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蕭常笑趕出常笑賭坊後,楚飛雲悶悶不樂地回到客棧,一進房便吩咐僕人準備酒菜,打算一醉解百憂。
他倒了一杯酒,仰頭飲盡,輕歎道──
「笑兒,笑兒,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我一直以為自己很瞭解女人,卻沒想到恨本就不瞭解……不,應該說,我從來就不曾想試著去瞭解女人。可是現在,我真希望我能瞭解你……」
他按著脹痛的額角,閉上眼,自言自語:「笑兒……我不懂,到底要怎麼說,才能讓你相信我?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愛我?」
楚飛雲喝了幾杯之後,門外突地傳來僕人的聲音。
「公子,常笑賭坊的林二老闆求見。」
「林全?」他放下酒杯,眼裡有著一抹深思。
自從上次林全被他趕出去之後,他就沒再見過林全,以為他只是刻意躲避,未料今日他又再度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不及多想,他出聲應道:「讓他進來。」
房門隨即被打開,林全大步走了進來,他的神色一如往常冷肅,卻看得出消瘦不少。
楚飛雲冷眼打量他,唇畔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淺笑。
「請問有何貴幹?」
林全眉目低斂,淡淡道:「是老闆派我來的,她說有事要與你商量。」
「哦,這就怪了,我今早才從賭坊回來,並沒聽她提過啊?」楚飛雲目光閃動,隱著些許惡意。
他是故意暗示林全,想讓他徹底斷絕對蕭常笑的妄念,因為他已經認定她是伴他一生的唯一女子,自然要想盡辦法除去所有可能的障礙。
聽到這番話,林全臉色微變,眼底怒意狂燃,語氣卻依舊十分平靜。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聽命行事。」
他問:「她是約我去常笑賭坊嗎?」
「不,老闆說在賭坊不方便,她在京城近郊有間清靜的莊園,想請您上那兒去,所以才特意派我來接您。」
「是嗎?」楚飛雲沉吟片刻,心中竟某種不安的預感。
林全觀察著他的神情,沉聲道:「既然你不相幔我只得單獨前往莊園向老闆覆命了。」
「不用了,我們走吧。」
雖然心中仍有些猜疑,但只要一想到能見著蕭常笑,甚至可能有機會向她表明心意,化解誤會,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請隨我來,外頭已備好馬車了。」
楚飛雲跟著他走向門外、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行駛著,而車內的兩個男人看都不看對方一眼,氣氛沉重又詭譎。
約莫一個時辰後,馬車終於停下。
林全拉開窗簾,指著不速處一座精緻的莊園道:「老闆就在那兒等著,請下車。」
楚飛雲點頭,起身道:「好。」
待進入莊園後,楚飛雲不禁對週遭那異常冷清的景象感到懷疑。
他沉聲問:「你家老闆真在這裡嗎?這兒看來如此蕭條,似乎久無人居。」
林全連忙解釋:「其實老闆就是念在這兒清靜,好談重要的事情,所以才會選擇這個地方。」
他點點頭,一想起待會兒便能見到蕭常笑,便也不再多問了。
兩人往前走到廳堂前,林全慇勤地為他打開門,讓楚飛雲先行進入。
可他才一踏入門內,一陣夾帶著剌鼻臭味的煙霧便迎面而末,他立時屏住呼吸,往後急速退開,卻一腳踩空,跌入兩人深的大洞裡。
楚飛雲心知中計,正想提氣跳出時,卻又遭受濃濃煙霧拂面,一時來不及閉氣,吸入了不少湮霧,腦中隨即一片暈眩,緊接著便昏厥過去,不省人事。
陰暗的房間裡,突地響起嘩然水聲──
當頭潑下的一盆冷水,寒意徹骨,令楚飛雲打了個哆嗦,瞬間自昏迷中清醒。
他一睜開眼,便發現自己被粗大的鐵煉銬住手腳,牢牢地鎖在牆上,而站在他眼前的是兩張充滿仇恨的熟悉面孔,正是當年被他趕出江南的吳家父子。
吳青的老眼中發出興奮光芒,大笑道:「楚飛雲,沒想到你也有這麼一天,如今你落入我手,日後可有得你好受了。」
「爹,您說我們該怎麼折磨他呢?」吳仁瞇起賊眼,也跟著大笑。
楚飛雲冷眼以對,一語不發,他暗暗運勁,卻驚覺全身無力?!
