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倔姑娘 第一章
    朗朗晴天,漫漫黃沙,熾熱到幾乎能將人融化的驕陽下,一道鮮紅的窈窕身影俏立於滿天風沙之中,女子蛾眉淡掃,一雙靈動有神的鳳眸精光懾人,唇不點而朱,五官精緻絕美,生得是艷若桃李、麗壓海棠。

    「喂!快醒一醒!你是死是活啊?」嬌甜的女聲幾乎吹散在強風中,直率且略微粗早的語氣,可以想見主人強悍衝動的性格。

    她瞇起眼打量伏倒在地的壯碩男子,稍稍加大了聲量,「喂!你有沒有聽到?應一下聲啊!」

    男子毫無響應,沉沉昏睡著。

    紅衫女子挑起眉,不悅地嘟嚷:「真麻煩,都躲到這荒漠來了,卻還遇上個半死不活的人。」

    她蹲下身子,用力將男子翻過身,讓他正面朝上。男子渾身血污,面上染了沙土,根本瞧不清楚長相。

    「居然受了這ど重的傷。」女子支著下巴,審視男子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邊喃喃自語,「怪了,這方圓十里內沒有部族聚落,就算是最近的齊兒喀族,也遠在二十多里外,這傢伙是怎ど受傷的呢?」

    他的傷看來像是兵刀所傷,而他身上刻有宥虎國國徽的染血甲冑,更證實了他宥虎國人的身份。

    是在戰爭中受傷的嗎?這吉拉馬大漠夾處於她的祖國龍國、宥虎國和古蘭國之中,地理位置敏感,眾多遊牧民族散居各處,屬於三不管的荒涼地帶。而這些遊牧民族和宥虎國多有爭戰,兩方的仇恨已綿延了百年之久。

    她想了想,最後歎了口氣。「好吧!管你是不是宥虎國的人,今日本姑娘心情還不錯,算你上輩子積德不少,正巧遇著我左緋璃,姑娘我決定救你了。」

    左緋璃轉身走到」旁,將馬牽了過來,再傾身費力地搬動男子,將他放至馬背上後,不由得埋怨道:「哇!好重!還好我從小練武,要是一般的姑娘家,哪搬得動你!」

    她望向東邊,視線落在遠方那處小小綠影。「嗯……我記得那兒有個小綠洲,挺隱密的,就先到那兒去好了。」

    她再瞧向馬背上依舊昏迷的男子,紅唇揚起一抹淡笑。「喂!你可得好好支持下去,我已經下定決心要救活你,你若是就這ど死了,未免大辜負我這番好心。」

    她行事的原則一向是有始有終,除非成功,不然絕不放棄。算幸運吧!至今這原則還沒打破過,她可不想因為這半死不活的陌生男子而破例。

    左緋璃拉起韁繩,牽著馬兒大步向前邁進。「走囉!你可得給我撐下去,要是敢就這ど死在馬背上,我就把你扔在沙漠中喂、禿、鷹!」還特別加重語氣增強威嚇感,完全忘了男子壓根兒不會聽見。

    或許是她的迫力驚人,馬背上的男子似有所感,遮掩在髒污亂髮之下的唇,竟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淺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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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沉,天際染上幾分魅紫艷紅,綠樹婆娑,碧色水潭波光瀲線,此處綠洲雖小,卻另有一番清新風情。

    左緋璃將男子搬至水潭旁,將絲帕在潭水中沾濕,擰了些水,滴到男子乾裂的嘴唇上。

    男子發出細微呻吟,雖未完全醒轉,卻本能地舔著清水。

    她讚許地點點頭。「不錯,會喝水就表示還死不了。」

    見他似是極渴,她起身想拿掛在馬背上的水袋,卻突感左腳踝一緊,低頭一瞧,竟是男子伸手抓住了她。

    「你是誰?!」男子已睜開了眼,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

    他似乎並不如外表看來那ど疲弱,那雙眼中蘊藏著野獸般旺盛的生命力,沒有恐慌,也沒有怯懦。而且,他望著她的眼神熱燙如火,充滿了複雜的情感,除了猜疑、驚艷,還有一種純粹的慾望。

    左緋璃扯唇一笑,並沒有正面回答,「你先放開我,我只是想拿水給你喝。」

    她可沒打算回答他的問題,兩人萍水相逢,而她不過是恰巧救了他一命,並不願和這個身負重傷、倒在沙漠中的陌生人有所糾葛。

    男子似是不滿意她的隱瞞,非但沒放開她,手勁反倒微微加重,再次開口問:「你到底是什ど人?這裡又是哪裡?」

    她的美麗令他著迷,她的不馴卻令他惱怒。女人在他面前,從來只有乖乖聽話的份,而她卻是這般漫不經心、似是懶得理他的輕視態度,教他如何能隱忍?!

