很不舒服。
都已經說不是故意的了。
「我本來打算走的,沒想到你會這麼快回來。」她繼續解釋道:「我以為你起碼要到年底才會回來。」
冷諭聳聳肩,「我也這樣以為呀。」大概老天要他快點回家抱老婆,否則山賊那種三腳貓功夫平常是傷不了他的,怎麼會那麼倒楣的被砍到了?
「我很感激你沒有在大家面前揭穿我。」她一向恩怨分明,冷諭肯給她留些餘地她是真的感激,但他對爹娘的態度,可就叫她不敢苟同了。
「我會想辦法把我欠冷家的還清,只要給我時間。」姬小瑾繼續道:「我立刻就走,絕對不會再利用你的名字來達到任何目的。」
「也不用急著走。」他笑笑的說:「你現在走,全家會把我當千古罪人。」
姬小瑾驚訝了,「你、你不打算說出實情嗎?」只要他說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是她說謊騙了大家,那千古罪人就是她了呀。
「我想不出來說了我會有什麼好處。」他老實的說。
她看著他,眨了眨清澈的眼睛,一臉的不明白,「我不懂。」
「沒奢望你懂過。」畢竟聰明人太少,而他大概是冷家唯一有長腦袋的。能想到這麼獨一無二又穩當的拒婚辦法,他也覺得自己聰明得嚇人。
「反正你留下來就對了,該走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姬小瑾瞪大眼睛,「為什麼?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好奇怪的人,他怎麼肯讓一個陌生人以自己妻子的名義繼續住下來?
他明明知道這是騙局,為什麼不說破?
「我把你當什麼?這問題問得真好。」冷諭嘻嘻一笑,「當然是當妻子呀、」
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防備的看著他,「你明明知道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當然也不是你的妻子。」
他到底想做什麼?她不大想把他想得跟她繼父一樣不堪,可是他的意圖她卻有弄清楚的必要。
「我知道、你也知道,最妙的是其他人不知道。」
「你已經把我弄糊塗了。」姬小瑾並不笨,但她實在猜不透他的心思。
聽說他一開始知道她的存在時,是大發雷霆,現在卻又笑嘻嘻的叫她別走,當他的老婆?她實在不懂這個男人腦袋裡裝什麼,為什麼她完全不能瞭解他的話?
「好吧。」有些人天生笨,話一定要說得清清楚楚才會明白,他就勉為其難的解釋一遍吧。
「我必須承認你的小騙局對我有莫大的好處,因此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她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似乎有些明白,但卻又不大懂。
「我對我爹娘說了個小謊,而你的出現幫我圓了這個謊。如果現在讓他們知道真相的話,你會倒楣而我會跟著有麻煩。」
說得很清楚很明白了吧?是傻瓜都會懂的,沒道理姬小瑾不懂。
她懂了,非常明白了。這個自私的男人,原來是想利用她的存在,來擋掉跟襄藍的婚事。
「我大概得在這裡住上幾個月,這段時間需要你幫忙轉移我爹娘的注意力,所以你不能走,等我傷好了你要走我絕對不會攔你。」
原來如此呀。這傢伙家裡待不住卻又受了傷,一定得待著,如果現在她的身份被揭穿了,他就會有被逼婚的困擾和麻煩。
等他傷好可以出門時,她就沒有功用,就可以走了?
說簡單一點,她是他的盾牌?
「喔,我懂了。」她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心裡對他有一些些小不屑。
她的欺騙是出自於無奈,而他卻是存心要騙人的。
「非常高興我們達成共識。」各取所需也不錯。反正她的小騙局不過是為了錦衣玉食,而他是為了省麻煩,大家都有好處就乾脆湊合個幾個月。
「我不幹。」開什麼玩笑呀,如果她同意了,那不就是跟他聯合起來騙冷家兩老嗎?
她倒寧願現在就走,找到小雷之後,想辦法賺一些錢重新過生活。
冷諭看著她,過了一會才道:「你很奇怪你知道嗎?」
她這個騙局最大的破綻就是他是唯一知情的人,現在他肯替她掩飾,讓她多過幾天舒服的日子,或許還能給她幾百兩銀子,她居然拒絕了?
