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風拂面 番外二
    風因柳絮起  

    備註:以下這篇發生在第二章以前,是柳望月和左陽風的故事,當時柳望月、杜閔薰和韓宸風都還沒上大學。  

    左陽風,兩年半前以二十六的「高齡」在這個青春偶像個個比年輕、比幼齒的島嶼上刮起一陣超級強烈旋風,成為風靡全台的當紅炸子雞。  

    出道不過兩個月,單曲立刻飄上排行榜榜首,還霸佔首位足足三個月之久,讓其他更替率特高的流行歌曲只能在下頭徒乎仰之彌高。  

    而這首單曲退下龍頭寶座的原因只不過是因為他老大出了張新專輯。  

    原來打算在西門町街頭辦場小型歌友會,誰知會出現萬人空巷的蜂擁場面,讓鄰近幾個警局緊急調派人手維持秩序,以免發生暴動。  

    一年前,歌而優則演的左陽風跨海與日本知名導演合作拍片,在片子大賣特賣、推波助瀾的情況下,他又接拍幾部超人氣偶像劇,這下可好,就連那兒也產生一堆『左陽風迷』,瘋狂程度一點都不輸紅咱們自己人。這情形讓許多原來對他不甚欣賞的叔叔伯伯截然改觀,忍不住豎起拇指喊聲贊,說什麼終於有人能夠反攻日本成功之類的。  

    切!真是運勢一強,什麼都擋不住。  

    好左的持久力高人一等,兩年半後的今天,旋風強度不減反增,依舊是『少女殺手』『少男偶像』——哦,我這樣的說法還太過保守,在他的簽名會此起彼落發出尖叫聲,或因為親眼見到他本人而激動落淚的,還不只是三十到十八歲的學生青少年,包括上班族,家庭主婦……各行各業的人都拜倒在他無遠弗屆的魅力之下。  

    說老實話,我還真沒有看過有誰能夠從出道開始就歷久彌新、聲勢不衰的,當然我也可能是見識不廣、歷練不深,沒真下見過大場面(年幼無知請多包涵)。  

    不過一想到走進書店架上一排雜誌不管是男的看的也好,女的看的也好,每個封面都有左陽風在上頭搔首弄姿裝酷裝性格,或是大特寫中一雙桃花眼電得你心臟不勝負荷,那情況真是讓我佩服到想吐。  

    上個月我到巷口報攤替秋絮買最新一期財訊時,看到白髮蒼蒼的阿婆當寶貝似的將左陽風的電視據照貼在零錢筒邊。阿婆還差點因為我面露不屑表情而和我翻臉。  

    「你這個夭壽囡仔,若是你擱看我的這個帥哥偶像不起,下次我就不把要的書賣給你了。」阿婆如是說。  

    開玩笑,離這兒最近的書店,便利超離至少步行二十分鐘的距離,雖然本人剛滿面法定考照年齡的當天就去監理所考了張金細細的戰利口回家,但在戶頭裡仍差一萬五等待秋絮資助,買到電視廣告上那台流線造型附帶冷光儀表板Windforce125之前,我還是只能和車鏈即使上滿油也會發出喀啦噪音的中古腳踏車代步。  

    現在正是馬路上會冒出陣陣熱氣的七月『烤』季,本人才不要為了左陽風就和自己過不去,在威力足以穿透表皮直達真皮層的紫外線下自討苦吃。  

    啊?浪費了那麼多口水,你竟然問我是不是對左陽風有著瑜亮情結?  

    錯錯錯錯氏!你拿他跟我比,我還嫌自己被他的名字給玷污了呢!我只是要讓你知道我對他的瞭解,絕對勝過在報章雜誌電視節目中大加評論人氣偶像的張三李四。  

    我柳望月對左陽風這個人,不過單純地討厭到極點罷了!  

    這麼說其實有點誇張,雖然我從頭一次見到他就覺得很不順眼,但是真正討厭到如埃佛勒斯峰一般高,討厭到想把他剁碎踐踏佐以口水後扔到太平洋喂角丫是在他讓心若冰清、天塌不驚的秋絮失魂落魄,完全忘記基本生活常識,甚至連世界無敵棒的拿手廚藝都遺落在天邊的那半個月。  

    看在他足足有三年的時間沒有出現在我們面前(雖然是我們刻意躲他),我對他的厭惡當然也就稍稍給他減低。只不過我就知道這段時間的平靜是得之不易,彌足珍貴,只恨自己一開始不知好好享受。他老大特不識好歹、愛在媒體上亂說話,這會兒更把我和秋絮的手活搞得像一堆亂飛的雞毛。  

    三個星期前,就在他的最新專輯『風將遠揚』再次躍上銷售排行首位不久,他上個娛樂節目接受訪問,知名女主持人問他專輯名稱有何意義,又是什麼創作靈感讓他填詞譜曲完全主打歌『風因柳絮起』,你知道他老大怎麼回答嗎?  

