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陪著梅仙來到了麗京城外的德明書院,梅仙下了轎,站於書院外,神色陰晴不定,遲遲不敢走近。
小月問:「少夫人,要小月去替您找少爺出來嗎?」
「嗯……」
小月走入書院中,不久後又急急走出,面色惶恐。「少夫人,少爺並不在書院裡……」
她微微蹙眉,心立時下沉。
此時,從書院中正巧走出一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看來應是寄住於書院中的讀書人。
梅仙心念一動,迎上前去詢問:「對不住,妾身來此處尋人,能否打擾公子片刻?」
「是,請問姑娘有何指教?」書生見她相貌清艷,眼睛立即一亮,十分樂意回答她的問題。
「敢問公子,您是否認識今-狀元,陸子煜?」她知道與陌生男子攀談不妥,但當此緊急時刻,也顧不得太多。
「是的。您是陸公子的家人嗎?」
她頷首道:「是,請問您可知道陸公子到何處去了嗎?」
「哦,他到徐尚書府中去了。」
「徐尚書府中?」梅仙一震,只覺心痛如絞,險些站不住腳。
一旁的小月也變了臉色,急急上前扶住她。
書生點點頭。「是的,他近日來常上那兒去,和徐尚書以及尚書千金走得十分近,聽說徐尚書有意將尚書千金許配給他為妻,陸公子年紀輕輕,便能取得功名與嬌妻,實在令人羨慕。」
梅仙臉色雪白,面無表情,輕聲道:「原來如此……」
心中空蕩蕩的,不是強烈的痛楚,也沒有任何激動的情緒,有的,只是悲傷與絕望。
他……真的不要她了……
小月瞪大眼睛,神色驚慌,卻又不敢作聲。
那名書生不禁皺起眉,關心地問:「姑娘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不,妾身沒事,多謝公子。」她握緊雙手,指甲掐入柔嫩的掌心,滲出了殷紅的血絲,她卻絲毫感覺不到半分痛楚。
原來,他口中對她那終生不改的愛,只是一時的迷惑,根本敵不過時間的考驗。
而她的信任與付出,如今竟變得極其可笑……
可是……她真的愛他,全心全意、毫無保留地愛著他,即使明知已被他拋棄的現在,她仍是愛著他……
只是,無論她再怎麼愛著他,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並不愛她。
「可在下看姑娘的面色似乎不佳,是不是在下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事?」書生仍放心不下。
「你……」小月仍不敢相信他所說的話,正想出聲質問,卻被梅仙阻斷。
梅仙一把抓任她的手,微笑道:「小月,我們別再打擾這位公子了。」
她的語氣和笑容都很平靜,抓著小月的手力氣卻是出奇的大,讓小月不由得愣住了。
「少夫人?」
「公子,謝謝您了。」她傾身行禮。
書生拱手一揖:「那在下便告辭了。」
直到書生離開後,梅仙仍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宛如化成一座毫無生命的雕像,她神情漠然,目光空洞,方纔的笑意早已消失,剩下的只有濃得化不開的哀絕。
小月擔心地問:「少夫人?」
「你讓轎夫先回去,我想走一走……」
「那少爺呢?您不見他一面嗎?」
梅仙斂下水眸,扯唇輕笑,神色是出奇的平和。「不,沒什麼好見的,一切已經很清楚了……」
小月仍想說些什麼,卻見梅仙逕自往一旁走去,她趕緊拿銀兩打發轎夫走,然後急急追了上去。
