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婿 第九章
    茅屋內,氣氛是凝重的。

    「你究竟是什麼人?不……應該說,你……是人嗎?」卜默兒想了片刻,決定直接切入重點。

    月劍坦言道:「我的確不是人,不過,你不用怕我,我是你的朋友,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會是。」

    「我不怕你,你給我一種很懷念的感覺,我們……應該是朋友。」卜默兒望著她,神情迷惘。「我心裡有很多很多的疑問,可實在不知從何問起……」

    「那我慢慢說,你慢慢聽,不懂的地方就問我。」月劍紅唇微勾,「以前,我和你都是天界的仙人,我是劍仙,真身是一把劍,一把由女媧大神所煉製的月劍。」

    「你是劍?」

    「對,之前你看到我手上拿的那把劍,就是我的元靈,我只是幻化為人形而已。」

    「那我呢?」

    「天界中有一個天池,由天池可以望見凡間發生的種種,你便是負責看守天池的白露仙子,你心地善良,見到凡間種種的苦難悲哀,總忍不住哭泣難過,有一次,你終於忍不住插手,使用法力,救了一個凡人,觸犯了天條。玉帝將你貶入凡間,打算讓你嘗嘗凡人的無奈與痛苦,並讓你在十八歲時死去,算是對你的懲罰。」

    「原來如此……」她楞楞地聽著,覺得猶如在夢中般虛幻不實。「那我救的那個人,他安然無恙嗎?」

    「唉,你的心地還是一樣那麼善良,永遠擔心別人勝過自己。」月劍長長歎了口氣。「你為了他,被貶入凡間受苦受難,而他……卻還是死了。」

    她歎息,為的不是那死去的凡人,而是為了落入凡間受苦受難的好友。

    卜默兒蹙起眉頭,急急問道:「你不是說我救了他,那他為什麼還會死呢?」

    月劍語氣淡冷,玉帝說他命數已到,雖然你用法力救了他,可為了維持天際運行,他一定得死。」

    卜默兒白了一張俏臉,聲音微顫,「他死了?」

    「對,你別難過,」這一世,他和你不也相遇了?」

    她一怔。「相遇,我認得他嗎?」

    月劍凝視她;緩聲道:「因為你曾救了他,所以你們結下了極深的緣分,今生,你與他成了戀人,他就是你最愛的人——上官無極。」        

    「阿極?「她喃念,心中五味雜陳。

    原來,她與阿極果真有緣……,他們的緣分由前生延續到今世,化為最刻骨銘心也最纏綿緋側的情愛。

    月劍繼續說著:「本來,在聽到你被貶入凡間時,我不顧玉帝的命令,立即趕到凡間來,本想殺了尚是嬰孩的你,將你的魂魄帶回天庭,免去那轉世為人的輪迴之苦。」

    她說得極輕描淡寫,毫無一絲不忍。她本是無情無愛的劍靈化身,又斬妖除魔無數,對殺生之事看得毫不在意,更何況,她認定自己是在拯救朋友,而非殺人,自然毫無愧色。

    卜默兒擰緊眉頭,內心的感受極為複雜。「那你為何沒動手呢?」

    「因為你爹一直哀求我,說你娘為了生你而死,你是他們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請我不要奪走你。本來,我不想理他,可後來連觀世音大士都現身相勸,說你被貶入凡間是為了消除塵緣,我不該加以阻撓,所以,我才沒有動手。」

    月劍神色淡然,「之後,為了讓你不受惡人侵擾,我和你爹共同設下了結界,希望你能在結界中安然度日,直到重回天界的那一日,我再來接你。」

    「照你這麼說,我的死劫……其實就是重返天界的日子?」她按著額角,感到頭暈目眩。她知道月劍說的是實話,但是,這些對她而言太過震撼了,她有些無法接受。

    「對,你爹儘管知道這一切,卻也不敢告訴你,就是怕洩漏過多的天機,那些固守天條的老頑固會降罪於你。本來,我一直暗中照看著你,可這些天臨時有事回天界一趟,沒想到一回來,你已離開了唯孤山,我好不容易找著你,卻見你面臨危險,這才忍不住出手。」    

    聽著她懇切關懷的言詞,卜默兒十分感激,「謝謝你,不只是謝謝你救了我,也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難怪以往我問爹關於死劫的事,他總是面有難色、支支吾吾的,原來是為了這個緣故。」

