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現在式 第三章
    再 見 

    我對你說了一聲 再見 

    以為就能於此割離 

    所有牽念 

    然而在翻揚的悲傷琴音裡 

    我 不禁想起 

    曾有過的心傷與甜意 

    當你 招搖著愛情的風帆 

    亟欲停靠我的堤岸 

    我也只能看著自己 

    慌亂卻無助的心 

    又一回 淪陷 

    樂樂在大廳入口撞上姜羿的胸膛時,她的腦袋還處在模糊狀態。 

    「怎麼了?」還好他注意到樂樂不見了,正想出來找人,就在門口碰見她。 

    「沒事,我跟他說了些話。」樂樂逃避姜羿探究的眼神,剛剛的情形連她自己都不明白要怎麼面對。明明就下定了分手的決心,她甚至以為他們早分手了。 

    可是,剛剛的鍾闃,看著她的眼神更熱切了,連對待她的態度都更溫柔了。這又算什麼?就算鍾闃找人打聽了她兩個月來的消息,知道她住在姜羿家裡、知道她懷了孩子,又怎麼樣? 

    他畢竟結婚、娶了岳楚楚,成了岳楚楚的丈夫。即使他看她的眼神更熱切、對待她更溫柔,也改變不了他娶了別人的事實。 

    在這種情況下,他卻霸道的說:他要定她了!他想把她當成什麼?隨傳隨到、即用可拋的情婦嗎? 

    「別慌,慢慢來。先別進屋,你現在這個樣子進屋子,會引人側目。」姜羿將樂樂的慌亂看在眼裡,她略顯凌亂的發、淡了色的唇紅,還有她正披著的外套,在在顯示先前她跟鍾闃兩人,絕不只有說些話而已。 

    姜羿摟著樂樂的肩,繞過屋子由後門進屋,帶著樂樂上二樓。 

    「去補個妝,整理一下,把外套給我,我幫你還給鍾闃。五分鐘後,我再上樓帶你,然後我們一起下樓。」姜羿接過樂樂遞來的外套,故意-略她臉上染過的紼紅,轉身想直接下樓。 

    「姜大哥,我……」 

    見樂樂遲疑,姜羿開了口:「想說什麼就說,不需要猶豫。」 

    「你可不可以對外宣佈你想娶我?我知道這個要求很無禮,而且你又有喜歡的人了,可是我……我實在想不出別的方法。」 

    姜羿思考了幾秒,問道: 

    「我們之前在他面前的氣表演氣還不夠刺激他,是嗎?」 

    「對,他根本就不相信,他說我騙不了他,還說……」樂樂停頓了,接不下話。 

    「還說什麼?」 

    「說他這輩子要定我了。」樂樂索性一鼓作氣說完。 

    樂樂的話,讓姜羿陷入長思。如果沒有岳楚楚,他會為樂樂高興,更正確的說法是,如果他沒為岳楚楚動心,他的感覺會簡單一點。 

    而此刻,聽見樂樂說鍾闃要定她了,姜羿第一個想到的,是楚楚那張不快樂的臉。 

    如果鍾闃要定樂樂,那麼楚楚對鍾闃而言算什麼?他娶了楚楚,卻在心裡想著樂樂,甚至以言語行動表明要定樂樂。 

    看見楚楚的第一眼,姜羿就知道她不快樂,一種說不上的感覺,雖然楚楚微笑著,可他就是知道,她那雙眼裡沒有絲毫快樂。 

    現在,他似乎也不知道,該拿什麼態度,面對樂樂跟鍾闃的事? 

    站在樂樂的立場,他為樂樂高興;站在楚楚的立場,他替楚楚覺得委屈,至於鍾闃,想到他,姜羿只想狠很揍他一頓。 

    可是,偏偏鍾闃又是老爸想「好好照顧」的恩人之後…… 

    唉,他怎麼會在幾個小時裡,就捲進一團糾結的麻煩裡? 

    「好。我跟老爸商量一下,等一下就跟大家宣佈,我們將在短時間內訂婚。」姜羿果決地說,在一連串的思考後,他認為最好的方式,就是——速戰速決。 

    一來是為了老爸所謂的「報恩」;二來是為了樂樂,不過最重要的,是他自私的不願讓鍾闃再繼續擁有楚楚。 

    「姜大哥,謝謝你。」 

    「你的謝謝可以免了,我這麼做不只是為了你,還有其他原因,有機會我再告訴你。」 

    ***  ***  *** 

    姜羿一進辦公室,他的私人秘書立刻趨前說: 

    「總裁,江華建設的總經理,一早就到公司說要見您,現在正在會客室等著,您要見他嗎?或者要我推掉,因為他並沒有事先約時間。」 

    鍾闃?自從昨晚在晚宴上,他宣佈了跟樂樂即將訂婚的消息後,他就沒再看見鍾闃了,後來還是管家陳媽說,鍾闃留了話,表示有急事先行告退了。 

    沒想到,鍾闃居然直接找上他。難不成,鍾闃想找他單挑? 

