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門外,站著兩個情緒昂揚的人。
「我從不知道我們可以說這麼久的話。」看來,六年的時間,沒能夠讓他們了解彼此的心靈。
「我該走了,保持聯絡。有任何困難,記得要找我。」程其鉞摸了摸珈雨的頭,就像對待自己的親人一般。
珈雨點點頭,踮著腳在程其鉞頰畔印了一個淺吻。
這一切,全落入那位沒讓人發現的第三者眼裡。
程其鉞轉身離開,一眼看見不遠處站在牆邊的人,他反射性回頭露出憂慮的表情,這種敏感時刻,他不希望造成莫名的誤會。
「你先走沒關系,我會對他說清楚。」珊雨也有些訝異,但很快她對程其鉞說道。
她的話聽在席傑耳裡,成了另一番解釋。
她決定回程其鉞身邊了嗎?他心痛地想問出答案,話到了唇邊卻又咽了回去。
他在門外站了一整夜,聽著門內偶爾傳出的嬉笑聲,每一聲都讓他的痛苦更增一分。
好幾次,他想直接沖進去,卻害怕門內會有讓他瘋狂的景象、害怕看見她躺在另一個男人懷裡的畫面。
他的恐慌與心痛,仿佛無邊無際的黑暗蔓延了整整一夜。
門被拉開的剎那,他以為他就要解脫了,沒想到珈雨親吻對方的影象,輕易地將他推入痛苦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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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其鉞走後,席傑走過珈雨身旁直接進入屋內,過了玄關一眼看見客廳裡散亂的茶具。
喝了一夜的茶嗎?他隨便斜靠在牆面,認真審視走近他的珈雨。
她才要開口,卻讓那雙眼震懾的說不出話。她沒辦法在他那雙帶著狂暴風雨的眼神下,說出一字一句。
「我……」她還是想嘗試,卻徒勞無益。
「噓,別說。」席傑以強勁的雙手捧住她精致脆弱的臉,他不想聽她說的一字一句、不想聽她說要回到程其鉞身邊。
就在轉瞬間,他徹底失去勇氣面對她想說出口的話。
他居然變成如此懦弱的男人,為了一個他苦苦愛了十年的女人!
突然地,他緊緊抱住珈雨,緊得像是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將她變成自己的一部分,再也無法割離。
愛一個人原來是這麼瘋狂的情緒,以前,他只是想她、只是以為他們該相屬一生,卻從沒想過會讓她引燃如此強烈的情緒。
「你一定無法想像我想你的程度,為什麼你會有這種能力,能夠左右我的心情?」席傑勉強自己放開緊抱著的她,他明白以他的力道,一定是弄疼她了。他歎了口氣。
珈雨看見席傑眼裡,像是痛苦、又像掙扎的光芒。
「我……」她再次努力的想說些什麼。她必須承認,席傑的一段話挑動了她的心緒。一種連她都不明白的感覺在心裡翻湧著,仿佛接近快樂,卻又有著莫名的酸澀。
快樂於席傑對她的思念,酸澀於他對這樣情緒的仿佛不滿。她不知道該怎麼理性分析這種曖昧不明的心情?
「告訴我,你想我嗎?有那麼一點點想我嗎?哪怕是一點點都不要隱瞞我,可以嗎?就這麼一次,至少誠實的面對我。」
她不確定在那雙眼裡隱藏的是哪種情緒——痛苦、還是強烈的情感?
可是為什麼她會以為,在他眼裡放的,是對她濃濃的感情呢?他們才認識多久啊?
「我……我承認我有點想你,可是這並不能證明什麼,不能……」珈雨在他的逼視下掙扎著,那麼炙熱的眼神,她從來沒見過。
「傻瓜,感情不需要證明,至少我不需要你的證明。我只需要……」席傑沒將話說完。
「需要什麼?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的人嗎?」
席傑緩緩搖了搖頭,用連他自己都驚訝的痛苦語氣說:「我要的不是你的身體而已,我要的,恐怕現在的你給不起。」
女人除了身體?還能給男人什麼嗎!?
除了身體之外,男人還會奢望什麼?難不成是心嗎!?
「如果連身體都給了你,我不以為還有什麼是我給不起的。女人最重要的不就是貞潔嗎!?」
「假使我要的,是你的心,你給得起嗎?」
望進他沒有分毫玩笑成分的雙眼裡,她只能沉默。
他要的,居然真的是她的心?
雖然他在電話裡頭說過那句「我愛你」,但她並不是真的放在心上,因為男人的「我愛你」常常只是一時激情。
然而此刻,他站在她面前以無比認真的態度對她開口說——他要的,是她的心!
她該相信什麼?
