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兩秒、三秒,承妍足足忍了三秒才平息想掐死他的沖動。若是能夠和山頂洞人說清楚、講明白上帝是何許人也,除非地球倒轉吧!
“是個只要掐指一算便能知曉過去與未來的高人。”這樣的說法應該不為過吧?承妍沒好氣的挑著“古早人”能夠明白的字眼解釋。
靳少尉眼底的懷疑未減,但她的雙眸干淨、眼神坦誠,讓人察覺不出說謊的跡象。頭一次,他對於自己的判斷力產生了懷疑。
森冷的劍鋒依然近在咫尺,這表示他還是不相信她的話。承妍氣壞了,她最討厭人家懷疑她。腳一跺,原本只是要表示自己的氣憤,卻沒料到踩著了地上的一塊石頭,絆著了腳,讓她重心不穩的往前傾。
“小心!”靳少尉迅速的出手相救,卻只感覺手掌摸上了一團柔軟……
“啊,色狼!”承妍大叫一聲.連忙用手護著自己的胸部,臉像被丟人水中滾熟的蝦子一樣紅。
“我不是故意的。”靳少尉急忙解釋著,他剛才一邊忙著收回劍氣,一邊出手解危,匆忙之余忘了衡量小姑娘的高度。
“你不相信我就算了,居然還欺負我?”承妍愈想愈傷心 ,眼淚更加一發不可收拾了,他不小心碰著的,可是她的“禁地”耶。
“姑娘……”靳少尉也急了,他真的從沒見過這樣愛哭的姑娘。
不過,也是自己不對。他的疏忽事關一個姑娘家的清譽,不可謂不嚴重。那該怎麼辦?仿效每個負責男人的處理方式,娶她為妻嗎?!
可是,他連她是何方人士、是善是惡都還沒有搞清楚,萬一貿然的娶了一個會危害國家安危的奸細,豈不是對不起社稷百姓?師父那邊又要怎麼解釋?他這樣未經師父許可便私定終身,說不定會惹惱了他老人家……
一堆問題一擁而上,他實在需要安靜的空間讓他好好理清紊亂的思緒,可是偏偏這小姑娘的哭聲很是擾人,他被她哭得心煩意亂、手足無措。早知道他該學學“隔空點穴”的功夫,點上她的啞穴,圖個清靜。
“姑娘,在下願意負責,你別再哭了好不好?”靳少尉無奈的說,她的哭聲就像是魔音繚繞,令他頭疼不已。
“負責?你要怎麼負責?難不成你要娶我嗎?”承妍凶巴巴的反問,壓根沒想到這句話有多麼主動。
“我……”靳少尉一反俠客豪邁的本性,居然有些兒靦腆的說:“如果這樣能讓姑娘心裡舒坦些,不再哭泣的話,在下願意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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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的重責大任是為了保家衛國,那麼娶這位小姑娘能不能算是“為國捐軀”呢?
嘎?她沒聽錯吧!
承妍用力捏捏自己的手臂……老天爺,疼得她兩眼淚汪汪。她不是在作夢,靳少尉真的說要娶她?她一直暗暗喜歡的男人說要娶她為妻?剎那間,承妍忘了身在異地的恐懼,滿心充塞著屬於感情的喜悅。
“好,我不哭。”承妍破涕為笑的伸出小指頭,說:“我們打勾勾,不許你賴皮喔!”
見到靳少尉沒有反應,這才想起“蓋印章”這游戲並沒有在書中出現過,書裡都是“擊掌為誓”的。
“來,我教你。”承妍認真的扳起靳少尉的手指,和自己的輕巧相勾,大拇指對印。
靳少尉不明白她在玩些什麼。但從她認真的神情看來,這應是個慎重的舉動。
她不哭了,這令他得以心安,也讓他有短暫的冷靜可以好好打量這天外飛來的“未來妻子”。她的個兒實在很嬌小,高度才到他胸膛的一半,幾番不經意的接觸之後,他感覺出她的身子柔弱無骨,他甚至不敢用力抓她,擔心若一使勁,她就會碎了。
身材雖然有些袖珍,但那玲瓏分明的曲線又明擺著她有不空人忽視的成熟,美麗細致的臉蛋上有著輪廓明顯的五官,她的美和中原姑娘的溫柔婉約截然不同。她多了一點兒開放與豪爽,不矯揉的個性令人覺得相處起來舒服而不別扭。
在回京的這一路上有她相伴,旅途應該不會寂寞吧!
