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夾著惶然低喘,湛澤倏然驚醒,冷汗自她額上、髮絲間落下,慘白的雙唇抖顫著。
為什麼被她以禁斷法咒強鎖於腦海深處的過往記憶,會再度翻騰而出,闖入她的夢境之中呢?是因為遇到了「他」嗎……
痛!火辣辣的劇痛再度自頸間襲來,痛得她眼中蒙上了一層水氣。
她拉下遮蓋住脖子的衣領,一條猶如小蛇般的鮮紅血痕正對她張牙舞爪。
她抬手,緩緩撫過那條彷彿有生命力的血痕,口中喃喃念道:「噬,我知道的,不用再提醒我了,我知道的……」
那道血紅在她的撫觸下轉成深藍,當紅光完全消逝後,出現在她頸間的竟是一條栩栩如生的蛇狀刺青。
湛藍小蛇吐著蛇信,纏繞於她的頸間,一雙如深海般的眼睛散發出森冷青光。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常叔拿著托盤自門外走入,如釋重負地看向湛澤。她連忙將衣服拉好,一抬眼,這才發現自己置身於從未見過的房間當中,放眼所及的全然陌生讓她一時有些無法適應,不禁脫口而出,「我怎麼會在這?」
「你昏倒了,難道你忘了嗎?」常叔的眉眼間全是關懷。
「昏倒?我?」湛澤眸中的疑慮更深。不會吧?她一向是個健康寶寶,昏倒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
常叔點點頭,「是啊,你這孩子也真是的,連自己發高燒都不曉得,還使用法術要抓鬼,難怪會昏倒在我家少爺的懷中,還好我們請醫師來看後,說你吃個藥再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我昏倒在你家少爺的懷中?」她的雙眼倏地瞠大,見他點頭,不由得發出一聲呻吟,「天哪!」這叫她以後拿什麼臉去面對他?
常叔笑著將托盤上的白開水及藥包遞給她,「你可真是把我家少爺給嚇了好大一跳呢!他擔心得整個人都慌了。」
「咳!」湛澤嗆咳一聲。她昏倒,他幹麼反應這麼激烈?
「偷偷告訴你喔!」常叔神秘兮兮地左右張望,還特地往門口的方向瞥了一眼,才湊到她耳旁輕聲道:「這可是我第一次看到我家少爺表現得這麼失常。」
「哦?真的嗎?」湛澤甚是好奇。
「啊,不對!應該算是第二次了。」常叔頓了一下又改口。當然得算上少爺從白先生結婚喜宴出來的那一次,而且巧的是,少爺兩次大發雷霆都跟這個漂亮小姐有關。
「老爺子!」湛澤喚了聲催促他。
看她那翦水雙瞳滿含好奇,他開始滔滔不絕地八卦起來,「哎!你不知道,我家少爺大風大浪見多了,從小到現在,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是一副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可是今天他都跟平常不太一樣,尤其你昏倒的時候……」
湛澤表面上聽得津津有味,實則暗笑在心中。
這位老爺子說長道短的功力,可不比那些在街頭巷尾搬弄是非約三姑六婆來得差啊!有這麼一個人隨侍在身旁,她都不曉得是該同情還是敬佩商冀磊了。
正當常叔講得渾然忘我之際,湛澤轉動了一下眼珠子,不小心瞥見門口邊有一道頎長身影,似乎已站在那兒許久了。
她唇邊的笑意加深,看看講得口沫橫飛的常叔,再瞄瞄門口的人影,惡作劇的神-在她眼中浮現,她忽地出聲道:「哈囉!」
「哈囉?」常叔不明所以地停下他的長篇大論,順著她的視線回頭一看,「少爺?!」語氣中儘是不勝惶恐。
「你話太多了,常叔!」商冀磊臉色陰沉的從門邊走出。
看顧了她大半夜,才讓常叔的叨念給逼回房小憩一番,但因一直被腦海中不時出現的那張蒼白小臉給驚擾得不得安眠,輾轉反側許久之後只好起來,本來是想到這兒瞧瞧她醒了沒,沒想到會聽到常叔對他的「出賣」。
看主子臉色陰晴不定,常叔乾笑數聲,隨便找了一個借口下台一鞠躬,「我拿杯子去洗。」話一說完,馬上飛也似地消失在門後。
「你嚇到他了。」湛澤像是在看戲般地說。
商冀磊隨手撥弄了一下前額垂下的髮絲,嘴裡嘟嚷道:「他要是會被嚇到那才有鬼!」
「我同意。」她忍不住輕笑。
瞅著那張在一瞬間被笑意點亮的小臉,壓在他心頭的關懷不聽使喚,就這麼脫口而出,「你……還好吧?」
湛澤臉上的笑意在-那間凍結,她有點不敢置信地望向他,清楚地看到了他眸中極力隱藏的憂心。
那是季耒的眸子,只有季耒才會以這樣的眼神看她!
