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曛把阿呆放在床上,轉過身注視著珞珂。
今天的珞珂確實可以用與眾不同來形容,黑色的緊身套裝用細鑽裝點,既顯得冷艷卻又不失嚴肅嬌艷,再加上臉上隱含的鋒芒,連唐曛都不得不承認這是個讓任何男人都會為之動心的女人,只是那言語犀利得讓人無法靠近。緩緩凝上一抹笑,唐曛反倒全身都放鬆下來。
「珞珂,你做編劇比做律師合適!」
「我沒和你開玩笑!」珞珂痛恨那讓人失魂的笑容。
「我也沒和你開玩笑!」唐曛收起笑容,「你什麼時候看見我殺人了!故事編排得倒很完整!」
「那是因為我來了!如果我沒有出現在這裡,你會怎麼做?」珞珂簡直不敢想。
唐曛突然走到珞珂跟前,兩人的距離可以感到彼此的呼吸,只是那雙黑目裡閃著讓人無法輕視的風暴,「你聽著,我想殺人的時候,誰都阻止不了,這一點沒有人告訴你嗎?」
向後退一步,唐曛又退回黑夜。
「珞珂,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很多事情和你看到的不一樣!有人說你很有智慧,如果這就是你最佳的表現,那我可真是失望!」
「我的最佳表現都用在法庭上了!你的表現讓我沒辦法對你另眼相看!你說的事情和我看到的不一樣,好!現在你把孩子交給我,我聽你解釋!」
「沒有必要!你現在惟一要做的事就是離開,再過幾分鐘你想走也走不了了。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做嫌疑犯,我不介意。」唐曛摸著孩子柔軟的發,陰冷狂放的臉上是凝固的冰層。
「不把孩子交給我,你休想讓我離開。」珞珂上前一步,渾身爆發出的強勢是不容忽視的堅持。
「唐曛,我也告訴你,我並不在乎我是不是嫌疑人,但是我絕不能讓你傷害這孩子,他已經失去了一切,為什麼你就不能讓他保留最後一分安全?有人說你是真正的男人,你別讓我改變這個想法!」
「如果我傷害這個孩子,你會怎麼做,殺了我?」幽黑的眼眸裡有絲看不見底的挑釁。
深深地吸口氣,珞珂堅定並嚴肅地點點頭。
「以你的聰明不應該做雞蛋碰石頭的事!」
「如果為了信念,別說你是石頭,就是劍鋒我也會去撞一撞。」
「也許你會後悔!」
「我最後悔的事就是為你辯護,這種選擇足以讓我後悔半生。」
說話的同時,趁著唐曛凝注她的縫隙,珞珂快速地從唐曛手裡將阿呆搶過來,並迅速將孩子緊緊地摟進懷裡,順便以十二萬分戒備的眼神盯住唐曛。
「我不在乎你現在做什麼,但孩子我是打死也不會交給你,相信我,我的決心和你一樣堅定!」
「和我一樣堅定?!」唐曛冷冷地在嘴角抽上一抹笑,緊繃的身體像矗立的山峰般發出逼人的森冷,「女人是沒有堅定的!」
「唐曛!你——」珞珂覺得體內的怒火已經衝出了臨界點,像熔漿一樣不可阻擋地爆發了。「你的頭腦像豬一樣愚蠢,而你的行為像孩子一樣幼稚,我認為任何形式的溝通對於你我來說都是一種時間上的浪費,如果你認為牢飯比較可口,OK!我尊重你的選擇,你可以去任意行事了!我絕不再插手!我發誓!」