她曾經以為把心給了程其鉞,可是程其鉞要的不是她的心,他要的是人。
如今她把自己給了眼前的席傑,他卻告訴她,他要的,是她的心!
男人到底要什麼?
曾經以為……一個念頭閃過珈雨腦海,是啊,她曾經以為自己的心在程其鉞身上,可是事實上她從沒愛過他,充其量她給程其鉞的只能算是深厚友誼。
那她的心呢?自始至終,是在她自己身上啊!
只是,能給他嗎?所謂的「心」,是能說給就給的嗎?
就算她給得起吧?那他又能給她什麼呢?
那句不知道是否真實的「我愛你」嗎?程其鉞不也口口聲聲說那句話嗎?
結果又如何!
他們才認識兩個多星期,他的愛會不會給得太輕易、太薄弱了些?只是他的神情如此壓抑,仿佛得用盡全力才壓得住不見深度的情感。
她好像在他眼裡看見了濃烈的感情!
席傑凝視著沉默的她,「你終究給不了我你的心,對不對?」他低語。
「我……」面對他,她似乎只能說出一個字。有剎那的沖動,她想告訴他,她給!
只是,話到唇邊又被咽了回去。因為,她被自己的沖動嚇住了;因為,她仿佛有點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想回應他,回應他眼底令她向往的深情。
她明顯的遲疑與沉默,惹出了席傑的怒意。
瞬間爆發的怒意,讓他失去了理智。
他為自己的懦弱生氣、為愛了十年無可更改的事實生氣、為自己在門外站了一夜痛苦的蠢舉動生氣、更為了他終究只得到她的人,卻碰不到她的心而生氣,怒氣讓他做出了瘋狂的舉動。
他緊緊吻住她的唇瓣,帶著怒意與掠奪,一個反身,他讓珈雨靠著牆。
如此強烈而需索的吻,很快讓珈雨陷入漩渦之中,失了神。
殘余的理智要她將一切解釋清楚,可是席傑瘋狂的舉動與深吻,讓她徹底失去說話的力氣。
她微弱的掙扎著,席傑以單手將她的雙手固定在牆面上,不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
他的手一把扯裂了她的襯衫,探進前胸扯斷了她的胸罩,在他的大手罩上她胸前的柔軟後,她跟著陷入瘋狂裡,熱情的回應他。
感受到她的回應,席傑放開了她的雙手,讓自己的雙手恣意地在她的身體上游走、探索。
要不了片刻,她已經一絲不掛。
她想念他,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竟是如此思念他。
席傑將她抱上餐桌,以最快的速度褪去自身衣物,回到她身前,俯首再度吻了她。
他的指尖探入她的身體裡,感受到她為自己准備好了的溫熱,卻不打算讓自己的瘋狂在此刻得到釋放。
「如果給不了你的心,就把你的人交給我吧……至少這個部分的你仍然是我的,是屬於我一個人的。」他強烈的需索著,帶著絕望的語氣在她耳邊低語。
他的手指時而狂熱、時而輕柔地在她體內進出,惹出她無以控制的輕吟。
「傑,求求你。」她的熱切急待滿足。
「求我什麼?」席傑仍是恣意撩撥著她的情欲,不願給她真正滿足。
「求你要我。」她急切回應。
「像這樣嗎?」席傑加快了指尖移動的速度。
「不夠……」
「這樣嗎?我喜歡聽見你開口求我。」他終於讓自己的欲望在她的溫熱裡,快意馳騁。
「嗯……」珈雨滿足地歎了口氣,接著陷入席傑給予的強烈快感裡。
他以最猛烈的速度,掠奪她的一切,刺激她最熱情的反應。
「只有此刻你才是我的、完完全全屬於我!」
在一陣強烈的激昂裡,他將全部的熱情解放在她的身體裡。
熱情平息後,珈雨讓他抱進臥室的床上。
她一夜未眠加上過度勞累,已經呈現半昏迷狀態。
在即將闔上雙眼時,席傑再度進入她的身體,這一次,他打算慢慢折磨她。
「小美人,還不到你睡覺的時候,我們還沒結束,時間還早。」
他看著她迷蒙的眼神,笑了。
「我好累……嗯……」她虛弱的抗議著,身體卻自然的回應了他的動作。
「你的身體告訴我,你還想繼續。」他刻意放慢速度,緩慢卻深入的占有她。
珈雨在一波波的激狂感覺裡載浮載沉,任由席傑帶著她翻越一次次的頂峰,直到她因過度疲累而睡去。
朦朧之間,她模糊地想著,也許她的心早就在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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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清醒,已經是五點多的傍晚。身邊的床位是空的,她懶懶起身披上掛在床角的浴衣。
走出臥室才知道屋子裡只剩她一個人,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在她心裡流動著。
他應該還在美國不是嗎?