“走吧!”靳少尉拎起了包袱甩在肩上。
“去哪裡?”承妍好奇的間。
“前面的小鎮。”
“我說了我沒事,不需要看大夫。”承妍嘟起小嘴抗議著。
靳少尉微笑著,說:“是去吃飯,我餓了。”
原來是吃飯?經他這麼一提,她也覺得餓了,如果沒有發生這麼曲折離奇的事,她應該是坐在餐桌旁和爸爸、哥哥還有那牙齒尚未生長齊全的小妹,一起吃著媽媽烹調的愛心午餐……
想到家人,她提起的腳步不免多了幾分沉重,爸爸媽媽應該急得報警了吧?會不會有人發現她跑到這裡了呢?
一個沒留神,她的鼻子撞上他的背,疼得她在暗地裡詛咒今天的運氣真是“衰”到沒話說。這人停住腳步時怎麼也不先打個招呼呢?
“你叫什麼名字?”靳少尉轉回頭問著。
貴人多忘事!她一開始就自我介紹過的呀!
“衛承妍!”她再一次清楚的說:“你最好記住你未婚妻的名字,我叫衛承妍,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人——”
“停!”靳少尉舉起手,“這些話在我面前說沒關系,但在外人面前就不必說得那樣詳細了。”
“為什麼?”
“因為沒人會相信你。”
說得也是,搞不好還會把她當成女巫,綁在木樁上活活燒死,那多恐怖!
“知道了。”承妍開開心心的應答,很自然的勾住他的手臂走在他身邊。
“這樣不太好。”靳少尉抽回自己的手,“讓人看見了會說不好聽的話。”
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勾搭男人的手臂,那只有一種女人做得到,就是以此為業的青樓女子,而承妍出落的清新脫俗,若遭人誤解,便是污蔑她了。
“我才不管人家怎麼說,在我們那裡,談戀愛的男女都是這樣。”承妍硬是拉回他的手臂勾著走。
見她如同一只活躍的兔子般愉悅的走著,靳少尉也只是扯著淡淡的微笑。看來,所謂“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對她是一點也不適用。
這氣氛真是怪異極了!
打從進人這小鎮開始,承妍就不停的接收到許多好奇的眼光,總是偷偷的在她身上轉呀轉,可是只要她的視線望向那些打量她的人,那些人卻又立刻紛紛掉頭,假裝沒事發生一樣。她試了好幾次,屢試不爽。
“他們究竟在看什麼呀?”承妍仰起頭,問著身旁高大的靳少尉。
“看你吧!”靳少尉仍舊是淡淡的回答。
一個服裝怪異的美少女,又不懂得避諱,連走在人潮熱鬧的市集裡還是親熱的勾著他的手臂,在淳樸的百姓眼中,這簡直是“傷風敗俗”的行為,也怪不得會讓人指指點點了。
眾人在猜測她的身分,他了解,但不點破,他總是要找機會試探她的。
到後來,承妍實在忍不住,抓住了一個路過身邊的男人,揪著他的領子間:“你們究竟在好奇我哪一點?”
這一個舉動讓眾人的紛言更聚,這小姑娘還很剽悍哩!
“沒……沒有,別抓著我。”被抓著的男人顯出驚恐的神色,其實他比承妍要高出許多,這畫面倒真是有點兒滑稽了。
“誰叫你不告訴我?”承妍還是氣呼呼的說:“那些人在我背後指指點點說些什麼?”
“說……姑娘的衣服。”這只是其中一項,他的膽子大概也只夠說這一點,畢竟旁邊那個雄壯魁梧的男子似乎也不好惹。
“我的衣服是哪一點礙到你們了?”她穿的可是著名的x女中制服耶!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在這裡,若換算身分,她好歹也是“探花”級的。
“沒有、沒有。”男人莫約被承妍凶悍的氣勢嚇到,逼得他不得不向圍觀的鄉親喊著:“救命,快報官呀!”
靳少尉的眉頭皺了起來,這點小事也要驚動官府,未免有點兒小題大作了。況且,若承妍真是個奸細,一旦被官府抓了去,搞不好會嚴刑逼供,她嬌弱的身軀怎禁得起那些折騰……
等等!他怎會擔心這些呢?如果承妍真是敵方派來的人,他應該幫官府抓住她才是,這般心生憐憫是不對的。他不應該一遇見她就方寸大亂呀!
