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陌生人 第七章
    《新聞快報》特訊——

    本報資深記者由現場發回報道:今晚八時,狄氏集團在希爾頓飯店舉辦盛大晚宴,慶祝狄氏集團新任總裁狄雲濤正式接掌帥位。應邀參與盛宴人士估計逾千,其中以各大企業執行董事及狄氏有生意往來的商界人士居多。

    眾所周知,作為香港名企的狄氏集團,以房地產起家,在港房產業一直居於三甲高位。近二十年來又開拓了海外航運,建築材料及商新科技等多種經營領域,已轉變為跨國型綜合集團。狄氏一貫堅持以仁洽企的方針,現擁有相關企業數十間,旗下員工逾萬。其一直以來均以良好的健康形象示眾,是亞洲著名企業之一。

    此次,狄氏集團高層變動,震動全港。月前曾傳聞狄氏第三代總裁狄進九先生因病卸任,接任者為其獨生金孫狄雲濤。此說版本不一,因狄氏從未發佈正式消息,一直為大眾所疑。本次盛宴即為正式宣告總裁易位所辦。狄雲濤被正式宣佈為狄氏集團第四代總裁,帥印由此正式接掌。

    狄雲濤現年三十四歲,畢業於香港大學財經系,十三年前即遠赴內地,自創自闖江山,全亞洲排位前五的廣告集團中,嗚遠即為其十年成績所現。據相關人士稱,狄雲濤生性穩重,經營手法以穩著稱,極重信譽,作風很是保守,從無緋聞傳出,私生活甚是嚴謹自律。

    今晚,是狄雲濤先生首次正式同廣大媒體碰面。陪同狄先生接掌帥印的除狄氏集團各高層主管外,所攜女伴相信是廣大讀者最感興趣的。

    女伴為朱麗婭女士。朱女士畢業於香港某貴族女校,據傳聞其已與狄先生相識相戀十數年。朱女士十三年前曾入嫁香港某世家豪門,其夫曾是香港年輕精英,一度風雲全港。但兩人相傳不合已久,更於一年前離異。此次,朱麗婭女士以單身相陪昔日男友狄雲濤先生入主狄氏,兩人舊情重燃機率很大。

    而大眾多數認為,這一對金主女好事將近。

    果不其然,晚九時許,狄氏老總裁狄進九先生登台正式宣佈:狄氏帥印,現正式由狄雲濤接掌!

    諸人紛紛撫掌祝賀,晚宴氣氛即近高潮。

    興奮之下,狄老總裁趁勢推舟,為慶祝金孫入主狄氏,特將傳家鑽戒取出置於主席台上,並許下承諾,在場未婚子女,若有膽量上台拿取鑽戒,並能令狄雲濤親自為其佩戴,則可成為狄家未來少奶奶!

    此言一出,舉座則驚,許多名門淑媛紛躍躍欲試,畢竟狄雲濤才貌皆為上品,若有此等金龜婿,此一生也不白度了!但,有道理是:君子不奪人之所愛。眾望所歸,此鑽戒恐非朱麗婭女士者莫取。

    眾人喧哄之下,果見朱女士勇登主台,從狄老總裁手中取走狄家傳承鑽戒!

    而一直側立一旁的狄氏新任總裁狄雲濤先生對此不置一詞,但在朱女士遞上鑽戒並伸出纖纖玉指時,欣然為其套上鑽戒!

    掌聲四起,眾人紛紛起立,並向這一對金童玉女致上最深的祝福。

    此正謂:狄氏集團,雙喜臨門!

    ……

    ——***——

    《娛樂快訊》特訊——

    在今晚所舉辦的狄氏集團盛宴上,可謂高潮迭起,在此慶賀狄氏集團雙喜臨門!

    另,現有一花絮將呈給各位:

    今晚十時,本報曾接到一通參於此盛宴的某人士電話,據這一與會人士稱:在宴會高潮時分,他曾親眼見一素妝女子在宴會廳某一角落,舉掌揮向狄氏新任總裁,隨後,此女怒沖沖離去。

    此事很是引人深思,這一女子是何人也?