一顆心驀地糾緊,她狼狽地別過臉去。
別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求你,不要!她在心中悲痛地吶喊。
那樣的眼神會讓她忘了對自己的承諾,不顧一切只想回到她所深深眷戀的溫暖懷抱中--
「小不點?」見她一直低頭不語,商冀磊終於按捺不住,輕喚了聲。
湛澤定了定心神,掀開覆在身上的薄被,跳下床後大大伸了一個懶腰,斜眼睨看著他,「怎麼,問我好不好,該不會是想把我給趕走吧?」
「你!」一番真心誠意的關懷這麼被誤會,商冀磊眼一瞪,正待發作怒意,卻掃到她瞳眸中一閃而逝的黯然神傷。
他為之怔忡,以為自己看錯了,正想求證,她硬湊上來的燦爛笑顏證實了他方纔所見果然是幻象,一股煩悶就這麼莫名地衝上他的心頭,他雙臂環胸,涼涼地道:「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那當然,我一向非常識相。」湛澤皺了皺小巧的鼻,「而且,就算你不趕我走,我也要走了。」
「為什麼?」話一出口,商冀磊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好笑地看著他臉上的懊惱,裝模作樣地蹙起眉,「咦,什麼時候我做事得要向商少爺您報備啊?」
一層寒霜瞬間罩上他冷硬的面容,他繃緊聲音道:「既然如此,那你還不快滾!」
「別急嘛,別忘了我們還有一筆帳沒算清。」雖然她的個性大而化之,但關於錢的事她是絕不含糊的。
「留下資料,明天我就叫常叔匯給你。」縱使收費大大的不合理,他已沒有心思再去跟她計較這個。
「那麼就麻煩你嘍!」
咻地一聲,一張名片陡然出現在商冀磊的手中,他瞇眼細瞧,卻發現上面出現的竟是某慈善機構的捐款帳號。
「這是……」他回過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她已退到了窗邊。
「感謝商少爺您的熱心捐款,咱們後會有期,噢不!是後會無期,我可不以為我們會再見。」這樣就好了,只要不再見到他,她心中已然萌芽的蠢動念頭就會就此斷了。
湛澤對他微微一笑,靈巧的身子往後一翻,在窗外消失了蹤影。
商冀磊大駭,急忙趕到窗邊。
這個笨蛋!這裡可是三樓耶,她以為她在做什麼?
「小不點!」他放聲大喊。
舉目望去不見她嬌小的身影,唯寂寥晚風中傳來飽含笑意的話語,「一直忘了告訴你,我不叫小不點,我叫湛澤!」
湛澤?
一股疲倦突如其來地襲向商冀磊,讓他再也無法思考心中油然生起的那份失落惆悵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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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日煦煦灑落,照著這雕樓玉砌的皇宮後園,一抹偉岸身影就著斜長日影,緩步於連綿不絕的長廊上。
「呀!涅兒……」
隨著一聲嬌呼傳來,男人前行的腳步陡地停頓。
他遲疑的低眸一瞧,一條湛藍青蛇霎時竄入眼中,他皺著眉,眼明手快地將那條小蛇抓住,緊跟著一個纖弱嬌軀闖入他的懷中。
男人不動如山的身形微晃了晃,他擰著濃眉探出手穩住懷中的莽撞女子,以免她因這洶洶來勢而跌倒。
好痛!女子緊捂著撞痛紅腫的鼻頭,心中想著,她不記得這裡有道牆啊!怎麼會撞上?