    月劍專注地凝望她,眼中有著自責與迷惘。「我一直想問你,這十多年來……你過得快樂嗎?」

    卜默兒輕輕地笑了,毫無遲疑地答道:「我過得很快樂,雖然也有悲傷痛苦的時候,但我很慶幸能生為人。」

    「你愛著那個男人嗎?」

    她唇畔的笑意加深,甜蜜、幸福。「是的,我愛他,他是我在這世上最愛的人。」

    月劍擰眉勸道:「別忘了,等期限一到,你還是得回到天界,你是天界的仙子,本就不該與凡人相戀。」

    「現在的我也是凡人啊!我知道自己十八歲時一定會死,可是,在那之前,我想和阿極在一起,就算只有短短一年的時間也好,我不在乎!」

    「可是,你很快就會重回天界,到那時,你必須忘卻凡間的一切,無情無慾。」

    她一震,「我會忘了所有在凡間的一切?」

    「對,你在凡間所經歷的一切,只是玉帝對你的懲罰,當你重回天界之時,自然不需要記得凡人的感情。」

    「不!我不要!」她猛力搖頭,神色抗拒。

    月劍一心只想著要安撫她,不自覺地喊出她在天界的名字,「白露,冷靜些——」

    這聲呼喚令卜默兒如遭雷擊,她站起身子,握緊拳頭,激動地大喊:「我不是白露!」

    望見月劍錯愕的神色,她明白自己失態了,頹然坐倒,歎道:「至少,現在還不是,我……我是卜默兒,我想當卜默兒,想成為凡人,和我愛的人在一起。」

    月劍在心中輕歎,沉聲道:「你應該能感受得到,你的異能愈來愈弱了吧?」        

    「嗯!」

    「你的異能來自於前生的仙氣,你轉世為人,仙氣便轉為靈氣,因為你戀上凡人,離開了唯孤山的結界,與他朝夕相處,所以靈氣愈來愈淡,異能也跟著轉弱。」    

    卜默兒搖搖頭,「我……我並不在乎我的異能……我只想成為阿極的妻子……」

    「白露……」月劍忍不住想勸她。

    她皺起眉,堅持道:「現在,請你喚我默兒,我是凡人卜默兒,不是天仙白露。」

    月劍見她心意甚堅,只好改口道:「好,默兒……你要明白,天仙是不能有凡人的感情的,你之前因為凡人而動了慈悲之心,被貶入凡間,現在又對凡人起了愛戀之情……若是讓玉帝知道,你不但不思悔過,反而留戀凡間。我怕你又會受到懲罰……」

    「謝謝你。」她唇畔浮現一抹笑,癡情、無悔,淒美得令人動容。「可是我不怕,我已經不記得前世的事,我只知道……我好愛好愛阿極,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願意付出一切。」

    月劍盯著她那堅定不移的神情,心底閃過數種複雜情緒,幽幽輕歎,「怎麼你們每個都一樣?遇上情愛,什麼都顧不得了……」

    她一楞,直覺地問道:「你在說什麼?還有別人同我一樣嗎?」

    「我現在不能多說,等你重返天界時就明白了。」月劍神色突地一變,望向窗外,「看來我們不能再多談了。你的心上人就快回來了,你也不想讓他知道太多事吧?」

    「凡人知道太多事……會如何嗎?」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輕聲問出口。

    月劍淡然開口:「會像你爹一般……折壽。你爹若非從我這兒知道太多事,又與我一同設下結界保護你,也不會死得那麼早。」        

    「什麼。」卜默兒睜大眼,淚水於瞬間滑落。原來,爹之所以早逝,是為了保護她……她的出生,讓娘失去了性命,而為了保護她,又害得爹折壽……

    月劍伸出手,輕輕拭去她的淚。「別哭了,你爹是心甘情願的。我警告過他,他卻說你是他最心愛的女兒,無論如何都要保護你。」        

    她哽咽道:「我明白,可是……可是我忍不住……」      

    無奈之餘,月劍只好搬出上官無極來勸她,「上官無極就快回來了,你若是再哭下去,小心被他發現不對勁。為了他好,你還是先忍一忍吧。」        

    「嗯,我不哭了……」卜默幾點點頭,以袖拭淚。

    「我要走了。」月劍伸出手,先是握拳,再張開時,原本空無一物的手心竟多了一顆晶瑩剔透的銀藍色寶石。她將寶石交給卜默兒,「你若是要找我,就對著這顆寶石喚我的名字,我會立時出現。」        