他為什麼不問她跟程其鉞的事?
他在門外站了多久?又為什麼不等她醒過來就離開了?
珈雨越想越無法心安,他看她的眼神、他跟她做愛的樣子,除了怒氣還有一些別的,一些她說不上來的感覺。
忽然她瞥見餐桌上擱了一張紙——
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
無論如何、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愛你。
傑
電光石火的瞬問,珈雨突然想通了,那種說不出的感覺是什麼了……
他仿佛是在跟她訣別,用全部的熱情在向她道別。
為什麼?她真的想不通。
如果,他誤會了她跟其鉞,那也該給她解釋的機會啊。
再讀了一次紙上的字跡,她想起那張短箋、想起短箋上的那個「你」……
不再多想,珈雨以最快的速度打理自己,她要當面跟他一次把話說清楚!
本想撥通電話給席傑,卻想起自己連他的手機號碼也沒有。
出了門,她再次確定自己帶了那張短箋,還有該還給席傑的支票。
原來還想自己開車直接到席傑家,後來想想,今天的精神狀況不佳,她還是坐計程車好了,路上也好仔細想想該怎麼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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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傑在紅色跑車上坐了一下午,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只要碰著她,他就完全失去判斷力。
一顆心像是放在她手上,生死隨她判。
他知道他愛慘了她,卻從不知道愛會讓他連帶將所有情緒主控權交出去。
整個下午,他不斷告訴自己,愛一個人就是要讓她幸福,不管她決定將幸福交到誰的手裡。
只是每每想起程其鉞在她公寓過了一夜的事實,他的心就不由得痛苦,像是讓人拿了把刀隨意切割著。
眼前,他只希望她能平安、好好活著。
其他的,他告訴自己——不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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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五點半,他看見珈雨走出公寓,往街口方向走去。
席傑以最快速度鎖了車,跟在她身後。
一個他看過無數次的畫面,再次閃過他眼前。
就是這裡了,他怎會沒想起街口的7-Eleven!
閃過他眼前的景象就是這間便利商店,他怎麼一直沒能聯想在一起。
事情快得讓人措手不及,珈雨才踏出街口打算攔下第一輛計程車,一陣突如其來的昏眩朝她襲來。她的腳步一個不穩跨進車道,一輛超速的藍色福特傳來與地面強烈摩擦的煞車聲。
席傑由左側將珈雨從車道上拉回,卻讓煞車不及的藍色福特撞進車道,飛了一公尺遠才落了地,煞車聲與尖叫聲此起彼落。
另一輛車速尋常的銀粉紅色March,在相差十公分就要輾過席傑身軀的驚險距離停了下來。
一切,只不過是一分鍾光景,車道在瞬間染上了鮮紅的血。
「不!」一會兒,珈雨才發現那聲尖銳的叫聲,出於自己。
她看見躺在血泊中的席傑,呼吸在當下凝滯,接踵而至的是另一陣昏眩,沒多久她就讓無情的黑暗吞噬了,全然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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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雨轉醒時,床邊坐著顯然剛哭過的席茹。她還沒能回到現實,因而看著席茹的表情充滿迷惑。
她打量了周遭陌生的環境,才發現她躺的地方是醫院,失去意識前那幕殘酷而鮮明的影像,隨之一點一滴回到她的腦海裡。
猛然坐直身,一陣輕微的昏眩感再度襲來,她稍微調整了呼吸,才要開口,卻讓席茹搶先一步。
「你懷孕了。」
席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當她接到電話被告之珈雨和哥都送到醫院時,她以為她會同時失去兩個人。
然而當她趕到醫院,發現珈雨只是昏倒,哥卻在急診室急救等著送進開刀房時,有一剎那她責怪珈雨。
只是,當她看見珈雨白著一張臉躺在病床上、聽見醫生告訴她珈雨懷孕時,所有的責怪霎時煙消雲散。
在她心裡換上的,是另一波說不上、解釋不清的情緒。
席茹的話讓珈雨好一陣子無法說話。
「醫生有說我懷孕多久了嗎?」珈雨恍惚問著。
「兩個星期左右。」席茹的眼神有著探詢。
她不確定,珈雨對哥到底有著什麼感覺。
此刻,她真的不希望,哥為她作的犧牲最後只換來一句「對不起」。
珈雨不知道此刻該有什麼樣的情緒,是快樂還是悲傷?她有了孩子,而孩子的父親卻為她受了傷……
