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辛荷被從巷內急駛出來的跑車撞倒,斜倒在路旁。幸虧她頭戴安全帽,否則這下肯定是血流如注。因為方才在摔倒地面時,她的頭還狠狠的撞擊了一下,現在還感到有些暈眩。
好險,就差那麼一寸,她就成了這輛銀色跑車的輪下亡魂了……辛荷驚魂未定的想著。
牛振威惱得一拍方向盤, 「Shit」雖然他及時煞車,可前方那位摩托車騎士還是摔倒了。他忙下車去看看究竟。
他扶起對方,才發現對方是個女的。 「對不起,有傷到哪裡嗎?」他關切地問。
「嗯哼!應該……沒被解體吧!」她虛弱的一哼。
辛荷費力的站起身,待頭不再暈眩後,才拿下安全帽,甩了甩她那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正巧一陣微風吹過,讓幾繒柔亮的髮絲從牛振威的鼻端拂過,一陣淡淡的花香立刻竄進他的鼻內。
「是你?」牛振威雙眼一亮,驚訝大喝。才不過短短的一天時間而已,竟又相遇?
果真是緣分啊!就如他當初所想的,的確是「後會有期」!
牛振威心裡頗樂,不明白也理不清為何再遇上她之後,自己的心情竟會如此飛揚,又起了些微莫名的變化。
「是你!」辛荷猛一抬眸,也錯愕一喊。
她未料到自己居然會迎上一對再也熟悉不過的瞳眸,而那對瞳眸的主人也正以同等訝異的神采對上她。不過他猶如子夜的黑瞳還多了幾許挑撼噬心的興味,微揚的唇角更是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輕笑。
辛荷不安的打了個哆嗦,心更是陡然掠過一陣悸動。在陽光下的他,少了先前的那份冷漠與嚴肅,倒多了一股撩動人心的爾雅氣息。
哼!真是冤家路窄!辛荷猛一甩頭,斥掉心底剛被撩起的異樣情愫。
「你的手肘擦傷了。」牛振威瞄見了她擦破皮,還滲出血絲的右手。 「痛嗎?」雙眉蹙起,他擔憂的執起她的手。
辛荷趕緊縮手一抽。 「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柔弱,不會連一點輕微的擦傷都承受不住。」她沉下臉,冷冷的低語,「別被我弱不禁風的外表給騙了。」
牛振威烏瞳一沉,嗓音帶著濃烈的嘶啞,「我當然知道你沒像外表看起來那樣柔弱。事實上你像片辛辣不已的薄荷葉——」等等!
媽媽的貓眼石項鏈?
牛振威非常訝異的打住了話,瞪著那條只有牛家長媳才能擁有的金綠色貓眼石項鏈。
他緊張地問道: 「這條項鏈你是從哪得來的?」又突兀的伸出手來抓住她。「怎麼會戴在你身上?」
辛荷睥睨著他。這男人用如此強悍的口氣質問,實在是令她厭惡到了極點。她冒火的掙扎,試圖掙脫被他鉗制住的手腕,卻未能如願。
辛荷怒道:「請你放手好嗎?」
牛振威這突兀的舉動真是惹惱了她,她忿忿不平的揪起眉心,執拗倔強的麗容不畏不懼的迎上他冷肅的俊顏,固執不服輸的目光與他緊緊糾纏。
牛振威堅持的再問: 「你怎麼會有這條項鏈?」絲絲不安與懷疑直在心底掃過。「我要知道你從哪裡拿到這條項鏈!」
辛荷氣惱他的蠻橫,於是將臉一撇, 「我有不告知的權利。」
什麼嘛,問話總也要有個「請」字吧!更何況他剛才的口氣是在「問」她嗎?根本就是恐嚇威脅。
臉一沉,牛振威深吸口氣,凝聲道: 「如果你執意不說,那我們只好法院見了。」
「法院見?你憑什麼?」辛荷低吼。
牛振威嗤哼道: 「我也沒必要讓你知道!」在這女人交代清楚之前,他絕不作任何解釋。
哈!好狂傲的口氣,想嚇唬她?哼,她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嚇唬的人!