    「嗯,謝謝你。」卜默兒接過寶石,慎重地收入懷中。      

    月劍微微一笑。「再會了。」

    她起身,手一揚,整個人瞬間幻化成一道銀藍色的光,倏地穿過窗子向天際射去,不過一瞬間,茅屋中只剩下卜默兒一人。

    片刻後——

    「默兒!」上官無極急急踏入茅屋內,他一見到卜默兒,顧不得身上還帶著傷,便一把將她擁人懷中。「對不起,我回來晚了,你一定很擔心吧?」    

    「沒關係,你回來就好。」她回摟著他,閉起眼,感受著那熟悉的氣息、溫暖的擁抱,然後,她踮起腳尖,摟住他的頸項,主動地將柔嫩的紅唇湊近,輕吻著他。        

    「默兒?」上官無極有些訝異。

    她在他唇畔呢喃著,「我很想你……你不在的時候,我好怕……」

    上官無極不再多言,捧著她白晰的臉頰,溫柔地輕吮著她的唇,將滿腔深情傾注在這個吻之中。

    纏綿的熱吻過後,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卜默兒水眸迷濛,雙頰暈紅,軟軟地靠在上官無極懷中。

    「你這次出去,做了些什麼?」

    他拉著她在桌畔坐下。「我已將朱炎的左右心腹除去了,朱炎大為震驚,加派了不少殺手追殺我,所以多耗了一些時間,這才回來遲了。你單獨在家中,可有遇到什麼事嗎?」        

    她微微斂眉,低聲道:「沒有。」        

    她並不打算將方家父女的毒計告訴他,若是讓他知道這件事,必定會勃然大怒,前去找方家父女算賬,而她不希望如此。        

    「那我就放心了,將你一個人留在這兒,我出門時總要忍不住擔心。」上官無極根本沒想到她會騙自?u>海因此也沒注意到她眼中的心虛?br  />  

    「下一次,我就可以直接找朱炎復仇了。」他臉上浮現欣慰的笑容。「你知道嗎?我高興的並不只是可以復仇,而是復仇之後,我便能在爹娘靈前正式娶你過門。」

    「阿極……」她心中又苦又甜,又喜又愁,萬種情緒翻覆,最後化為最深沉的無奈。

    他摟著她,認真地宣示:「等我們成婚後,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我知道的,你一定會對我很好,而我也會對你很好很好……」說著,她忍不住紅了眼,淚水一顆顆滾落,她連忙將臉埋入他懷中,不願讓他瞧見自己流淚。

    感覺到胸口一陣濡濕,上官無極皺起眉,連忙托起她小巧的下巴,不捨地問:「你為什麼哭了?」

    「我……」望著他滿是關懷的眼,她心中一痛,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他是這麼愛她、擔心她,可她卻必須隱瞞他那殘酷的事實……因為,她沒有勇氣將真相告訴他……

    她知道他會為了和她在一起而排除萬難,可是,他們面對的不是凡間的人、事、物,而是無人可以違逆的天條啊!

    「默兒,究竟是怎麼了?你別一直哭,說說話啊!」見她不說話,只是拚命流淚,上官無極又急又擔心。

    「我沒事。」卜默兒強忍下心中的悲痛,紅唇微揚,綻出一朵笑花。「只是覺得很幸福,喜極而泣罷了。」

    「傻瓜。」上官無極寵溺地笑了。「你嚇壞我了。」

    「對不起……」她低下頭,狀似羞澀,實則悲傷無限。

    他以指點住她的唇,溫柔地說道:「別和我說對不起,不管你做了什麼事,我永遠都不會怪你。」

    「真的嗎?」她抬首望向他。        

    若是時候到了,她不得不離開他,他除了悲傷、難過之外……會不會恨她欺騙他?

    「真的。」他認真地望著她,突地微微一笑。「不過,我相信你絕不會做出任何讓我傷心難過的事,因為你是那麼善良,絕不會捨得看我傷心難過的。」

    「嗯……」卜默兒笑得勉強,她的面色有些蒼白,眼底藏著一抹最深的悲痛。    

    雖然他就在身旁,兩人是如此的親暱、貼近,她卻覺得兩人離得好遠好遠,只因,他們之間隔著無法改變的宿命。

    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只剩不到幾個月了……不!就算分離的日子來臨,她必須回到天界,她也不要忘了他!絕對不要!

    可是,她還能怎麼辦呢?  