    「送兩杯咖啡到會客室,早上的會議取消。」姜羿簡單交代後,直接走進會客室。 

    踏進會客室,入眼的是鍾闃安適優閒地坐在沙發上。 

    姜羿不得不承認,鍾闃確實不同於一般男人,他散發出來的強勢與銳利,很少見。以男人看男人的角度,他都不得不欣賞鍾闃,更何況是女人?! 

    姜羿挑了正對鍾闃的位置,坐下,一開口的語氣,免不了有幾許戒備: 

    「來找我是為了公事?還是私事?」 

    「都有。」鍾闃打量著對方,看不出心情的臉色依然平淡,停頓幾秒又再接著說:「我們先談公事。」 

    「可以,關於我的提議,你的考慮有結果了?」姜羿問。 

    「我想不清楚的是,你能由這個提議裡獲得什麼好處?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不認為我的運氣,好到足以吃你這頓白吃的午餐。何況,我跟你並沒有太大的交情。」他想了很久,從姜羿找上門的那一刻起。 

    「雖然我父親再三叮嚀,不可以讓你知道,他怕你拒絕我們的好意,可是我的想法是,如果你都願意為了奪回『總擎』而娶岳楚楚,應該不至於拒絕我們。」 

    總擎?!這些年,除了他自己,幾乎沒人知道他跟「總擎」的淵源,甚至那些侵吞他家產的叔伯阿姨們,都當他被茫茫人海淹沒、消失了,姜羿居然知道? 

    看著鍾闃終於有表情的臉,姜羿有些訝異,他以為沒有任何事,改變得了那張漠然的臉。 

    「既然你提到總擎,就直截了當把話說清楚吧。」鍾闃沒花多少時間,旋即斂去略起變化的表情。 

    「簡單的說,你爺爺當年給了姜氏集團重新出發的機會,如果沒有你爺爺的幫助,姜氏集團不會是今天的樣子。 

    你說的沒錯,天下確實沒有白吃的午餐,我們只是要還當年的一份恩情,事實上,我父親找你很多年了。 

    當年我父親得到消息後北上,你早已經不在鍾家了。你伯父堅決不透露你的消息,而我父親只知道你的名字,我也是在無意中,因為生意的關係才得知,江華建設千金的夫婿就是你。」 

    鍾闃沉默地聽著姜羿的敘述,他不很清楚當年爺爺,到底給了姜家什麼幫助,但姜羿的說辭,確實解開了他的疑惑。 

    「就算我爺爺當年幫了你們,我也不能平白無故接受你們的好意。」鍾闃毫不考慮的出口,早在爺爺去世那一刻起,他就在心裡立誓,總有一天他要憑藉自己的力量奪回總擎。 

    這不只是對爺爺的承諾,還有一份安慰,安慰已在天上的爺爺,讓他知道,他沒有白疼他這個孫子,讓他知道,他這個孫子不只繼承了他的血脈,也同時繼承了他的能力。 

    「這幾年,我跟我父親逐步收購總擎的股權,到現在為止分別擁有百分之十五與二十七的股份。總擎這幾年的情況並不好,我們除了想還當年的恩情,另一方面站在私人立場,我們也希望投資不至於血本無歸。 

    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們並非無條件奉上總擎百分之四十二的股份,我跟我父親的打算,是將百分之四十二的股份委託於你,讓你順利拿到經營權,如果你能讓總擎起死回生,我們會慢慢讓你買回總擎的股份。」 

    鍾闃的沉默繼續了幾分鐘,思考著姜羿的提議。 

    「我保證,你找不到更快的捷徑了。」姜羿話中有話地試探著。 

    鍾闃回給他的眼神,是看不透的深思,良久他才沉聲開口: 

    「我要的不是捷徑,而是對得起我爺爺。」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你可以花幾天的時間,考慮我的提議,我的提議其實是雙方都獲利的,畢竟在商言商,即使當年,你爺爺有恩於姜家,但如果你是個扶不起的人,我們不會考慮幫你奪回總擎。關於私事的部分,你想談什麼?」 

