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美女 第六章
    為了紀念櫻杏費了許多功夫苦思才完成初回作品,饒天昊特地請人做成模型,好讓她能擺在辦公桌上欣賞。而模型屋在今早送到……

    「好可愛喲!」她讚不絕口,幾乎整個上午,目光都緊黏著它不放,讓饒天昊有些吃味。「謝謝你,天昊。你對我好好!」

    「對你好是應該的,你不用道謝。」他自櫻杏身後出手摟著,雙手交疊在胸部隆起處下方不遠的位置。

    很明顯的,他在陰謀策畫著什麼!

    果然,要不了多久,饒天昊就將櫻杏帶到沙發椅上,巴著她討吻做為獎勵。

    「就一次喔!」她囁嚅道。

    雖然很高興他送的禮物,但要她主動送吻,她還是有點……

    她飛快在饒天昊唇上輕印,隨即退開。蜻蜓點水似的吻想當然不在饒天昊的及格標準內。

    「就這樣呀?好敷衍喲!」他哀怨抱怨。

    「我不管,我已經照你的要求親你了。」再呆的人也會從以往的教訓中吸取經驗成長。被饒天昊拐了幾次,她已摸清他的招式,不會再上當啦!

    「不錯喔,有進步。」

    「那當然。」她可不想把吃虧當吃補。

    「值得嘉獎呢!」饒天昊笑道。

    若以為他會就此打退堂鼓,那就大錯特錯啦!既然她耍賴打馬虎眼,他就見招拆招,換個方法應對。

    饒天昊的方法就是──自己來!

    他忽然猛烈地吻上她的唇,吞噬微弱的不平之聲。

    櫻杏被濃烈熱吻吸乾肺部空氣,只好急促以鼻子吸氣,免得因缺氧而窒息。她試著扭開頭以躲避纏人的唇舌攻擊,卻換來饒天昊愈發飢渴的擁吻。

    這對櫻杏來說,已是突破尺度的行為,但饒天昊可不滿意這樣的接觸!

    他將她推倒在長沙發上,解開粉色襯衫扣子,最後更是一不做二不休,打算替她脫去整件上衣。

    「不要,這裡是辦公室,隨時會有人來的。」櫻杏揪緊上衣,不讓他再造次。

    「放心,大家都下班了,況且他們進來前會先敲門。」

    「可是──」在這樣奇怪的時間和地點,她總覺得很不安全。

    但櫻杏話沒說完整,就被他故技重施,以熱吻堵住她的嘴!

    「天昊!」她驚呼,慌亂的抵抗。

    饒天昊有意無視於她的微弱抵抗,正想再更進一步動作,卻半途跑出礙事者。

    「哥,你今天有沒有空,陪──」饒天欣愉悅的聲音隨著開門聲而來,他忙以寬闊背脊遮擋,半裸著上身尖叫的櫻杏才不致走光。

    「對……不起……」看清滿室綺麗春光,饒天欣杵在門口,整個人化為雕像。

    「小欣,你先出去。」他說道,她亦乖乖照做。

    饒天昊不捨的起身,替呆愣瞠目的櫻杏整裝。

    「嚇到了?」

    「都是你啦!」櫻杏火大的一陣猛捶,想把這披著俊美臉皮的狼給打死。

    還說很安全,大家進來都會敲門……

    大頭啦!她現在覺得好糗,恨不得挖地洞把自己埋了。

    「抱歉,估計錯誤嘛!」他只能陪笑安撫她的怒氣。

    他完全忘了公司裡有小欣這號幽靈人口。

    不過說實在的,櫻杏又羞又怒的表情……還真是可愛啊!

    饒天昊嘻皮笑臉的表情換來女友忿忿瞪視,嚇得他連忙斂笑落跑。

    他打開門,對門外的肇事者說道:「可以進來了。」

    但饒天欣並沒如往常那樣蹦跳著進入,她垂著雙手,目光黯然地站在門口。

    「以後記得先敲門。」饒天昊剛開始並沒有發現她的異常,他輕拍她的腦袋交代,而她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怎麼了?不舒服?」平常都像麻雀般嘰嘰喳喳,今天怎麼那麼安靜?

    「我……我有話想對哥說……」

    「那我先到停車場等你。」櫻杏丟下這句話,側身自饒天欣身旁閃過。

    丟臉丟死啦!一想到剛才小欣闖入時,他們正……

    她哪還敢留在辦公室裡呀!

    搭著電梯來到地下室,櫻杏在饒天昊的車旁等候。

    「好慢喲!」看著手機顯示的時間。哇,已經過十五分鐘了耶!