不過,首要之務是驅散這些好奇圍觀的人群,免得真引來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承妍,放開他,你把他嚇壞了。”靳少尉溫柔的說:“我帶你買衣裳去。”
有新衣服可穿?也好。承妍看看自己的制服,的確不合現在的背景。這麼說來,是她誤會了眾人的議論了。
“好。”承妍柔順的點頭答應,手一松,讓那男人在毫無預防下摔個四腳朝天。
靳少尉在心中暗自好笑,這下子,承妍八成會被繪聲繪影形容成力大無比的小妖女了。
有著高大的靳少尉走在前面,圍觀的人群很自然的讓出路來,以目送方式看著這對特異的男女走進布莊。
布莊掌櫃在看見承妍的第一眼時同樣的目瞪口呆。他大江南北、塞內塞外、來來回回的不知走過多少地方,可他絕對敢用他所有的身家財產起誓,他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奇裝異服”。
基於職業反應,掌櫃的走近承妍,伸手想對綠色上衣的質材摸個仔細。
“你想干什麼?光天化日之下也想輕薄女子嗎?”靳少尉一個擒拿,立刻聽見掌櫃的聲聲哀嚎。
“我只是好奇這小姑娘的衣料出自何處,絕沒有不敬之意,大俠饒命呀!”掌櫃滿身大汗的解釋著。
靳少尉這才慢慢的松了手。原來是自己的反應太過了!復雜的情緒立刻占據了他的思緒,他這般緊張做什麼?他認識她才幾個時辰……
“靳大哥,你才真是嚇壞了他,瞧他臉色白得像紙一樣。”承妍有些兒好笑的說,怎麼書裡的人都這樣膽小呢!
布莊掌櫃不停搓揉自己的手腕,禁不住在心底嘟囔著真是晦氣,今日竟會遇見了這麼一個蠻不講理的惡煞,還有一個奇怪的姑娘。
“拿一套女裝讓姑娘換上。”靳少尉出聲吩咐。
“是、是。”掌櫃忙不迭的從現成剪裁好的衣裳裡挑出適合的,讓人帶承妍到後頭換去。
一會兒之後,後面響起了此起彼落的驚歎聲,因為承妍身上的一切對她們姑娘家而言都太過新奇。她們看見了承妍的蕾絲胸罩,完美的包裹住了柔軟的渾圓,而沒有穿上肚兜的承妍在她們眼中則是大膽得讓人祟拜。
在眾姑娘的幫忙之下,承妍終於勉強穿起了那裙擺長度及地,全身上下只剩下個脖子和頭顱露在外面的衣裳。
“我的天呀!這樣的衣服不熱死人才怪,怎麼你們身上沒有汗腺的嗎?”承妍不停的用袖擺當扇子朝自己煽風。
“我們不常出門,倒不覺得熱。”其中一個姑娘笑著回答。
承妍差一點都忘了,以前的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終其一生都活在宅子裡,好像她們的世界就只有那麼一點點。換作是她,早悶得發霉了。
“不行,我受不了,真是太熱了。”承妍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將輕柔的紗質袖子卷到手肘處。
“沒有人這樣穿的。”眾姑娘驚呼著勸阻。
“我喜歡開創先例。”承妍提起裙擺,開心的想到外面去讓靳少尉瞧瞧。
經過一面銅鏡時,承妍停下來打量著自己,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這身打扮要是讓那超級自戀的哥哥看見,肯定會笑破肚皮。
明明是一襲典雅婉約的古裝,但她缺少了如仕女圖中的如雲似瀑的長發,兩只袖子還露出了細瘦的胳臂,尤其滑稽的要算是她腳下的那雙“耐吉”了。慢跑鞋配上古代衣裳,實在像極了不敬業的演員。
不管了,反正她本來就不是這裡的人,就算天皇老子也管不了她。
歡歡喜喜的跑向外頭,卻忘了以前的門多了個聽說是用來防止僵屍跳人的門檻,眼看靳少尉就在眼前,承妍一個沒注意踢到了門檻,整個人往下撲跌,悲慘的想著她即將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跌個狗吃屎了……
突然,她的身子被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接住,下一秒,她就被人結結實實的抱在懷中。那味道、那心跳……是她喜愛的靳少尉,於是她的臉不由自主的又刷紅了。
“你總是這麼不小心。”靳少尉扶正她,當她是孩子般的揉揉頭,不以為意的說。
再一次的,承妍被他深深迷惑住了。
他實在帥得不像話!臉上的五官像是用雕刻刀刻畫出來的完美傑作,深邃的雙眸裡蘊藏著智慧與溫柔,那張唇更是好看得令人想主動獻吻,身材修長卻壯實,他整個人簡直是個令人著迷的藝術品。
承妍一點也不懷疑自己的眼光,因為每個姑娘看他的眼神滿滿寫著復慕,她的心裡突然打翻了一種名叫“醋”的調味料,融在血液裡。
“承妍、承妍。”靳少尉伸手在她面前晃著。
“啊?什麼?”她拉回了自己的思緒。
“姑娘,請問這衣裳還合穿嗎?”掌櫃克盡其職的問。
“當然不!”承妍嘟起了小嘴抱怨道:“這裙子太長,會害我摔跤,我可不可以穿長褲?”