「少夫人!你等等小月啊!您打算要上哪兒去?那不是回陸府的方向啊!」
梅仙停下腳步,淡然地說:「陸府……已沒有我容身之處,我打算去找我娘,這兒離她住的地方不遠,大約一個時辰就能走到了。」
小月一驚,急忙勸道:「少夫人,您怎能光憑老爺及一名陌生人的話,就斷定少爺對您已無情意?說不定少爺有其他的苦衷,也可能是老爺想拆散您與少爺的詭計……」
心急之下,她也顧不得是否會超過下人的本分,一心只想安慰面色慘白、似乎隨時會昏厥的少夫人。
梅仙輕輕歎了口氣,心中糾結的悲傷卻難以排解。
「你說的我都想過了,的確,光憑公公的話和這封休書,我實在難以相信煜郎會變心,所以才會執意到這兒來問個明白,可當我聽到那名公子的話時,我的心,已經徹底經望了……」
「公公一直不喜歡我,所以他的確可能會使計分開我和煜郎,可方纔那名公子並不認得我,因此他不可能騙我。而煜郎曾答應過我,當考完科舉後,便會立時回家與我團聚,可是他並沒有這麼做,他去的地方,是尚書千金的身旁,而非回到我身邊……」她語音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
小月溫言再勸:「少夫人,您難道就這麼接受少爺的休書?若是少爺知道您有了身孕,他可能會改變心意的,您也可以回陸府同老夫人說說,憑著您腹中的胎兒,老夫人一定會替您作主的。」
她輕輕搖頭,簡單的動作,看來卻無比地沉重。
「不,我不要那樣。就算老夫人真勸動了他,可那並不是出自於他的本意,勉強,只能一時而不能一世,與其讓兩人都不幸,我寧願放開他。如今的他,既有功名,又能娶得與他門當戶對的嬌妻,他可以過得很幸福的。
「儘管他不再愛我,我卻仍然深愛著他,所以,只要他能幸福,那就夠了,真的,只要那樣就夠了……」梅仙喃喃低語,語氣漠然,眼中卻壓抑著濃烈的情感,淚水,已然流乾。
是的,只要他幸福就夠了,至少,她和他……曾真心相愛過……
農舍中,方玉香瞪大了眼,震驚萬分。
「你說什麼?那陸子煜竟敢如此對你,實在太可惡了!」
她性格溫婉和善,甚少有動怒之時,可此刻,為了心愛的女兒,她實在難忍心中怒氣。
梅仙微微蹙眉,輕歎了聲,「娘……請您先靜一靜,女兒還有事要對您說……」
「還有事?」
她低斂眉目,低聲道:「女兒腹中……已有了陸家的骨肉……」
「什麼?那你有沒有對你公婆或是相公提起……」
她輕輕搖頭。「女兒還來不及說,便接到了休書,之後又急著出門詢問煜郎,卻也沒見著他,所以除了跟我出來的丫鬟小月以外,陸府中沒有人知情。」
她長聲歎道:「你……你怎麼不說呢?若是說了,事情可能會有轉機的……」
梅仙打斷她的話,咬牙道:「娘,女兒知道您要說什麼,可是,女兒不願那麼做,女兒已經失去了太多,不想連最後的自尊都被踐踏……而且,假如煜郎對女兒已無情意,任憑女兒再怎麼哭泣哀求,都是沒有用的。娘,您難道忘了嗎?就像狠心的爹一樣,儘管梅仙是他的親骨肉,他不也殘忍地將我們趕了出來?那種屈辱……女兒不願也不能再次承受。」
方玉香心中一酸,哽咽開口:「梅仙……我可憐的孩子……」
「娘,請您別哭,女兒並不可憐,雖然陸家人傷了女兒的心,可是他們無法除去女兒的志氣,女兒為了您,一定會堅強地活下去……」
其實,在聽到殘酷事實的那一瞬間,她的確絕望得幾近崩潰,因為那份哀傷實在太過於強烈和沉重,幾乎讓她無法承受。
只是,她可以不顧自己,卻不能不顧娘親,她是娘親唯一的女兒,絕不能自私地拋下娘親不顧。
