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凝往樹林奔了出去,跑了好一段路,直到一口氣提不上來喘氣。
對於穆劍秋的吻並未如往常般的抗拒,但在那恍如夢醒一刻,他想到了慕容滌塵和他那熾熱的吻,霎時兩人的影象在她面前交疊,為何她會同時為兩名男子所惑呢?原來她的心是暗自許了慕容滌塵的啊!雖然他從未真正表示過什麼,甚至他的臉她都未曾真正見過。
想到此,穆劍秋的溫柔、穆劍秋的關心又一點一滴的滲了進來,她不是不明白他的心。
可是她真能接受穆劍秋嗎?為何她的心似乎又缺了一角呢?難道她真是水性揚花、朝秦暮楚的女人嗎?語凝不禁慌亂得淚盈滿眶了。
※ ※ ※
那天語凝在樹林裡耗到快天黑了才回去,當她沿途還在想該用什麼態度面對穆劍秋時,她萬萬沒想到他會不在那裡。
“劍秋!你在哪裡?”她在“屋子”前前後後喊了好幾回,穆劍秋還是沒出現。
她有些急了,天都快黑了,他怎麼還不回來?
語凝跑去沙灘上,他們綁竹筏的地方尋找,無奈沙灘上除了竹閥外,哪裡有人影!
“穆劍秋!你別鬧了,快給我滾出來!”她在沙灘上跑著,邊喊邊罵,氣他先是讓她煩惱,現在又叫她提心。
等到她在沙灘來回跑了兩趟後,仍未尋著穆劍秋的身影時,她就開始慌了。
“會不會去樹林找我了?”語凝心想,一邊後悔著下午不該跑出去那麼久。
她撥著一支支樹枝,一邊喊著他的名字壯膽,她可從沒這麼晚在林裡游蕩的經驗,天已全黑了,天知道林子裡有些什麼東西。
“穆劍秋,你在哪裡?你是不是生氣了?別呢麼小氣巴拉的好不好?”語凝幾乎要哀求他出現了。
“會不會被蛇咬了?還是被山豬吞了?你回來吧!我保證不罵你了好不好?”她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忽然她身後的草叢動了動,語凝低叫一聲跳了開來,明明很害怕卻又要張大眼睛看,草叢中確實有東西,而且是一大“坨”!她小心翼翼的靠近,用手上的樹枝去戳了戳。
“哎喲!”
語凝被那聲音嚇的又退了一步,然後才發現那是人發出的聲音,她趕忙撥開草叢,赫然發現那一“坨”東西竟是穆劍秋。
“穆劍秋,你沒死!”她高興的看著他張開的雙眼,繼而又似想起什麼的叉起腰,“你要死啦!叫了半天也不回答,嚇死我了!”
穆劍秋仍舊躺在地上,只是無力的笑了,今天真是狼狽啊!一個識得醫理的人竟會被野生毒籐給粘上了毒,切大意的沒有發現,以至於要躺在這兒聽她半威脅半哀求的叫喊。
“我們走吧!這麼大的人還愛亂跑。”語凝說完就要走了,見他沒跟上來,她又回頭。
“我……中毒了。”他虛弱的說。
她驚呼一聲,蹲下來才發現他全身泛紅,唇色發白,好象快掛了的模樣。
“你……你別嚇我呀!”語凝慌張的在他身邊跪下來,“你不是會醫……醫病嗎?快救救你自己吧!”
“不是我不救,是發現時已無力救了。”穆劍秋稍早出來找語凝,怕天黑了她會碰上危險,一時竟大意的被野籐勾到。那籐本來就有毒,但並不難解,只不過沒發現、更沒用內力將毒逼出,加上疾步行走,很快的他就四肢麻痺了。
她聞言都快哭出來了,“你的意思是……沒救了?!”
“沒……”他失笑,“沒那麼慘啦!看到那樹上的籐沒?”
語凝一聽還有得救就放松了許多,隨他的話看去,果然看到紫黑色的粗籐攀爬在樹上,“是中了那個毒呢?”