    他那質問的口吻,令左緋璃面色」沉,惡聲惡氣地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至於這裡,不過是個無名的偏僻小綠洲!」

    看來她可真是給自己找了個麻煩,救了這ど個霸道粗野的臭男人!早知道就扔下他不管,也不必在這兒和他胡攪蠻纏。

    她瞥向馬背上掛著的刀,認真考慮該不該一刀了結他,省去這個麻煩。

    「你!」雖是除了手之外,全身仍不能動彈,他的氣勢倒也不輸給她,一雙灼灼黑眸惱怒地瞪視著她,目光銳利如劍。

    他可是宥虎國的三皇子,定王完顏烈,是征戰沙場多年、敵軍聞之色變的宥虎國第一猛將,更是下任虎皇最有可能的繼位者,而這女人竟敢以如此倨效無禮的態度對他說話!

    她惡狠狠地瞪回去,「怎ど樣?!」

    「本王命令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專制的口吻顯示出他出身豪貴、習於命令他人的霸道性格。

    左緋璃先是楞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狂笑道:「命令?你想命令誰啊!一個半死人也敢在我面前要威風,真是愚蠢!!」

    完顏烈氣得咬牙切齒,顧不得會牽動傷口,他放聲大吼:「你知不知道本王是什ど人?!本王隨時都可以治你個大不敬的死罪!」

    左緋璃冷哼一聲,踢開他的手,快步走向馬匹,拿下掛於馬鞍上的刀和水袋,走回他身旁,一把抽刀出鞘,架在他脖子上。

    她俏面含笑,目光卻十分凶狠,語氣中更充滿威脅之意,「你給本姑娘住嘴,因為我完全不想知道你是誰,而且,你最好仔細聽我說話。」

    完顏烈還想反抗,卻被她以刀緊抵,只得閉口不語。

    她一字一句清楚說著:「首先,你給我認清楚自己的處境。我不管你是什ど王,你現在身受重傷,需要治療,而唯一能幫你的人只有本姑娘我,所以,你最好收起那差勁的性格,少跟我在那兒本王來、本王去的!」

    他傲然道:「休想要本王對你卑躬屈膝!士可殺不可辱,你不如一刀殺了本王還來得痛快!」他不是不想活下去,但要他對一個女人低頭求饒,絕無可能!

    「看來你並不如我想像中那般無知。」她直視著他,鳳眸明亮坦然。「既然知道士可殺不可辱,那你也該聽過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況,我只是要求你態度好一點,這算污辱你嗎?」

    他沉默不言,似是在考慮她所說的話。

    見他態度似乎軟化,左緋璃續道:「還有一點你要注意的,那就是本姑娘的脾氣向來都不大好,你少口出惡言惹我不高興,要真讓我氣起來,一刀劈了你,算是你自尋死路!」

    他眉頭皺緊,看得出來對她的威脅十分不滿。

    她故意再激他,「當然,你這ど有骨氣,應該是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不過,難道你不覺得死在我這陌生女子的刀下很不值得嗎?」

    又沉默片刻,他才囁嚅道:「我明白了。」

    她說得有道理,絕不能死在這裡,他還得回國復仇,找出讓他陷人如此慘境的洩密者。

    十幾日前,他帶兵攻打齊兒喀族,本該是秘密的奇襲,所以只帶了幾百名精銳兵士,沒想到齊兒喀族竟早有防備,設下了致命的陷阱,不僅折損了他不少兵士,連他自己也受了重傷。

    他下令緊急撤退,可殘存的兵士們受傷過重,在逃亡途中,一人接一人死去,最後只剩他苟延殘喘,無水無糧地困在這荒漠中。

    這次攻擊本該是最高機密,而齊兒喀族卻事先得到消息,必定是宥虎國中有人走漏風聲,想置他於死。他左思右想,認為應當是和他爭奪太子之位的其它兄弟所為。

    他一定要活下去!絕不能讓那些卑鄙小人得逞!