外表嬌柔娟秀可並不代表個性就是軟弱唯諾。不巧她正好就是那種「表裡不一」的女人!
辛荷滿是惱意,麗容微慍。 「你儘管上法院去告我好了!反正我這項鏈得來光明正大,不怕你去報警。」她怒眼斜瞟,「無聊男子!」
辛荷臨走前又回頭一哼,才帶著滿腔的怒火牽起機車發動,疾馳離去。
牛振威原以為可以攔住她的,豈知又再次望著她的背影發愣。
「算了,還是先到公司開會要緊。」他兩手一攤,扯著一抹自信的笑容低語:「我說過了,我們一定『後會有期』的,不是嗎?」
早晨八點鐘,牛振威正在開車前往公司的途中,突地切換車道,駛向路旁辛荷所開設的咖啡廳前。
現在這麼生活有規律又肯早起的女孩不多見了。這又使得牛振威對她的好感更添幾分。
走下車,他身倚車門,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注視著咖啡廳內,辛荷的一舉一動。由於廳內燈光未開,他只能借由陽光瑞看裡頭的動靜。
擦藥?!
牛振威看了不禁微攏盾心,雙臂一放,站直身子。
瞧沾上藥水的棉花棒觸在傷口上時,她一張粉色的小嘴也跟著噘起直吹氣,看來傷口應該是頗為疼痛。
無來由的心一揪,他想也沒想,便直覺的朝咖啡廳大步邁去。
牛振威舉起手,輕輕敲著大門。
「這麼早就有客人來?」辛荷愣了一下。
由於陽光反射的緣故,讓她看不清門外的人。隱約中只看得出是個男人。
對方一身筆挺的襯衫與西裝褲,除了長相未能看清,光是由他這般偉岸精健挺拔的身軀自然散發出來無懈可擊的魅力,就足以令所有的女人屏息驚艷,心為之悸動。
辛荷起身走近一看——
怎麼又是他?!全台灣的男人都陣亡了嗎?
一連三天都與這個男人碰面,且還連著數次怦然心動?這意念實在令她羞惱不已。
摸向牆邊的電源,她讓玻璃門自動朝兩側滑開。
辛荷淡漠的立在門前,無意請他進來。「這位陌生的先生,本店營業時間未到,倘若你是特地前來想要一嘗店內的咖啡,那麼不好意思,請你在十點半過後再來。」
牛振威不予理會的逕自人內,並執意拿走她手上的棉花棒。 「我姓牛,不叫陌生的先生。」渾厚又低沉的嗓音隱約中帶有一絲憐惜。
他推著她坐回原位,而辛荷因過於呆愣,也傻傻的讓他擺佈。
牛振威瀟灑的一腳跪地蹲在她面前,一派自然細心的替她消毒傷口。當棉花棒觸及她的傷口時,他明顯的感受到她的手肘瑟縮一下。
他抬眼睇凝,柔聲問:「很痛嗎?」他居然有些心疼。
辛荷頓時怔愣,無從回起。
她沒料到他居然會做出這種舉動。
此刻,兩人是一坐一跪極為親暱的姿勢,好似一對情侶,曖昧得很。當他溫熱的掌心不
經意的觸到她的手肘,彷彿帶了電流般,電擊了她的心,令她驚懼而陡然一震。
「你說……你姓牛?」辛荷趕緊找個話題,試圖揮卻方才心中油然而起的異樣感覺。
看見她那游移飄忽、不敢正視他的目光,讓他心生氣惱,便隨意一哼。
「很痛嗎?」他現在只心疼她的傷口。
「你……跟牛媽媽是……」他會是牛媽媽口中那個將她趕出家門的不肖子嗎?但願不是,否則她對他的印象可會越來越差了。
牛振威濃眉一攏,不太高興她的顧左右而言他,沉聲低喝: 「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的問題?」她的傷口比他想像中的嚴重。「很痛嗎?」
辛荷瞪眼噘嘴,才很不情願的回答: 「當然痛。不痛的話我幹嗎擦藥?」
牛振威一笑。瞧她氣嘟的瑰色唇瓣,實在很美。