    他用那雙桃花眼把主持人電得七索八素,自動省略第一個問題不答,直接就說了:「這首歌是為了獻給我生命中最感激的恩人與唯一的摯愛。」  

    他要亂說什麼我不管,但是一句話就讓秋絮當時拿著菜刀的手抖得劃破扶著小白菜的白纖手指,讓我當天除了得忍受飢餓外,還要小心翼翼替血流如注的手指止血、上藥、包紮……閒著沒事打亂我平靜家居生活的罪魁禍首,說什麼我都不會原諒他。  

    拜託!他現在是萬人迷耶!他應該瞎扯蛋一番,然後再用擁有強力磁性的嗓音說:「我最愛的就是全力支持我的每一個個人。」  

    他把他的愛濃縮給一人就算了,在主持人眼睛發亮的追問下,他竟然就那個恩人兼摯愛是是是……是男人!  

    我早知道他的最愛是誰。當年是誰用不屑的眼神當垃圾一樣待我,說起話來尖酸刻薄老惹我生氣,轉個身卻用飽含柔情的神色面對秋絮?我又不是鈍到天理不容的白癡,哪還看不出秋絮在他心中站有多麼不同的地位?  

    但是老大你難道不知這種告白會毀了演藝生命嗎?虧你以前還常常說自己的聰明腦袋絕對勝過我的一五五IQ,我看是負一五五吧!你怎麼對得起全台灣看到這訪問後當場碎裂滿地的心——和眼鏡?  

    想當然爾,不到隔天,他的這番真情告白就已惹得喧囂塵上。不過最讓我和一些古板老學究百思不解的是,為何他的支持者反而越來越崇拜他?(這可不代表我的思路和那些老學究一樣!)  

    隔兩天清晨我同秋絮在公園做完運動後到饅頭豆漿攤子前買早餐,旁邊一個中年太太正和中年老闆聊天(請注意我很強調中年兩個字上),聽到她們覆誦那句』這首歌是為了獻給我生命中最感激的恩人與唯一的摯愛『時,我生平第一次覺得左老大的嗓音語調真的挺不錯,至少不讓我雞皮疙瘩掉滿地,還想拿掃帚去掃一掃。  

    「好浪漫喔!我真希望自己變成那個男人。」中年老闆娘一副陶醉貌。  

    「欸!而且看左陽風超越性別禁忌,真心真意地去愛一個人,實在太教人感動了。」中年太太的表情倒是相當時性。  

    我頓時覺得自己向不熟番的世界開始逐漸崩解。  

    更令人怨恨的是,當我轉頭過來想叫秋絮拿把槌子把我敲醒,好讓我驚喜於剛剛只是一場非現實醒過來就消失的惡夢時,發現他又失魂了。  

    秋絮或秋絮,你醒醒啊!  

    我忍不住對他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其實我要說的意思是:你就是你,何必因為那傢伙在電視上放個屁,你的生活就整個翻覆過來?  

    我知道他在秋絮心中的重要性,就如同秋絮在他心中一樣,像天秤兩端擺了同樣重的砝碼,分不出孰高孰低。  

    但是,我忘不了三年前他如何像陣狂風吹入我和秋絮的生活,橫行肆虐,惹得秋絮情緒極端不穩後,又像陣無情的風,拍拍屁股不帶走一片雲彩。  

    他的消失,正給我倆一個理由,搬離原先的住處,把包括他的回憶裝箱打包留在原地,然後在另外一個新地方展開新的生活;沒有左陽風的新生活。  

    要不是他突然紅透半邊天,所有的媒體全都有他的消息,我和秋絮會一直都過得很平靜的!  