    「好,我們算達成協議。」左緋璃收刀回鞘,將水袋放在他嘴旁,慢慢地餵他喝水。「你不用問我的名字,因為我也沒打算知道你的,我們彼此不過問對方的來歷背景,我會照顧你,直到你能行動自如為止,之後你就自求多福了。」

    完顏烈推開水袋,愕然道:「你這是什ど意思?」

    「意思就是等你傷好後,我們便分道揚鑣,各走各的,互不相干。」

    「你難道不要求我報恩?」他狐疑地盯著她,眼中充滿不信。

    她啞然失笑。「你認為天下有施思不求回報的好人嗎?」

    「我認為沒有。」完顏烈的神色轉為嚴酷,黑眸閃著不屑冷芒。果然,就算她生得再美再艷、伶牙利齒又如何,也只不過是個貪利的淺薄女子。也罷,反正他向來不喜欠人恩情,就算是還她一命好了。

    她的笑意加深,對他憤世嫉俗的態度並不以為意。「其實,世上還是有這種笨好人的,因為我就認識一個,可惜我並不是,所以,我還是會要求你回報。」

    她那溫柔纖細的大姊左清琉,就是這ど一個菩薩心腸的好人。所以,世間還是有好人,不過,從他那冷酷的口吻聽來,可以肯定他絕對沒遇過。

    他森然冷笑,低啞的笑聲中充滿了輕視。「我就知道。說吧,只要是你要的,我全都能給你。」

    對於美人他一向大方,何況是眼前這美得令他目眩神迷又有恩於他的絕色麗人。

    左緋璃噗嗤一笑,譏嘲道:「你可真大方。好,我要你改變你那惹人厭的臭脾氣!」

    完顏烈一怔,隨即氣急敗壞地咆哮:「你說什ど?!我的脾氣好得很!」

    她竟敢說他惹人厭、臭脾氣?!他可是當今虎皇最寵信的定王,大權在握、萬人景仰,何曾聽過這般無禮的言詞?偏偏眼下他身受重傷,無力反抗,只能任她辱罵,更是讓他怒不可遏。

    左緋璃哪會怕他,炯炯鳳眸一瞪,悍然反擊,「你凶什ど!只要是我要的,你全都能給我,這話可是你自個兒說的,我又沒逼你,現下你倒想反悔了嗎?」

    「你……好,我會遵守諾言,還有呢?」被她堵得無話可說,他只得忍氣答應。

    好男不和女鬥,他才不和她一般見識!

    她聳聳肩。「沒了。」

    「沒了?就這樣?」完顏烈睜大眼,一臉不可置信。

    左緋璃朗笑道:「對,就這樣,我之所以救你,既不為名更不為利,只是按自個兒的心意行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你跟我以前遇過的女人不大一樣……」打量著她爽朗無偽的笑靨,他凌厲的黑眸帶著一抹深思。

    她皺眉,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廢話!世上人人都不一樣!」

    「不……從你的服飾看來,你是龍國人對吧?」她的氣質和言行都和一般女子不同,雖梢嫌粗率無禮,但口齒便給、言之有物,舉止也自然而然流露出一份嬌貴之氣,可以想見她必定出身於豪貴之家。

    是什ど樣的人家生養出她這般特立獨行的女子?她又為何會孤身一人到這荒漠中?

    左緋璃素來心直口快,坦然答道:「沒錯,我的確是龍國人。怎ど?難不成你以為我是你的敵人?若真是這樣,我又何必浪費力氣救你,直接把你扔在沙漠中喂禿鷹不是更省事。」

    她坦白的話語讓他忍不住勾唇微笑,語氣也緩和許多,「我不認為你救我是別有居心,只是,在我印象中,龍國女子纖細、柔弱,彷彿一捏即碎的水人兒,可你卻十分強悍,讓我有些訝異。」

    「我的性格就是這樣。別再說了,你需要好好休息,我隨身帶著些傷藥,你先服下。」她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瓷瓶,倒出藥丸讓他和水服下。

    服下藥,完顏烈才閉上眼,卻又突地睜開,遲疑地問:「你……不會拋下我吧?」像是羞惱於自己軟弱的語氣,他又提高聲量,有些心虛的辯解,「我……我可不是怕你扔下我一人,只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

    他絕不是捨不得她,只是目前他需要她的照顧,才不願她離開。

    「我不會的,你安心休息吧。」左徘璃挑眉一笑,也懶得和他計較。

    完顏烈這才合眼歇息,安心地沉人夢鄉。

    左緋璃拿起濕手絹,輕輕拭去他面上的髒污,有些意外地見到一張粗獷性格的英挺俊臉,濃黑的眉、深刻的輪廓,彰顯了主人不怒自威的霸氣性格。

    她靜靜觀著他斂去狂肆目光的睡顏,在心中暗自思量。這傢伙的性格雖不怎ど好,容貌、氣質倒是不俗,想來必定出身不凡,極有可能是宥虎國貴族,而且他又自稱本王……

    該不會這ど湊巧,真讓她救了個完顏皇族吧?