    她站在銀色房車旁,將皮包環抱在胸前,不住左右張望著。

    地下停車場雖有燈光照明,但整體看來仍是幽暗,感覺怪可怕的!好像隨時會有什麼東西出現一樣……

    世上最可怕的事是啥?是自己嚇自己呀!

    才對著無人的停車場胡想完,她就不覺打了個冷顫。

    哇!還是回公司好了!

    紀戶櫻杏三步並作一步,跑得跟飛一樣迅速地街回昊影。

    時間已近晚上七點,最近不需要加班趕工,同事們已全數打卡走人,偌大的公司只剩櫻杏一個人。

    她翻找書報架的雜誌,打算坐在接待區的沙發閱讀,耳朵卻捕捉到微弱卻激烈的爭辯聲。

    「這是……」從饒天昊的辦公室傳來的!

    櫻杏疑惑的敲門入內。「天昊,怎麼回──」其餘的話全又給吞下肚。

    她目瞪口呆盯著辦公室內忿忿咬唇的饒天欣,以及緊攢眉心的饒天昊。空氣裡奇異的張力、箭拔弩張的氣氛,就是再遲鈍的人也嗅得出其中的火藥味。

    饒家兄妹在吵架?櫻杏輕吐舌尖,打算關門靜靜在外等候。

    「我不准你休學!」饒天昊冷然說道。

    「這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允許吧!」

    「小欣,你別太任性了!」當初她醫學院只念了兩年就說要休學,不顧家人反對的跑到日本念室內設計;現在卻又嚷著要休學留在台灣?

    「我任性?」饒天欣瞠大波光燦爛的眼眸,倔強地強忍著淚水,「你什麼都不懂,憑什麼這樣說我?」她氣得抓著附近的東西,瘋狂亂丟亂砸。

    沙發椅上的抱枕、桌上書本報紙,最後連辦公桌上的紙鎮、玻璃杯都被丟向饒天昊。

    「你鬧夠沒?」饒天昊險險閃過四處飛散的玻璃碎片,衝到饒天欣身旁。

    他只是想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再破壞,但一旁膽戰心驚看著的櫻杏誤以為他要對饒天欣動粗,嚇得街上前制止。

    「天昊,你別打小欣啊!」

    「沒關係,打就打。反正就算打死我,他也不會覺得怎樣!」饒天欣倔強昂首瞪視,一副「來打啊,怕你不成」的表情。

    「小欣,你不能這樣說!天昊他真的很擔心你啊!」她一面勸說,同時拍打著饒天昊的手,要他鬆開箝制。「你這樣抓,她會痛啦!」

    他雖是臉色沉重,但總算是放開手。

    為免兩人愈吵愈凶,紀戶櫻杏忙將兄妹的距離拉開。盛怒中的人通常都欠缺考慮,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她推著饒天昊坐到長沙發左側,接著拉小欣坐在右側。

    「你的手沒事吧?」櫻杏心疼的看著她手上的紅印,轉頭斥責另一側的高大身影。「天昊,你再怎麼生氣也不能這樣,有什麼事大家好好說嘛!」

    饒天昊知道她是好意想替兩人降溫,所以並沒特別說什麼,但饒天欣可不領這份情。

    「這是我們家的事,跟你沒有關係!」她厭惡地揮開櫻杏的手,將滿腹怨怒全發洩在她身上,「你以為你是誰?只不過是我哥的女朋友而已,又還沒踏進我們饒家大門,別用這種自以為是大嫂的態度來關心我!」

    「小……小欣?!」為什麼這樣說她?她只是……只是想關心她……

    她沒以她的大嫂自居,她是以朋友的身份……她們是朋友,不是嗎?

    「小欣!我不准你這樣跟櫻杏說話!」櫻杏飽受打擊的表情讓饒天昊猛爆怒喝,鐵灰的臉色和額角青筋說明他是真正生氣了。

    「你就只會說不准!你根本不關心我!根本不瞭解我!我……我最討厭你了!」饒天欣腳下一跺,哭著跑開。

    「小欣!」櫻杏本想追上去,卻被饒天昊伸手攔下。

    「別管她。」他還在氣她剛才不當的言論。

    「但是……」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而且剛才……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小欣在離開之前,似乎很不滿的瞪她一眼。

    「走吧,先送你回去。我會找時間跟小欣好好談。」

    只不過等他回家時,卻找不到饒天欣。

    她在房內留下字條,說是要離家出走,自此便消失了!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插手的。」是她的介入讓小欣情緒失控,進而讓天昊對小欣發火,所以難過的小欣才會……

    都是她的錯!