為了娘,她必須堅強地活著,而且不管再怎麼痛苦,都得撐下去。
方玉香一怔,不解地問:「為了娘?梅仙,那你腹中的孩子?」
梅仙沉默片刻,若有所思,爾後,才咬唇道:「女兒……想打掉孩子……」
方玉香嚇了一大跳。「梅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就真這麼恨陸家的人嗎?」
「不是的,娘,您誤會女兒了,儘管被煜郎休棄,女兒依然是愛著他的,也深深愛著這繼承煜郎血脈的孩子,可是……」她秀眉緊蹙,目光沉痛,輕柔地撫著小腹。「這個孩子和女兒一樣,一出生就注定了悲慘的命運,不管是男是女,一輩子都不會幸福的,因為他的娘是名青樓女子,他永遠都會為世人所輕賤,與其如此,倒不如不要讓他來到這世上……」
「不行!娘絕不許你這麼做!」說話的同時,方玉香狠狠地打了梅仙一巴掌,她皺緊眉頭,淚水也如斷線珍珠般地不停滾落。
「娘?」梅仙撫著紅腫的臉,不解地望著她。
方玉香緊緊摟住她,啜泣道:「梅仙,假如你打掉這孩子,就等於否定了你自己,而否定你自己,不就等於否定了娘嗎?你若是打掉孩子,那娘也活不下去了!娘能活在這世上,就是因為有你這個女兒啊!你是娘最大的安慰,娘相信這孩子長大後,也會是你的安慰……」
梅仙一震,瞬間想通了許多事,忍不住痛哭失聲:「娘……是女兒愚昧,竟不能體會娘的苦心,女兒現在明白了,真的明白了,女兒一定會保住腹中的孩子,像娘珍愛女兒一般地珍愛他。」
「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好不容易止住淚水,梅仙細細思量後有了決定。
「娘,為了保住女兒腹中的孩子,我們必須搬離此處,對女兒懷有身孕的事也得加以保密,免得這事傳入陸家,讓他們來搶走孩子……」
「你的顧慮是對的,陸家不可能任由他們的骨肉失散在外,可是,我們又能上哪兒去呢?」
她沉吟著:「女兒目前懷有身孕,不宜遠行,只好在麗京附近找個偏僻而清靜的地方暫住,等生下孩子之後再作打算。」
「好,可是這地方不好找……」
她靈光一閃,「娘,您不是與城東那間絕塵庵的師太相熟嗎?」
「不錯,怎麼,難道我們要上庵中去暫住嗎?」
梅仙頷首,「是,那兒地處偏遠,清靜又無閒雜人等出入,加上您又和那兒的師太相識,可說是最理想的地點,女兒也可以捐些香油錢,她們應該不會拒絕的。」
「那好,明日娘便上那兒和師太說一聲。」
「女兒明日也回綺華院一趟,向九嬤嬤說明情況,免得她擔心,順便將寄放的銀兩取回,靠著這些銀兩,只要我們節儉些,生活應該不成問題。」
「梅仙,你真想明白了嗎?」方玉香仍止不住擔心,就怕女兒承受不住這次的情變打擊。
梅仙微微一笑,溫柔地撫著腹部,柔聲道:「娘,雖然歷經了如此多的風風雨雨,可女兒能與您生活在一塊兒,侍奉您終老,也算得償所願,而且未來又有所愛之人的孩子陪著女兒,女兒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方玉香強笑的說:「梅仙,你真是個堅強的孩子……」
梅仙眼中閃著淚光,唇畔笑意卻不曾消失,她沉聲宣示:「日後,女兒會更堅強,不只是為了娘,也是為了腹中的孩子。」
是的,為了娘及孩子,儘管心中再苦、再痛,她也一定不能放棄。
她,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