“哪有姑娘家穿長褲的!”掌櫃立即表態反對。
“要你管!”承妍狠狠的瞪了多嘴的人一眼,隨即轉向靳少尉,語氣裡充滿懇求的說:“好不好?靳大哥。”
靳少尉看著她那一身不協調的穿著,好像……真的是太難為她了。可是,如果她再繼續穿回原來的奇裝異服,這一路上不知還會添上多少麻煩?
“這樣吧!如果你可以找到適合的褲子,我便不勉強你穿長裙,如何?”靳少尉采取了一個折衷的辦法。
“像她這樣的高度,大概只有大孩子的尺寸適合她。”布莊掌櫃好心提醒著。
什麼?居然要她一個堂堂的高中女生穿童裝?真是笑死人了。
以為這樣便能考倒她嗎?承妍在心中不服氣的想著。她總得露幾把刷子讓靳少尉驚艷一下,甚至讓那瞧不起人的掌櫃瞧瞧現代人的縫紉技術!
承妍在眾人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唰地一聲將長裙由中間撕開成了兩半,兩條修長的腿在破裂的絲綢中忽隱忽現,煞是誘人。
“你又在搞什麼?”就連靳少尉也不禁羞紅了臉,別過視線。
“我要自己做褲子。”她回答得倒是理所當然,一雙眼睛開始瞄著店內,尋找著東西。
“你在找什麼?”拿櫃小心翼翼的眼光避開那雪白的大腿,好奇的問。
“縫紉機呀!要不然我要拿什麼縫?”
嘎?在場所有人全陷人一片錯愕裡,不知該做何反應?
縫東西?不就是用針線一針一線的縫出來嗎?哪來的什麼縫紉機?
後來,當然還是靠著布莊裡的兩位小姑娘人手一針,一人負責一邊的完成了承妍自創的長褲。寬松的褲管一直到腳踝處才束了起來,有點像波斯女人穿的服裝,承妍滿意極了。
“那鞋呢?”那雙鞋模樣古怪,雖然搭配起來恰巧順眼,但掌櫃的希望能變成私有收藏,他願意犧牲一雙上好的繡 花鞋做為交換。
“想都別想!”承妍立即跳離掌櫃一步之遙,來到靳少尉 身邊,“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雙鞋,你別讓人拿走它,好不好?”
除掉了制服,這鞋是她唯一可以和自己生活空間連結 上的東西,如果她再也回不去了,起碼還有個紀念品。
仰望的臉蛋上充滿了令人不忍拒絕的渴求,好像那不 只是一雙鞋,而是她心愛的某種寶貝。
“嗯!你就繼續穿著吧!”靳少尉點頭同意了。
“耶——靳大哥萬歲!”
承妍此話一出,布莊在剎那間變得鴉雀無聲,靜默到連 一根針掉落地上都可聽得一清二楚。沒多久,承妍和靳少 尉兩人便被掌櫃當成瘟神般的請出了店門。
“怎麼回事?他們怎麼忽然怕成那樣?”承妍皺著眉頭, 表情滿是不解。“因為你剛才說了句可能會讓我們人頭落地的話。”靳 少尉不願嚇著她,畢竟蠻夷之邦並不十分了解中原人士對 皇上的尊重,他盡量平和的解釋,“這兒除了皇上,沒有膽敢 用萬歲兩字的。”
對喔!她老忘記自己身處的環境已不是“萬萬稅”的二 十一世紀,而是在一個不知名、基須有的古老年代裡,一個仍有著皇上統治的年代。
承妍吐吐舌頭,神態十分俏皮,輕松愉快的走在前頭,嘴裡哼著她那個時代的流行歌曲。
靳少尉失笑的搖搖頭,發現承妍根本就是個涉世未深的丫頭,早先還懷疑她是敵人派來的奸細,幾個時辰的相處之後便發覺她根本一點城府也沒有。有的只是爛漫的天真與單純,這樣的個性要當起奸細,肯定也是個常常闖禍的糊塗奸細吧!
但是,如果她不是奸細,那麼她究竟來自哪裡?她總是掛在嘴邊的另一個空間究竟又是個怎麼樣的世界?真的存在嗎?那是不是意謂著,她總也有離去的一天?