他回想了下,心知必是那煙霧有毒,便不再作無謂掙扎。
「別急,時間多著呢,只要不弄死他就成了。讓你來動手,爹在一旁看著。」
吳仁立刻拿起一條長鞭,在水桶中浸了片刻,獰笑道──
「楚飛雲,為了你,我可是特地準備了鹽水。嘿嘿……這鞭子沾著鹽水打在身上,據說會像火燒一般,疼得令人昏死過去,就連最強壯的硬漢都無法忍受。現在,我就來考驗一下你的忍耐力。」
楚飛雲挑眉一笑,「不用白費力氣了,我這人一點忍耐力都沒有,要是你一鞭打下來,我鐵定會立刻昏厥。」
吳青冷哼,「楚飛雲,你別裝瘋賣傻,眾人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我們可是清楚得很。當年要不是你設計我父子倆,我們怎會淪落到家產散盡、流落異鄉的地步?!這全是拜你所賜。今日,我們一定要好好報仇!」
吳仁啐道:「爹,別相他多說,這人城府極深、詭計多端,必定是想拖延時間好伺機掙脫,我們還是快些動手吧。」
「沒錯,你開始吧!」
此話一落,吳仁立即用力地揮舞長鞭,帶起咻咻風聲,狠狠地往楚飛雲身上汕去,發出刺耳的鞭擊聲。
半晌後,楚飛雲身上的華貴衣衫已然碎裂,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鞭毛沾著鹽水滲入血肉之中,那可怕的痛楚確如吳仁所言,像是烈火在他身上燃燒,灼痛不已。
楚飛雲濃眉緊皺、咬著牙,硬是不發出會讓吳家父子更為得意的叫喊聲。
吳青大笑道:「楚飛雲,只要你出聲求饒,也許我會大發慈悲地讓我兒子少打你幾鞭。」
他勉強扯出一個譏諷的笑。「不用了,我年青力壯,到目前為止還忍得住。倒是你,別笑得太用力,你年紀大了,要是一時太過興奮以致出了什麼意外,不就是我造孽了?!」
聞言,吳青怒急攻心,大吼出聲:「好你個楚飛雲!這個時候還敢同我頂嘴?!仁兒,再多打他個幾十鞭,我要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可不行,我還有事得問他。」
此時,林全突然自門外走入,揚聲制止。
吳青仍不願輕易放過楚飛雲。「可是他……」
林全厲聲斥道:「少囉嗦,別忘了你我的約定!」
吳家父子對望一眼,儘管心中極為不滿,卻明白此刻仍得仰仗林全的力量,只得乖乖停下動作。
雖然他們恨不得將楚飛雲剝皮拆骨,可是更渴望能重回住日那種紙醉金迷的奢靡生活,而現在能給予他們金錢的,就只有林全。
林全沉聲命令:「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向他談談。」
吳青瞪了楚飛雲一眼,冷哼了聲,便領著吳仁走出去。
「原來這是你們設下的圈套。」楚飛雲說著,心緒紛轉,猜測起林全抓他的目的。
突地,一個可怕的念頭掠過腦中,險些震碎了他的心──
難道,這是笑兒所下的命令?
她氣他、恨他,所以想折磨他、殺了他?
不!不可能的!
她絕對不會這麼對他!
