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果真不是好惹的!
她……就是代理總裁?翟英傑嘴角下滑,這下可不用找人了。
難怪她當天的表情會那麼難看,因為她就是付錢僱人,卻看到員工在進行「兩性聯誼」的老闆嘛!翟英傑知道自己跟頭栽大了。
韋梨竹神色自若,在曹展榮的引介中上台,鎮定的眼神一一掃過在場人員。她並沒有多看翟英傑一眼,但兩人目光交會的一瞬,便足以讓他確定她那句話是說真的——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忘記你的。
糗大了!
「……對我,這是嚴肅的使命,也是一項重責大任。」韋梨竹發表宣言,她講詞不多,字字沉穩犀利。「我有把握接受挑戰,相信各位精英也不會令我失望,『凌雲』從今天起的發展只會更好,因為我們的環境是最優渥的,人才是第一流的,而跟不上進步的人在拖累團隊之前,就會被淘汰。」她的結語是:「希望在場同仁都不是被淘汰的那個人。」
翟英傑有很不好的感覺。他總覺得她最後這一句話,衝著他。
慘!釣魚釣到大白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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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是個大美人哩!」孫亞邦驚艷,忍不住發表。
陶仕元深表同意。「難怪韋老要藏起來。」
「有這麼嬌滴滴的美女總裁,就算是中看不中用的草包花都無妨,我在凌雲做到死也甘心。」
「她看起來不簡單。」陶仕元相信傳言無誤,短短一席話就能感覺韋梨竹的大將之風,要服她不難。
「簡不簡單還很難說,日後見真章啦!起碼目前為止,很賞心悅目是真的。」
「你難道只注意到她的臉嗎?」
「我是只注意她的臉,光看她的臉,我魂就掉一半了。」孫亞邦開玩笑,也是實話。
「你這傢伙!」
他們三個男人的條件相差不大,性情也很近,不過仍是有所分別。以穩重的評比來說,要屬陶仕元居首,翟英傑次中,孫亞邦殿尾;耍瘋愛玩的個性則倒過來計。至於俊俏、女人緣及騷包程度又得重新洗牌,請叫翟英傑第一名。
「什麼臉啊?你們在說誰呀?」幾個女人好奇地問,聽帥哥讚美別的女人總有幾分不是滋味。大美人?是誰!
「人比人氣死人,為了你們著想,還是別問了。」孫亞邦堵住她們難掩的較量意味。
「你這話好傷人喔!」
「就是嘛,過分。」
「你嫌我們丑,是不是這意思?」
「我說得是實話啊。」要跟韋梨竹比,她們都成濁質凡姿了。
「什麼實話,你不知道女人的心都很脆弱的嗎?」
「孫經理真惡劣,以後不跟你吃飯了!」
「對呀,還是我們協理好。」
「沒錯,跟我們協理比,你爛到天邊去了。」
「喂喂喂,我沒做人身攻擊喲!」孫亞邦舉手投降,招架不住。難怪不與女人交惡是翟英傑君子守則第一條,果然不能犯大忌。他頂頂閒在一邊的翟英傑,他從剛剛就一直沒出聲。「兄弟,你家的人,你也不管一管!」
翟英傑安安靜靜扒完午餐,正品嚐咖啡,抬起頭,看了孫亞邦一眼,又轉向旗下的娘子軍,露出安撫的笑容。
「他的審美觀有問題,你們別介意。」
「喂——」
一群女人這才又恢復笑臉,甜甜美美。
「要比魅力,你們每個在我心中都是第一名。」
「啊!協理!」
「還是協理最體貼了!」
「我說得都是實話,全公司就我們企畫部的女生最迷人了。」他的俊臉和甜話-三兩下便逗得她們嗔怨盡消,心花怒放。
「呵呵呵!」而且笑得花枝亂顫。
陶仕元和孫亞邦互望一眼,花言巧語是這傢伙最拿手的了,沒有誰比他更會哄女人!