    天命是違抗不得的,他們的分離,早已是命中注定,無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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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天地間仍籠罩在茫茫晨霧之中。

    茅屋外,一對男女緊緊相擁。

    上官無極俯首,親暱地在卜默兒頰畔落下一吻。「你安心等我,我日落前一定會回來。」

    這天,便是他手刃朱炎之日,他終於可以為爹娘復仇了!

    「嗯……你千萬要小心。」

    「我會的。」他轉身離開。

    回到茅屋裡,卜默兒的神色沉鬱下來,眉梢、眼角淨是濃濃的悲傷之色。

    小雪球跟在她身畔,偏頭望著她。

    她蹲下身,輕輕撫摸它雪白的身子。「我要是走了……你該怎麼辦呢?而他,又會變成什麼樣呢?」

    「喵——」小雪球低叫著,大大的貓眼定定地望著她。        

    「至少,在我離開前,還能與他結為夫妻……」她仰起臉,極力忍住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她不想再哭了,自從離開唯孤山後,她已哭過好多次,哭泣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除了宣洩悲傷外,毫無用處。        

    今天是阿極大仇得報的日子,她該為他開心的,但……只要一想到他將殺人,她就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就在卜默兒怔仲出神之際,小雪球突然拱起身子,發出前所未有的淒厲叫聲,「喵——喵——」。

    卜默兒嚇了一大跳,以為又有烈火堂納筆智襖矗她連忙抱起小雪球,但茅屋外並無人聲,反倒異常寂靜,連週遭的風聲、鳥鳴都停了?br  />  

    卜默兒心中一凜,感受到某種詭異而沉重的迫人氣流。她走至窗畔,環顧四周,卻瞧不見半個人影,她心中畏懼更甚,連懷中的小雪球也瑟縮發抖。

    她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什麼人?別光躲在暗處,快出來!」

    一道低沉的笑聲響起,「你的反應挺敏銳的,一般人可察覺不到我的存在呢。」

    「你是什麼人?」她望向話聲來源處,卻還是瞧不見人影,她的面色漸漸轉白,明白自己面對的絕非尋常人。

    「人?人能這麼出現嗎?」笑聲再次響起,伴隨著一道鮮紅刺眼的光芒,一名紅衫男子竟平空出現在卜默兒面前。

    男子長得十分俊美,身形頎長,一雙微挑的風眸邪氣十足,教人難以置信的是,那雙瞳眸竟是血紅色的,不時閃著紅光,極其妖異駭人!

    「你絕對不是凡人!」    卜默兒不敢望向他那雙魔魅的血眸,連忙移開視線。        

    「哦?那你說說我是什麼?」男子笑著,可從他的笑容之中,卻感受不到絲毫善意。

    卜默兒顫聲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可是……你絕對不是人,更不是神仙,你眼中的紅光顯示著渴求死亡與殺戮,週身環繞著濃濃的血腥味……你是妖魔吧?」

    「對,對極了!」紅衫男子放聲大笑,神態滿是說不出的邪惡與殘酷。「不愧是掌管天池的白露仙子,雖然你已轉世為人,目光卻還是很敏銳。「

    「你知道我?」卜默兒一怔。        

    紅衫男子緊盯著她。「我當然認得你,今天我就是特地來找你的。」

    「你找我做什麼?」卜默兒咬緊唇,只覺得背後寒毛直豎。        

    這男子真的好可怕……就算她已避免與他的視線對上,可在那凌厲的瞪視下,她還是覺得自己幾乎要無法呼吸,他身上的邪氣又重又沉,逼得她快昏厥過去。

    「月劍來找過你了吧?你身上留有她的氣息,我要你喚她出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她。」        

    「月劍?」她訝異地睜大眼。「你和她是什麼關係?又為什麼要找她?」        

    「那不關你的事,你只要喚她來就行了。」紅衫男子冷冷地瞄了她一眼,口吻中飽含威脅。「快點,我可沒什麼耐性,要是惹火了我,不用等到你的死劫到來,我現在就『送』你回天界!」

    「你……」卜默兒臉色慘白,心中畏怯不已。

    她知道這男子是當真的,要是她不聽從,他真的會殺了她!可是,這男子渾身邪氣,態度不善,要是她真喚了月劍來,不知道會不會害了她……

    可是……她不能死,她不想死!她想活著,想當阿極的妻子,永遠留在他身旁……

    紅衫男子見她遲疑,心下甚為不快,再次喝令:「快喚月劍來!」

    就在卜默兒猶豫之時,一道銀藍色的白光閃掠而過,如同上次般落在她面前,幻化成一抹清麗的身影。

    「哦?你來得真快,看來你還真是重視友情哪!」紅衫男子見到她,薄唇微揚,勾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