    「不要娶樂樂,這就是我要說的,因為樂樂是我的。」鍾闃口氣不容置喙、開門見山說道。 

    「那岳楚楚對你又算什麼?」 

    鍾闃帶了一絲興味,看著姜羿不小心洩漏的曖昧。 

    「看來我是多心了,你不可能娶樂樂。」說完,鍾闃起身欲離開,接著又說:「你的提議,明天我就會給你答覆。」 

    望著鍾闃手握門把的背影,姜羿說:「你就這麼有把握,我不會娶樂樂?」 

    對於姜羿的話,鍾闃恍若未聞,他以另一段在外人聽來十分莫名的話當作回答,然後邁步離開。 

    「楚楚是個很好的女孩,你放心,我沒碰過她,如果你願意,我希望我有榮幸成為你們的伴郎。」 

    幾秒後,會客室只剩姜羿一人。 

    他無法形容內心的震撼,更不認為自己的表現有多麼明顯,但鍾闃競能看穿他,只憑幾分鐘的相處時間。樂樂愛上的,果然是個特別的人。 

    在商場上這麼多年,還沒碰過像鍾闃這樣的人。 

    突然間,他有一絲慶幸自己不是鍾闃的敵人。 

    ***  ***  *** 

    鍾闃在婦科診所外,等了足足一個半小時,終於見到樂樂由門內走出。 

    他坐在車裡,看著她左右張望的動作,似乎在猶豫著該往左走,還是往右,同時,他也看見樂樂臉上,若隱若現的落寞,一股心疼悄悄翻湧而至。 

    一會兒,樂樂作了決定往右走。鍾闃將車子停妥,熄了火之後,隨即下車跟在樂樂身後。 

    樂樂一路走著,渾然不覺有人跟在她後頭。順著自強路走,過了五福路拐了右彎,一直走到成功路後左轉,再順成功路走了好一段距離。 

    跟在樂樂後面的鍾闃,臉色隨著距離加深暗度,她一個懷孕的小女人,居然走那麼長一段路! 

    最後,樂樂停在百貨公司側門前,抬頭望了眼大樓的高度,吐了口氣,感覺上像是累了的模樣。她停了一會兒,找了個長椅坐下後,彎腰揉著發酸的小腿。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鍾闃,直接蹲在樂樂旁邊空下的位置。 

    樂樂正要仔細看蹲下的人,熟悉的聲音也在同時傳進耳內。 

    「累了?你不應該一個人走那麼遠。」鍾闃一邊說,一邊伸手握住樂樂的小腿揉按著,他的口氣有些許責備。 

    聽了聲音後,鍾闃接著的動作,讓樂樂全身僵硬。 

    他的碰觸那麼熟悉,卻也陌生——這讓她想起過去,他曾經握住她的手撫摸著,要她別彈太久的鋼琴…… 

    回憶與現實交錯,讓樂樂完全不曉得該如何反應,只能怔怔盯著鍾闃在自己腳上按摩的大手。 

    而街上的過往行人,不時將好奇的目光投向他們,特別是女人們不禁要好奇,這樣一個外表冷漠的男人,怎會有如此溫柔的動作?! 

    鍾闃全然無視於他人的好奇,逕自傲著同樣的按摩動作。 

    好些時候過去了,他才抬頭看她,卻只看見樂樂望著他出了神的雙眼。 

    「在想什麼?」鍾闃停下手邊的動作,在樂樂旁邊坐下。 

    「你為什麼在這裡?」這是樂樂唯一能想出的問題。 

    「想到百貨公司買什麼?」鍾闃沒打算回覆樂樂的問題。 

    「你到底為什麼在這裡?」她的臉有因為走了一段路而生的紅潤,也有了薄薄的怒意。 

    鍾闃看樂樂的表情多了一分笑意,他沒頭沒尾說:「你多了另一項改變,比以前固執。」 

    「我不要求你習慣我的改變,你可以離我遠一點,別再來打擾我。」樂樂努力讓自己冷漠;努力漠視他對她的影響力;努力假裝沒看見他眼裡傳出的熱切。 

    眼前的鍾闃,其實也不一樣了,至少他對她的態度不一樣了。多了一份認真與熱切,還有些她說不出是什麼的情緒,老在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眸子裡轉著。 

    「我會一直打擾你,直到你願意重新接受我。」 

    四目交接的短短幾秒裡,兩人各自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樂樂花了一分鐘平靜情緒,才開始試圖和眼前男人講道理。 