    是狄氏新總裁舊日情人?

    還是妄想藉機成名一女子?

    最令人跌破眼鏡的是:狄雲濤挨了巴掌,竟毫無任何舉動,不發一言地任女子離去!

    此事看來深有玄機。

    本報將特別關注這一事件的發展。

    一有消息,將向您最快傳遞。

    ——***——

    「砰——」

    巨響,在清晨乍然響起,驚動了在樓下大廳打掃的狄家諸傭人。眾人互望了一眼,均有默契地移師廚房躲藏起來,原因無他——

    自四天前晚宴歸來後,狄老爺子的火氣便一直沒消弱的勢頭。逢人便罵,遇物則摔,三天三夜下來,眾人已被罵了三個來回,而被摔壞砸碎的廳內物品,早已無數。由今日的巨響,眾人不由心中一疼,該是二樓長廊的那件景德玉瓷馬魂歸離恨天。天哪!幾十年的老東西了!

    閃喲!

    一時間,廳內寂靜一片,再無一人。

    「該死的!沒用的女人!」怒罵,由二樓一路傳至樓下大廳,緊隨其後的,自是火氣沖天燒的狄家大老進九老爺子。

    怒沖衝至大廳,環顧一周,不意外地瞧不到一絲人影,火氣不由又是上衝,「該死的!人都死到哪裡去了?」怒吼一聲,「阿義!周嫂!統統給我滾出來!」聲震主樓。

    躲在廚房的其他人不約而同地吁口氣,不甚同情地瞅著被點名的兩位「難士」,真好!幸虧不是自己耶!

    「聽到沒有!」又是獅子一聲吼。

    趕忙地,眾人沒啥同胞義、手足情地將被點名的兩人擠出避難所,「老天會保佑你們的。」

    可憐的兩人只得嘀咕著慢慢移到老者面前三米處,「老爺,早飯快備好了。」

    「早飯?」冷冷一哼,「那個女人呢?一大早跑到哪裡去了?」昨晚特意傳話給她,從今日起,他會好好地仔細地教教她,怎樣成為一個合格的狄家未來女主人。

    而今早,怕她記不牢,他還特意親自去敲她的房門。結果,才知,她竟該死地躲了個不見人影!幹什麼?傷感了三天也該知足了吧?有自憐自哀的工夫,多聽他老人家傳授一些社交技巧也不為過吧!

    「呃,哪、哪個女人?」糟了喲——

    「哪個?還有哪一個!」火一下熊熊燒起,「還有哪一個女人會膽大包天地從宴會中途偷溜?還有哪一個女人敢當眾揮掌打向狄氏集團新總裁的臉呀?還有哪一個?!」

    一提起此事,氣便不打一處來。膽大妄為的女人!竟敢當面不給他狄進九面子!放眼全港,有誰這麼膽大包天過?!

    呃——

    當然,他也承認,那天故意沒告訴她宴會的目的,將她一個人惡劣地丟在生疏的面孔裡,錯,是在自己。可,那也是想考考她的臨場發揮能力啊,也是想看看她隨機應變的本領嘛!致於她半途開差偷溜嗎?

    雖然,在宴會高潮時,他隨口宣佈了狄雲濤與朱麗婭的文定之喜,沒有顧及她的感受。

    但,他本意是想幫這醜女人一把啊。他給她施了那麼多的眼色,讓她趁機上台,她不敢,鼓不起勇氣,怨得了他嗎?

    再者,他也是想逼狄雲濤說出真心話呀!

    他有錯嗎?

    沒有嘛!

    可糟就糟在,在他宣佈完以後,狄雲濤竟沒有反對!

    而她竟說——訂婚娘子不是我——

    ……如今,兩人將氣全堆到他狄進九頭上,算什麼?一個是整日如遊魂般在房內蕩來蕩去,少吃少喝;一個是加班加點,電話沒有一個。

    氣,都朝他噴過來。

    其實,他也是好心呀!