「趴下!」
「幹什麼?啊!」
珞珂的話還沒說完,卻突然被唐曛大力地按在地上,而手裡的阿呆也在轉瞬之間重又回到唐曛的懷裡,巨大的拉力讓珞珂失去平衡,加速引力的身體不受支配地向下墜去。緊緊閉上眼睛,珞珂等待巨痛來襲的那一刻。當身體接觸地面的瞬間,她感覺另一種力量阻擋了那預知的疼痛,迅速睜開眼睛,那雙像墨一樣的黑瞳出現在眼前,而昨晚那熟悉的氣息再一次侵佔他的鼻端。
「在他懷裡!」來不及對這個反應做出回應,雨滴一樣繁密的子彈射穿玻璃打在對面的牆上,一瞬間整個房間被恐懼及危險籠罩起來,將身體緊緊埋在唐曛懷中,手卻將阿呆緊摟在懷中,珞珂第一次聞到了死亡的氣息,那濃重的硝煙味再次提醒了她地獄的存在。緊靠在唐曛堅硬卻不失溫度的懷裡珞珂失去了對堅強的堅持,直到唐曛放鬆手臂,並將一支冰冷的物體塞在她手裡。
珞珂認得很清楚,那是一把已經開封很久卻依舊銳利異常的瑞士軍刀。摸著那涼得徹底的刀,珞珂在唐曛的眼中看到了寒冷與堅定,還有那化不開的殘酷。
唐曛將身體緊貼在地面上,迅速地打量著屋子的佈局,惟一的門口離他三米遠,對於一個在槍火中生存的人來說,這個距離不能稱為「死亡距離」。但對於女人和孩子來說,那卻是走向地獄的死亡之路,大腦迅速地運轉,惟一的辦法就是珞珂先過去,他再帶著阿呆衝出去,他相信這個和他一樣堅定的女人是可以獨自走過那充滿危險的距離的。
看著那雙雖然驚恐卻依然鎮定的明亮眼眸,唐曛緊緊地握了下那依舊乾爽柔軟的手,迅速把阿呆扯進懷裡,並將懷裡的嬌軀推向門口。
珞珂沒來得及反應那突然緊握的手,就已經脫離他掌控的世界。沒有思考,珞珂憑著下意識的意念快速地朝門口爬去,卻沒有發覺一張照片遺落在地板上。
幾秒鐘的時間珞珂經歷了死亡與恐懼,幾米的距離她獲得了另一種生命,當身體再次靠在牆上的時候,她感到了背後的潮濕,回過頭,唐曛已經隨著她走過了一場生與死的考驗。接到唐曛鼓勵及激賞的一笑,珞珂有種值得的感覺,這感覺突然而奇妙,可惜時間上已不容許她細想,拉起阿呆的小手,珞珂和唐曛第一次腳步一致地朝樓下迅速移去。
然而一個特殊的情況卻讓人不得不停下腳步。一直在唐曛懷裡的阿呆猛地從唐曛懷裡竄出來,迅速地往屋裡跑去。
「阿呆!」
珞珂不假思索地跟著朝屋裡跑去,並用身體將阿呆護住,然而身後的人卻更快速地將她護在身前。
珞珂覺得快不能呼吸了,耳邊呼嘯而過的子彈像流星一樣快速地飛過,思想像是被上了弦的發條,不能有一絲波動,只是顯得更加沉重,珞珂抬頭看了一眼那在她上方的眼睛,呼吸開始紊亂不安。
「能走嗎?」
「能!」
「開車到外面等我!快!」
嚴厲的口吻讓珞珂不容思考,在此刻她只想聽他的話,因為面對死亡,他確實比她熟悉很多,他此刻的沉穩與狠絕就是最好的證明。送給他一個「小心」的眼神,珞珂拉著阿呆頭也不回地朝外竄去。
即使心中有牽掛,她也不能再回頭望一眼,因為她知道懷裡的孩子對唐曛意味著什麼,拼了命她也要給他安全。現在她很肯定一件事,唐曛不會是這次事件的元兇,因為沒有兇手是會被人追殺的!