想到這兒,他的心沒來由的揪成一團,好像離別的傷痛已經蔓延開來。甩甩頭,他強迫自己驅離那念頭,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在身,實在不應該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未來,走一步算一步吧!
啪地一聲,一個拳頭重重落下,將上好的木頭桌面擊個粉碎。
“一群飯桶!”木鐵真怒氣騰騰罵著身旁一群低著頭的男人。
他已經派出十來個殺手去對付靳少尉,卻投有一個能達成他交付的任務。別說是靳少尉的項上人頭,連他的寒毛都沒傷到一根,而這幾個倒是成了無用的傷兵,只會浪費他貪污下來的公帑。
真是可恨!原以為收買了皇上身邊的人,在民間秘密的招募精兵加以訓練後,謀奪皇位將如囊中取物般容易,沒想到卻殺出個厲害的程咬金。
靳少尉!一個武藝高強的江湖人士,不知為了什麼,三番兩次破壞他的好事不說,還擊潰了他幾個重要的據點,增加了他登上皇帝寶座的困難度。若非多了這樣的阻礙,他早實現自己的野心,一統天下了。
“一個人不可能沒有弱點的。”木鐵真壓根不相信手下的回報,朝其中一人大吼,“再去給我查清楚,他一定有最在乎的人或事情,只要是沽得上一點邊的都行,再查不到東西,你們就小心自個兒的腦袋。”
幾個小嘍囉脖子上頓時感受到颼颼的涼意,連忙銜命出去辦事了。
木鐵真在宅子裡來回不停的踱步,心中煩躁的想著對付靳少尉的計策。皇上已經開始不信任他,這會兒即使想漂白也來不及了。他如今已是箭在弦上,沒有退路。雖然目前有個棘手的人物阻礙他的纂位計劃,但世上不可能會有如此完美的人,他就不信找不到靳少尉的弱點。
等著瞧吧!勝利最終還是會屬於他木鐵真的。他在心中如是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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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有個聲音由遠而近,急急的喊著。
木鐵真坐回紫檀木制成的太師椅,不悅的看著來人在自己面前單膝下跪,氣喘吁吁的說:“小的有事稟告。”
“快說。”這些飯桶說的沒有一件是好消息,木鐵真自然沒有好臉色。
“小的一路上打聽靳少尉的消息,聽到了一些怪事情,聽說現在有個奇怪的姑娘跟著他,兩人關系好像還滿親密的。”
市井小民的消息總是流傳得很快,尤其一些特立獨行的人物,即使一些芝麻小事也會被渲染成斗大的事。當眾人圍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討論時,那些事情更是一點也不需花費力氣打聽。
“那姑娘可會武功?”木鐵真追問,一個靳少尉已經不好對付,倘若再來一個高手,豈不難上加難?
“不清楚,只聽有人說力氣挺大,可以扳倒一個漢子。”
“還有呢?”
“還聽說那姑娘身穿奇裝異服,說話和中原姑娘完全不一樣,還有一點,她居然對靳少尉喊萬歲!”
是嗎?木鐵真的唇角漸漸浮起一絲陰險的笑。膽敢用萬歲相稱,這可是要誅九族的重罪呀!也許,他可以找到一個很好的替死鬼,為自己謀奪帝位的計劃做好完美的退路。
“他們現在往哪兒去?”
“蓬萊鎮。”
木鐵真迅速的下著命令,“傳我口諭,各級分堂堂主即刻率人前往蓬萊鎮,倘若取不回靳少尉的首級,也要活捉那個姑娘回來。”
“遵命,小的這就去辦。”
來人退下去了,剩下木鐵真獨自一人仰天長笑著,好像預想著勝利滋味一般,幻想著自己已經君臨天下了。
蓬萊鎮是個人口稠密的小鎮,也是許多生意人經商旅途中的驛站,所以在街道上有著各式各樣的商店與人也就不足為奇了。
承妍一踏進這裡,便好奇的四處東張西望,這裡的建築比中影文化城的還要古色古香,還要細致真實,她忍不住的發出了一聲贊歎。 “好美。”
靳少尉一直面帶微笑的看著她,看她像個初次踏出家門的少女,對不同於家鄉的一切景物充滿好奇的,不停的東摸摸、西碰碰,眼神中有崇拜、有欣喜、有琢磨。他喜歡看她臉上那瞬息萬化的表情。
“餓了沒?”靳少尉關心的問,每個店家前的燈籠都已經點上了。
“嗯!”承妍毫不矯揉地點點頭,華燈初上,晚飯時間到了。
“前面有家客棧,我們過去吧!”靳少尉領著她往前面那家“悅來客棧”走去。
只是,當承妍看見那招牌之後,忽然停住不動了。
“怎麼了?”靳少尉不解的問。
“這間客棧有埋伏,不能去。”
“你怎麼知道?”他擔心又會從她嘴裡聽見關於另一個空間的事。
她知道,因為這樣的場景曾經出現在第二十九集的漫畫書裡,客棧裡有木鐵真的人馬,喬裝成食客與店小二,打算趁靳少尉用餐時攻其不備,而在這集的內容裡,靳少尉會受傷。但由於漫畫家只畫到這裡便結束,她還沒看到完結篇裡的靳少尉究竟會如何,所以她不要他進去冒險。
“我就是知道。”承妍固執的說。
“如果我進去了,會有什麼後果?”靳少尉問著。
“你會受傷。”
“只是這樣?”