「你還好嗎?」由上頭傳來的男聲適時地解答了她的疑惑。
聽到這聲問話,女子像見鬼般迅速脫離男人的懷抱,她怯怯地抬頭,旋即對上一張俊朗面容及一雙溫暖的眸子。
見是個男人,女子清瑩的水眸瞪得更大。
這深宮內苑怎會有男子出現?看他一身襦袍銀甲,該是個受封武將,可不對啊!若非聖上特許,這兒連朝廷重臣都不能隨意擅闖,更何況是一名小小武將。她不由得蹙起了彎月眉。
好個清艷女子!女子端詳男子的同時,對方也上上下下來回打量了她一番。
他從沒看過如此氣質出眾的女子,恍如出塵清蓮,向來對女子不甚注意的他,竟也看得出神了。
綾羅華服包裹著她纖細身子,隨風飄蕩的烏髮及白皙頸間無任何珠飾,看起來應該是個宮女吧。可惜了,以如此脫俗女子去服侍那些驕縱的王爺、公主,著實是糟蹋!
他瞅看她澄眸中的防備與警戒,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將手中所握之物遞上,「這該是你的吧?」
「涅兒!」一片潮紅驀地襲上脫俗女子的粉腮,這才想起她究竟是為了什麼讓自己陷入如此尷尬的場面中,一絲狼狽閃過她的瞳眸。人家好意幫她抓住涅兒,她卻在想著該如何好好懲治這個擅闖的無禮之徒,想來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她吶吶地開了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一雙素手躊躇地將那條在男子手中掙扎的小東西接過。
男子看出她的困窘,坦然地行禮道:「無意驚擾姑娘,想來是在下失禮了,還請姑娘見諒!」養一條小蛇為寵物,這女子的嗜好也真奇特呵。
女子的臉更紅了,是她先衝撞了他而未開口賠禮,「不,是我……」
她的話尚未說完,他開口阻斷了她,「在下還有事待辦,失陪了!」
聖上召見的時辰已然耽擱了,他可不能再這般蹉跎下去。
「等等,你是誰?」女子急忙追問。
話一出口,女子突然怔愕住。
知曉他的名姓做什麼?今日的偶遇不過是機緣巧合,日後兩人再無交集,可心中那股探問他是誰的慾望來得如此猛烈,連她自己都迷惑了。
唉,也罷!女子甩甩頭,決定順從自己的意念,不去多想這個舉動有多麼悖離禮教,她揪著胸口凝神靜待對方的答案。
「季耒。」
好半晌,清風中方飄忽地送來這個回答。
「季耒?」目送著男子漸行漸遠的頎長身影,她呢喃出他的名字,一向無慾無求的心版上,竟也鏤刻上一雙帶笑的沉眸。
「公主--公主 」
遠方傳來了呼喊,女子將那條青蛇纏上皓腕,再瞥了一眼男子離去的方向,轉身向那聲聲呼喚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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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帳幕內,水晶球微微發著光,給人一種詭異且神秘的感覺。
隔著薄紗,湛澤一雙清靈大眼斜睇著那一排跪在地上直打著哆嗦的少男少女們,手中也沒閒著,一張接著一張的花花大鈔在纖指間迅速滑過。
不同於往常的是,這次她身旁多出了一個座位,上頭坐了個年約七、八歲的小男孩,在鴨舌帽的遮掩下,只看得到小男孩唇邊堆滿笑容,看來純真無邪。
然而藍蒼眸中卻閃著嘲弄,他一邊舔著手中的棒棒糖,一邊偷覷著眼前那一張張駭然臉孔,他對他們畏懼的原因一點都不在意,感興趣的是,澤姊姊會如何處理這些人?