不知為什麼,雖然身處極度險境中,但珞珂心裡卻奇異的平靜與清晰,因為她突然找到了努力的方向!即使身後跟著致命的子彈。
☆ ☆ ☆
珞珂不知道三分鐘的時間原來是可以這麼長的,緊握方向盤的手隱隱泛白,等待突然變成了無止境的折磨,緊盯門口的雙眼在慢慢地收縮瞳孔。緊張是惟一的感覺。
終於在無盡的等待之後,唐曛出現在視線內,接下來的一系列動作變成了條件反射。
唐曛坐在車上,依舊是以往的沉穩和冰冷,只是那帥得很冷漠的臉上有絲深藏的痛楚。
車內的氣氛比壓抑還壓抑,所有的人都在盡可能忘掉剛發生的噩夢。
「你沒事吧?」珞珂的聲音裡有絲不穩定。但車卻開得快速而平穩。
唐曛沒有答話,只是將一直緊握在手裡的相片放在阿呆小小的手裡,並安撫地摸摸他的頭,眼睛裡是一閃而過的溫柔。
然而這一點點的溫柔卻毫無遺漏地落在珞珂的眼裡,這讓她不安定的心有了更大的起伏,原來屬於暗夜的男人溫柔的眼神是這樣的讓人眷戀與心動。只可惜他太吝嗇了,也許這一輩子都沒有女人可以得到這種眼神。
「你的手機呢?」暗冷的嗓音打斷了珞珂的胡思亂想,唐曛看不出來那飄忽的眼神到底在想什麼,珞珂確實是他見過的最特別的女人,經過剛才那一陣槍林彈雨不但沒有驚慌失措反而顯得出奇的冷靜,被智慧包圍的女人確實與眾不同,只可惜這女人堅強得讓人無法接受。
「你的手機呢?」珞珂反問。
「我做事的時候從來不帶累贅!」這是他的習慣。
珞珂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後面的唐曛,沒再多問便把皮包遞給唐曛,「手機在包裡,自己拿!」
唐曛用右手接過包並深深地凝望了珞珂一眼,將手機拿出來並迅速撥了個電話號碼。
「喂?珞珂!找我什麼事?我可是奉你的懿旨在滿世界找阿曛呢!沒偷懶哦!」慕容徵優雅調侃的聲音順著信號爬了進來。
唐曛原本就已深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阿徵!我!」
「阿曛?」慕容徵實在是沒想到,「你怎麼拿珞珂的電話?」
「十五分鐘之內趕過來!我等你!」掛掉電話,唐曛沒給慕容徵任何發問的機會。
將手機合上塞進包裡,唐曛將頭靠在椅背上,等待車停的那一刻。
通過鏡片,珞珂看了一眼緊攏眉頭的唐曛,不由得加大了油門,車子在平穩中快速地朝唐宅駛去。
☆ ☆ ☆
珞珂將車停好,唐曛帶著阿呆已經下車進了屋。
看了一眼被丟在後座上的提包,珞珂無奈地歎口氣,轉過頭伸手去拿皮包。美目流轉間卻看見原本不該出現,而現在卻刺得人眼睛發痛的紅。
飛快地抽起皮包,珞珂快速地朝大宅衝去。
「唐曛!唐曛!」
空蕩蕩的房間內迴響著珞珂焦急的聲音,然而卻沒有人回應。珞珂知道他在哪兒,跑上二樓,珞珂的手剛要握住臥室的門把,門卻在裡面被人用力打開了,唐曛冷眉緊鎖地將珞珂阻在外面。
「什麼事?」
依舊是沒有溫度的低冷與瘖啞,只是平時那光滑的額頭隱隱滲著水痕。
珞珂俏美的臉頰上閃著隱隱的焦慮與怒火,沒有說話,卻出人意料地抓住那只緊握的手並用力地將整個胳膊抬起,換來唐曛一聲悶哼。
「你受傷了怎麼不說?走!我們現在馬上去醫院!」說完,珞珂不容商量地拖著唐曛便往外走,然而卻被背後的男人用力地甩開了手。
「去醫院!沒必要!」
將身後的門輕輕合上,唐曛繞過眼前透著不可置信的目光的女人。