“恩,解藥也在上面,籐末端長的黑果子可以解毒。”穆劍秋掙扎著說。
“那我去采。”她說著就要去爬樹。
“等一下。”他使力的叫,“避開那些籐,小……小心!”他叮嚀著。
“我知道。”語凝使輕功,三兩下上了樹,采了黑果子下來了,她很快的讓他服下。
過了半晌,穆劍秋的唇不再那麼蒼白的可怕,皮膚的紅潮也退了些,不過仍然高燒不退。
“怎麼還這麼燙,不是該好了嗎?是不是我采錯了果子?”她緊張了起來。
穆劍秋反過來安慰她,“別急,你沒采錯,是我中毒過久,這陣燒還會持續一段時間。”他吐出來的氣仍是熱乎乎的。
“都是我害你的,當然你也太笨了,一個大男人明明識得毒物,還讓自己往陷阱沖,是有點笨,不過我也逃不了責任,你一定是出來找我的。”語凝因緊張顯得叨叨絮絮的。
穆劍秋苦笑一下,這算是貶還是褒?是在懺悔還是在損人?
“沒關系,你可以補償我。”他笑著說,盡管笑容仍是虛弱的。
“怎麼補償?”
“嫁給我,照顧我一輩子啦!”穆劍秋笑謔的說。
語凝的臉又紅了起來,“還生病著就又不正經了。”她啐道。
“我可是認真的。”穆劍秋信誓旦旦的說。
“不理你了,花言巧語!”語凝別過臉去,過沒一會就又轉了回來,“你這麼熱不難受嗎?”她憂心的問。
“不然能怎麼辦?除非你願意背我去浸水。”
“浸水有用嗎?怎麼不早說,來,我扶你去沙灘。”她二話不說就要扶起他。
“真要去?我很重的哦!”穆劍秋懷疑的問。
語凝突然鼻頭一酸,她驀然明白他沒有提出要浸水是怕他太重而累壞了她,這輩子除了她娘還不曾有人如此設身處地的為她想。
“怎麼了?後悔了就說一聲,不去就是了。”他看著她的淚眼打趣道。
語凝破涕為笑,“討厭!是讓你病好重要還是讓我舒服重要?這麼大的人了……”她又開始用凶悍的語氣掩飾關心。
穆劍秋的心一暖,他怎會看不出她的關心呢?她只是嘴硬。說實在的,他已經愈來愈習慣聽她說“這麼大的人了”如此如此之類的話了!
※ ※ ※
語凝終於知道“扛”著一個大男人走路有多累了,她原本要把穆劍秋帶去泡海水,幸好穆劍秋知道比較近的水池,走上一刻鍾就到了。
“哇!這地方真美。”語凝喘著氣贊歎的說。
碧綠色的池水,小型的瀑布,其上流下來的水飛濺出來就如蒙蒙細雨,在月光閃爍著奇異的光彩;一旁的花木扶疏,自成了一個小天地,從上方流下來的水夾帶著紫丁香大小的白花,淡淡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沁人心脾。
“是很美。”穆劍秋人還半倚在她身上,開始掙扎著要脫去外衫。
“你做什麼?”她驀然驚覺他的動作。
“脫衣服呀!”他以一貫的邪氣笑容香迎,“不然你以為我要干什麼?”
語凝瞪了他一眼,本來是別過頭去不看,卻發現他連解個衣衫都有氣無力的,一陣不忍竄過心房,她說:“我幫你吧!笨手笨腳的。”
她將穆劍秋推坐在石塊上,開始幫他解衣衫,一對眼睛硬是不肯瞧他的臉一眼,如果她抬一下頭,就會發現穆劍秋笑得很像一只吞了金絲雀的貓。
等到最裡面的一層主衫被解開時,語凝竟呆愣愣的站在那兒,月光下,他的臉膛寬闊、肌肉結實,那每一片紋現都似刀刻石鑿,每一線條都充滿了男子軀體的美感,她以為一個不練武的人應該是蒼白的肌膚、松垮的肉,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副“養眼”的光景。
仿佛察覺了自己的失態,她拂去最後一層衣衫,指尖不小心拂過了穆劍秋古銅色的皮膚,霎時觸電似的猛縮回來,指尖仍殘留著敏銳的觸感。
“你可以下去了。”語凝退了一步,低著頭說。
穆劍秋偷偷的笑了,緩緩的從石頭上滑入水中。
語凝抬走頭正巧看見水淹過他的頭,她低呼了聲叭到池邊就伸手去撈,怎奈已然構不著,於是她趕緊跳進池中,潛進水底將他帶上水面。
“劍秋,劍秋!”她拍著他的背,緊張的問:“你還好吧?”