在眾人的等待之下,湛澤終於完成手邊的工作,她彈了彈那一疊紙鈔,再掃一眼那一群豎起耳朵,準備聆聽她審判的男男女女們,搖了搖頭道:「不夠!」
「不夠?」所有人轟然質問,臉上佈滿了驚訝。
「是啊,錢不夠。」湛澤難得施捨她的耐心又重複了一次。
「大姊,你該不會是在開玩笑吧?當初我們說好了就是這個數,為什麼現在又說不夠?」領頭少年問道。
「廢話!當然是因為我漲價啊。」湛澤飛拋去一個不屑的眼神,「你們難道不知道嗎?現在經濟不景氣,錢可是難賺得要命,本小姐為因應情勢,所以價錢小漲了一點。」
「是……是嗎?那不曉得是什麼時候漲的,我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接到?」少年再問。
「不久前!」湛澤咳了聲,正經八百地開口,「也就是剛剛才決定的。」
「剛剛?」
聽到這個答案,除了藍蒼低頭悶笑之外,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倒抽了一口氣,還有人按捺不住,髒話就給他飆了出來,「媽的!你這個臭婊子!-個屁啊!等會兒把你砍個十刀八刀,看你還-不-得起來!」
對於這番辱罵,湛澤眼中一道奇異光芒一閃而逝,看得眾人心驚膽戰,她冷冷地回道:「悉聽尊便!」
領頭的人馬上送給口出穢言的人一記重拐子,對湛澤賠笑,「大姊,你別生氣,還差多少?我們一定給!」能否脫離夢魘就全靠眼前這個神秘女郎了,跟那令人嚇破膽的惡夢比起來,錢根本就不算什麼,而且只要他們的惡夢一終結,他有得是辦法整治她。「不知道還差多少?」
「不多、不多!」湛澤伸出一雙素手在眾人眼前晃了晃,「再五千塊就可以。」「喂!聽到沒?還不快點把身上的錢都掏出來。」一會兒之後,領頭少年將一一搜括而來的錢交給湛澤,搓著手必恭必敬地道:「大姊,你數一數,這些錢應該夠你喝茶了吧?」
湛澤點了一下頭,這才狀似滿意地說:「好了,你們可以走了。」碎!真是傷眼透了!要是再看這些個丑小孩一眼,難保她等會兒不會上眼科掛急診去。
「就這樣?那那個……」領頭少年驚懼地環顧四周,好像那個夜夜在他夢境中興風作浪的鬼怪還在他們身邊似的。
「怎麼?不信我?」湛澤昂首挑眉。
「不!不是!」和其它人以眼神互相交換了一下意見,一群人總算是認命地決定離開,「那麼就麻煩你了,大姊。」
她雙手撐著下巴,趁那些人轉身不注意之時,一張泛著青光的塔羅牌倏地自她指間出現,她揚著冷笑將牌射出,咻地一聲,那一張牌幻化成無數燦爛碎片,隱沒於那一群少男少女的體內。
看到這一幕,一直不發一語的藍蒼終於開了口,「澤姊姊,你還真是不怎麼善良喔!」
湛澤聳聳肩,不以為意,「自己招惹的麻煩卻要別人來幫他們收拾爛攤子,這種人當然得給他們一點小小的教訓,我只是要他們知道,對於不可知的東西要抱著一股崇敬之心,不然害了自己可怨不了別人。」
他同意地頷首,「可是,這樣做不會壞了你的生意嗎?」他可不以為惡魔塔羅的詛咒會這麼輕易就放過那些人。
「當然不會嘍!」湛澤對他眨眨眼,「別忘了,我有信守承諾幫他們把碟仙召回,至於因為惡魔的詛咒而發生的小小意外,可就不算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
說起來這次的事件其實很單純,不過就是有人因好奇玩碟仙,玩到後來卻發現請不回去。本來她是可以收點錢就草草了事,可她就是看不慣有人玩弄鬼神還得意揚揚,不知死活,所以才小小的施以懲戒,以示警惕。
「這樣算來,他們的錢並沒有白給不是嗎?」她皺皺鼻頭又補充了一句。
藍蒼扁扁嘴,正想好好訕笑一番,不料有人搶先一步,代他拆了湛澤的台。
「聽起來這借口挺不錯的嘛!」
低沉的男聲自入口處傳來,引得閒聊中的兩人同時轉頭。
待看清楚來者何人之後,湛澤的身子猛地一震,顫抖地伸出手指著來人道:「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湛澤傻瞪著他。她不是已經把他的事情給處理完了嗎?兩人之間應該再無瓜葛才對,他再度現身在她面前是為了哪樁?