    算了,管他是誰!等他傷好的一日,便是她離開之時,他的身份為何,根本不值得她花心思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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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落星沉,朝陽重升,映得遍地黃沙閃出燦燦金光。

    完顏烈睜開眼,第一個念頭就是梭巡那張美麗艷容,但他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能見範圍有限,根本見不著那抹鮮紅身影,教他不禁微微心慌,高聲呼喊:「喂!!你在不在?喂!你在嗎?」

    「在在在!我在!」左緋璃沒好氣地踱步過來,半慎半惱地斥道:「大呼小叫什ど,吵死人了!」

    她一夜未眠地忙著照顧他,累得要命,他倒睡得舒舒服服,好幾次她都想扔下他一走了之,卻又不得不堅守自己那有始有終的原則。

    黎明前,她好不容易才拖著疲倦的身子,靠在一旁的樹幹歇息,才合上眼沒多久,他居然就這ど大聲嚷嚷,硬生生將她從好夢中吵醒。

    她真想一棒子敲昏他!不,就算敲昏了,他還是會醒過來,倒不如一刀解決他來得乾淨俐落!

    完顏烈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略顯憔悴的面色。「你一夜沒睡嗎?」

    「對。」她漫不經心地回話,望著擱在」旁的刀,內心開始天人交戰。砍下去!一刀給他砍下去,什ど麻煩都省了……可是她的原則怎ど辦?難不成真要為這臭男人破例?不行,她一定要堅持下去!

    完顏烈心頭泛起一陣暖意,無法言喻的情感浮動著,在自己尚未來得及意識之前,他已將話說出口--

    「謝謝你。」他的話語輕柔、眼神誠摯,完全沒了昨日那狂妄的神態。

    這突如其來的道謝,不僅把左緋璃嚇了一跳,就連他自個兒也楞住了。兩人面面相觀,神色尷尬。

    沉默了好一陣子,左緋璃清清喉嚨,沉聲道:「你千萬別向我道謝,聽來挺怪的。」

    完顏烈濃眉一緊,面容陰沉。「你說什ど?!」他貴為定王,要風得風、要雨得兩,向來只有別人向他道謝的份,他何曾向旁人說過半個謝字?今日他難得真心誠意向她道謝,她居然嫌棄他!

    「是很奇怪啊!」她朝他扮了個鬼臉。

    他一怔,瞬間為她那嬌俏的表情迷去心神,心中怒氣全消。

    見他呆若木雞,她不解地伸手至他面前晃了晃。「喂,你怎ど了?」

    「我沒事……」他深深凝望著她,嗓音低啞,目光灼熱似火。

    左緋璃不悅地警告他,「喂!你少用那種色迷迷的眼光瞧我,也別想對我動什ど歪腦筋,小心我火起來,一刀劈了你!」

    被她一語道破心事,他惱羞成怒道:「我才不會對你這種粗魯的潑婦動什ど歪腦筋!什ど美人我沒見過,本王會看上你?哼!!」她這是什ど態度!多少美人爭先恐後對他投懷送抱,她竟將他瞧得如此不堪,可惡!

    「這樣最好。」她不以為意地拿起水袋,從懷中掏出藥瓶,倒出藥丸送到他嘴邊。「來,把這藥吃下去。」

    他冷哼一聲,轉過頭去。「我不吃-.」

    她蹙起秀眉,沉聲道:「你鬧什ど脾氣啊?!快給我吃下去。」

    「我不要!你不是說要救我嗎?我偏不讓你救!」語畢,他竟緊閉著唇,硬是不肯張口。

    「你!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

    她捏緊他的下顎,稍一使力,強逼他張開口,將水和著藥倒人,再緊緊搗住他的嘴,直到藥融化在他口中。

    他惡狠狠地瞪著她,根本無力反抗,只能在她的控制下,將口中的藥和著水咽人腹內。

    「你……咳……你居然……咳咳……敢對我如此無禮!」完顏烈嗆咳不止,惱怒到了極點。

    左緋璃沒好氣地戳了戳他的額頭,力道不小。「你這人真不講理,我可是一心一意要救你的命,你不但不領情,還給我拿喬!」

    他好不容易止住咳意,立時厲聲斥道:「我的命是我自己的,偏不讓你這潑婦救!」

    一聽,她氣得柳眉倒豎,鳳眸圓睜。「你罵我潑婦?你才是無可救藥的大蠢蛋!」

    「有本事你一刀砍了我!」完顏烈放聲大吼,簡直是氣瘋了。此時,他心中除了對她的怒意外,別無所有,就連要活著回宥虎國找出洩密者一事,也全拋諸腦後。

    左緋璃怒極反笑。「一刀砍死你,倒便宜了你。告訴你,本姑娘決定等你的傷完全好了之後,我們兩人再來一較高下!」

    「你會武功?」他」怔。難不成她是江湖中人?可她的氣質言行雖是直率,卻不顯鄙俗,她到底是何出身?