接著,珈雨抓緊了席茹的手。
「席傑的情況……好嗎?」恐懼在她心裡蔓延開來,她看見席茹眼裡滴落的淚水,忍不住也紅了眼眶。
「他、他……現在……在開刀房。」想到哥,席茹根本無法一次完整的說完一句話。
回想到她人一趕到急診室,看見席傑滿身是血的慘狀時,她真的好害怕,怕會就這麼失去了席傑。
忍著心裡的難受,簽了手術同意書後,她撥了兩通電話,一通給在張媽媽烹飪教室的母親,一通給黃顥巖。
撥完電話跟著送哥進了手術房後,她才坐到珈雨床邊靜靜等待著。
原本活潑的席茹,此時卻成了淚人兒,珈雨心裡跟著難過。
「珈雨,我好害怕,我不想失去哥……」席茹突然撲進珈雨懷裡,傷心地哭出聲,似乎將所有壓抑的情緒全都宣洩出來。
珈雨抱緊席茹,心情卻是急迫的,雖然她也哭了,但是她明白現在還不是她可以放聲哭泣的時候,眼前最要緊的是先弄清楚席傑的狀況。
「乖,小茹先別哭好嗎?我們到手術室外面,等醫生告訴我們情況好不好?」珈雨拭去自己臉上的淚水。
「醫生說他的情況很糟,要我們有心理准備。」席茹抬起頭。
珈雨的心一陣緊縮,回想起席傑飛上車道那一剎那,她明白他不可能只是幸運的輕傷而已。
「走吧。我們到手術室外等,一起為席傑加油。」
「可是醫生說,你需要多休息。」
「寶寶也會希望幫爸爸加油的,我們走吧,我沒關系的。」珈雨撫摸了仍顯平坦的腹部,一句話就這麼說出口。
聽見那聲「爸爸」,席茹的心情有了些許安慰,她相信要是席傑親耳聽見一定會欣喜若狂。
此時,她寧願相信哥的犧牲不是毫無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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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外,珈雨不安的來回踱步,腦海中一次又一次重播著席傑飛出車道的最後畫面,她的心也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著強烈疼痛。
席茹見她如此不安,抓住她的手臂,正打算要她坐下時,手機鈴聲響起。
接過電話後,她對著珈雨說:「別再走來走去了,試著休息一下,寶寶也需要休息。我媽到醫院了,我出去帶她。」
珈雨心裡竄上更濃的不安,沒想到第一次見席傑的母親,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小茹,我……」
席茹看著珈雨眼裡的歉意與不安,她歎口氣說:「再多的自責都沒有用,別想太多了。」她能說的,也僅止於此。
她不是不明白席茹所說的道理,只是……她多希望現在躺在手術室的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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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過後,席茹身後尾隨了一位氣質高雅的婦人。
「媽,她就是珈雨。」兩人走到她面前,席茹指著珈雨說。
席母紅著眼,深深打量過珈雨後,才正要開口,卻聽見珈雨說:「席媽媽,對不起,都是我害了席傑,我好抱歉。」接著,珈雨跪在席母面前。
珈雨的舉動,讓站著的兩個人,眼淚落的更為洶湧了。
「別這樣,席媽媽沒有怪你的意思,趕快起來。」她扶起珈雨。
「珈雨,我可以告訴我母親另一個消息嗎?」她相信珈雨懂她的意思。
她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媽,珈雨懷孕了。」
席母瞬間睜大了眼,眼底除了訝異,還有更多的喜悅。
「真的嗎?」席母低語。
珈雨點了點頭,卻有些遲疑。
「可是,席媽媽……」她想解釋,解釋席傑並不知道她懷孕、解釋孩子不是造成席傑躺在醫院裡頭的原因。
席茹在一旁猛然搖頭的動作,打斷了珈雨的話。
她不希望此刻翻湧出更多風波,不管如何,至少讓母親覺得哥是為了救孩子才進了醫院,這樣比較能獲得母親的諒解。
「怎麼了嗎?」看著兩人的動作、眼神,席母困惑不已。
「沒事。媽,我們坐著等吧,手術可能還要好幾個小時。」
「真的沒事嗎?」席母不太相信。
「沒事,珈雨只是怕你不能諒解她跟哥還沒結婚就有了孩子。」席茹隨口編了一個理由。
席母拉著珈雨的手,要她坐下。
「席媽媽不是個古板的人,你不要煩惱。我們都坐下來等,小傑一定會沒事的,從小他就沒讓我擔心過,放心吧。」
席茹見母親如此樂觀,心裡一陣難過,她不敢想像要是母親知道哥的「真正」選擇,會有什麼後果……
沉默,在手術室外開始起跑,沒人再開口說;等待,成了最漫長的一條路。
承諾
你說,
每段愛情都是一個承諾——
用生命實現的諾言,
你問我,
願不願意,再冒一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