“這樣還不夠嗎?”承妍想拿把榔頭敲他的腦袋。
“什麼人會讓我受傷?”有那樣的高手,不過招豈不可惜?
“布袋和尚。”承妍朗朗說道:“木鐵真從塞外請回來的高手,厲害得很。”
“和尚如何能插手俗事?”靳少尉簡直要以為承妍是故意編故事來嚇他。
“他不是真和尚,只是個穿著袈裝,剃了光頭的高手而已。”
靳少尉瞪視著承妍,忽然生起自己的氣來。他究竟和她在講什麼?好像他已經認同她的確是來自另一個與自己完全不相同的空間,知悉他的一舉一動似的。
如果這是真的,那……會令他很不舒服。因為這也代表他可能留不住她,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她也會像來時一樣的平空消失,徒留回憶。心,忽地又隱隱揪著。
“既然你預知我會受傷,那我就更要進去看看,證實一下你說的究竟對不對!”靳少尉說得義無反顧,一雙腳也大邁步的踏進了客棧裡。
他總得找些事情來證實,否則到時需要看大夫治腦袋的人可能會變成他。
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承妍氣得不知如何是好,為什麼他就是不能學著相信她呢?雖然氣,但又不能放任他獨自涉人賊窩去冒險……
“等等我!”承妍也邁開腳步,在他身後喊著。
客棧裡高朋滿座,店小二殷勤的招呼兩人到角落落坐。
“兩位客倌想要來點什麼?”店小二抹抹桌子問道。
靳少尉仔細觀察店小二的手,每個指頭關節都有著厚厚的繭,練拳頭的武人多半也有這樣的特征,這使他提高了警覺,但他不能因此而確定任何事。
“隨便,只要是沒下毒的東西都行。”承妍做主回答著。
店小二愣了一下,隨即汕笑著說:“這位女客倌真愛開玩笑。”
“我才不喜歡和壞蛋說笑,尤其是你,假小二。”承妍依舊沒好臉色。
“我不姓賈。”冒牌的店小二立即否認的說。
“你也不姓真呀!依我看呀——你應該姓白,叫白癡。”承妍一肚子的氣正愁無處發,活該倒霉這冒牌貨成了出氣筒。
“姑娘干嘛罵人呢?〞店小二萬萬沒想到這姑娘竟是如此刁鑽。
“我高興!”承妍扮著鬼臉回答。
“姑娘你——”店小二氣得想一掌揮去,但是這會壞了大計。
這丫頭真是會惹事!靳少尉無奈的壓下她的手,朝她使了個眼色後,對著小二說:“隨便來一點東西就行了,你忙你的吧!”
店小二臭著一臉離開,心中卻是七上八下,莫非這小姑娘看出了什麼端倪嗎?他們一直都掩飾得很好,況且木大人有令,在布袋和尚還沒到達之前,其他喬裝埋伏的人是不會有所動作的。
等店小二一走,靳少尉立即對承妍說:“你答應過我不惹麻煩的。”
“我只是想早一點揭穿他們的詭計嘛!”承妍委屈的嘟起了小嘴。
“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總得握有木鐵真叛變的實際證據才能回去復命,要是我們打草驚蛇讓他收回了原先的布局,我們又只能回到臆測的原點了,是不?〞
他說得也有些道理,但承妍還是有些兒氣惱,為什麼他就是偏要食古不化的用自己的性命安危去驗證呢?用別的方法不行嗎?