他望著她,眼神很溫柔。 「我媽在你這裡?」嘴上是這麼問,可心裡想著的,是他待會兒得帶她到醫院讓醫師瞧瞧,看看她的傷勢要不要緊。
辛荷嬌額一垮,萬分失望。 「那個打扮很時髦的牛媽媽真的是……你母親?」原來這個衣冠楚楚、俊逸爾雅又挺拔的男人其實骨子裡惡劣得不像話。
牛振威慵懶地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讓他微薄的唇更顯性感。 「怎麼,知道我們是母子後,嚴重影響你的心情嗎?」盯著她的雙眸漸浮興味。
「我、我哪有!」被人一眼就看出心思,頓時讓辛荷粉頰躁紅,羞赧不已。 「我只是替你母親抱屈,居然生養出你這麼個不孝又心腸狠毒的兒子。」
牛振威忍不住失笑, 「你說我是不孝又心腸狠毒的兒子?」
唉,就為了他曾想「解決」她養的那條肥狗,就被母親列為不孝?這種指控未免也太嚴重誇張了吧!
杏眼一瞟,辛荷鄙夷地說道: 「是不是,你自己理當比我清楚。」她急欲掙離他溫熱的大掌,想要阻止兩人間過於親密的舉止。
牛振威反手扣住,笑得有些詭異。
「在你戴上這條貓眼石項鏈後,你就不應該再用外人的口吻來形容你和牛家的關係了。」
看來媽真的很疼愛這女孩,否則就不會輕易將這樣貴重的項鏈送給她。
始終掙脫未成,讓辛荷非常氣惱。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輕攏眉心,不解問道:「什麼叫我和牛家的關係?」
牛振威又露出舒懶的淺笑,只不過這回還多了點邪詭譎意。 「以後你就會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又和牛家是何種關係了。」
「以後?!」辛荷驚愕大喊,趕緊聲明,「以後我們不可能再見面了。」
她才不想再和這種男人有任何牽扯糾纏呢,因為她發現他盯著她的眼神一直都很曖昧,令她有些羞躁,也有那麼丁點不安。
聞言,牛振威雙眉往上一挑,有些輕浮。「是嗎?」他確定了,他可以很肯定的對自己說,她是一個可以輕易燃起他體內熱情的女人。
就像現在,他體內的熱情果真被她輕易挑起。
磁性的嗓音恍似挑逗般的緩緩飄出, 「有人說過你生氣的模樣很迷人嗎?」牛振威一個使力將她上半身微微拉下,腰微挺,臉一抬,恰好與她氣咻咻的嬌容同高。
乍然與他的臉如此貼近,近到能清晰的感受彼此的呼息,而他那略帶煙草的味兒就這麼被攝人辛荷的鼻肺中。
兩人過度的親密,一時教辛荷心慌不知所措,害得她無法聽清楚他的問題。
「有人說過你生氣的模樣很迷人嗎?」牛振威以沉厚的嗓音再問。
辛荷乾澀了嗓子,顫抖著回道: 「沒……沒有。」她整個腦袋亂烘烘的。
「很好。」這代表沒有其他的男人捷足先登。「你這個答案我很滿意。」濃濁的呼息與沉沉的音量似乎充斥著笑意。
辛荷慌措驚恐的瞪著他問: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看著他越欺越近的俊容及唇角上揚的一抹邪笑,她羞怯緊張的自然朝後退去,讓背更往椅內貼進。
牛振威笑出了聲,隨著音律的震動,頸間性感的喉結也為之上提下滑。他帶著深情的眸凝望著她,柔情萬分卻又瘖啞的聲音輕吐:
「我只是想……吻你。」霍地,他攫住了她那紅艷艷,幾乎可以滴出水的瑰色柔唇。
沒有猶豫沒有等待,更沒有讓辛荷怔愣或是思考、拒絕的時間,他便將靈活的舌探入她的檀口,以嫻熟的技巧吸吮那生澀的唇舌,久久不放。
叮咚!