正當翟英傑被樂不可支的嬌笑聲包圍時,眼光不意掃見了剛進餐廳的韋梨竹,他頓然靜聲。
「梨竹,坦白說這裡不太適合你。」
「怎麼會?吃飯的地方隨意就好,還分身份地位的豈不無聊。何況我們公司員工餐廳的設計很有品味,我滿喜歡的。」韋梨竹跟著黃春培在角落的桌位坐下。「聽宥真說這兒的海鮮總匯很棒。」
「是呀是呀,就來三份吧?」高宥真道。
「好啊。」她點頭,眼眸一轉就撞上不遠處翟英傑的視線。
韋梨竹面無表情,在他的臉上停留不到三秒,然後眄到旁邊那一群鶯鶯燕燕,她不屑地偏開。
「咦,那不是……」
陶仕元順著孫亞邦所指看去。「她也來這裡?是要展現親和風格嗎?」他調向翟英傑說。
翟英傑不語,站起身。
「你幹嘛?」
去釣大白鯊。「打聲招呼。」
他邁開長腿大步走過去。
「嗨!翟協理。」比起韋梨竹的視而不見,黃春培和高宥真要熱絡得多了。
「哈囉,愈來愈美麗的小姐們。」
「你的嘴巴還是這麼甜啊。」
「因為看到美女嘛,黃姨。」
頂著一張俊臉加上這麼甜的嘴,這男人根本就是罪惡的化身,莫怪連黃春培也要失守了,常被逗得樂呵呵,公私都對他欣賞得不得了。
他到哪都這一套嘛,油嘴滑舌的男人最討厭!韋梨竹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可是翟英傑就是過來惹她的。他打過招呼後拉開她身旁的椅子坐下,表情謹慎了許多。
「午安,總裁。」
韋梨竹冷淡地橫看他一眼。
不、友、善!他讀出了訊息,依然撐好臉皮,對她綻開零距離的迷人微笑,想為自己贏回一些印象分數。「抱歉,上回我不知道你是——呃……所以有點『失態』,希望你不要介意。」
韋梨竹垂睨他擱在桌上的手肘,目光上移,完全不被他的笑臉迷惑。清脆的嗓音冷肅:「你現在還是很失態。」
嗄?
他以為自己這姿勢很帥嗎?以為嘴唇一勾眉兒一挑,她就和其它女人一樣被收服了?那他注定踢到鐵板,因為她從來不吃這一套。「何必道歉。怎麼,怕我找你麻煩?」
翟英傑的熱臉貼到了冰山之花,凍得笑容半僵,有點尷尬。
誰怕了!他只是不能接受她看他的眼神——像看什麼下山爛,低等醜陋的爬蟲生物似的。
她那種眼光,毀他一世美男英名。
「我沒想那麼複雜。」他解釋。她的心機比他重。
韋梨竹低哼。看了那一桌子的女人,對他的觀感毫無提升。
「我看你到哪裡都一樣,少不了女人作伴,這大概是你的生活重心。」她就聽他們一桌子嘻嘻哈哈!
「說實話,你答對了。」翟英傑竟大方承認,他的確是少不了女人。
無恥之徒!「你小心些,別毀在女人手裡。」
她說的是她自己嗎?翟英傑聳聳肩。「她們愛圍著我嘛,我也沒辦法。」他恢復嘻皮笑臉,像是故意挑釁。「中午吃吃飯應屬正當聯誼,不算偷來暗去吧?我相信總裁是很英明大度的。」
不知死活!韋梨竹瞪他。
「你最好想得複雜一點,對於公私不分的人,我很有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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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英傑這下確定也有女人不買他的帳,韋梨竹討厭他!