天道門總舵裡,方鷹面上難掩欣喜之色,朝陸子煜稟告道:「門主,事情已經辦妥了,天道門的各分舵近日內便會重新營運,門人也開始活動了。」
陸子煜不禁失笑,「方門主,你怎麼還叫我門主?現在你才是天道門的門主哪!」
「是。」方鷹撓撓頭。「可是一時間仍有些改不過來,而且,我實在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您……」
陸子煜拿下面具,望著隱藏真實身份多年的面具,無謂一笑。「沒關係的,這兒只有你我二人,你喚我陸公子就行了。」
方鷹點點頭,眼中滿是敬仰。
「門……呃,陸公子,我跟您也相處了幾年,可怎麼都想不到您竟會是當今的狀元,由您假意與徐尚書親近是最適合的了,而且如此正大光明地進入徐家查探,也終於調查出與金順勾結、想消滅天道門的大貪官正是徐尚書哪。」
陸子煜冷笑道:「那徐老賊老奸巨猾,平日府中看守嚴密,極難潛入,加上金順事件後,他更是小心翼翼,若非因為他想拉攏身為狀元的我,對我不加以提防,讓我在他府內來去自如,我們的計畫也不可能如此輕易成功。」
「這全是您的功勞,我在此代門內弟兄謝過您了,往後還請您多加保重。」
他神色一整,「你言重了。老實說,讓你接下門主之位,而我卻就此離開天道門,心中實在十分愧疚,這有如讓你們繼續出生入死,而我自己卻重歸安逸……」
方鷹急急反駁:「不!您可千萬別這麼想,您一介世家公子,本可過著富裕無憂的日子,卻如此為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著想,不顧生命安危率領我們替天行道,實在是天大的義舉,您辛苦了這麼久,也該是休息的時候了,而且,日後您在朝為官,必定可以替更多的百姓謀福利,天道門就交給我,我一定不負您所托──」
「多謝,日後天道門就有勞你了。」陸子煜笑得釋然,神情輕鬆。
這些日子以來,他日夜奔波,為的就是處理天道門的事,在尚未查出誰是幕後策動官府剿滅天道門的黑手前,實在放不下心離開。
如今真相大明,他也可以安心地離開天道門,日後致力於朝政改革,終有一日,老百姓會過著安居樂業的平穩日子,天道門這為老百姓出頭的組織,也可功德圓滿地解散。
不過現在,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他,要回到他深愛的妻子身旁,梅仙的身旁。
陸子煜一回到家中,便急著尋找梅仙,可卻怎麼也找不著,無奈之下,他找來家中的奴僕詢問:「你可有見著少夫人?」
那僕人面有難色,吶吶回答:「少爺,少夫人不在府內……」
他一怔,不解地追問:「不在府內?是出去了嗎?」
「這……小的也不是很清楚,請您去問老爺,只有老爺才知道少夫人去了何處……」僕人點到為止,不敢多說什麼。
「說清楚些!」陸子煜瞇起眼,敏銳地察覺到他話中別有涵意。
那僕人一驚,只得實話實說。「是,小的只知道前幾日老爺將少夫人找去,也不知說了什麼,少夫人便急急離開府中,至今都未曾回來過……」
「你說什麼?」他一凜,面色立即沉下。「是老爺和少夫人發生了什麼事?」
僕人嚇得跪倒在地,磕頭求饒:「少爺息怒,詳情只有老爺才知道,小的真的不知情啊!」
「你走吧!」他一揮手,轉身便往陸明房中走去,心情混亂,既是憤怒,也是不解。
他知道爹必定會趁他不在時欺侮梅仙,可怎麼也想不通梅仙為什麼會離開,他瞭解她,她有著最堅強的心性,既然曾答應等他回來,就絕不會輕易離開──
如今離開了,必定是發生了極為嚴重的大事!