這不是沒道理嗎?
「你才奇怪,而且一點道理都沒有。」她真是不明白,「有一雙慈愛的爹娘有什麼不好?娶溫柔善良的襄藍為妻,又有什麼不好?」
她不過是一個陌生人,他居然不懷疑她是不是有什麼壞心眼,還興沖沖的叫她繼續騙下去,還準備跟她一搭一唱的來騙人?
「不好的地方說給你聽,你也不會明白,我又何必浪費唇舌?」他從來也沒奢望過有人能瞭解他,他親愛的家人不能,她這個陌生人更加不能理解了,
「就算你肯說,我也不想聽。」她並不需要瞭解他,也不用明白他,充其量他們只不過是陌生人,唯一有交集的地方是在他們的關係上說了謊。
「我不會幫著你欺騙任何人的,我要走了。」
「這麼說的話,我們的條件是談不攏嘍?」冷諭一臉很惋惜的樣子,「要揭穿你的騙局,把你送到宮府去,我還真有些捨不得。」
「你很卑鄙你知不知道?」這是一種威脅,她完全沒有不跟他妥協的餘地。
「意思是你不走了嗎?」他不是卑鄙,只是善於利用人的弱點,姬小瑾莫名其妙的懼怕被扭送官府,她表現得太明顯,叫他不拿來利用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或許就像襄藍常說的,他的俠義心腸只有在出了冷家大門才有,其他時間……哈,惡棍一名。
「意思是我要跟你爹娘認錯,讓他們知道真相。」
「你不會的。」冷諭也不知道哪來的信心,他居然覺得姬小瑾不會傷害他的家人,這些日子來她的「承歡膝下」非常的成功,她不會想讓自己在他爹娘心中的形象變壞,讓他們對她失望。
「如果我爹娘知道你是個騙子,你覺得他們會有什麼反應?」他挺認真的說:「你也不願意把我娘氣死吧?」
他說得也有些道理,可是……「就算我肯,那也瞞下了多久,我總是要離開去找我弟弟的。」
「我說過時機到了就會讓你走,拜託你現在開始當個壞媳婦,到時候我要休掉你,絕對不會有人有意見的。」
他居然連退路都想好了,她忍不住開始好奇冷諭的腦袋裡到底是裝了什麼。
「要當騙子還是下堂妻,真的很難選嗎?」他也算很好心了,要是換了別人怎麼會給她享受富貴的選擇?雖然說這是有期限的。
她看了他一眼,「如果我還是不肯呢?」
「那就很遺憾了。」
他要把她送到宮府去。姬小瑾勉強自己擠出一個微笑,「好吧,我答應就是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不得不承認你的選擇很聰明。」
聰明嗎?一點都不見得,緩兵之計不是只有他才會用,她姬小瑾也不笨,就算現在答應了,難道反悔她不會嗎?
趁著夜黑風高走人,難道她不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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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深夜寂靜。
一個身影輕悄悄穿過了黑漆漆的花園,小心翼翼的打開角邊的一扇小門。
只要踏出一步,她就自由了。
她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能離開冷府。
姬小瑾特地換上了她當日穿來的粗布衣服,把所有在冷府得到的東西,也包括關心和溫暖,通通留下。
咬咬唇、一甩頭,這些本來就不是她該得到的,失去了本來就是理所當然。
她走出門去,輕輕的把門掩上了。
寂靜的長街、陰暗的景物,看起來有些許的寂寥,只有兩個孤單的影子被月光長長的映在地上。
咦?兩個影子?!
她很快的回過頭去,嚇得連尖叫都忘了。
「這麼晚了,娘子你要到哪去?」冷諭笑嘻嘻的站在她後面,伸出食指來勾了勾,「你要不要走過來一些,免得太大聲吵到別人。」
「不、不用了。」天哪,他不睡覺的嗎?
她出來之前明明已經確定,他躺在床上睡得很熱了。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呢?
「那我過去好了。」他瀟灑的踱了過來,「想去哪呀,娘子?」
「沒有,我睡不著,所以出來走走。」討厭的冷諭,她怎麼會以為他幫她出過頭,就是個好人。
「是這樣呀,你會不會走一走就順便走出城去了?」這小妮子一瞼想開溜的樣子,他又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出來?