他承認自尊受到傷害了。
好吧,有這種報應確實是他自食惡果,不過有必要引起她那樣嚴重的嫌惡嗎?那麼美麗的眼睛,卻那麼鄙夷地瞪視著他。
「她就是上次抓你包的美人?」
「對。」
「哈,我就奇怪她為何擺臉色給你看,好像對你特別有意見,原來你被她捉過把柄,難怪!」孫亞邦笑道。
「你完了,得罪了最不能得罪的人。」陶仕元搖頭。
「最毒婦人心,難解小冤仇。」
「你要有會死得很難看的準備。」
翟英傑怨眼一掃。「不用你們幸災樂禍!」
「是兄弟的才警告你,除非不得已被點到名,不然躲她遠一點。喏,像今天,你不是自找罪受?」陶仕元說。
「美人當前教他不碰,他才受罪。」孫亞邦不愧是最佳損友,對翟英傑的個性十分瞭解。
「美人也有分碰得跟碰不得的,她絕對是後者。」陶仕元說完拍拍他:「你有沒有聽到?」
翟英傑抬起頭。「愈碰不得的不是愈有挑戰性?」
「你想死嗎?」
「不想。」
「那不就得了!」
是呀,他才不想惹她,那種千金小姐名門閨秀是最沾惹不得的,又高又傲又不好搞,他向來就沒興趣。反正,她也不把他放在眼裡……
他啜口調酒,將自己浸在優美的音樂和燈光之中。
這間高級pub是他們下班後常來的地方,翟英傑只要心情悶就會來喝杯酒,心情很好他也來,來釣人。
一名衣著時髦,長髮染成金黃色的長腿女郎走過來,目標鎖定翟英傑,她停在他身邊。「嗨!」
他張開眼,磁性的聲音魅誘人心。「嗨。」
她伸手拉起他的茶色領帶,十指把玩著,長長的眼睫揚了揚。「這個位置空著嗎?」
「空著。」已經很習慣這類模式的搭訕。
崇洋的女郎連眼珠子都蓋上一層寶藍。「那……你可以請我喝杯SCORPl0N?」
翟英傑微笑。
這種美人,就是可以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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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梨竹翻過案夾,一一詳細批閱。
「總裁,企畫部的翟協理上來了。」
她握住筆,輕敲幾下桌面,才道:「請他進來。」
櫸木門開了又關,翟英傑挺拔的身軀站在桌前。他今天穿了一套暗藍西裝,海水一般的淺色襯衫,搭配銀灰色的領帶,協調的組合看起來俊逸斯文、爾雅不凡,他一手插著褲袋,開口詢問:
「總裁找我有事?」
韋梨竹抬起頭,和他對視一眼,將一疊文件推前。「這個,拿回去。」
他低目瞥過,並不去接。再問:「有問題嗎?」
「有問題。」
這下需要溝通了。「這件企畫案哪裡不好?我們設計了很久的,花費許多心血。」
「有瑕疵。」韋梨竹不囉唆。
但翟英傑不接受,打回票也得有個好理由,不然他不信服。「什麼瑕疵?」
「創意有餘,實際不足。」這就是她的評語。
他眉頭微鎖。「再多些具體的指教可以嗎?」
可以。「簡單地說,這份行銷企畫的大方向是正確的,構思很有趣意,設計也很創新——就是太創新了,太前衛的創意做得好是壯舉,做不好就是不切實際,依據內容的估算我認為執行承擔的風險太大,公司不能接受。就這樣。」
「所以你寧願犧牲『壯舉』?」
「我寧願看到更完美的方案。」
她在挑他毛病。「我提得出自然有把握執行,請你對我有信心,總裁。」
「很抱歉,我沒有。」
她這是情緒化嗎?翟英傑很難不聯想至此。她的指教說了半天,他依然不覺得自己有何缺失,忍不住懷疑地打量那張高傲的嬌顏。
「你在質疑我的能力?」他說。
「我是就事論事。」她回得心安理得。
她對他有偏見,她自己也說過的!
他就知道不能跟女人有過節,這會兒真的是時運不濟,難收攤了。翟英傑把另一隻手也放進褲袋,看她的表情頗為遺憾。「沒有時間重修,我也提不出更好的了。」
「現在是你質疑自己的能力。」
「你要這麼說也行。」
他這什麼口氣!韋梨竹很不高興。
「你是請我把你fire嗎?」那她很樂意。
他就知道她想這麼做。「我承認我偶爾有點『公私不分』,總裁,但是公報私仇也是很卑鄙的。」
她才沒有!
確實,因為先入為主的觀感,使得韋梨竹一直不認同黃春培對翟英傑的讚賞,雖然就連她父親在提到他時也有卓越的評價,要她可以倚重,但她還是看不出來他有何了不起的能耐。直到看了他提出的企畫書,她這才明白了,翟英傑的確是不可多得的鬼才。他的思考模式十分新奇,坦白說她很喜歡他這份企畫,只是完美主義的個性讓她吹毛求疵,她認為可以再加強一些,如此單純而已。跟公報私仇有什麼關係!?