    氣惱地再重哼一聲,「那女人呢?」自怨自哀自憐了三天,也該夠了吧?

    「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海小姐不到六點鐘便跑去九龍遊玩了。」還是逼刀疤老李開車載她去的。

    「什麼?去玩了!」青筋不由暴起,這女人!沒腦子呀!當初給她三天時間是為了讓她好好思考一下,看看該怎樣挽回劣勢,不是讓她想去哪裡玩!

    不過,好吧,他承認,去散散心也好,總比悶在屋子裡發呆好。

    唉,或許他的手段是激烈了一點點。

    但,那女人不是整日嚷著愛狄雲濤嗎?

    既然愛,就大大方方上台,大大方方從他手裡取走狄家傳家戒指啊!幹什麼不好意思,以致朱麗婭捷足先登?

    沒用的女人。

    哼了又哼。

    也怪狄雲濤,為什麼不阻止他宣佈?若他不同意,誰又干涉得了?

    唉!傻小子!一直努力著,努力著想讓他承認他有能力、有本事姓狄,有流著狄家血脈的資本!

    一直努力,只為了他的認同。

    可,為了他的認同,難道就連一生的幸福,也會毫不留戀地丟掉嗎?其實,忘了,也一直抹不開面子告訴他——

    他,狄進九,早就承認了他,承認他狄雲濤是狄家的血脈、是他的孫兒啊!

    當年,當他抱著冰冷的寶貝女兒時,他確實恨極了那一團小小的生命!他總是在咬牙切齒,倘若沒有這一團小生命的出現,寶珠或許不會死!倘若沒有這一團小血肉的孕育,他的女兒說不定會能慢慢忘記傷痛,甚至好起來!

    他的獨生愛女啊!二十年的精心撫育,豈是說走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這一團蠕動的證據,讓他恨不能——吃掉他!

    可,女兒終究如煙霧一般,不顧他的哀慟,悄悄熄滅了花一般的靈魂火焰。

    而那一團小小的血肉,卻奇跡似的衍續了他的生命,一日日地成長。

    當他用盡一切手段,將慘害他女兒的惡徒活生生血祭了死不瞑目的女兒後,他的復仇之火,便一滴一滴消失了。從心中一點一點萌發的,只是一個迫切地想盼著孫兒快快長大的老人的信念而已。

    可,他卻一直不懂該如何處理這陌生的情感,似乎一直縈繞在屋內的女兒氣息時時刻刻在說:爸爸,你忘記我了嗎?

    於是,他慌了,恨不得將那害死女兒的罪犯剁成肉醬!

    但,再看那愈來愈神似自己容貌的小罪惡,他的心更攪成一團亂,再怎樣,他也是女兒生命的衍續,是他狄進九最後一條根哪!

    愛恨交織,各種複雜的情緒紛紛佔據他的內心深處……

    於是,他恨那一團血肉,他不停地咒他、冷諷熱嘲他,容不得他幸福……

    只等到那孩子傷心地被流放後,在漫長的十幾年的歲月裡,才慢慢地明白,他弄砸了一切!

    弄得無辜的孫兒流放於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

    弄得孫兒為求得他的認可而日夜拚搏,並漸漸閉合了對情感不信任的心。

    弄得孫兒滿心的傷痕。

    而今,當他好不容易扯下面子,召回親人時,當他的孫兒好不容易地能理直氣壯地握著漂亮的成績單,來尋求他認可的時候——

    他,又一次弄砸了孫兒的幸福……

    長歎一聲,狄進九,這位手擁權勢一輩子的霸主,佝僂地垂下了硬挺的腰身。

    他——真的做錯了!

    他——還有彌補的機會嗎?