陸子煜焦急地走入房中,劈頭就問:「爹!梅仙去哪兒了?」
「煜兒,你一回來不先問候,反倒如此無禮地質問,這是為人子女該有的禮數嗎?」陸明皺起眉頭,神色氣惱。
陸子煜冷冷道:「爹,孩兒不想多說無謂言語,孩兒想問您,您和梅仙說了些什麼?為什麼她竟離家多日不曾回來?」
陸明眉頭鎖得更緊,怒斥:「煜兒,你都要和徐尚書的千金訂親了,還提那名下堂妻做什麼?」
陸子煜雙目大睜,神情錯愕而憤然。
「爹!您在說什麼?孩兒何曾提過要同徐尚書的千金訂親?而且您說誰是下堂妻?梅仙是孩兒此生唯一的妻子,孩兒怎麼可能會休掉她!」
陸明一怔。「可你最近不是同徐尚書走得甚近?外頭都傳聞徐尚書準備將女兒許配給你,而你也有意接受,加上他也同爹提過幾次要與我們結為親家,所以爹以為你想通了……」
他神色一變,震怒道:「爹,孩兒豈是那種喜新厭舊、負心薄倖的無情之徒?不錯,孩兒是同徐尚書甚為親近,但那是另有原因,孩兒根本沒想過再娶別的女子為妻!」
該死!他沒料到徐尚書的動作如此快,那老賊是提過幾次要將女兒嫁給他,可他皆以嚴詞拒絕,沒想到那老賊竟不死心,還前來與爹商量,外頭那些虛偽不實的謠言恐怕都是由此傳出。
「煜兒,大丈夫何患無妻?那種出身卑賤的女人對你的前程毫無幫助,根本不值得留戀,如今你貴為狀元,徐家千金與你十分相配,徐尚書對你又極為看重,若是你與徐家千金結為夫妻,可說是門當戶對,爹也是為了你著想,怕你優柔寡斷,所以便幫了你一把……」
陸子煜一凜,心中浮現不好的預感。「什麼叫您幫了我一把?爹!您是不是背著我做了什麼事?」
心急之下,他也顧不得應有的禮數,語氣變得咄咄逼人。
陸明面色一沉,喝道:「煜兒,你太放肆了!怎麼可以這麼同爹說話?」
陸子煜握緊了拳頭,再也按捺不下心中的焦急與怒氣,咆哮出口:「爹!您別顧左右而言他,您對梅仙做了什麼?是不是趁我不在,使了什麼詭計逼走了她?」
「什麼詭計不詭計的?別說得那麼難聽,我所作所為全是為了你……」被他料中,陸明一窒,不敢正視親兒。
他神色陰鬱,怒目相向。「為了我?爹!我臨走前央請您替我照顧我的妻子,可是我一回來,妻子卻是下落不明,您知道我有多擔心嗎?對我而言,梅仙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您不承認她是您的兒媳,那就等於不承認我這個兒子!」
「你……你這不孝子!枉費我如此為你煞費苦心,還特意替你寫了休書給她,好為你除去她這累贅……」陸明氣得渾身發抖,不意間竟將詭計全盤說出。
陸子煜這才恍然大悟,他痛心疾首地怒斥:「原來如此!一切都是您搞的鬼,難怪她會離開。爹!您出爾反爾,使陰耍詐,教我怎能尊敬您!」
陸明這才驚覺自己失言。「煜兒,爹是真心為你好啊!而且,那日爹將休書給她,她也沒有相信爹,直說要找你問清楚便跑了出去,她這一出去便沒再回來,爹以為是你和她說清楚了……」
他愣住了,忐忑不安。「梅仙來找過我?我沒見著她啊!」
「前幾日爹將模仿你筆跡的休書與信交給她,告訴她你即將與徐家千金成婚,她似是大受打擊,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至今便沒回來過,你……真的沒見著她嗎?」
「不行!她一定是誤會我了!我要去找她解釋清楚!」陸子煜不及細想,急忙轉身便往房外走去。
陸明忍不住出聲叫喚:「煜兒!」
陸子煜停下腳步,朗聲道:「爹,假如您是真心為我好的話,那就請您別阻止我,我的妻子,始終只有梅仙一人,倘若她出了什麼意外,我將不苟活於世!」
語畢,他毫不遲疑地離開,只留下一臉悵然的陸明。
陸明頹然坐倒,堅定的心意首次動搖,想起過往梅仙為陸家所做的種種,還有她離開時那痛苦慌亂的神情,他的心更是惶恐而不安,忍不住自問……
「我……真的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