他的心胸比她狹窄。
「總之你不提出更好的,是過不了我這一關的。」他這樣污蔑她的人格,那就當她刁難好了。
翟英傑也真的當她刁難,存心跟他過不去。他也不發飆,揚揚眉,索性坐進沙發,舒舒服服蹺起二郎腿,比韋梨竹還自在,氣定神閒地說:
「那我跟總裁談好了,這樣行吧。」那一關講道理,他相信一定會過。
韋梨竹瞪著那雙礙眼的長腿。
「總裁就是我。」
「我說的是韋先生。」正牌老大。
他目中無人,她捺下不悅。「你見不到他的,他現在正休養中,不問公事,一切由我作主,你只能找我。」
那他完了!
翟英傑斜首看她,搖搖頭。「不要,你欺負我。」
韋梨竹終於忍無可忍,怒斥:「你給我放尊重一點!」
他一直都很尊重她,她難道沒有感覺嗎?看一個明明長得很甜美的女人擺出死板板的凶臉,聲色俱厲,他就替她歎氣。
「你真不該坐這位置的。」
她冷著臉。「除非想辭職,不然你再不服,也得接受這個事實。」她不會因為底下幾個人對她有意見就畏卻退縮,那絕不是韋家人的風格。
顯然她想的又和他想的不一樣了。「我沒有不服,只是希望得到一點好臉色,這又不過分。」
她還是那張冷淡的臉。
真不合作。翟英傑起身,緩緩走近,一邊說道:「可惜你這麼漂亮的臉,何必學老頭子們板得僵緊、硬裝威嚴,暴殄天物嘛。」
「關你什麼事。」
他看不過去。「你是看誰都這樣,還是只對我這麼凶?」
韋梨竹戒慎地看他一步一步愈來愈接近,高大的身子抵住桌沿,侵襲她的空間。「你想做什麼?」
他一手放上桌面,俯低上身。「我覺得我們需要一些愉快的默契。」
默契,跟他?不必了。
她用筆尖頂住他的鼻尖,警告他過分欺近的面龐。「你把案子拿回去弄好,修到我滿意為止,我就很愉快了。」
「這個嘛——」他很認真考慮。「抱歉,不行。」
韋梨竹要生氣了。
「總裁……」
「下去!」他好大膽,竟然半邊身子坐上她的辦公桌,挑釁又玩味的動作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
「這不公平。」他格開她的筆。「你有質疑,就該給我時間詳盡說明,我會一一給你滿意的解答,聽過了再作決斷也不遲。」
「你先拿回去檢討,然後我會撥出時間讓你說明。」
「我說了這份企畫很完美,沒有自信的東西我不會呈上來的。」
「我也說了有瑕疵,我絕對不會惡意挑剔。」
「你——」
「翟協理,以你和我的職等作比較,誰該聽誰的?」
可惡。她是總裁,當然她最大!
翟英傑靜聲,眼裡非常清楚寫著不爽。他看著韋梨竹,她也不甘示弱正面迎視,他的眼睛邪中帶魅,她的瞳眸清澈高傲,兩人瞅著彼此半晌,氣氛僵在冰點。終於,翟英傑微笑,閒懶地說:
「我就知道,二十四歲太嫩了。」
準確無誤踩中了韋梨竹的地雷,他拐著彎指她年輕任性,意氣用事。
這是無聊的誤解、低級的指控,而他們過節更大了。
「請問你今年貴庚,翟協理?」
他露出白牙,她對他的年紀有興趣?「二十九點五。」
「不要跟我裝可愛!」
「是是是,虛歲三十了。」
那也沒多老啊,誰比較嫩還不知道呢。
「三十歲就失去挑戰性了,悲哀。」
他笑臉斂起。
「你的腦子真的擠不出更好的東西了嗎?區區一件企畫案就讓你江郎才盡了?」她嘲弄地說。
翟英傑眼眶微瞇,顯出一些在意,這小女人的嘴巴真利。
韋梨竹沉著臉,嚴肅而冷酷。「我說過,凌雲不要無用的人。」
「我不是。」
「證明給我看。」
「你不公平——」
「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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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爽。
「協理。」
他很不爽。
「翟協理——」
原來女人也可以這麼不可愛,這麼不近人情、冰冷頑冥。
「翟——協理!」
「幹嘛!?」他橫眉豎目。
端著茶杯的女職員扁嘴,一臉無辜。「人家泡茶給你喝,這麼凶……」一點也不像平常的溫柔。
翟英傑回過神,給她一個補償的笑容,接過茶水。「抱歉,我吃錯藥了。」
他是怎麼了,居然讓她影響自己的情緒,簡直無聊。女人!還是要像善解人意的海豚一樣,溫溫馴馴的才可愛。千萬別學大白鯊,太不容易相處了!