「哼,現在才知道為時已晚。為了抓你,我可是費了極大的心血,如今證明,那些花費果然是值得的。」
「沒想到你居然會和吳家父子聯手,我真是失算了。」楚飛雲壓下紛亂的心恩,打算伺機套出他的話。
林全冷冷道:「我想要的是你手上的五色龍珠,而他們想要的是你的命,所以才能合作得如此愉快,這全要怪你色慾薰心,不理會我之前的警告,才會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這一聽,楚飛雲不禁竊喜,他不動聲色地從容道──
「你說得很對,但只有一處錯了,那就是我對笑兒是情不自禁,意亂情迷之下,才會不小心中了你的計。」
原來林全並不知道他已經答應把五色龍珠交給蕭常笑,才會逼他交出五色龍珠。這表示蕭常笑並沒有設計他。
一明白這點,他的心瞬間放鬆,身上那磨人的痛楚已算不了什麼。
「住口!」林全臉色一變,狠狠地朝他腹部打上數拳。
楚飛雲身上早已受了極重的鞭傷,再加上林全這一打,不啻是雪上加霜。
他咬緊牙關,硬是忍住到口的痛呼,虧得他功力深厚,若是換作尋常人等,只怕早已口吐鮮血、昏死過去。
林全稍靜下心,警告道:「你最好早些把五色龍珠交出來,不然的話,還有得罪受!」
他扯唇一笑,雖然勉強,卻依舊瀟灑。
「反正我無論如何都要死,為什麼要聽你的話,給你五色龍珠好去討笑兒的歡心?」
林全也跟著一笑,卻是極其陰狠歹毒。
「因為如此一來,你可以死得痛快些。方纔你已經見識過吳家父子的手段,應該明白死在我手中,絕對比死在他們手裡來得乾脆許多。」
「你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會連累到你家老闆嗎?」楚飛雲故意以蕭常笑壓她。
林全冷冷一笑。「連累?不會的,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同吳家父子聯手?就是要他們承擔一切的罪過,讓他們為我頂罪。」
楚飛雲點點頭。「你確實想得很周全,可若是真查起來,你還是脫不了罪的。」
「哼,我自有說詞,再加上吳家父子這現成的犯人,我絕對可以安然無事地脫身。」
「你告訴我這麼多事,就不怕我向吳家父子告密你的利用之心?」
林全漫不在乎地冷笑。「你儘管說啊,你以為他們會相信嗎?就算你說得再多,他們也只會認為你是故意離間我們,反而會自討苦吃。」
「原來如此,難怪你一副胸有成竹的篤定態度。」楚飛雲隨口附和著,心裡卻苦思該如何乘機脫困。
林全卻已看清他的心思,嘲弄道:
「楚飛雲,我勸你別輕舉妄動,這裡地處偏遠鮮少人跡,你身中軟筋蝕骨、封住內功的五毒化功散,又有堅固鐵煉銬住,是逃不了的,最好早些將五色龍珠的下落告訴我,至少還能讓你少受些痛苦,留個全屍。」
楚飛雲微微一笑。「很誘人的提議,不過,愈早說出五色龍珠的下落,我就死得愈早。所以,我看還是不說為妙。」
林全瞇起眼,出口恫嚇:「你很聰明,卻還是不夠聰明。沒關係,我早就知道你不會這麼輕易屈服。既然如此,還是讓你和吳家父子好好『談一談』,也許你會改變心意。」
楚飛雲眉頭微擰,嘴上卻說得輕鬆。
「也好,反正我與吳家父子是舊識,和他們敘敘舊也不錯。」
「我看你能嘴硬到幾時!」林全冷笑著拋下一句威脅,便轉身離開。
不多時,吳家父子再度走上前來,沾著鹽水的鞭子再次落下,一次又一次加諸那火燒般的強烈痛楚。
而在超過耐力極限之後,他終於昏了過去,沉入無邊的黑暗中。
賭坊內
「你說休家公子失蹤了?!」蕭常笑訝異地睜大眼,神情錯愕。
楚飛雲的隨身僕人愁眉苦臉地應道:「是啊,自從您賭坊中的林二老闆來接走我家公子之後,公子便沒再回客棧來,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天一夜,卻連半點消息都沒有,小的實在很擔心,所以才……」