穆劍秋仍舊一臉虛弱的張開眼,“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你……真是麻煩精……”說著她的淚就抑止不住的滾了下來。
“噓,我沒事的。”穆劍秋的手臂被她撐在肩上,此時正好握住她肩頭將她拉近。
經過一夜的折騰,語凝再也忍不住的叭在他光裸的胸前哭泣,不再計較他仍赤裸著身子。
後來她為了避免他再次滑下水底,只好陪他泡在水中。她還持念著他的病,完全沒注意到穆劍秋握住她的肩頭已不再無力,更沒注意到他望向她的熾熱眼神或他正吞下喉頭的呻吟……
“好點了沒?”語凝兀自關心的問。
他的回答是一聲呻吟。
“可能要泡久一點吧!”她自己推論著。
穆劍秋只有無力的笑了。
※ ※ ※
隔天起來,穆劍秋又是生成活虎了,完全看不出曾經中毒的跡象。
“你好了?有沒有哪裡還不舒服?”語凝仍有些不放心的問。
“我沒事了。今天天氣很好,我去抓一些魚回來。”他伸了伸懶腰。
“我看你留在這休息,我去好了。”她對於昨天還存有余悸。
“我說我沒事就沒事了,那小小的毒我還不看在眼裡!”穆劍秋自信滿滿的說。
“哦,是嗎?”語凝睨了他一眼,“那昨天是誰連路都走不穩?”
“呃……廢話少說,要不要去抓魚?”他轉移話題。
“走吧!”
後來魚還是靠穆劍秋抓到的,語凝半只也沒撈著,之後她索性爬到樹上去采野果了。
她坐在高高的樹枝上,嘴上咬著果子,兩只光裸的腳Y晃呀晃的。
“喂!上面風景很好,空氣很新鮮呀!”她咬了一口野果子,對著下面的穆劍秋喊,“上來吧!別抓那些不識相的魚了。”
下面的穆劍秋聞言啞然失笑,那群魚之所以被冠上“不識相”的形容詞,是因為它們不肯“乖乖”的讓她抓,“等等,我再抓一條。”
“這裡看得到海灘哦!好漂亮呀!”語凝悠閒的說著,過沒半晌,她又高興的嚷嚷起來,“我看到了,劍秋你快來,有船……有船!還是大船呀!”
他一聽也爬下了樹,果然有艘三桅大船駛了過來。
“我們快去沙灘,不然他們會看不到。”語凝拋掉了野果子爬下樹,一邊催促著他。
穆劍秋還在想,杜仲秋那小子來得未免太快了,真有十天了嗎?
※ ※ ※
語凝一路上的興奮在到了沙灘後如皮球洩了氣般,沒勁兒了。
“怎麼了?”穆劍秋驚訝於她心情的改變。
“沒有。”語凝抿了抿嘴,“只是突然有些感傷罷了。我們也住在這裡好些天了,總有點懷念。”她攤了攤手指了指四周。
“沒關系,以後想來的話我們再坐船來。”他安慰道。
“喂!穆劍秋你這老痞子還活著呀?”杜仲秋劃著小船上了岸,“語凝妹子,你沒被這無賴欺負吧?”他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不像是來救人,倒像是在觀光。
“杜大哥!”語凝見到熟人十分歡喜,“你怎麼找到我們的?我們在這兒好久,都沒見過半條船經過呢!”她有點崇拜的語氣把杜仲秋捧得心花怒放。
“是啊!誰教我聰明嘛!”杜仲秋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你一定找得很辛苦哦!”她體貼的說。
杜仲秋一抬眼就接觸到穆劍秋警告的眼神,“呃,我是很‘用心’的找,很‘努力’的尋,找到了第‘十’天,終於教我找著了,啊!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呀!”他話中有話,言下之意是對穆劍秋說:是你自己說“十”天的,我半分不差哦!