「協理,你有煩惱是不是?」
「沒事。你真好,這麼關心我。」
「不、不客氣!」
啊,有了這句話,就算不能幫他分擔,她也開開心心如在雲端,邊笑邊跳地回去工作了。
翟英傑揉揉眉心,收斂心神。資料翻了又翻,重新看過一遍,然後他起身。
修就修。
「邵子、阿May、謝林,去叫人,全部進來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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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分寸進退的傢伙……治理這種囂張的人,就是要用特別強悍的姿態。韋梨竹靜下心,把對陣的不愉快扔出腦海。
「總裁。」黃春培敲門進來,提醒她時間。
「你們先走,我要再待一會兒。」
「已經很晚了喔。」
「我還有幾通電話要打,另外這些文件我想今天看完。」她父親的工作量到了她身上一點也沒減少,韋梨竹朝黃春培示意:「回去吧,辛苦了。」
「走了一個大工作狂,又來了一個小工作狂。」黃春培邊走邊嘀咕,責任感重、事業心強,韋家人都一個樣。
這也是成功的必備基因。
韋梨竹一直留到十點過後,才一個人下樓。她不喜歡讓司機接送,自己開車方便多了,她走進停車場,見到自己的白色寶馬旁還停了一輛銀色跑車,心生疑惑,這不是公司的公務車,有人還在?
是誰?待到比她還晚。
管理處的警衛正好經過,她順口詢問:「有人還沒走?加班嗎?」
「喔,二十七樓還亮著。」警衛認得漂亮的跑車:「這是翟協理的車。」
是他?她眉兒微皺,把鑰匙插進鎖孔,剛打開車門想了想,又鎖回去,調頭上樓。
她對翟英傑一點好奇心也沒有,但他實在不像是會超時工作的勤奮人種,這麼晚了不回去,沒問題吧?
韋梨竹到了二十七樓,經過茶水間時很下意識把眼光探進去——沒有人。她緩步穿過空蕩蕩的企畫部,最後才在門板半開的協理辦公室找到翟英傑。他坐在椅內,背對著她,正面向窗外凝望月光,像是陷入沉思,英逸的輪廓映像在玻璃窗上。
他不開口說話時,眼睛和身影散發出來的氣息確實俊雅得不可思議,也難怪那麼多女人對他著迷。
她眉目一斂,但他仍然是個輕佻的傢伙。
韋梨竹纖指敲敲門扉,沒有起伏的聲音問道:
「翟協理,這麼晚了還在賺加班費?」
他聞言轉身,見到是她,馬上揚起手中的案夾,故意自嘲:
「我在做白工。」
「真遺憾,我一點也不感動。」
「真無奈,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這女人一點也不懂得收買人心,起碼對他是如此。
「完成工作是你分內職責。」
「受教。」他口氣不太好。想想他從不曾下班之後還留下來——那很沒有效率,今天為她打了張回票而害他破例,面子裡子都受損,她還一副他該得的姿態。
既然如此,翟英傑也不想保持風度,這筆帳記下來了。
確定他很正經本分地在加班,韋梨竹也不多留,灑脫地轉身。「別留太晚,我先走了。」
翟英傑喊住她:「你不想看看我的績效嗎?」
她回頭。「你待到這麼晚,想出新東西了?」
謝謝她的激勵,想是想出來了,不過他現在不想跟她討論,翟英傑坐回椅內。「老實告訴你,我坐在這兒看了一晚上的月亮。」
什麼?