他就知道她笑咪咪的催他去歇息,把床讓給他睡,絕對不是安什麼好心眼。
「怎麼會呢,都這麼晚了城門又不會開,我怎麼可能出城去呢?」她陪著笑,小心翼翼的說:「你疑心病真重。」
「原來是我誤會你了,我還以為你準備在城門邊窩上一晚,門一開就打算出城呢。」
被猜得準准的!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拚命否認,改天再找機會偷溜了。
「沒有這回事。」她故做輕鬆的走回去,冷諭也笑笑的跟了上來。
「娘子你這一身裝扮真是特別,是城裡最近流行的嗎?果然你的品味高人一等,難怪我爹對你讚不絕口。」
他語氣中揶揄的味道那麼明顯,叫姬小瑾忍不住羞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穿著自己的粗布衣裳,雖然不髒但是四處都是補丁,實在寒酸極了,哪裡是什麼特別的流行衣料,這傢伙根本是存心給她難看的嘛!
「是呀,如果相公你喜歡的話,我明天就做—件給你。」她瞪了他一眼,隨口敷衍著。
「那我可真是受寵若驚了。」他冷笑了一下,「如果你知道什麼叫做言而有信的話,我就可以開始期待我的新衣了。」
姬小瑾懂他話裡的含意,他在提醒她有關他們的協議,並且要她遵守。
可是他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她不打算言而有信的原因是因為他威脅她呀。
可惡的冷諭,為什麼他的腿傷不再嚴重一點?
如果他傷到連床都下不了,那就天下太平了。
姬小瑾壞心的想著——希望他的傷勢從現在開始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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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只有一張,人卻有兩個。
在夜深人靜,大家都已進入甜蜜夢鄉的時候,卻還有兩個人眼睜睜的盯著溫暖舒適的被窩,遲遲沒有行動。
冷諭很高興和姬小瑾達成了一項共識,在人前他們是夫妻,人後他們是陌生人。
問題來了,同床共枕這件事怎麼說都是夫妻該做的事,但房內沒人,根據協議他們應該是陌生人才對。
但若是他們其中一個人離開了這個房間,他們沒有同房的消息,會比野火蔓延的速度還快傳進他爹娘耳裡。
他不想在明天一早,就被叫到庭前去聽訓,說他虧待了姬小瑾。
「好吧,也只能這麼做了。」冷諭微側過身子,對著姬小瑾伸出手來。
「幹什麼。」她一臉防備的盯著他的手,他現在把手伸出來還說來吧,這樣是想幹麼?
他可不要以為她是很隨便的女子。
「猜拳呀。」他說得理所當然,「贏的上床,輸的睡地板。」
猜拳?原來是自己想歪了……姬小瑾一半覺得羞傀,一半又覺得生氣,她是女孩子耶,怎麼說都應該受到一些禮遇,哪有叫她睡地板的道理?就算是一半的機率她也不肯。
她搖搖頭,「我不猜。」
「隨便你。」他一屁股往床沿一坐,舒服的往後一躺,「我有給你機會喔,別說我欺負你。」
「你叫我睡地板,還說不是欺負我。」她一跺腳,恨恨的看著他在床上伸懶腰。
「我哪有叫你睡地板?你自己不肯跟我來一場公平之爭的,這能怪我嗎?」他從床上坐起來,一副打死不讓的樣子、
姬小瑾哼道:「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床給我睡天經地義,你不是自喻俠義嗎?跟一個弱女子爭床睡,你羞不羞呀?」
「出門做大俠,在家當然就當老爺啦。」他理直氣壯的說:「我幹麼要因為你是女的就委屈自己睡地板?」
「冷家這麼大,你隨便都有地方睡,幹麼一定要跟我擠?」存心要佔人家便宜也沒這麼無賴的。
冷諭歎了一口氣,「因為我們是夫妻呀,娘子你該不會忘了吧?咱們久別重逢,理應甜甜蜜蜜的睡一晚,你相公第一天回家,你就趕我去睡書房,這實在說不過去吧?」
「那……那過了今晚,你就到書房去睡。」如果只有一晚的話,她就委屈一點睡地板,反正天差不多也要亮了。
他還是搖頭,「人家說小別勝新婚,只睡一晚也太沒道理,起碼也得睡個個把月。」真悲哀呀,他居然無聊到逗著姬小瑾玩了。
她臉都綠了一半,「那怎麼行!」
看她發急臉色大變,他覺得更加有趣了,「況且娘子喜歡半夜散步,為夫我實在很怕你迷路,忘了怎麼回來。因此得跟你同住一室,這樣才能在娘子想去散步的時候陪你一起去呀。」
說來說去,就是怕她跑掉就對了。笑話,她才不笨呢,晚上跑不掉,她就想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出門,半路蹺頭她難道不會嗎?哼!