「好久不見了,小不點!」商冀磊不理會湛澤的「熱烈」歡迎,施施然走到她對面坐下來,微覺奇怪地瞥了小男孩一眼。
這孩子是誰?小不點的弟弟嗎?
眼前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他怎會看不出,藍蒼微微一笑,脫下鴨舌帽裝模作樣地對商冀磊行了一個禮,「叔叔你好,我是藍蒼,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混血兒?小男孩的容貌乍然出現,商冀磊的雙眼不禁瞠大。
這小孩究竟是誰?小男生的裝扮卻有著一張比女娃兒更美麗的面容,貴族般的俊逸臉龐散發著惟我獨尊的氣勢,而奇怪的是,他竟覺得這張臉似乎有點熟悉。
「我以前見過你嗎?」他對漂亮得不像話的小男孩發出疑問。
藍蒼含笑地搖搖頭,「沒有,可是你應該見過我的爹地、媽咪!」
商冀磊,當今建築界最有才氣的國際級設計師,曾以一棟名為「臨楓」的新藝術風格建築獲得世界大獎。
藍蒼在腦中準確無誤地點出眼前男子的名,會認得這張臉當然是有原因的,他記得爹地、媽咪曾去參加過這位叔叔的授獎典禮,那時他感冒了無法親臨盛會,還讓他在事後哀怨了好久,這樣的男子怎會跟澤姊姊扯上關係呢?
「你的爹地、媽咪……」商冀磊想好好地問個清楚,晾在一旁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湛澤卻一口截斷了他的問話。
「你來這裡做什麼?」她厲聲質問。
她有一種預感,商冀磊會突然來找她絕對沒有什麼好事,而現在又加上一個愛興風作浪的小鬼在一旁,難保這小鬼不會把事情搞得更複雜,所以她得想個辦法,速速將他請走才是。
商冀磊將自己調整成備戰狀態,胸有成竹地預備好好接收湛澤拿手的唇槍舌劍,「我們還有一筆帳沒有算清楚,我為什麼不能來?」
感受到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藍蒼知趣地將自己的椅子搬得老遠,除了可以好好看戲外,還可以避免自己被波及。
商冀磊的回答讓湛澤陷入愕然中,「什麼帳?我們之間的帳不是都已經算清了嗎?」她查過了,他的確將錢匯入她給他的那個慈善帳號中。
商冀磊冷哼一聲,「那是你的帳,我跟你的帳可還沒算清!」
什麼跟什麼啊!她被他搞得一頭霧水,實在弄不清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心底還隱隱約約透露出一股不安。
「嗯……可不可以麻煩你說明白一點?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耶!」靜下心來後,湛澤決定裝傻,以不變應萬變,就不信他能耍出什麼把戲來。
偏商冀磊就好像看穿她的詭計一樣,按著她的話尾說:「要我說明白,那就走吧!」話一說完,完全不讓她有反抗掙扎的餘地,他一把扯下她的薄紗,拉起她就往後方另一個出口走去。
他的動作極為迅速,一氣呵成,讓一向反應靈敏的湛澤一點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等到她意識到自己被「綁架」時,人早已被帶遠。
綁架!她堂堂聖澤靈使竟然就這樣被一個凡人給綁架了,這說出去不曉得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天哪!她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咦?不對!小蒼呢?這小鬼怎麼沒有救她?真是一點江湖道義都沒有,等她脫困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許多念頭飛快地在她腦中轉著,掙脫商冀磊的箝制對她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可她卻遲遲沒有動作,因為他臉上的堅決讓她心中閃過一絲惶然,她決定去看看他到底想幹麼。
而就著掀開的簾幕看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背影,藍蒼低頭努力地思考了一下。
嗯!媽咪說有戲不看非君子,看來我還是遵守一下家訓比較好,以免日後回家,媽咪說我丟她的臉。
藍蒼的臉上出現了豁然開朗的笑容,他的手輕輕一揮,一個寫著「本日公休」的牌子突地出現在入口處,無視外頭那些人此起彼落的失望歎息聲,他蹦蹦跳跳地跟上兩個人的步伐,心中是掩不住的雀躍。
耶!看戲去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