「那你是一點東西也沒想出來?」他這樣也敢算績效。
「我悟出一個大道理。」
「想必不是有營養的東西。」韋梨竹冷言冷語。
翟英傑不管她,兀自哈啦,算是要她對他損失的私人時間聊作補償。「我發現這月亮還真像你,光采瑩亮、高高在上,美則美矣,但距離感太大了。」他眼一斜,挑眉。「-得二五八萬的,累不累啊?」
她才不。「你沒資格批評我。」
「你父親比你親切多了。」他抱怨。
「顯然他是太親切了,才縱出你這上下不分的人物。」
「我們一定要這樣針鋒相對?」
「你嘴巴放尊重一點,我也會尊重你的。」
「我很尊重你,大小姐。」
韋梨竹拉下臉。「總裁。」
「現在是下班時間。」
他分明是在跟她拌嘴作對,無聊!韋梨竹向來不欣賞愛耍嘴皮子的男生,她確定自己很不很不很不喜歡翟英傑。
懶得再和他多費唇舌,她走過去,抽開他的案夾翻看,要是真的沒東西他也可以準備捲鋪蓋了,浪費公司能源和她的時間。
結果東西是有,而且完全翻案了。
「這……跟原來的不一樣。」
「你要我改的。」
「我沒要你改這麼多。」
「改多也不行?」他一臉被找碴的鬱悶。「那你說吧,到底怎麼樣?」
怎麼樣,當然公事公辦了。
她抬起頭,實話實說:「很好。」
他眼睛發亮。「真的?」
「比原來的更好,豐富許多。」韋梨竹雖然討厭他也不會昧於現實,這份新案確實更好,而這也證明她的判斷正確。「你的腦子還是有新意嘛。」
「哪裡,這是團隊合作的成果。」翟英傑難得謙虛。
「不必客氣了。」
「我是在客氣沒有錯。」
她橫他一眼。
「請別懷疑我是如何爬到這個位置的。」他很不能忍受被她歧視,感覺好窩囊。
韋梨竹不說話,手中的文案吸引住她的思緒,忍不住專心多加研究。
難得啊,這樣和諧的氣氛,就是翟英傑想要,也是之前韋閒雲主事時所一直營造的,她真該多多保持。
美人怎麼看都是美人,近距離端詳她的麗顏,柔美的容貌和高貴的氣質更是動人,尤其她的膚質白皙嬌嫩,滴粉搓酥一般,只要是男人很難不心蕩神馳。翟英傑像看一件賞心悅目的完美藝術品,直直注視。
「我今天加班喔,總裁。」
「很好。」她還是那一句。
「免費的,你不認為該給我一點獎勵?」
她仰首,不解地看他。
只見翟英傑微笑,手指輕執她下巴。「你真的好美。」他說,本性作祟,漂亮的嘴唇自動印烙了她的柔軟。
發生……什麼事?
韋梨竹瞠大眼,一時楞住。當她意識到翟英傑對她做了什麼好事時,已經來不及了。
「你做什麼!?」她慌亂地推開他,手上的案夾散落一地。
「沒什麼啊。」
這樣還沒什麼!「你、你竟敢……竟敢……」
「怎麼?」他真覺得沒什麼,反而是她大驚小怪。只是一個吻,很嚴重嗎?
韋梨竹快哭了,她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大的屈辱,他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
輕輕親一下也不行?翟英傑沒被拒絕過,所以覺得她很小氣。除非是第一次,那她的氣急敗壞才有道理,但都什麼時代了,他已經忘記遇見羞澀清純的女生是幾年前的事了。
「怎麼,一個吻有什麼了不起,難道你要告訴我,自己是全公司最後一個處女?」他的嘴巴比他的舉動更不知死活。
她爆紅的臉色正是回答,這反而嚇壞了他。
「哇塞!真的!?」不會吧。
「下流!」她又羞又憤地甩他一記鍋貼。
力道之大讓翟英傑被打得偏開臉,神情驚怔,遲遲難以反應。
一會兒,他用手背抹過嘴唇,挑戰地瞪向她;她也不甘示弱傲然回視,杏眼圓睜。怎麼樣?誰要他嘴巴不乾淨,登徒子、下流胚!
「好!韋梨竹!」他一喝,梁子結定了。
「你自找的。」
「我這輩子還沒衰到挨女人巴掌,你夠悍!」原有的一絲絲歉意盡被這耳光打飛。Shit,這女人他媽的帶種,挑起他的征服欲了。「我翟英傑下定決心,我發誓,你傲不了多久!不出一個月,我要你融化在我懷中,臣服在我西裝褲下,匐伏吻過我走過的土地!」狠話撂下,他從來沒有也不必追求女人,這一次真要為她首開先例了。
神……神經病。「你作夢!」
「哼,試試看,追不到你,我就從凌雲大樓三十六樓跳下去!」
戰帖正式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