「你對我真好,這麼替我著想,真叫人感動。」她說得咬牙切齒,一點都看不出來感激的模樣。
冷諭哈哈一笑,往床上又是一倒,「早點睡吧,天要亮了。」
可惡,他還真的鐵了心要霸住那張床,不是跟她說笑的!
「等一下,那張床我也有權利睡,你不能這麼霸道。I
「我剛剛給你機會了,你自己不要的。」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睡意,一副要睡了的樣子。
「我後悔啦。」她跑到床邊去,用力的把他拉起來,「起來,不許你睡。」
「娘子你也太霸道了吧?難怪孔老夫子不喜歡你。」到底是誰蠻不講理又霸道?唉,難怪至聖先師要把女人跟小人扯在一起,果然是有先見之明,或許他也吃過女人的虧吧。
「跟你比霸道我還差上一大截。」她拿出一枚銅錢,說道:「我玩個把戲給你瞧。」
「我不想玩把戲,我想睡覺。」他把頭靠在床柱上,「相公我沒空跟娘子玩。」
「誰想跟你玩了。」姬小瑾啐道:「為了公平起見,只要你猜得到這枚銅錢在哪,床就讓你睡,要是猜不到就請你滾下床來。」
她走到桌邊拿過三個茶杯,倒扣在桌上,然後放了一枚銅錢在桌上,「怎麼樣,是不是比猜拳公平?」
有意思。
冷諭覺得有趣,因此坐了起來,「那有什麼問題?看是我眼快還是你手快。」
「看好嘍。」她拿起左首的杯子罩住了銅錢,「在這邊。」
他點點頭,緊盯著不放,「開始吧。」這種下三流的街頭把戲想唬弄他的法眼,哈……難喔。
姬小瑾非常俐落而快速的變換著茶杯的位置,幾個複雜的換位之後,她停止了動作。「好了。」
「中間那一個。」實在是太簡單了,叫他想假裝一下猜不到都好為難。
她微微一笑,掀開中間的杯子,是空的。
「抱歉,請你睡地板吧。」
「怎麼可能呀!」冷諭跳起來,衝到桌邊將其他兩個杯子翻起來,看見銅錢在右邊的杯子下。「我絕對不可能看錯,再來一次。」
「我要睡了,明天請早。」她嘻嘻一笑,脫鞋上床,舒服的躺進她溫暖的被窩裡。
冷諭一臉不解的看著那三個杯子和銅錢,他非常確定自己沒看錯。
「喂,起來!」他一把掀開了棉被,「不許睡,再來一次。」他死都不認輸,她一定動了什麼手腳,他這次要仔細盯著她的手。
姬小瑾給他硬拖著起床喊了一句,「天哪!你就不能放過我嗎?我想睡了啦!」
「不行!」他固執的把銅錢和杯子都塞到她懷裡,「再來一次。」
當天色亮了,丫鬟們都進屋來伺候時,只看見少爺和少奶奶雙雙歪倒在床上,冷諭的腿還掛在床沿邊,而姬小瑾則是枕著他的腿睡得正香甜。
大伙交換了個會心的微笑,悄悄的又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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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姬小瑾打了個哈欠,立刻引來冷老夫人的關心。
「怎麼啦?哪不舒服嗎?」她拍了拍她的手,含笑道:「是沒睡好嗎?」
她點點頭,「嗯,我頭好痛。」都是那個死不認輸的冷諭,怎麼都不肯讓她睡一覺,害她不得不放水給他猜到幾次,他居然還生氣……鬧到後來兩個人才累得亂七八糟,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全窩到床上去睡了。
「都是冷諭不好,害我一晚沒睡。」想到他還在呼呼大睡,她卻記得自己是人家的「媳婦」,趕緊起來梳洗跟公婆請安。
她沒注意到這句話給了人家多少想像的空間,更沒注意到柳襄藍微紅的臉和冷老夫人安慰的笑容。
她甚至已經開始期待她的孫子了,「小倆口就是要恩恩愛愛才是,我就說嘛!夫妻兩個房門一關,有什麼話不能說,照樣好得蜜裡調油。」
「姨娘,我說還是表嫂有本事。」柳襄藍一笑,「表哥嘴巴一向刻薄,我看也只有表嫂治得住他。」
「夫妻要互相尊重的,說治就難聽啦。」冷老夫人心情好,精神也跟著好了起來,「以後你要是嫁了人,得學學小瑾,要好好拴住丈夫的心。」