「什麼沒必要?你在流血,不趕快處理,是會死人的!」
「那就等我死的時候再叫護士吧!」
唐曛固執的特性在此時發揮得淋漓盡致,珞珂不可置信地盯著那硬得有些冷的背影,一股不可抑制的憤怒將她整個人燃燒起來。
她衝到唐曛面前阻住他前行的路。
「唐曛!我現在一點兒也不想跟你比毅力的堅定性!我不認為拿任何與生命有關的事物作賭注是件明智之舉!你的堅持現在無異於是在與死神玩遊戲,你會輸得很慘的!我現在作為你的監護人我有權利要求你去醫院!我不希望在還沒證明你的清白之前就認輸!那不符合我做事的原則!」
「上醫院也不符合我的做事原則!」唐曛一點兒也不在乎凝結在珞珂臉上的憤怒與蒼白,「我和你說過,我有處理事情的方法!如果你太堅持的話,你可以當做看不見的,更何況……」唐曛在幽暗的臉上掛上一抹冷冷的邪笑,「我要是提早接受死亡,你豈不是會輕鬆很多?難道這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珞珂真恨自己為什麼在此刻還在守著那該死的理智,如果是戎敏一定會衝上前去狠狠地咬他一口,而她只能站在原地喘著粗氣恨著那讓人迷惑卻又眷戀的笑容。
「唐曛!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笑的時候特別可恥!」
「沒有!你從來沒說過!」這次唐曛答得很正經,「我很奇怪,這麼重要的話為什麼直到此時你才告訴我?!」
「因為我以為我的忍耐力可以克服這個困難的!顯然,我高估自己了!你的笑不但可恥簡直是可恨,如果下次不到生離死別,你千萬別對我笑,我怕我會提前見上帝!」
珞珂覺得她說的是事實。
唐曛看著眼前臉頰泛紅,眼光清亮的女人,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悸動,這是他從未產生過的悸動,是一種讓人心跳加速的原動力。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多留意一下,但珞珂打破了他許多的「不可以」,他沒想過有一天他會為了保護女人而受傷,但現在他不但做了,而且心裡還有一絲淡淡的慶幸,幸好她沒事,否則……
唐曛盯著眼前還被火焰包圍的女人,忽然做了件與現實無關卻與心情有關的事——他略顯冰冷的唇吻上了那紅潤柔嫩的唇,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珞珂覺得她掉進了時空機裡,不能動,不能思考,不能抗拒。是怎麼演化到這一步的,她一點兒記憶也沒有,只是覺得她的世界在旋轉,在顛覆,她必須有所依附才不致跌倒。於是她的手攀上那厚實有濃重黑夜氣息的背,只是這個動作加速了沉淪,她不得不一起陷入那充滿誘惑氣息的致命沉淪裡。
空氣裡的溫度驟然點燃,一切都隨之飛昇。
慕容徵一進屋看見的就是這種讓人臉紅心跳的限制級的畫面,仔細揉揉眼睛,當他確定他沒有認錯男女主角的時候,一種陰謀得逞的笑容爬上了他那俊美高貴的臉上。
找了張最舒服同時也是視覺效果最佳的椅子坐下來,他有的是時間去欣賞這一場意外的收穫。