    ——***——

    天,是晴朗朗的,少見的純藍籠住了天際,讓人恨不得飛到它的深處翻滾一番;海,平平靜靜,一波連著一波的白浪細細逐著沙灘;人,是快快樂樂的,成雙成對的情侶偎依著呢呢喃喃……

    只有她,心,是灰色的。

    她並沒有自憐自艾,人生嘛,難免會有挫折,難免會有頭破血流的時刻。

    自然,夢會醒,痛苦是在所難免。

    瞧,天依舊藍,藍得讓人嫉妒;海依舊闊,闊得讓人想撲進她的懷抱,恣意暢遊一番;就連太陽,也是依舊高高地掛在天上。

    沒有什麼因為她海蘭夢醒了而改變呀?

    一切,照舊嘛!只是除了——

    不自覺地吸吸鼻,拒絕去理會滿眼的酸澀。

    狄老大從沒給過她關於「愛」的承諾啊!而今選擇了別人——那個存於他心中十幾年的昔日戀人,有什麼不對?

    誰叫她平凡得上不了豪門台階?誰叫她沒有勇氣、沒有膽量上台接受那些所謂「上流人士」的挑剔眼神去接那枚戒指?誰叫她一心做夢!

    夢,終會醒。她早就知道。

    誰叫她一心沉迷於灰姑娘的故事?誰叫她是勢利的拜金女?

    一切,活該。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而今,吃苦了吧?

    不該傷心失望的,她早已預知結局了,不是嗎?可偏偏,無論事前再怎樣做好了萬全的防護,那剖心之痛,豈是可以用語言表達的?

    畢竟,即便是夢,也是她傾注了愛與生命的夢啊!

    搖搖頭,搖掉一頭的澀澀。

    甩甩手,甩掉滿手的苦意。

    笑一笑,沒什麼大不了的!可——該死的!為什麼?為什麼直到今日,她還在癡癡傻等那個夢中人的回音!

    她還在望穿秋水地盼,盼他來電,盼他回音,盼他開口說幾個字。只要幾個字就好,只要告訴她幾個字就好!

    海蘭,我不會負你。

    對了,只要,五個字便好啊!

    呵呵——

    海蘭,傻,傻——你還要傻下去嗎?

    用力搖搖頭,別再傻下去了!別再癡心妄想!你整整守了三天的電話,你不合眼地守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電話!

    那幾個字,你可曾盼到了?

    再用力甩甩頭,一陣眩暈,數朵金花盛開的絢爛的情景,是那麼的熟悉,熟到一輩子也忘不掉啊——

    那年春末的某個週末,她,昏睡在了某座大廈的某一層……

    睡吧,或許醒來後,迎接你的又是那一個高高的身影,嗨,海蘭,醒一醒——

    她不信!兩年的朝夕相處,兩年的互相依偎,真是一個夢!

    她不信!

    ——***——

    「陳醫師,怎樣?」

    「不礙事,只是這位小姐太累了,體力透支而已,好好休息一番便會好起來。」

    「真的不礙事?用不用送醫院急救?」

    「狄老先生,您放寬心,這麼多年了,您還不信任我的醫術?」中年男子搖頭一笑,從沒見過狄進九這麼為別人擔憂過,「讓她好好睡上一天,醒來便會生龍活虎。」只要心結打開即可。

    狄進九煩躁地點點頭,示意傭人送家庭醫生下樓回去。

    圍在床邊滿屋的人,鴉雀無聲。

    海小姐一向健康得蹦蹦跳跳,何時這麼脆弱得猶如玻璃娃娃?