    秋絮聽了我的話,沉默片刻,對我綻開個我永遠看不厭,柔得像棉絮的笑容,然後說道:「小月,你知道愛情是什麼?當你看到它的表,可曾想過去探究他的裡?」  

    我只能楞楞地看著他。  

    奇也怪哉,我這次竟然聽不懂秋絮告訴我的話,更誇張的是,我竟覺得秋絮柔柔的笑容裡,帶了點名之為狡猾的意味,就如同他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一樣。  

    星期天的晚上,我懶懶地攤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啃著中午剩下的半塊披薩(注),一邊無聊地按著手中的遙控器。  

    註:在這裡要特別聲明,我最自豪的就是自己堪稱是位美食家,普通的垃圾食物根本入不了口,至於秋絮的廚藝則是萬中之選(我想我的胃口就是被他養刁的)。吃披薩(而且還是中午吃剩的)雖然不符合我的美食主義,只是星期天秋絮整天不見蹤影,只懂動口完全不知如何動手的我也只好破例北朝鮮就『必客』的芝心披薩了……  

    赫!真是見鬼了!剛剛心裡還在罵他,怎麼這會兒他就出現在電視螢幕上?他老大不是已經宣佈退出演藝圈了?  

    啥?你不知道他退出演藝圈?這已經是上星期三的舊聞了,你也太不夠八卦了吧J?為了這件事,我的耳朵已經快受不了只要走出大門就幾乎隨時會冒出來的惋惜啜泣聲了。  

    這倒讓我擔心起來,為了他的退出宣言,早在上上星期錄好,今天晚上才會撥出的這個單無,預告是打得如火如荼,幾乎每個廣告空檔就會播出一次,我一定是在無形的催眠下不由自主地轉到這頻道。  

    如此一想,讓我忍不住毛骨悚然起來。  

    話說回來,如果這是左陽風最後一次出現在媒體上,那麼這身裝扮的確是個完美的句點,。沒有展現平時酷愛裸露的健碩胸肌,高領長衫配上能夠表現結實修長腿型的白色棉褲,反而更能在若隱若現中襯出他的絕佳身材。(你瞧,我這人最是客觀了,真要我說出他的好話來也是輕而易舉的,不是嗎?)  

    我隨意聽著主持人的開場白,看見電視上的左陽風將雙手插進口袋內,當主持人說明他這次尋找的人就是一生最感激的恩人時,全場觀眾同時爆出驚呼。  

    廢話!大家當然要驚訝了。自從他發出那段爆炸性的宣言之後,媒體擠破了頭,就是沒看到有誰挖出左陽風的神秘愛人兼恩人,他口風也緊得跟什麼似的。把人家興趣都挑起來,才在那三緘其口,在我看來,這傢伙真的是沒事找事做。  

    不過,為了我和秋絮的安寧著想,左陽風還是把嘴巴封緊比較實在。  

    依照往例的,節目開始演出他尋人的原因,也就是左陽風的過去。  

    左陽風過去是個街頭小混混……沒錯,我們第一次見面還因為兩人擦撞了一下而大打出手,打完之後秋絮又各在我們頭上賞個爆栗。  

    左陽風因為恩人的協助而重新開始進修……沒錯,只因為他年紀比我大了些,就可以先我一步上大學,虧我唸書裡跳過級,還輸在這裡,切!  

    左陽風因為恩人的協助開始循規蹈矩地上班……上班是沒錯,可惜一點也不循規蹈矩,我記得很清楚,他就是在這時候開始纏起秋絮的!  

    我瞪著螢幕上的劇情,越看越感訝異。  

    在搞什麼?他找的人是秋絮沒錯,幾天前我們也確實因為這節目的尋人任務而和左陽風搭上線,這會兒八成秋絮正和他在一起哩!但是,有必要把兩人的關係描述得如此……呃……就像施恩者和丞待報恩者嗎?  

    劇情演到左陽風因為在路上被星探發掘,名聲愈加響亮後,為了擔心打擾到恩人的生活而中斷連絡至今,接著鏡頭轉回錄影現場,我這才發現有不少人因為方才演出的些許劇情而感動落淚。  

    我眨掉眼睛間不明的模糊和鼻子上突如其來的酸意,發現節目開始播出尋人過程時,我三兩下吃掉手中不知何是忘記啃光的披薩,再抬頭起來看電視時,不由得揉揉眼睛。沒看錯!那個自大傲慢的傢伙也有露出拘謹笑容的時候?這跟我印象中他看向秋絮時的柔情似水差了好多,反倒有些像我看到尊敬長輩時的表情。  

    主持人詢問他對尋人對像沒有直接上節目有何看法,他笑了笑,對著因為劇情哭花臉的女主持人及現場觀眾說道:「我已經很感謝貴單位了,能讓我這一生仍能有機會報答他的恩情。」  