靳少尉凝視著她眼波裡流轉的情緒,他怎會不懂這小姑娘是在擔心他的安危,同時也在生氣自己竟然懷疑她的話。也許,他是情願不要相信呢!一抹淡淡的不捨眼光從他眼底拂過,卻又很快的被他壓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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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有分寸的。”他溫和的笑著,希望能緩和她的緊張。
承妍恍神了,他嘴角那抹溫潤的弧線真是好看,讓她兩眼發直。
“我沒瞧見有和尚。”靳少尉環顧四周後,壓低了聲音說。
客棧裡的氛圍是有些不尋常,不過這並不能代表什麼,既是驛站,本就是各路人馬龍蛇混雜,不足為奇。
“我可以和你打賭,他一定會來。”承妍胸有成竹的說。
一會兒後,冒牌的店小二送上熱騰騰的饅頭、幾樣小菜還有水酒,一雙賊眼克制不了的盯著承妍猛看。這小姑娘個性雖然凶悍,但長得還真是標致,木大人有交代,倘若傷不了靳少尉,也要帶這姑娘回去,不知道他可不可以在將她交給木大人之前先“享用”一下?
“把你那雙淫穢的眼睛移開,你嚴重影響了我的食欲。”承妍冷冰冰的對著店小二。
冒牌小二摸摸鼻子,又氣又羞的離開。等她落人他的手中,他一定會要她為剛才的行為道歉,跪在地上求饒不可。
承妍肚子真是餓了,拿起饅頭,撕下一塊就要往嘴裡送。
“等等!”靳少尉握住她的手阻止,“難道你不擔心這食物裡有毒?”
“沒毒!”承妍氣定神閒的說:“因為他們認定武功高強的布袋和尚會殺了你,他們犯不著花費力氣又留下可供追查的線索。”
“還是謹慎一點的好,我先吃,等確定沒事之後你再吃。”靳少尉拿過她手中的饅頭吃下,又嘗了其他食物,確定身體無異狀後才把筷子交到她手上。
“靳大哥……”承妍很是感動。他對她真好。
忽然,一個高大的身軀碰著了客棧前的燈籠,讓燭影搖晃了起來,忽明忽滅的映照在客棧內的空間裡。
“哪一個是靳少尉?”聲如洪鍾的嗓門大刺刺的間著。
靳少尉瞬時提高警覺,按兵不動的望著。
“沒人回答就是沒有囉!”布袋和尚摸摸自己的大光頭,粗魯的罵著:“他奶奶的,才跑錯了一小段路,居然就讓那小子跑了?行,我繼續追去。”提起手中的禪杖轉身便要走。
“且慢!”店小二氣急敗壞的擋住了布袋和尚的去路,指著靳少尉說:“他在那裡啦!”
承妍知道布袋和尚的武功了得,卻不知道他的神經比水管還粗,忍俊不住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布袋和尚皺起兩道濃眉,推開店小二,走向靳少尉,扯開喉嚨說:“他奶奶的,你剛才為什麼不答腔?”
“前輩一定就是布袋和尚,史輩這廂有禮了。”靳少尉揖手請安。
“啊?”沒料到自己千裡迢迢趕來比武過招的人居然對自己這麼有禮貌,布袋和尚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快動手呀!”一旁的店小二等不及的亮出家伙,其余的爪牙也紛紛暴露了身分。
“你活得不耐煩啦?敢命令我?信不信老子先送你上西天?”布袋和尚朝那人一吼,讓其余的人嚇得都不敢再出聲。
“有禮、有禮。”布袋和尚笨拙的對靳少尉也拂了拂手,“好了,我准備好了,小子接招。”
話才剛落,一道疾風便朝靳少尉劈去,靳少尉將承妍推開,自己縱身一躍,閃過了那根禪杖,倒是桌椅無處可躲的全碎成了一堆木柴。
“他奶奶的,有兩下子!”布袋和尚大吼一聲,禪杖繼續追著。
靳少尉手中的劍也出了鞘,瞬間和布袋和尚對拆了十余招,掌間破風聲不絕於耳,劍杖交會的撞擊更如電光石火,看得人眼花撩亂。
一旁的冒牌店小二眼見這樣的對仗恐怕還不會輕易結束,便悄悄地靠近承妍,打算先擒住她,到時就算讓靳少尉跑了,自己還是有可以邀功的戰利品。可是,他錯估了承妍並非一般柔弱女子,當他從身後抱住承妍時,他立刻發現那是個要命的錯誤。
承妍只驚訝那麼短暫的幾秒,隨即明了不能讓自己成為靳少尉的負擔,於是機警的架起拐子,狠狠的朝自己背後用力頂去。等到牽制松脫之後,她再轉身抬起膝蓋猛力一擊,當那男人痛苦的蹲下身之後,承妍得意的想著這下子恐怕會讓那男人絕子絕孫,做太監去了。
其余的爪牙眼見自己同伴受傷,紛紛抄起手中的武器,往承妍逼近。
“你們這些不要臉的男人居然聯合起來欺負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犯規、犯規。”承妍哇啦哇啦的大叫著,一邊在腦海裡飛快的想著應付之道。
靳少尉愈來愈無法專心應付布袋和尚,他眼睛的余光始終留心觀察著承妍的安危,布袋和尚也知道那點。
所以,當承妍開始大聲嚷嚷時,布袋和尚受不了的主動停手。
“小娃兒,你吵什麼?”布袋和尚這一喊,那些意圖不軌的男人也不動了。“你吵得老子沒辦法好好打架!”