唐曛沒有想到這個意外之吻是如此的讓人震撼,更沒想到他會如此沉醉,讓他的控制力有瞬間摧毀的危險。這個認知讓他有種陷入危機的感覺,這種危機遠遠超過他對槍林彈雨的危機,那是一種失去理智失去控制的感覺,這在他的生命中是絕對不准許出現的。所以,即使有不捨,他也不得不放開懷中那讓他迷戀之人的紅唇。
遠遠退開一步,逃離那雙星眸迷濛的凝視,他怕那種痛會超過肩上的疼痛。他承受不了。
將視線調到那坐在沙發上正在看好戲的人身上,調整失控的表情及聲音,唐曛又退回到夜的最深處。
「你看夠了?!」隨之他走下樓梯。
「我要說沒看夠,你會不會重來一次?」慕容徵臉上的表情再一次證明了他欠揍的本性。
唐曛坐到慕容徵對面的沙發上,順手點了根煙,將臉掩在煙霧之後。
「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
「原本不知道,現在知道了!」說著,慕容徵有意無意地用那雙含笑的眼睛瞄了一眼還在原地發呆的珞珂。
「知道了?知道了為什麼還不去取藥箱!難道你真想讓我失血而死,你沒這麼歹毒吧?」
「你受傷了?」直到此時,慕容徵才微微收斂了臉上的調侃,「受傷不早說,還搞得跟正常人一樣!早晚有一天,不是害死你自己,就是害死我!哪受傷了?」
唐曛示意地抬了抬那只血肉模糊的胳膊。
「SHIT!用不用找柄叔來給你看看?」柄叔是鐵翼的專職醫生,也是著名的外傷專家。
「不想讓我死得更快就馬上去拿藥箱!」
「行!我知道了,他來了你也許會更不好受!小病也得住院!」
接到示意,慕容徵快速地站起身來朝樓上走去,經過珞珂身邊時還不忘對她曖昧地眨眨眼。
直到此時,珞珂才反應過來,臉不受控制地紅了個徹底,換來慕容徵一陣得意的大笑。
珞珂覺得她實在有必要澄清一下剛才不小心發生的誤會,可當她看見慕容徵那嘴角邊的微笑時,又不知道該怎樣措辭,原本混亂的心此時陷入更深一層的忙亂。
轉回頭看了一眼那陷入煙霧中的男人,一種早已久違的感覺將她徹底覆蓋了。
深深地吸口氣,也許她現在惟一要做的就是讓混亂的心平靜下來,讓糾纏的思緒平復下來,至於剛剛那沉淪的吻只是個特定條件下的意外。可她為什麼會有想讓它永遠繼續下去的衝動呢?當他離開時,她為什麼失落呢?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開始注意起他的一切了呢?該死!她不會是對他有了不該有的感覺了吧?
想到這個問題,珞珂覺得她有一種想徹底昏倒的衝動!也許她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冷靜,她要重新找回躲藏起來的理智。
微微平復氾濫的情緒,珞珂打算上樓去好好「休息休息」。
可迎面而來的慕容徵顯然不打算輕易放她過關。
「嗨!珞大律師,你沒受什麼傷吧?如果你受傷我也可以免費為你包紮的!」
慕容徵毫無顧忌地盯著珞珂紅潤的唇,要說受傷,怕是只有這裡紅得有點兒過分,可見剛才有人是多麼動情,多麼失控。
珞珂是真的不想有反應的,可臉紅的速度遠遠超過理智控制的速度,這就讓慕容少爺有笑得更狂的理由了。
「慕容徵,你難道不覺得你很無聊嗎?」緊皺眉頭,珞珂覺得她真應該好好教訓一下慕容徵,可惜毫無作用。
「我無聊嗎?」慕容徵用極無辜的表情眨眨眼睛,「我以為我的關心會讓你感動,顯然我錯了又或是——我的關心不足以讓你感動?」
慕容徵實在很佩服自己的演技,到了此時他居然都沒有笑?!不容易!