「好,你等等。」她轉過身,神色存些緊張。「金兒,你快去找林全來。」
金兒應了聲,立即奔跑離去。
不久,林全便來到廳中,他一見到楚家僕人,眼底瞬時溜過一絲詭光。他順身道:「老闆,您找我有事?」
蕭常笑劈頭便問:「你昨日是不是去找過楚飛雲?」
「是。」
「為什麼找他?」
「我知道老闆為五色龍珠而憂煩,所以想說服他早些將五色龍珠交給老闆。」
蕭常笑蹙起眉。「哦!這幾天你不在賭坊,所以我尚未同你提起,其實我己經和他談好了,近日內他便會將五色龍珠交給我。你去找他的時候,他難道沒提嗎?」
林全心中一驚,面容仍不敢顯露半分異狀,馬上隨機應變地虛應:「是,我是聽他提過,所以便沒再和他多談。爾後,他即表明要上京城的青樓去。」
剎時間,蕭常笑面色一沉,心中翻攪起陣陣酸澀醋意。「他……真的這麼說?」
「是的。」林全一楞,有些不明瞭她為何生氣,更擔心是不是已被眼尖的她瞧出自己的異狀。
其實,若是以往,蕭常笑必會看出他有所隱瞞,可如今她是個戀愛中的女人,先是擔憂心愛之人的安危,後又因為林全的話而妒火攻心,一時間哪會留意到他神色的變化。
蕭常笑咬著牙、忍著氣,強笑開口:「好,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是。」林全不敢多留,連忙退開。
他打算找楚飛雲將事情問清楚,若是這事屬實,那他們兩人之間必定已發生了某些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他這不顧一切的舉動,也可能完全白費!
待林全離開後,蕭常笑轉向一旁的楚家僕人,冷聲道──
「你已經聽到了,以你家公子的個性,很可能是在某個溫柔鄉玩得流連忘返,你還是先回去等等吧。」
「是,那小的就先告辭了。」楚家僕人馬上依言離開。
待眾人離去後,蕭常笑左思右想,心中是既氣又惱,她不停地走來走去,完全無法平靜下來。
「該死!可惡!不要臉的臭男人!」她忍不住恨恨地啐道。
而就在蕭常笑憤怨之時,門外卻突地傳來金兒焦急的聲音──
「老闆!老闆!事情不好了!」
蕭常笑蹙起眉,連忙收攝心神。
金兒慌張地跑到她身旁低語道:「老闆,金兒查到楚公子的行蹤了。」
她眉頭更緊,嗤笑著:「他在某家青樓中是吧?!」
「不是的!楚公子被二老闆捉起來了,正受著嚴刑拷打呢!」
蕭常笑一怔,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急忙追問:「你說清楚!」
金兒點頭道:「方纔負責調查二老闆的人終於有了回報,說是二老闆與楚公子的仇人吳家父子合謀,將楚公子囚禁在京城近郊的一處莊園裡,他們對楚公子百般折磨,就是想得到五色龍珠並乘機報仇。」
「快備好快馬與人手,現在就去救他!」她連忙往外頭走去,心急如焚、腳步勿促,恨不得插翅就飛過去。
「等等,我也去。」
齊異正巧聽見了這段談話,為的倒不是楚飛雲,而是擔心蕭常笑的安危。
「好,動作快些。」蕭常笑腳下未停,封楚飛雲的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她真的非常擔心楚飛雲,突然間,她驚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擔心過一個人啊!
就算是「麻煩」中的好朋友們,像小默兒,她雖然也會擔心,但那份關懷之情卻是完全不同的……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有多深、有多濃……
她不能沒有他,她不能!
她一定要救出他!