「啊?」姬小瑾微愕。拴住丈夫的心?這真是從何說起呀,還是別學她的好,假夫妻可不是人人都做得來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跟表嫂學。」或許,她可以把她的煩惱告訴她,畢竟她已是人婦也應該明白女孩子的心事,或許能幫她。
「小瑾呀。」冷老夫人又把注意力轉回她的心肝身上,「以後你跟諭兒鬧彆扭,可別又說不要爹娘了。娘老了、身體又不好,禁不起嚇呀。」昨晚那一鬧,差點把她的老命嚇掉半條。
「嗯,我以後不會了。」唉,她真是慚愧得要命,冷老夫人對它這麼好,掏心掏肺的對她,可是她卻一個接著一個的不斷說謊。
雖然冷諭要她當個壞媳婦,可是她實在無法對冷老夫人使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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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聽說少爺昨晚睡在書房呢。」丫鬟丁小蝶一邊梳理著柳襄藍的長髮,一邊說道:「不知道是不是吵架了。我問彩兒,她又說沒這回事。」
柳襄藍淡淡一笑,「你這丫頭還真是多事。」
夫妻嘛,不吵吵鬧鬧的鬧些彆扭,那還能算是夫妻嗎?
依她看來,她表哥對表嫂可真是關心得太慇勤了一些,走到哪就跟到哪,就連昨天她們出門到普寧寺去上香,他一個大男人也眼巴巴的跟著去。
就算他們吵架了,也一定很快就會和好。
「唉唷,小姐我是替你抱屈,哪是多事嘛!」小蝶悶悶的說:「冷家少奶奶的位置原本是你該坐的。」
現在卻莫名其妙的來了個姬小瑾,搶走了小姐少奶奶的頭銜,也粉碎了她的癡心妄想。
原本她還期待著小姐嫁給少爺後,自己順理成章的也跟著伺候少爺,以她的姿色要引起少爺注意,進而收房成為他的小妾,那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下可好,新少奶奶來得莫名其妙,看起來也是個精明的角色,說不定不肯給少爺納妾。
「我又不想當冷家的少奶奶。」歎了一口氣,她掛心的是那不解風情,身在遠方的大老粗呀。
「小姐,你就是這樣,一點都不積極,難怪搶不過別人。」小蝶有點沮喪的說:「我總覺得小姐跟少爺是天生的絕配。」
「什麼別人不別人的?你少胡說這些了,要是給表嫂聽到,那多不好意思。」
「少奶奶自己也知道,原本老爺是要少爺娶你的。」
「喔?是誰去多嘴的?」柳裡藍不大高興的說。這件事過去就算了,幹麼還要特地讓小瑾知道,要是她誤會些什麼那就不好了。
「哪有人多嘴?這事全家都知道,閒聊的時候也不知道誰讓少奶奶知道了。」她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有意無意的說了些什麼,她的小姐脾氣好不喜歡跟人計較,看起來也真是喜歡這個少奶扔,要是知道她常常頂撞她。一定會生她的氣的。
「以後不許再提這件事了。」難怪小瑾這幾天怪怪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也不常來找她了。
大概是介意這件事吧。
「我知道了,我會跟其他人提一聲的。」小蝶笑著說:「小姐真是個大好人,這麼肯替別人苦想。」要是小姐壞一點就好了,她怎麼都看少奶奶不順眼,要是小姐肯跟她爭那就太好了。
只可惜,她的小姐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真是遺憾哪。
「小瑾怎麼會是別人?她是我表嫂呀。」她算是寄人籬下耶,而小瑾卻是冷家的新媳婦,怎麼也算得上是半個主人。
小蝶幫她挽好頭髮之後,剛好姬小瑾抱著幾本冊子,垂頭喪氣的帶著彩兒進了門。
「襄藍,早。你吃過飯了嗎?」
「還沒呢。」柳襄藍招呼她坐下來,注意到她眼眶下有失眠的痕跡。「你吃了嗎?」
「我吃不下。」她都快嘔死了,怎麼有心情吃飯?