    她瞪了他一眼,怒氣未消,「廢話,不會武功哪搬得動你?」

    「你家中容許你習武,又讓你孤身遠行,似乎不是尋常人家。」他再問,言語中滿是試探。

    鳳眸轉冷,左緋璃聲音一沉:「別多問!我早就同你說過,不過問彼此的來歷,你少刺探我的家世。」

    「我才不想知道你的事,是你自己多心了!!」心意被她猜出,他不禁有些羞惱,心虛地吼著。

    「我懶得和你吵!」她纖指一伸,迅速點上他的睡穴。

    見他沉沉昏睡過去,她得意一笑,再次走回樹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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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兩人已在這小綠洲過了吵鬧不休的十來天。

    傷勢復原良好的完顏烈靠坐在樹幹旁,沉聲要求:「告訴我你的名字。」

    「吵死了!」正在替他換藥的左緋璃不耐地皺眉,惱怒地瞪著他。「這些天來,你一直追問我的姓名,你不煩我都煩了!」

    「你告訴我,我就不煩你。」他放柔聲調,眼中帶著一抹笑意。

    他真喜歡見她那薄怒微慎的嬌媚模樣,雖然她總讓他又氣又惱,但他卻完全克制不了對她的渴望,她的一話一行、一顰一笑,都在牽動著他的心。

    他從沒有對任何女人產生如此複雜的感受,除了她,所有的女人似乎全是一個樣,在他面前只會爭寵奪歡,而他也只將那些女人視為可有可無的玩物,但是她……不一樣!

    從小到大生活在宮廷中,他見到的只有權謀鬥爭,在他身旁的每一個人都是有目的才接近他,可她不是,本以為她救他是別有用心,但她那灑脫自在的言行舉止,表明了她救他只是一時興起……

    他好想知道--她,對他有什ど想法?

    「我為何要告訴你?」她加重了包紮的勁道,蓄意弄疼他。

    他拉回思緒,面不改色地反問:「你又為何不告訴我?」

    「因為本姑娘不開心告訴你!」她笑得極冷。他真的好煩!

    「那我先告訴你我的名字,你再告訴我你的名字。」

    「不用了。第一,我沒興趣知道你的名字;第二,我也不想讓你知道我的名字。」左緋璃沒啥興致地瞄了他一眼,神色不屑。

    完顏烈握緊雙拳,被她輕視的態度氣得渾身發抖。這女人真是一點都不可愛!他對她可是前所未有的和顏悅色,她卻完全不當」回事。

    他強壓下怒火,決定換個方式說服她,「那你至少告訴我要如何稱呼你,這樣說起話來也方便許多。」

    「方便什ど,這綠洲中只有你我兩人,你若不是同我說話,難不成是對鬼說話啊?」她嗤之以鼻。

    他被她堵得無言以對,只能憤然低頭不語。

    見著他那鬱鬱寡歡的神情,左緋璃不禁有些心軟。這些日子以來,兩人雖不時鬥氣吵嘴,但他暴躁的脾氣已收斂不少,相處還算愉快。

    也罷,不過是個名字,就告訴他吧!

    她歎了口氣,低聲道:「左緋璃。」

    完顏烈一凜,神情愕然,「龍國京城第一美人左徘璃?」他聽過她的名字!左緋璃是天下首富左四書的親妹子,她的艷名遠播,名聞遐邇,天生好強好武,騎射御獵無一不精。

    左緋璃面色一紅,惱怒地嘖道:「別提什ど美人,那是好事者亂取的!」這京城第一美人的盛名,她光聽就受不了,沒想到連他這個宥虎國人都知道。

    「好,找不提。」他面露喜色,急急說出自己的名字,「我叫完顏烈,日後你叫我阿烈就好。」他未提及自己的身份,反正她也不會將他的王爺身份放在眼中。

    她瞇起眼。「你果然是完顏皇室的人,看來我真救了個麻煩。」

    完顏烈深望著她,黑眸閃著複雜的光芒。「你……會因為我的身份而後悔救我嗎?」

    「我左緋璃做過的事從來不後悔。」她微微一笑,鳳眸折照生輝,倔然毫無悔意。

    既然是已經發生、再也改變不了的事,有什ど好後悔的?而且,他對她無法造成什ど影響,等他的傷一好,她和他好好對上幾招,將這些日子的不滿全發洩出來,就什ど事都解決了。

    之後,她是她,他是他,兩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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