「你只要閉上你那張嘴我就已經很感動了!」
珞珂繞過慕容徵衝上樓,顧不得以往的冷靜,如果再不走,她可不知道從慕容徵那張鳥嘴裡還會冒出什麼瘋言瘋語,在她還沒有徹底失控前,離開是最佳選擇。
「哈……珞珂,你臉紅時的樣子能迷死人!」慕容徵惡魔般的聲音如影相隨,直到珞珂用關門聲蓋住。看不到珞珂的影子,慕容徵才一路興奮地提著藥箱從樓上下來,一點兒也沒感覺到樓下已經在流動的危險氣息。
「來!兄弟!把衣服脫了!處理傷口!」
慕容徵將藥箱丟在桌上,抬起頭看一直沒有動的唐曛,「喂!你臉這麼陰乾什麼?不是傷口加大了吧?」這句話有明顯的明知故問的成分。
「慕容徵,現在我理解了為什麼當初嘯鳴一定要狠K你一頓了,我只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攔著他?你確實有讓人猛揍你一頓的衝動!」
唐曛將未燃盡的煙狠狠地捻熄在煙灰缸內,就好像那是慕容徵的臉一樣。
「啊?是嗎?現在你也有這種想法了?那你和珞珂的進展還真是神速!你知道當初嘯鳴和戎敏那是到了生死難離的程度才有這種念頭的,現在你這麼快就有衝動了,看來你果真是孺子可教!」
慕容徵一邊在口頭上佔便宜一邊利落地準備包紮所需的物品。唐曛將衣服小心地褪下,被扯動的傷口劇烈地疼痛著,可他卻依舊平淡無波地繼續下面的動作,好像受傷的人根本不是他。
「如果你再不閉上你那張嘴,小心後果自負!」低沉的嗓音沒有任何波瀾,但做了多年兄弟的慕容徵卻明白已經有人在暗暗凝聚力量準備進行攻擊了,識相的最好馬上閉嘴。
「OK!我什麼都不說了!但我不保證一會兒阿熠他們來也都保持緘默!你知道有時候我們倆沒什麼區別的!」慕容徵可不是要潑誰的冷水,他只想讓唐曛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剛剛趴在沙發上的唐曛聽到這句話不禁回頭淡淡地瞄了一眼慕容徵,渾身的肌肉瞬間緊繃了起來。
「慕容徵,有一天你一定會死得很慘!」
「喂!這不能怪我!」慕容徵特別無辜地睜大眼睛,「你也沒說這件事要保密啊!你知道我們對你是極其關心的,這次你交女朋友我們當然得替你把關了,在這方面你不是沒經驗嘛,你知道我們永遠是關心你的。」
「阿徵,你說這話不覺得臉紅心跳嗎?你不噁心,我都快起雞皮疙瘩了,關心我?是找我麻煩拿我開心才是真的吧!」唐曛實在很清楚他這幫損友的本性,幫他是借口,玩他才是實質。
「你這麼說就有點兒讓人傷心了!」
「還有,珞珂不是我女朋友!」
唐曛分不清說這句話是什麼感覺,似乎心底深處不為人知的某個角落被狠狠地抽動了一下,又痛又酸。而腦海裡又泛起珞珂那明動的眼眸及嬌艷的紅唇,一切都像不受控制的播放機不斷侵擾他的中樞神經,讓他放不開走不掉。
「你不是在交女朋友啊?」慕容徵誘惑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可思議,而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一塊蘸滿止血藥的沙棉極不輕地按在那已翻裂的傷口上。
唐曛忍不住顫了一下,慕容徵假裝沒看見,繼續剛才未完的話題。
「那剛才我看見的場景應該是排練吧?你什麼時候迷上演電影了?我怎麼不知道?除了這個解釋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可以為你剛才的行為作出解釋!別說你會意亂情迷無法控制,沒人信你的!你的控制力簡直能當槓桿翹起地球,還有,你最好想好一會兒怎麼跟戎敏他們解釋,珞珂才住進來一天就有這種不小心的情況發生,再住下去誰知道會不會出現狼吃羊的狀況!你可就這一張床,哎!」