    月劍傲然瞪視著紅衫男子,目光冷寒如冰,冷哼一聲,「赤影,這麼久不見,你還是一樣惹人厭!」

    「多謝。」被喚為赤影的紅衫男子,唇畔的邪笑加深。

    「你怎麼會來?」卜默兒訝異地望著月劍。「我並沒有取出寶石呼喚你啊!」

    月劍苦笑,「我就是怕你遇上了危險,卻不願喚我過來幫忙,所以在寶石上動了點手腳,它能感受到你的情緒波動,只要你顯露出恐懼之情,我立刻就會知道,可以及時過來探探情況。」        

    「我……他身上的邪氣好重,我怕喚你來,會給你帶來麻煩……」卜默兒解釋。        

    月劍輕輕歎了口氣,「不會的。你等等,我馬上趕他走!」

    「月劍,我們的事還沒解決呢。」赤影面色一沉,血眸中滿是怒意。「你別忘了,我們終究得分出勝?u>海正與邪永遠都是對立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nbsp;      

    面對赤影的挑釁,月劍神色淡漠,似是極為不屑,「我沒忘記,只是我們的時間還很多,你又何須急於一時?只要我將『她們』的事處理好,便會去找你,到時候,自然可以和你分出勝負。」

    「很好,我相信你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我會等你的,不過,我一向沒什麼耐性,可別讓我等太久,否則……」妖異的血眸掃向卜默兒,瞬地射出滿含殺氣的冷光。「別怪我一時性急,將『她們』全毀了!」  

    月劍神色立變,怒道:「住口!你現在就走!我警告你,別再插手管『她們』的事,不然,事情若是愈來愈複雜,你我的決鬥也只會愈拖愈久。」

    「好吧。」嚶疤裘跡似乎同意了她的話。「我今日就先離開了。?br  />  

    又是一道紅光閃現,赤影如同來時一般,悄然無息地離開了。

    卜默兒這才鬆了口氣,將小雪球放下地面。「月劍,他是誰?」        

    月劍目光複雜,久久不語,直到她再次出聲詢問,才淡淡地拋下話,「你不必知道他是誰,他與以前的你毫無交集,當然也同現在的你沒有關係。」

    卜默兒有些困擾地蹙眉,「我只是擔心你,他要和你決鬥是嗎?」  

    月劍神色頗為無奈。「別擔心,我和他早已交手過無數次,只是一直未分出個勝負罷了。」

    「嗯……」卜默兒點點頭,心裡仍是十分好奇。月劍和赤影之間,似乎並不只是單純的敵對關係,不過,月劍都已經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多問。        

    月劍想了想,有些遲疑的問:「對了,他方才可有對你說什麼奇怪的話嗎?」

    她搖頭,「沒有。」        

    月劍鬆了口氣,「那就好。日後他若是再來騷擾你,一定要喚我來,那人卑鄙又無恥,是個無惡不作的魔頭,你前世的法力及不上他,現在又只是凡人,對付不了他的。」

    「我明白了,謝謝你趕來。」

    「這沒什麼。再說,若非他急著找我,也不會找到你這兒來,嚴格說來,是我為你帶來了麻煩。」月劍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反正你即將回到天界,這段期間多注意點就是。」

    卜默兒沉思片刻,然後,她認真地望著月劍,眼中出現少見的反抗之色,勇敢地問:「我……一定得回到天界嗎?」

    方纔,在真正感受到死亡的威脅時,她明白了一件事,一件比她的性命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她不想死,她不要離開阿極!

    「你……」月劍楞住了,她沒有想到卜默兒會提出這樣的質疑。

    卜默兒一反多年來的壓抑,神情激動地道:「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忘記和阿極在一起的種種回憶,我想和他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白……默兒!」月劍及時改口,眉心緊皺。「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只是把一直藏在心裡的話說出來而已!」她的眼兒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月劍,我不想回天界!」

    她終於將隱藏多時的心聲說出口了!她不在乎長生不老,更不在乎什麼懲罰,她在乎的,只有阿極!

    她不要與阿極分離,她要留在凡間,與他長相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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