穆劍秋的臉色仍不甚好看。
“我們還是上船再敘吧!”杜仲秋笑盈盈的說。
三人於是上了小船,再由小船登上大船。
“杜大哥,這船好漂亮,是哪來的?”語凝好奇的問。
杜仲秋看了穆劍秋一眼,又看了看語凝,對她眨了眨眼,“跟朋友借的,一個姓慕容的朋友!”
結果語凝和穆劍秋都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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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語凝和穆劍秋從雪月島回來,兩人之間已有了相當微妙的改變,尤其是語凝的看法和過去已不大相同,穆劍秋中毒那天,給了她相當的沖擊,直到那一刻她才體會到穆劍秋對她的意義已不再如同以前一般了。
“杜大哥!”
杜仲秋剛走出穆家主屋就被人一把扯住。
“語凝妹子,什麼事這麼神秘兮兮的?是不是你想拒絕劍秋那小子的姻緣,要找我去當說客?”他又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
語凝無奈的翻翻白眼,“你可不可以別這麼誇張!我找你是因為我要找慕容滌塵。”
“為什麼?”杜仲秋反應得相當直接。
她瞪了他一眼,“我要勸他考慮看看別洗劫穆家莊的事。”
“你不是一向積極於調查穆家莊……”
“調查完畢,沒有走私,所以不劫是應該的。”語凝解釋著,“喂!你這朋友怎麼當的?虧劍秋那麼信任你,你就只會扯他後腿!”她有些生氣的說。
“我……”杜仲秋難得被堵得啞口無言,“好吧!今晚在錢塘江渡口。”
“一言為定,謝啦!”她爽快的答應了,然後轉身就走了。
杜仲秋卻望著語凝的背影暗自搖頭歎息,看來她是陷進穆劍秋的柔情裡了,不過依她那熾烈的性子,他真該為穆劍秋祈禱,祈禱穆劍秋的身分暴光時,語凝不會將雪月島夷為平地!
※ ※ ※
穆劍秋匆匆的趁著月色來到錢塘江的渡口,放眼所及竟尋不著杜仲秋的身影。
“那小子,什麼事非得約在這裡說!”他邊找邊咕噥著。
語凝在草從中倒抽了口氣,她其實已經先一步來到渡口等待慕容滌塵的出現,沒想到的是個“驚喜”。
今晚的月光很亮,不過真正教她詫異的是慕容滌塵在月光下的面容,那根本就是穆劍秋穿著慕容滌塵的衣服!
語凝的抽氣聲讓穆劍秋發現了她的存在,一抹錯愕閃過他的眼,不過他卻笑了,“被你發現了。”
“你……是慕容滌塵?!”語凝簡直無法消化這個事實。
“正是在下,如假包換!”他的笑容出奇的鎮定,其實心中已把杜仲秋罵上百回、千回了。
“劍……劍秋!?”語凝仍未從震驚中恢復。
“應該說是我和穆劍秋有張極為相似的臉。”穆劍秋接口道。
“你是說你不是穆劍秋?!”
“我就知道如果讓你見了肯定會驚愕,一個海盜和一個富有的商人,怎麼樣也很難讓人聯想在一起,如果我們是兄弟那肯定更匪夷所思了。”
“兄弟?!”