冷諭像只陰魂不散的鬼,總是在她以為自己可以成功擺脫他的時候,突然冒出來考驗她的膽量。
「我讓小蝶去廚房吩咐一聲,你在這跟我一起吃好了。」倒了一杯茶,她慇勤的問:「怎麼了?我瞧你沒什麼精神,是昨晚沒睡好嗎?」難不成小倆口真的吵架了,所以她才一夜沒睡嗎?
「是呀,少奶奶一晚沒睡。」彩兒接口道:「表小姐,讓我到廚房去吩咐吧,少奶奶沒有胃口,我弄些她喜歡吃的東西來。」
「真是個好丫頭呀,那你去吧。」柳襄藍笑道:「表嫂,這丫頭一心只向著你了。」
「嗯,彩兒對我最好了,我叫她先去休息,她怎麼樣都不肯,硬是陪了我一晚。」
「做了什麼,怎麼不睡呢?」她試探性的問。
「看這本帳冊看了好久,我總覺得奇怪。我想你比我聰明,所以想跟你商量。」所以她才會一早就跑來。
反正她現在想不到一個完美的蹺頭方法,就乾脆研究這本令她很困擾的帳冊了。
「喔?」柳襄藍這才注意到原來她抱來的東西,是一本本的帳冊。「我還以為你跟表哥吵架,才一夜沒睡。」
姬小瑾愣了一下才說:「我們才不會吵架。」
他們只會迂迴著試探對方,講一些無關痛癢的暗語,要吵架也很難。
她和冷諭做了協議,同意在別人面前,他們是恩愛夫妻,不過關起房門來依然要做陌生人。
為了怕他們沒有同房被看出破綻來,他特意把丫鬟和小廝都撤走,只留下一個彩兒伺候她,但天黑之後就打發她走。
昨天他自己跑到書房去睡,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大概是因為他老是猜不到銅錢的位置,又恨極了老是睡地板,所以寧願冒著露出破綻的風險,跑去別的地方睡。
他不在房裡,她覺得有點無聊,就拿出帳冊來看了。
彩兒以為他們鬧彆扭,怎麼樣都不肯走,安慰了她一晚,害她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我想也是,表哥這麼呵護你,怎麼捨得給你氣受?」聽她說沒有,柳襄藍這才放下心。
「呵護我?」見鬼了,她除了感受到他那看賊似的眼光,死盯著她、監視著她不放之外,一點被呵護的感覺都沒有:
她翻了翻帳冊,皺眉道:「這些我看不懂的,不如請表哥過來看。」
「叫冷諭看?」姬小瑾一愣。不好吧,要是這帳沒問題,那她不就臉丟大了?更重要的是,他搞不好根本不想理她。
不過就是個小把戲,怎麼會有人因為猜不出來而生氣呢?
「是呀,表哥一定看得懂的。雖然他不管家裡的生意,不過姨丈之前也有請他幫忙看過帳,我想他一定會的。」
「好吧。」看樣子她得找他幫忙了,雖然說她不大想欠他人情,不過嚴格說起來這也是他們冷家的事,他應該沒理由拒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