    「騙鬼勒!什麼跟什麼嘛……?」我抽起壓在身後的靠墊,朝電視一扔,只見靠墊地半空中畫出個弧線,恰巧打中螢幕的正中央,只是墊子沒什麼份量,不但沒發出撞擊的聲音,電視也根本不受影響,畫面上的左陽風依舊笑得很礙眼。  

    就在墊子打中電視的當兒,身後突然出現個聲音,毫無預警。  

    「沒想到你竟然討厭我到連電視都不放過,我真懷疑為何自己這張臉對你沒有絲毫吸引力。」  

    我嚇得整個人跳起來,因為這欠捧的聲音才在電視上出現。  

    我回過頭,訝異地指著左陽風結結巴巴說道:「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進來的!?」  

    穿著和電視上同樣的白色休閒褲,只不過上衣改為淺色T恤的左陽風挑挑眉,一副我問了白癡問題的表情回答:「當然是用鑰匙羅!你以為我有穿牆的功夫?」  

    「穿你個頭!鑰匙你哪裡來的?」我拿起另外一個靠墊,對準他扔去。  

    左陽風把頭微偏,輕輕鬆鬆就躲過靠墊炸彈的襲擊,還不忘用得意的表情回答我的問話:「當然是——秋絮給我的了。」  

    我哼了聲,暫時把剛才看電視時感到驚訝拋在腦後。  

    秋絮給的就秋絮給的,我哪會不知道?得意啊?  

    我瞥了一眼地上放著應該是他帶過來年幾個用塑膠袋裝著的東西,轉過頭不理他。  

    「那,柳柳,我們和好吧……」左陽風痞痞地笑著。  

    「我沒你沒有好過,所以甭說什麼和好!」我把手用力一揮,擋開他伸過來不知道要幹什麼的魔掌。「反正秋絮已經完全靠向你那邊了,你又何必多浪費時間來媚我?還有,早跟你就別叫我柳柳!」我不忘加了句話提醒他的爛記性。  

    「叫柳柳有啥不好?我以前不也這麼叫J?」  

    我小子就會耍賴。  

    「我當然要先和秋絮打好關係,否則要怎麼獲得他的支持?」  

    我瞇眼盯著他,質問他:「支持什麼?」  

    「你不會不知道,射將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啊!不!是要把媳婦聚進門,得先得到丈母娘的喜愛這個道理吧?」左陽風轉而邊思索邊喃喃自語。「雖然秋絮不是丈母娘,不過他是監護人,在意義上沒有太大的差別……」  

    我忍不住對左陽風的自言自語翻翻白眼,卻沒想到他在這時候停止叨念,伸過手來往我臉上摸,摸得我頓時一陣酥麻,怪詭異的。  

    「別動手動腳!」  

    我豁地挪到沙發的另一頭,脫離他的魔手,然後惡狠狠地瞪著他,說道:「什麼丈母娘?什麼聚媳婦?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柳柳,你真的完全不知道我的心意?」  

    左陽風的口吻是難以形容的溫柔,這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是當我抬頭看到他抬起一邊的眉毛,頓時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好哇!你趁秋絮不在,跑到這裡來想要一魚雙吃,腳踏兩條船?你最好趕快滾出去,別以為我不敢告訴秋絮,你這個卑鄙、無恥、下流、好色的花心大蘿蔔!」我本來一時還顧及他是靠臉吃飯的人,繼而想起他告別演藝圈的宣言,便不客氣地掄起拳頭朝他揮去。  

    「好久沒聽到你罵我了,感覺真是痛快!」他躲過我的攻擊,又笑得很欠揍。  

    「你見鬼的發神經啊你?豬頭!」我把腳用力一踢,想要踢掉他的笑,沒想到他隨隨便便地再次避開,而且一隻手還順勢穿過我的腰間,把我一個旋身,就壓在沙發上。  

    「柳柳,你這個小笨蛋,你不會真以為,我愛的人是秋絮吧?」左陽風從上方用奇怪的語氣說出很奇怪的話來。  

    我不由得啐道:「你說不愛秋絮?騙鬼哩!全中華民國兩千三百多萬的人民都知道你那首歌是為了獻給生命中最感激的恩人和唯一的摯愛……」當然在說話的同時,我不忘使勁地把他推開。沒辦法,用這種弱勢角度和他說話不合我的原則。  