    狄進九緊皺著眉,背著手圍著床踱來踱去,望著床上依舊昏睡的女人,眉鎖得更深,轉到一側,目光掃到低著頭的周嫂,厲聲喝道:「幹什麼吃的?小姐三天沒吃過東西,你竟粗心大意得不曉得?」雖惱,聲音卻依舊壓得低低的,深恐不小心驚醒了昏睡中的女子。

    再轉到另一側,厲眼緊盯住躲在角落的刀疤老李,又罵:「你神志不清呀?明知小姐心情不好,還敢載她四處跑?到處散散心也就罷了,幹什麼非要載她去海邊?海風那麼猛,你不知道小姐的身子受不住嗎?」

    聞得此言,眾人的怨恨目光一下子全停在了老李身上。

    「也、也不全怨我呀!」木訥少言的刀疤老李也自責,可又忍不住叫屈:「是、是海小姐逼我載她去的,她說、說,若我不載她去,就、就是一—」

    「就是什麼?還屈了你是不是?你講呀!」

    「就是、就是不拿她當客人待!」海小姐是小少爺的貴客、女朋友,他哪裡敢抗命?

    「誰說她是客人?」從鼻腔哼一聲,「小姐是咱們狄家未過門的准少奶奶,狄家的下一代說不定正在她體內孕育著呢,你們怎麼越來越呆,連這也不懂!」當著傭人的面,狄進九,第一次正式承認了海蘭。

    只是,若當初早一些挑明,可在晚宴上當眾承認,或許,如今她也不會可憐地昏躺在床,而雲濤,也許不會至今還不露面。

    當初,見到老李慌慌張張抱回暈倒的海蘭,他幾乎嚇得心臟病發,若這小女人有一點閃失,他還用什麼老臉去面對雲濤?忽地,憶起一事,「通知小少爺了沒?」自從那日晚宴隨口宣佈雲濤的文定之喜後,就再也沒見過那孩子的面。

    這麼多天了,這孩子還不回家?

    「小少爺手機沒開。」阿義滿臉羞愧地站出來,「總公司的人說他去美國洽公,具體地點不知。」

    「打電話到美國分部問一下會死呀?」

    「問了,說少爺昨日就簽完合同,然後自由活動去了。」去了哪裡,無人可知。

    「問問朱麗婭呀!」一群沒腦子的笨蛋。即使見不到那小子本人,報上消息不會看嗎?哼,難道雲濤真的不顧海蘭,與朱麗婭死灰復燃了?

    他,不允許!

    「問題是麗婭小姐也不見人影,手機不開呀!」真急死人,兩個人會跑去哪裡?

    「再去打聽呀!」莫非他若不給句話,那小子真會不進狄家大門?呵,又臭又硬、死石頭,那小子,十足是他狄進九的翻版。

    「是——」阿義轉身要走。

    「不必了。」

    「呃?」阿義吃驚地望向老爺子,不必了?

    「誰說不必了?」狄進九氣沖沖地掃一遍屋內眾人,看是誰的膽子包天?

    「我說,不必了。」啞啞的,有氣無力。

    「啊——」眾人互望一眼,目光,倏地轉向床的方向。

    床上,女子,杏眸微睜。

    「海蘭,你醒啦?」狄進九猛躍至床前,動作迅捷得絲毫不顯七十多歲的老態,雙眼緊盯著床上女子的蒼白容顏,一迭聲地問出藏不住的擔憂,「哪裡不舒服?好一些了嗎?」

    「小姐,你可嚇死我了!」刀疤老李抹一抹額上的冷汗。

    「小姐,你為什麼不吃東西?是不是嫌我胖廚子做的不合胃口?」

    「小姐,身子要緊喲!」

    「小姐,別傷心啦!」

    「小姐……」

    寂靜的臥房頓成熱熱鬧鬧的菜市場。

    「別吵!都給我滾出去!小姐餓了兩三天了,還不快去弄些雞湯來給小姐補補身子?」

    狄進九一聲狂吼,頓時眾人抹著鼻子,訕訕退出,關門走人。

    房內,只剩床上躺臥的女子和床側木椅上落座的老先生。

    一片寂靜復又籠住了全屋。

    「好了,海蘭,有一件事我要同你談談。」沉吟半晌,狄進九遞給已靠坐床背的女子一杯水,示意她專心聽他講。

    講一段已埋藏了三十幾年的傷痛往事。

    訴一段愛恨了三十幾年的心路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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