※ ※ ※
“什麼!你告訴她你們是孿生兄弟?”杜仲秋對著正坐在雪月島總部議事廳內的穆劍秋大叫出聲,“你可別告訴我她信,那我可就錯估了莫家妹子的聰明才智。”他仍大感不可思議。
“她是半信半疑。”穆劍秋苦惱的說,“我想是慕容滌塵說的話還挺有分量,她最後才決定相信這個荒謬的藉口。”
“我的天哪!”杜仲秋拍了拍額頭,“我的慕容好當家,穆家好公子,我處心積慮讓你回頭,你偏硬要往死胡同裡鑽,你總有一天得告訴她真相的——如果你真有心娶人家。”他附加一句。
“我當然是真心的!今生今世她注定是我的人了。”穆劍秋心下雖慌,對於這點倒是十分篤定。
“那你還……”杜仲秋簡直有些浮躁了,顯然是太“投入”了,以至於失去了以往的風度翩翩。
“你沒事先警告我,就設計我暴光,情急之下我胡亂編了藉口,沒想到她還是信了。”穆劍秋也失了平時的冷靜。
杜仲秋見狀只好歎口氣,“好吧!總之你好自之吧!語凝的性子你應該比我更了解才對。”
而穆劍秋只能陰郁著一張臉,找不出解決的辦法。
※ ※ ※
語凝對穆劍秋的說詞仍半信關疑,不過那卻也為某些事提供了解釋,例如為何穆劍秋某些時刻會讓她想起慕容滌塵,反之亦然,也許即使個性大不相同,他們卻難免有一些共同的特質,畢竟他們出自同一娘胎。
不過另一方面,她卻不免有些失望,因為如果慕容滌塵是穆劍秋,那她內心的掙扎就可告停了,雖然她已決心將心托給穆劍來,但無可否認的,慕容滌塵仍占據了她心中的某個角落。
然後她還是必須有所決擇,她必須去見慕容滌塵一面,即使他未曾實際表露出他的情感,但至少她該給他個交代。
當天晚上語凝果然在杜仲秋的陪伴下再次上了雪月島,不過這是她第一次進入雪月島總部的議事廳。
“慕容……”她見到穆劍秋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顏,卻感覺到恍如隔世,這些日子以來真的發生太多事了。
“我們出去談吧!”穆劍秋明白她難以啟齒。
“哎呀!要我走就直說嘛!”杜仲秋誇張的說,“我雖是個不大識相的家伙,但成人之美我可還有。”
“杜大哥——”語凝被糗得說不出話來。
杜仲秋則兀自笑笑,然後就走了出去。
語凝不知如何啟口,她知道自己欠慕容滌塵的也許不比穆劍秋少,畢竟她選擇了穆劍秋,“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也許你曾會怨我忘恩負義,但我決定離開雪月島的組織。”她坦然的望進他的雙眸。
他的眼神復雜,但她看到了一抹了然,想必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你……決定留在穆家莊?”穆劍秋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語凝點了點頭,“如果劍秋聽我告訴他這一切後,還願意跟我廝守的話。”她的聲音中沒有平日的自信。
“如果他不能接受呢?”他忍不住問。“你會不會回到我身邊?”
她垂下頭,堅定的搖了搖頭,“我想那對你並不公平——”
穆劍秋霎時充滿了迷惑,他不再確定自己在做些什麼,此刻他不想要她走,但更不知如何解決“穆劍秋”和“慕容滌塵”的事。
“你……能不能再吹一次簫給我聽?就像……我第一次遇見你那樣。”語凝眼中盈滿了某種無言的溫柔,某種莫名的悲愁。
穆劍秋的簫聲中,語凝幾乎又想起了兩人共度的特殊時光,認識他的時間並不久,但幾乎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感覺仿佛認識他很久了。他是第一個打動她的心的人,也是第一個探觸到她內心最脆弱之處的人,而今,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掙扎後,她還是負了他。
語凝在簫聲中消然起身,打算無言的離去。
當他的手從背後擁住她,語凝心中沖撞的情感差點貴堤而出,簫聲已止,余音未歇,在她心中回蕩著哀戚的音律……為何還感到心痛,為何……
“別走。”穆劍秋以他慣有的低沉嗓音,在她耳邊輕柔的喚道。
語凝的身體一僵,淚水從緊閉的眼中悄然掩落,這一刻她才深深地明白,這一生也是不能忘了這男人。
“我必須走,如果你早些表明心意,也許……可是……今生注定我是要欠你的。”她掙開他的擁抱。
“語凝——”穆劍秋的呼喚像條無形的繩索捆住了她邁開的腳步,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這給你,哪天你需要我時,我會趕去。”
語凝感覺自己的手中多了粒圓圓的東西,她攤開手一看,是雪月島的信號彈,和銀牌一樣,各當家各有代表圖型,只要它一發射出去,雪月島的人就會盡速來援。
“我已欠你夠多了……”
“我要你連下輩子都欠給了我……”他低訴道。
語凝沒敢回頭,施展輕軾在夜色中奔騰起來。
穆劍秋淡然一笑,“無論你選擇了穆劍秋或慕容滌塵,無論今生今世或來生來世,你都將是我不變的愛人。”他就著月光誓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