    不知是否因為看到我為了躲開他越挪越遠,左陽風眼睛越瞇細,讓我的心突地一跳。  

    我看著他露出一抹極富危險性的微笑。  

    「最感激的恩人和唯一的摯愛不一定要是同一個人呀!柳柳,你的國文造詣有待加強喔!」  

    「你說什麼!?」  

    面對他超級危險的笑容,我一時無法弄懂他的語意,只覺得自己的思路真的開始秀逗了,竟然連他用中文說的話都會產一代溝。  

    只聽他又笑著說道:「好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不想再拖時間下下去了。」  

    我還來不及開口問他又在胡說什麼,他立刻接下去就道:「柳柳,你記不記得有個人叫韓檠風的?」  

    嗯……似乎……似乎有這號人物的存在……  

    我很用力地從腦袋的資料庫中搜尋相關的資訊。  

    「我想到了!」我用力地擊掌,啪地好大一聲迴盪在整間客廳,我看見左陽風因為我的動作而皺起眉頭,不過他很快笑著接問道:「你想到什麼了?」  

    我得意地說道:「就那個韓什麼檠風的,我好幾年前接過一通電話,對!就是這個名字……他就要找秋絮,我就把電話轉給秋絮了。怎麼樣,我的記憶不錯吧?」  

    看見左陽風揚起唇角,挑起眉頭,我的心臟頓時詭異地又漏跳了一拍,心裡的得意也頓時消逝無蹤。咽嚥口水,我困難地開口續道:「你無聊提這個人做啥?他和你有什麼關——」  

    我的話根本來不及說完,只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人就被倏地撲上來的左陽風壓倒在沙發上,脫不開他的鉗制,我向上用力瞪視俯瞰我笑得欠揍的左陽風,生氣道:「Wbat  the  hell  are  you  doing  you  idiot?」  

    「欺負我不懂英文嗎?如果我是IDIOT,那你可算是MORON了喔!別忘了我的智商還高過你的一五五。」  

    我氣得漲紅了臉,對他大喊:「你敢說我低能?我國中跳級一年,高中三年都拿全年級二類組第一名,今年保送甄試上大學,你還敢說我——」  

    「沒錯,你是我聰明的柳柳……」  

    左陽風很可惡地又打斷我的話,而且還說什麼——什麼『他的』柳柳,我是我,和他根本沒關係!  

    我用力推他,沒想到這會兒使勁了力也沒法把他移開。就在我專注和他稍微有點結實的胸膛奮戰時,那傢伙竟然不發一語就把頭低下來,當我發現面前陰影移近時,才想抬頭看個清楚,就發生了一件讓我腦袋空白好幾秒無法思考的事情。  

    什麼事情?啐!我幹嘛要告訴你?  

    我用力擦著嘴唇,想把上頭怪異的觸感擦掉,當然,一方面也很努力要把疾跳若擂鼓——那悸動的心壓抑下來。  

    「你這個大變——那個——大混蛋加三級!」  

    左陽風一直維持那副一看就知道帶著得意的笑容。  

    「怎麼啦?捨不得叫我變態?是不是我技術太好,讓你很享受?」  

    我忍不住變了臉色,罵道:「誰說你這個大大大大變——」  

    左陽風的大掌蓋住了我的嘴,讓我後頭一連串罵人的話模糊得連自己都聽不清楚。看見我罵到累了決定住嘴,左陽風放開已經沾滿口水濕漉漉的手掌,露出一副很好心幫我解答的樣子,說道:「韓檠風是誰?就是秋絮真正的戀人。你想打秋絮嗎?他現在應該已經搭上飛往歐洲的飛機,和韓檠風去渡得來不易的『蜜月』去了,這麼說你瞭解了嗎?」  