    「你不覺得以你已婚的身份,要求我重新接受你,太奢侈、太貪心了點?更何況你也知道,我就要跟姜羿結婚了。所以不管你用什麼方式,讓我重新接受你,我的答案都是:對不起,我做不到。」 

    看來從不對他說「不」的樂樂,自從台北逃離他到高雄後,就完全變了個模樣,她不斷拒絕他、抗拒他。對這個全新的紀樂萱,他發現,他更受吸引了。 

    以前的樂樂,像個隨人擺佈、毫無主見的洋娃娃。而現在的樂樂,不只成熟,也開始有了自己的脾氣與個性,更多了一分挑戰性。誰能預料得到,這種改變只需短短兩個多月? 

    「姜羿不會娶你,他想娶的是岳楚楚,目前暫時的鍾太太。」鍾闃毫不留情地戳破樂樂的謊言,他向來不浪費時間,對任何事都如此。 

    過於訝異的樂樂,沒想到要否認鍾闃的話,反而問道: 

    「你怎麼知道?」 

    「我有眼睛可以看、有大腦可以思考、有心可以感覺,所以我自然會知道。相同的道理,我知道你是我的。」 

    鍾闃的自信與堅定,頓時讓樂樂啞口無語。 

    「就算姜羿不會娶我,請你瞭解一點,我跟你絕對不可能再有什麼關連。」樂樂不打算繼續跟鍾闃爭執,關於這一點,也許他們永遠都達不到共識, 

    「樂樂,哪怕你用盡全身的力氣,想否認我們不可分割的關係,都只會徒勞無功。我跟你會擁有一輩子都無法分離的關連,除非你不要你肚子裡的孩子。」 

    「這倒是個很好的提議,我會考慮,如果你再繼續糾纏我,我真的會考慮不要孩子。」樂樂突然站直身,才邁開一個步子,就讓鍾闃強烈的力道抓緊手腕。 

    「不要挑戰我的耐心極限。」他說得近乎咬牙切齒。 

    明知樂樂絕不可能做那種事,她不過是賭氣罷了,但經樂樂口中講出,他的心產生一絲疼痛感受,她就這麼討厭自己嗎? 

    也許他對樂樂的愛,太有把握了。既然,短短的兩個多月,能讓樂樂有如此巨大的改變,很有可能,短短的兩個多月,也改變了樂樂對他原有的愛。 

    當初,他也賭著樂樂會為了愛他而留下來,賭著即使他娶了岳楚楚,樂樂依然會為了愛他,而願意暫時委屈。 

    可是,樂樂沒有留下來,她逃走了…… 

    他也許真的過度自信,也許他錯估了樂樂對他的愛。 

    「鍾闃,我從不想挑戰你的極限,而是你一再跨越我設下的界線,我只能告訴你,婚姻是我最後一道底線,跨過這道底線,我跟你就必須劃下清清楚楚的界線。 

    我曾經不只一次求你,不要娶岳楚楚,但最後你還是不顧我的感受作了選擇,我能做的只有尊重你的選擇,現在也請你尊重我的選擇。」 

    「婚姻只是個虛名,請你相信我。」 

    這是她第一次懷疑鍾闃的智商,他競能在她面前說「婚姻只是個虛名」? 

    如果婚姻只是虛名,她要怎麼期待他會多實質看待他跟她的關係? 

    「或許你確實認為婚姻只是個虛名,可是我不是你,我跟你的價值觀不同。我沒辦法跟你在一起,還要一邊想像你跟你太太恩愛的畫面,婚姻是再真實不過的關係。」 

    「我跟楚楚不是你想的樣子,樂樂……」 

    「嚴格來說,我沒認真去想過你跟楚楚是怎麼樣,只要你別在我面前出現,我通常努力避免去想到你。現在,我只想請你放開我的手。」 

    「我會放開你,不過只是暫時放開罷了。」鍾闃鬆了手,不願再繼續無謂的爭執。   

    「你為什麼不能把我的話聽進去?」這回,她是真的生氣了。 

    男人,真的都是貪心的嗎?貪心到無法滿足於只擁有一個女人?! 

    「就像你不能把我的話聽進去一樣,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明白,我保證,那一天很快就會來了。 

    樂樂,遇見你之前,我的人生目標很明確;遇見你之後,雖然我的人生目標依然,卻多了必須顧慮的人。 

    我知道我的決定傷了你,我唯一能說的是,不管我作了什麼決定,你依然是我唯一必須顧慮的人。 

    無論你相信與否,我的作法都是為了更快達到目標、更快完成我對你的承諾,我承諾過要為你辦一場大型演奏會、要給你一個只屬於我們的大屋、一個有鞦韆架的庭院,還……」 

    「別再說了,鍾闃。如果要靠別的女人,才能讓你飛黃騰達,才能讓你實現對我的承諾,你以為那樣的未來我會要嗎? 