「慕容徵!如果你再不閉嘴,我跟你發誓讓你一周內說不出一句話!」
唐曛絕不是在恐嚇,如果慕容徵再不閉嘴,他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阿曛!你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固執加自以為是!我是在幫你!」慕容徵一邊義正詞嚴地教訓唐曛,一邊不小心地加重了手勁。身為病人還敢這麼囂張,實在是應該教訓一下。
「慕容徵,這次你死定了!你記住了!」唐曛這次絕對是很認真地下了決心。
「威脅啊!快來人啊!出人命了!」
「來了,別喊了!比豬叫還難聽。」慕容徵的叫聲得到了不耐煩的響應。
陽熠實在想不出怎麼會有女人喜歡豬叫的聲音,而且還為此如癡如醉。而在陽熠身後的韋嘯鳴則連看都沒看慕容徵,直接將他省略。
「熠,你可來了!」慕容徵極其委屈地將砂布按在那翻開的傷口上。
「再不來我就見不到你了,有人威脅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如果你再這麼用力,那麼阿曛一定沒機會見明天的太陽了!」
韋嘯鳴不客氣地將慕容徵手上的工具搶下來,並將其推離主要位置。
「什麼意思呀?不信任我啊!虧得我還告訴你那麼重要的信息,太不像兄弟了!」
慕容徵抱怨著坐到陽熠旁邊,將修長的雙腿毫不客氣地架在木几上。
「哎,我跟你是兄弟,你先告訴我女主角在哪兒?怎麼不見珞珂?」陽熠尋視了一圈沒發現他最想看到的人,充滿陽光的臉上略有失望。
「當然在樓上,人家是害羞的,你以為像你臉皮那麼厚啊!」慕容徵受不了地瞪了一眼陽熠。
「噢!」陽熠明白地點點頭,「我不夠智慧了!喂,說說當時的情景,是不是特火辣?」
「你幹嗎說得那麼曖昧,人家是挺純潔的男女關係,把那些齷齪的念頭從你的大腦中刪出去!不過,當時確實有點兒走火入魔,我都進屋一分鐘了,阿曛都不知道,你說情況是不是有點兒失控?」
想到當時的情景,慕容徵就忍不住眼睛發亮。
「那可真是有點兒失控了!平時只要有人靠近他,他都會渾身緊繃,沒想到這次情況這麼嚴重。」陽熠微皺眉頭,「可惜當時我沒在場,否則我一定會抓住這時機,將以往吃的虧都賺回來!」陽熠後悔自己的錯失良機。
「不用這麼急!」慕容徵老謀深算地一笑,「以後有我們珞嫂子,你還怕沒人替你撐腰嗎?」
「也對!」
陽熠配合地與慕容徵狂笑在一起,卻沒發現對面的唐曛已經包紮完畢。
「你們兩個笑完沒有?」俊美邪肆的臉上有著隱含的危險,深邃的眼眸裡有著看不見的風暴。
「笑完了!」慕容徵和陽熠像剎車似的瞬間斂起所有的笑容,並換上少有的嚴肅。
「變臉你們永遠是高手!」唐曛冷冷地一笑,眼裡的風暴沒有減少一分。
「那是因為我們覺得有必要和你好好談談!」陽熠明亮的眼眸裡掩藏著關心,「你對珞珂是不是真心的?」
「什麼是真心?」唐曛將旁邊的衣服披在身上。
「你明白什麼意思!你別說這次和珞珂沒關係!你什麼時候為女人受過傷?」慕容徵一臉肯定的表情。
「一個吻就代表那麼多?那我吻的女人可多了!」唐曛站起身走到酒櫃拿出酒和杯子遞給每個人。
「是嗎?阿曛,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的習慣我們會不知道嗎?每次你想逃避的時候,都是這個動作,而且你手上一定是七八年的紅酒,看,七八年的吧?」慕容徵示意地舉起杯,「拜託你,下次換個習慣動作吧!」
「珞珂絕對是個好選擇,你別輕易放手!」陽熠舉起酒杯嘗了一口,味道不錯。
「我讓你們來不是聽你們說八卦的。」唐曛盯著眼前的紅色液體,低冷的聲音裡沒有溫度,「嘯鳴,你怎麼說?」
慕容徵沒有理會唐曛,直接看向旁邊沉默的韋嘯鳴。