    我張大嘴巴,闔起來,又忍不住喃喃說道:「秋絮……秋絮去歐洲了……」那我……我的肚子該怎麼辦?」  

    這個消息讓我一時難以接受,我像天字第一號大傻反一樣,一切都被蒙在鼓裡。  

    左陽風聽了我的話,現出無奈又好笑的表情。  

    「看來要抓住你的心,果然還是應該先抓住你的胃。」  

    他這時候突然起身,走到先前放下的塑膠袋邊,把那幾袋東西提起來就往廚房走去,不忘回頭對我說道:「秋絮要我好好照顧你,所以,往後你的每一餐就由我來負責吧!」  

    我生氣地起身跟著他走進廚房,一面不屑地回嘴道:「誰要你來照顧來著?滾開!如果不是秋絮做的菜,我就不吃!」  

    「廚房危險,你先到客廳去等吧!」  

    左陽風把我推開了些,不過我可不會就此罷休,與其待會兒吃到他弄的不明物體活受罪,現在的我還是得堅持一下。  

    我對著低頭從袋裡番番率率不曉得在弄什麼的左陽風喊道:「左陽風,你聽不懂人話?」  

    那傢伙突然回過頭,在我正巧大張的嘴裡塞了個東西,因為體積有點大,我接下來要說的話都梗在喉嚨。  

    我心裡有些猶豫,如果把嘴裡的不明物體吐出來會不會惹那家秋生氣?  

    「晚餐要一會兒才弄好,你先吃塊我早上事先鹵好的豆乾。」聽了左陽風的解釋,我才知道嘴裡的東西是豆乾,既然是稍微可以接受的東西,我便嘗試著嚼了幾下。  

    只不過豆乾太大塊,我努力咬嚼的樣子一定看起來很好笑,因為左陽風回過頭看到我的表情時,忍不住笑著說:「啊,忘了切塊,你就將就點吃吧。」  

    本想要回罵他的嘲笑,無奈整張嘴裡塞滿了鹵豆乾的我嗯  嗯  

    啊啊根本說不出完整有意義的話。為了早點讓言語功能恢復,我飛快地咀嚼嘴裡的東西,霎時間,一股濃濃的味道在我口中散開來。  

    咦咦?這味道,這豆乾的味道怎麼和秋絮做的好——好像!?  

    我瞪大眼睛,驚訝地看向邊做菜邊回頭露出得意神色的左陽風。  

    好——好好吃喔……!?  

    我開始覺得原本黑暗的未來露出了一線曙光,眼前一直像惡魔的左陽風也似乎開始長出美麗、救贖般的天使翅膀……  

    「哈啾!」秋絮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揉揉鼻子,耳朵邊卻傳來溫柔且磁性超強的男低音:「怎麼?著涼了?」  

    血液頓時湧上秋絮原來白皙的臉,他結結巴巴地開口道:「沒,我沒事!」  

    韓檠風注視著秋絮羞紅的雙頰,低聲笑道:「是不是機上的空調太強了?需要我請人拿杯熱茶來麼?」  

    秋絮搖搖頭,臉頰因為他的話而更顯通紅,紅到讓正好行經的空中小臉都忍不住側目。  

    「哈啾!哈啾!」秋絮又連打了兩個噴嚏。他抬頭看見韓檠風滿是笑意的望著他,他垂下頭咕噥道:「我想,應該是有人在我背後偷罵我吧……」  

    「會是柳望月嗎?不過他要罵也是罵我吧?韓檠風不由得如此猜測,誰教他一聲不吭就拐走了柳望月的衣食父母,雖然比預期的遲了好些年。  

    「至少小月不用擔心吃不好,陽風可花了整整兩個星期偷偷向我學做菜,他很有天分。弄出的味道和我做的幾首沒有兩樣,絕對不會不合小月的口味。陽風一定會代我好好照顧小月的。只要小月別太愛跟他拌嘴,兩個人一定能相處得很愉快。」秋絮抬頭對韓檠風笑了下。  

    「你太寵柳望月了。」韓檠風朗聲笑道,而後對秋絮眨眼,低道:「還有陽風,你和他走那麼近,不擔心我會吃味?」  

    秋絮的臉紅尚未完全退去,現在又立刻紅得像條煮熟的蝦子。他假意喔道:「對自己的親弟弟吃什麼醋?更何況,你該感謝他哩!當初要不是他當擋箭牌,又幫忙聯絡,咱們要怎麼瞞過你家族那群勢利奸詐討人厭的長老們?」秋絮一點兒也不擔心如此形容韓檠風家族的長老,因為他知道韓檠風的想法與他無二。  

    「是是是!原諒我的小心眼!」韓檠風合掌胸前作抱歉貌。眼見秋絮又是一陣臉紅,他伸手攬住秋絮的肩,低笑道:「不過嘛……雖然我很高興你一聽見我的聲音就臉紅,但你也不該因為陽風的嗓音和我非常接近,也對他的聲音產生反應吧?嗯?」  

    聞言,秋絮趕忙伸手摀住整張臉,遮住因為韓檠風的聲音而產生的酥麻感,也遮住因為羞愧更顯通紅的雙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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