    櫻杏第一千零一次的自責著。

    「別這樣,我說過這不是你的錯。」饒天昊微蹙眉頭,第一千零二次說道。

    「但是──」

    「沒有但是。我不喜歡看你愁眉苦臉的樣子。」大手支起咬唇自責的臉蛋,輕輕歎息,「你這樣我會難過的。」

    「你真的不怪我?」

    「當然!」小欣任性的離家怎能怪在她頭上?

    紀戶櫻杏聽了他的保證,總算稍微安心些。但只停止胡思亂想不到兩秒,腦袋又開始想東想西。

    「伯父、伯母他們……最近還好嗎?」其實她想問的是……他們……是否為此埋怨她?

    因為她的多事,才讓他們的女兒留書出走。

    「跟平常一樣,照常上班過活。」饒天昊再補上一句,「總之,他們沒怪你。」

    這次事件當中,唯一將責任歸罪於她的,就只有她自己。

    「咦?」櫻杏對這答案有些愕然。為何他們的女兒失蹤,他們還是老神在在?

    看出她的疑惑,他開口解釋,「小欣經常這樣。只要有些事不如意,就會收拾包袱到親戚朋友家小住,過一陣子等心情平復,自己就會回來的。」這次她的離家算是在意料中吧!

    「但是已經兩個禮拜……」十四天,不能算是在外小住吧?

    低頭在她糾結眉心輕印一吻,饒天昊語氣堅定的說:「她沒事的,你就別擔心了。知道嗎?」

    「嗯。」她點頭表示知道了,眉間的小山卻沒消除。

    饒天昊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罵在腦裡。

    小欣啊小欣,你真是害人不淺啊!

    饒天昊在心中立誓,等那個離家的任性妹妹回來,非要好好教訓她不可。

    就為了她,害櫻杏自責傷神;就為了她,讓他們過了兩個禮拜脫序走樣的生活……

    因為擔心小欣的事,櫻杏幾乎是皺眉度日,搞得約會不像約會,獨處時氣氛也羅曼蒂克不起來。

    就像現在,孤男寡女共處在她的房內,這可是他偷香的大好時機;偏偏她滿心都是小欣的事……

    歎口氣,饒天昊只覺得想哭啊!如此良宵就這樣波浪費掉。

    於是乎這個被徹底冷落的男人,決定早點回家。

    他再次交代櫻杏不要多想便離去,而後者送走饒天昊之後,回到房內繼續沉思著。

    無意識地拿起桌上小巧可愛的隨身碟把玩著,心不在焉的櫻杏過了好久才赫然發現手裡的東西並不屬於她。

    這是天昊的不是嗎?為了方便回家工作,他便買了攜帶方便的隨身碟,將資料存入。

    真是的,竟然會忘了帶走自己吃飯的工具。

    饒天昊難得的糊塗行徑惹她悶笑數聲,笑過之後,鬱悶的心情稍有好轉。

    不知天昊什麼時候才會發現他忘了東西?

    才正這麼想,門鈴就響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啊?」

    櫻杏笑著開門,怎知出現在門外的不是饒天昊,而是失蹤一段時間的饒天欣。

    「小欣?!」她真的出現了?這不是在夢中吧!

    既怕是夢,又怕她再次消失,櫻杏迅速伸手抓著饒天欣的臂膀,確定她確實存在後才鬆一口氣。但饒天欣卻突然低頭掉淚,嚇得她連忙鬆開手。

    「對不起,我抓痛你了嗎?」是不是她太興奮緊張,一時太過用力……

    饒天欣猛搖頭,不發一語,讓櫻杏頓時陷入慌亂。

    「呃,要不要先進來?」她退開一步,讓饒天欣進門,將尷尬場面自玄關帶到房內。「你坐一下,我打電話叫天昊過來──」

    「不行!不要讓哥知道我在你這兒!」

    咦?為什麼?「你還不打算回家?」她還以為小欣會現身,是因為想回家;會來找她,是因為和天昊吵架,拉不下臉回去,才想透過她……

    「我現在不能回去啊!」

    「你在擔心天昊生氣嗎?放心,他的氣早就消了。」

    「不是的……」搖搖頭,又震落幾滴淚,「我完蛋了,櫻杏,你一定要幫我!」她巴著紀戶櫻杏的手哀求。

    「別急,你先別哭,慢慢說給我聽。」她現在才發現小欣的眼睛好紅好腫,可見在來找她之前就已哭過一陣。

    「你要幫我保密,不能讓任何人──尤其是哥知道。」

    世上大概沒人能狠心拒絕帶淚梨花的請求吧!即使身為同性的紀戶櫻杏也無法。

    「好,我答應你。說吧,什麼事讓你哭成這樣?」

    「我……我那個一直沒有來……」

    「哪個?」她以不確定的語氣問道,「你說的是『那個』嗎?」女人每個月都要來一次的東西。

    饒天欣以手掩面點頭。

    「我……我的天!小欣你……」她懷孕了?!什麼時候?怎麼會?該怎麼辦?孩子的爸是誰?她的家人知道這件事嗎?