靳少尉乘機奔回承妍身邊,一邊檢視著她,一邊關心的問:“你沒事吧?”
承妍搖搖頭,不服氣的往前跨了一步,和比她大了兩倍的布袋和尚對峙著,“要不是你的這些小嘍囉想仗著人多欺負我一個,我才不會叫呢!”
她的大膽讓靳少尉心驚,那長相窮凶惡極的布袋和尚居然嚇不倒她嗎?他將所有真氣凝聚在劍上,以防著布袋和尚會有不利於承妍的舉動。
“什麼小嘍囉?”布袋和尚將禪杖重重的往地上一擊,不耐煩的說:“他奶奶的,我布袋行走江湖三十年,連個徒弟都沒收過,哪來的什麼嘍囉?”
“但他們和你是一伙的。”承妍比了比那些個匪類。
“我壓根不認識他們。”布袋和尚一副冤枉的無辜。
他的表情不像是假的,但承妍管不了那麼多,她知道她必須想辦法讓自己和靳少尉全身而退,但那一定要讓布袋和尚收手才行。
“反正,他們就是會趁著你和靳大哥過招的時候找我麻煩,借此分散靳大哥的注意力,好讓你贏。”承妍不屑的說。
“你這小娃兒胡說些什麼?”布袋和尚低喝一聲,發狂般的說:“我布袋打架想贏就贏,哪要用到這種不光明的招數?”
“為了證明你和他們沒有關系,我倒有一個法子。”承妍開始發揮她的古靈精怪。
“你說!”布袋和尚催促著,他剛才打得正熱,突然中斷實在有點掃興。
“他們這些人明知道打不過我靳大哥,才找了你來。所以如果是我和你打,他們沒有可以找麻煩的對象,也只能安安靜靜的在一旁看,那就沒有人吵了,對不?”
“承妍?”她究竟在說些什麼?她連蹲馬步都不會呀!靳少尉驚呼的喊著她。
“我不和女流之輩比武,而且你又不是靳少尉。”布袋和尚覺得她的法子真爛。
沒想到在這個空間裡也有沙文豬的存在,承妍氣憤的想著。不過,若不能讓布袋和尚同意這點,她便無法進行下一個步驟。她很清楚這屋裡除了布袋和尚,沒有人是靳少尉的對手,只要這難纏的家伙走了,其他的就好應付多了。
“我看那只是你的借口吧!”承妍使出激將法,“再說,人家打架都是先打贏了徒弟才輪得到師父出馬,哪有人像你這樣越級跳的?虧你自豪在江湖行走多年,竟連這點規矩都不懂?這要傳了出去,肯定笑掉人家大牙!”
“江湖有這規矩嗎?”布袋和尚又摸著大光頭自言自語。
“別被這刁鑽古怪的小丫頭騙了。”匪類裡有一人喊道。
“你如果以為我騙你那就算了,等著被人笑吧!”承妍神色鎮定的說。
站在承妍身旁的靳少尉實在搞不懂她的葫蘆裡究竟賣著什麼藥?明明一點幾招式也不會,卻又提出比武的邀請?偏偏對方還是個連自己都未必能確保贏得了的高手?
“他奶奶的,我布袋的智商難道會輸給一個丫頭片子嗎?”布袋和尚瞇起了眼睛,“我就信你一次,你是那小子的徒弟?”
更正,我是他的未婚妻!承妍在心底偷偷說著,但卻對布袋和尚點了頭。
“好,那我就先收了你,再由你師父來討回公道。”
禪杖一揮,運氣一股勁風就要掃向承妍。
“慢點兒。”承妍不疾不徐的說:“我還不會武功。”
嗄?此語一出,不僅其余匪類通通張大了嘴,就連布袋和尚也歪了一下身形,硬是將掌風轉了彎,把牆壁打出了一個窟窿。
承妍朝靳少尉扮了個鬼臉,她快要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