    就像你昨晚說的,我是該多花些心思瞭解你,因為我連你的人生目標是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其實你也不瞭解我,我要的不是外在物質,就算什麼都沒有,只要我們能很單純的在一起,我也會心滿意足。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已毫無意義,既然娶了岳楚楚,就好好珍惜她。 

    如果你以為在你藉由岳楚楚而變得更有能力之後再跟她離婚,我還會接受你,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不要犧牲另一個女人的幸福,來成全自己的愛情。」 

    樂樂打斷鍾闃的話,她不要再聽他一字一句,再聽下去,只會讓她的心更痛。 

    「你完全扭曲了我的意思,我……」一時之間,鍾闃發現原先「理所當然」的決定,有些動搖了。從不認為會作錯決定的他,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 

    他以為只要不碰岳楚楚,就能做得理直氣壯。只是這一刻,他發現,自己跟樂樂形容的那種「靠女人」的男人,相去不遠。 

    雖然他很清楚,其實是江華建設對他的需要,多過於他需要江華建設成為他的跳板,以目前建築業的不景氣來看,如果沒有他,江華建設頂多再撐個三、五年。 

    而他對江華建設的需求,不過就是岳家擁有的強力政商人脈關係,他自認問心無愧,也十分對得起岳家與楚楚。 

    可是,現在面對樂樂的話,他競開始懷疑起,原來的理直氣壯,是不是錯了? 

    該死!這個小女人兩、三句話,就讓他質疑起自己的想法,他是不是太受她影響了?! 

    「你走吧。」鍾闃突然說,倒不是樂樂的話,讓他真的放棄了,而是他現在需要好好想想,關於他跟樂樂,一定有更好的方法,解決兩人的僵持關係。 

    鍾闃的語氣,讓樂樂覺得自己的話終於說服他了:心裡雖有不捨的難過,卻也有種解脫感,因為她很肯定,如果再跟鍾闃有任何糾纏,只會讓自己陷入無止盡的痛苦深淵。 

    深深再望了他一眼後,樂樂果決的走出鍾闃的視線。 

    當她跨進百貨公司大門,將自己隱沒於逛百貨公司的來往人潮裡時,她醒悟到,自己真的長大了,也醒悟到,原來所謂的成熟,就是能坦然面對現實,儘管現實不完美到讓人痛心…… 

    ***  ***  *** 

    鍾闃在長椅上坐了十分鐘光景,接著他拿出行動電話,撥了一串號碼,對方很快就接起電話。 

    「我是鍾闃。」 

    「嗯。」 

    「我今天就可以給你答覆,不需要等到明天。」 

    「我猜你的答覆應該是『好』。」 

    「對,但我有兩個條件。」 

    「你說,我在聽。」 

    「我希望你一個月內追到楚楚。」 

    「這有點困難,我沒把握楚楚對我有相同的意思。」 

    「她有。」鍾闃說的肯定,因為昨晚離開姜家時,他注意到楚楚停留在姜羿身上的目光。 

    「好,另一個條件呢?」 

    「你必須保證,將來保有總擎百分之二十的股權,不會轉讓。」 

    「我記得我說過,會讓你買回總擎的股權。」 

    「不,我要你保留百分之二十的股權,算是我對姜家的回報,雖然你們的目的是要還我爺爺恩情,但我不想欠你們人情。」 

    「既然你都這麼說,我就不跟你客氣了。不過你也得保證,將來總擎一定會賺錢,別讓百分之二十的股票,變成一堆廢紙。」 

    「這點你無須擔心。」 

    「我有個疑問,為什麼只給我一個月時間?,」 

    「因為我想盡快擁有樂樂,如果可能,我只想給你一天時間。」 

    「其實你大可不必顧慮楚楚。」 

    「不,楚楚是個好女孩,我不想傷害她,所以我希望是由她提出離婚要求。」 

    「沒想到你還有點人性。」姜羿在電話另一頭揶揄,兩個男人似乎很快便建立了某種奇異的默契與友誼。 

    「你想不到的事多了。」 

    鍾闃掛了電話後想著,正如姜羿說的,這是一條捷徑,不只能讓他以最快的方式奪回總擎,更是條屬於他跟樂樂的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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