    櫻杏心中有好多問題想問,卻不知先問哪個好;最後只是滑稽地張大了嘴,卻沒吐出半個字。

    房內空氣凝重膠著,沉重得讓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兩個人就這麼無言對坐著,直到刺耳的電話鈴聲打破僵窒的沉默。

    「喂?咦?天……天昊!」抓著話筒,她和饒天欣交換慌亂的眼神。

    「我有東西忘在你家,等會兒過去拿。」

    「你……你要來我家拿東西?」櫻杏錯愕反問,一旁的饒天欣則是拚命搖頭要她千萬別讓他來。

    「不方便嗎?」

    「喔,嗯,對……我……我等一下要出去,不在家,所以……明……明天早上我再拿給你可以嗎?」

    不擅於說謊的櫻杏講起話來結結巴巴,心臟猛烈跳動,胃部也抽緊。

    「就……就先這樣。」深怕饒天昊再多問,自己會不慎說溜嘴,櫻杏匆忙掛上電話,跟著癱軟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還好嗎?」饒天欣暫時止住眼淚,擔憂的看著她。

    「很好,我好得很。」小欣是來找她幫忙的,怎麼反過來變成她在擔心她呢?

    櫻杏忙吸氣平緩心跳,重新打起精神。

    她正對著饒天欣跪坐,面色慎重的聆聽著事件始末因由。

    饒天欣緩緩說道:「那天離家後,我沒地方可去,就到朋友家借住。因為心情很不好,就找朋友陪我喝酒,之後醉得不省人事,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她直盯著地面,死命的絞著手指。「我的月事已經晚一個禮拜,我好害怕是懷孕了,可是又不敢到醫院檢查。」即使已婚婦女都羞於前去婦科看診,她一個女孩子家,怎好意思去驗孕!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她懂她的顧忌,但逃避不是辦法啊!

    「櫻杏,你能不能幫我?」

    「怎麼幫你?」

    「幫我到藥局買驗孕棒,好嗎?」

    「呃……」紀戶櫻杏尷尬得紅了俏臉。

    她沒買過這種東西,也沒有勇氣去買。

    「拜託你,我只能請你幫忙。」饒天欣又開始掉淚,讓她手忙腳亂又慌了一陣。

    「別哭了,我……我現在就去幫你買,你別擔心,在家等我。」

    她疾奔距家五分鐘路程的連鎖藥局,沒注意到在她轉身後,哭泣的饒天欣嘴角微揚著弧度。

    好多人……

    為什麼在這時間,還有這麼多人來逛藥局啊?

    紀戶櫻杏環視約有十餘人的店內,心中暗暗叫苦。

    本想等店裡沒有其它客人,再到櫃檯購買那東西,不過卻苦候不到適當時機。算算她已在店裡徘徊近三十分鐘了!這樣下去,她只能等到關店才買得到。

    第N次裝作若無其事的經過櫃檯,左右張望正巧附近沒人,櫻杏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想到在家等候的饒天欣,她牙一咬,不管三七二十一,豁出去了。

    「我要買驗孕棒!」

    櫃檯人員似乎被她的氣勢嚇到,呆了三秒才以驚嚇過後尚未回神的緩慢速度,將她要買的東西放在桌上。

    「多少錢?」

    「一百五……」媽呀,這女的是打算來搶劫收銀台嗎?臉部表情猙獰可怕到極點!

    「咦?」這麼便宜?她還以為會要價上千咧!

    付了錢,將長條紙盒藏在懷中,她逃出藥局,在路旁大口喘氣。

    「終於……買到了。」

    天哪!她的心臟還在劇烈跳動著……第一次買東西買得這樣緊張!

    不過總算是買到了!接下來就趕快送到小欣手中吧!

    她匆忙趕回家中,開了門卻沒見到理應在房內等候的人。

    「小欣?」在廁所嗎?「沒有啊!」

    櫻杏在房內轉了一圈,房間就這麼點大,小欣沒在廁所會在哪?

    會在衣櫃裡嗎?不可能吧,又不是在玩躲貓貓。

    雖然如此,她還是打開衣櫃查看。而結果也如她所料,除了滿櫃服飾,裡頭一個人也沒。

    這麼說來……「她又跑走了?」天色暗了,她一個人能到哪去?「該不會……」腦海裡的假設讓紀戶櫻杏臉色大變。

    踏進家門還不到三十秒,她又匆匆狂奔而出。

    小欣,你千萬別做傻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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