「別放棄,珞珂是個好女人!愛情是個挺不錯的東西!」韋嘯鳴伸手拍了拍唐曛的肩膀,如果唐曛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感情歸宿,那麼他會百分之百支持。
唐曛沒有說話,只是凝視眼前晃動的液體,愛情,他怎麼會有愛情呢?每天都過著與死亡相伴的日子,怎麼還會那麼傻地拉著另一個人去體驗?雖然他不是個好人,但如果讓珞珂與他一起體驗血腥,那他情願一個人,她不屬於黑暗。她應該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更何況現在他的麻煩還沒有解決,怎麼會那麼傻地再找另一個麻煩回來。
「你可千萬別被自己的聰明蒙住眼睛,輕易放棄自己的幸福,女人有時候比你想像中的要聰明和堅強!」
慕容徵極其瞭解地看著唐曛,對於唐曛的想法,他實在太瞭解了,他是絕對不會讓珞珂處於險境的。越是他關心的人,他反而推得更遠,因為他不會讓任何危險威脅到他在意的人,即使他現在對珞珂有好感,他也會死鴨子嘴硬,寧死SAYNO。苦了自己,痛了別人卻還要舉著一切都只為愛的招牌,真是可笑的想法。慕容徵俊美華貴的面容上抽出冷冷的笑容。
「女人的堅強從來就跟我沒關係!」唐曛將酒杯丟在桌上,點燃煙,讓煙霧將其籠罩。
「只要你不是口是心非就好!」
「行了!這件事阿曛會有分寸的!現在我們的主要問題不是這個,我們的主要問題是背後搞動作的人,我想不出誰有這麼大膽子,敢給第一黑幫老大下圈套。」韋嘯鳴皺著眉頭說。
「而且這個套還下得這麼複雜,擺明了是想借警察的手除去阿曛,未免太狠毒了吧!」陽熠一貫反對這種背後下刀的做法,在他看來這絕對是小人的伎倆。
「我猜整個香港也沒有人能想到這麼毒的辦法,更何況也沒人敢這麼做,能這麼費心思又做得這麼周密的,看來一定是大有來頭的人。」慕容徵摸著被束住的黑髮,思索著說。
「大有來頭?你的意思是這次對手是外來的?會是誰?目的是什麼?」
「目的很多!對其他人來說,唐曛是黑道上的一塊絆腳石,清掉他,整個香港的黑市就徹底打開了。你們知道那絕對是個值得覬覦的蛋糕,所以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阿曛早點兒升天,這不奇怪。」
「可如果有人想和鐵翼作對,那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所以才想出這招借刀殺人的辦法,雖然老套又卑鄙,但不可否認,絕對有效!」
「怎麼辦?」陽熠轉頭看向唐曛。
「沒辦法,從頭查,熠,你先將最近香港的國外組織調出來;阿徵,看看國外大的毒梟集團有什麼動靜,尤其是歐美地區的;我去看看最近道上的消息。我相信一切不會這麼平靜的。」韋嘯鳴冷靜沉穩地道。
「你是不是少說了一個人?」唐曛淡淡地瞄了一眼韋嘯鳴。
「沒有!你現在是眾矢之的,目標太明顯,什麼都不做就是你最好的動作。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警察捉住你的把柄,那些事我們做就行。我相信一天之內就會有結果,這件事必須馬上解決。時間拖得越長,我們就會越被動!至於你,現在……」
「現在你只要和珞珂配合好你們的台前工作就行了!」說著,慕容徵對唐曛眨眨眼。
「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你們還是多關心自己吧!」唐曛討厭這種被縛在中間的感覺,那種等待的心情實在不符合他的做事風格。
「老套!這件事我們管定了!你反對無效!」陽熠一仰頭將酒一口飲盡,結束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