此時電動玻璃門自動打開,讓貝雅薰撞見了這令人臉紅心跳、尷尬的一幕。
她有點兒不知所措,一腳踏進大門,一腳還踩在門外,不知道自己是該「勇往直前」還是該識相地「急流勇退」?
算了,還是別去打擾人家的好事,免遭天打雷劈。
快速一個轉身,貝雅薰即刻悄聲退出門外。
就先把空間留給那兩個已經吻得渾然忘我、不知東南西北的傻瓜吧,待會兒她再找個時間「逼供」就是了。
貝雅薰神色曖昧的將身子往前一探,笑得賊兮兮的審問: 「說!你和那個男人到底到什麼程度了?給我老實招來!」
正在櫃檯裡算賬的辛荷一聽,立刻愣嚇,但她還是裝傻。「哪……哪個男人?」心虛令她有點兒口吃。
「怎麼,還想跟我裝蒜哪?就是今天一大早就來店裡跟你玩親親的那個大帥哥啊!」
身一僵、手一震,辛荷面帶尬色的垂頭瞪著桌面,心虛問道: 「你……真的……看見了?」
貝雅薰歪著頭笑一存心讓她出糗。 「當然看見了!不只我看見,就連經過的路人也全都看見噦!」她一臉等著看戲的表情。
「啊?」辛荷慌張的立刻抬眼。
瞧見貝雅薰眸中那抹耐人尋味的光爍,讓她備感赧意,頓時羞盈滿臉。這尷尬萬分的感覺就像先前與他唇齒分開的剎那,有說不出的慌亂無措。
貝雅薰又戲護道: 「你是嫌我沒把你這場火辣辣的激情好戲看完,還是怪我沒在一旁為你突破防線大聲喝彩?」
辛荷一聽,馬上面露赧色輕斥, 「你少胡說!」
貝雅薰一臉無辜的嘟高於嘴, 「什麼我胡說?是你剛才一臉好像非常惋惜的表情,好像在責怪我一樣。」
辛荷只能搖頭,啼笑皆非。
「辛荷,你就老實招了嘛!」貝雅薰耍賴又撒嬌的搖晃她的手臂。 「你和那個俊男究竟是到什麼程度啦?還有還有,你和他究竟又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我怎麼都沒有聽你提起過?」
看見貝雅薰那暖昧的眼神緊瞅著自己不放,驀地讓辛荷渾身無端的火熱起來。
她紅艷著容顏,嬌聲斥道:「你少無聊了!被你講得這麼不堪入耳,我拒絕回答。」
「嘖嘖嘖……我這樣就叫『不堪入耳』啊?那大清早就抱在一起親來親去,不就叫『不堪人目』?」貝雅薰故意挖苦嘲笑。
「我懶得理你!」
辛荷再也聽不下好友的調侃,索性起身走進洗手間,不願再和貝雅薰談論那到現在還讓她一顆心兒怦怦亂跳、心悸臉紅的一幕。
但她一直無法遏止的想起他那溫熱濡濕的唇舌在她口中翻騰肆攪的感受,下意識的,便舉起手輕觸撫摸殘留在她唇瓣上那豪放狂恣的氣息。
她目光變得朦朧,戀戀回味著當兩人唇瓣分開的剎那,他緩緩吐出的溫柔耳語——
「你的唇吻起來真的好柔好甜……」
這句話不斷重複縈繞耳邊,霎時,天地為之旋轉,而她的心緒,也隨之場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