京城近郊
莊園最深處的房間裡,此時響起林全憤怒的咆哮聲──
「你究竟對老闆做了什麼?!」
昨天當他聽聞楚飛雲說起早上才自賭坊回客棧時,以為他只是纏著蕭常笑喝了整夜的酒,因此儘管嫉妒,卻也沒有多想。
但今日一聽見蕭常笑說,楚飛雲己願意交出五色龍珠,他的心中立時浮現不祥的預感。
所以他立即返回莊園,將仍在折磨楚飛雲的吳氏父子遣了出去,單獨逼問楚飛雲。
楚飛雲經過一日一夜的折騰,神色極為憔悴,身上更是傷痕纍纍、血跡斑斑,唯有唇畔仍保持著平日那瀟灑的微笑。
「一男一女在房間裡獨處一整涸晚上,你說能做些什麼?」
林全瞪大了眼,大吼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快說!」
他笑得更加愉快了:「還是那句老話,我做了你一直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
林全握緊拳頭,咬牙迸出聲:「不可能的,老闆絕不可能答應。一定是你!是不是你以五色龍珠脅迫,才逼得老闆不得不聽從?!」
楚飛雲面色一沉,林全的話再次激起他心中啃蝕多時的痛苦,他憤怒地反駁:「住口!才不是你說得那樣,我是真心愛著笑兒的!」
「該住口的是你!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我絕不原諒你這下流的淫賊!」
林全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立刻殺死眼前這可惡的男人。他猛地就衝上前去,緊緊掐住楚飛雲的脖子。
此時的楚飛雲根本毫無反抗能力,只能任憑他欺凌。
然而,就在最危急的一刻,門突地被撞了開,數名大漢衝了進來,蕭常笑也跟著急急進入。
她一見到楚飛雲全身是血,臉色立時慘白一片,揚聲怒吼:「林全!放開他!」
天!她是不是來得太晚了,由於林全在莊園內外派了不少人手看顧,她和手下花了一些時間悄悄地除去那些人,也將在大廳中的吳氏父子捉住,從他們口中得知楚飛雲被關在此處,便連忙趕了過來。
林全心中一驚,踉蹌地退開,慌忙地開口解釋:「老闆,我……」
蕭常笑理都不理他,急急奔到楚飛雲身旁,淚水直流。
「你要不要緊?」
楚飛雲嗆咳兩聲,明明難受得要命,卻強笑道:「我不要緊,你別哭,真的不要緊的。」
林全怔怔望著他們兩人真情流露的反應,立時明白了她心繫何處。此時心痛如絞的他,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
蕭常笑此時才注意到他,她恨恨地瞪著他,怒道;「林全,想不到你這麼卑鄙,竟然瞞著我做出這等事!」
「老闆,我……我這麼做全是為了你好啊!」林全試著解釋。
蕭常笑卻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冷聲命令:「你們把他帶出去,以後我不想再看見他!」
大漢們應聲而動,將林全綁住帶出房外。
此時齊異才緩緩步入房內,笑道:「阿笑,你放心,有我在,他就算是斷氣了也救得活。別哭了,先救人要緊。」
「嗯……」
她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臉兒一紅,連忙擦乾眼淚,小心翼翼地幫齊異將楚飛雲放下。
由於房中並無床榻,蕭常笑便讓楚飛雲的頭靠在她的膝上,而齊異則忙著檢查他身上的傷勢。
楚飛雲望著蕭常笑,顧不得牽動身上的傷勢,他伸出手,無限愛憐地拭去她臉上淚痕,微笑道──
「笑兒,你知道嗎?我真怕再也見不到你,只不過一日一夜而己,我卻覺得過了好久好久。現在能見到你,我真的好高興,我這輩子從來沒這麼高興過。」
感受到他話中的深情,蕭常笑眼兒又是一紅,淚水險些奪眶而出。
她忍著淚,輕輕拉下他的手,笑說:「噓,別說話,也別動,閉上眼,乖乖地讓阿異替你療傷吧。」
楚飛雲抓著她的手,柔聲要求:「那你要一直陪著我,別離開我好嗎?」
蕭常笑心中一熱,情潮波動得愈發洶湧,脹滿了整個胸口。
「好,我答應你。你先休息。」
握著她柔軟的手,聽著她溫柔的保證,他安心地閉上眼,全然放鬆自己。
不久,他便進入了最深沉,最甜美的夢鄉之中。
他睡得非常安穩,因為──
他知道她會一直陪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