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好累、身子好酸,腿骨內側也有些疼,奇怪了,自個兒的腿傷明明不在那裡呀!而那羞於啟口之處,怎麼涼涼的?
咦,怎麼還有斷斷續續的哭聲呢?
花好好在一團謎霧中醒來,睜開沉重的眼皮,便被在床頭邊跪著、哭紅一雙桃眼的殷小玄給弄得完全清醒。
殷小玄為了不同的目的,經常裝哭、不時假哭,但哭得如此淒淒慘慘、真真實實,還是她頭一遭見到!
「殷姑娘,你怎麼哭了?」花好好善良地問。
邊問邊打算起身的她,意外發現自個兒幾乎不能動彈,而身上涼滑的觸感極其古怪,猛地瞭解她沒有穿衣,只蓋著一床紗被!
一想到裸身的原因,便想起昨夜種種的醉人旖旎,未施鉛華的冰雪肌膚刷過一片紅艷,如朵嬌媚無雙的天香花一般。
看著床上的好友那副嬌羞不勝的模樣,殷小玄原已漸消的飲泣,又轉為大聲的號哭。
這教她怎能接受?她太不甘心了!她好心被當成驢肝肺,早知道就不幫岳老大,讓他悶到死、恨到重傷,最好半死不活。
她的一屋子寶貝啊……他、他、他居然燒了她養了三年的寶貝們!
若不是海主子請求,和她承諾願下油鍋上刀山,只要他開口,她一定照辦,可能連其它屋子裡的都不能豁免。
好人難為,為了岳老大和花好好,這好人真不是人幹的!恩將仇報,怎能不教她傷心、悲哀呀!
殷小玄的哭聲,再度喚回了花好好的注意力。
「殷姑娘有事好好說,別哭別哭……」她頓了下,小小聲地問道:「你可知岳大爺人呢?」
殷小玄腫著眼,氣憤不平地抬起頭,隨即就滅了氣焰,像小媳婦似地站起來,委委屈屈、搖搖晃晃地捧來她剛煨好的桂圓蓮子湯,然後再度跪下,托著小茶盤奉上。
「岳少奶奶,岳老大和海主子今兒一早,就帶了整個船隊去尋少奶奶的弟妹了。」殷小玄夾著哭音,慢慢說道。
只怕舉案齊眉也沒如此恭敬,還邊哭邊說,真是讓人心疼不已。
花好好怎麼禁得起殷小玄這麼對待,努力伸出酸軟小手,將她拉上床邊坐著。
殷小玄雖曾受過威嚇,但天生嬌貴的她,半推半就地也就坐上床。
「殷姑娘,你別這樣,嚇到好好了。」花好好仍是躲在被中,軟甜說道。
「岳老大要我在他出海這段時間,好好伺候岳少奶奶,為昨晚調皮搗蛋付出代價……哼,我是幫他耶!這狼心狗肺……嗚……」
一想起岳權怒氣沖沖地放火燒寶,殷小玄又是無限委屈,連段罵詞都氣到說不好。
她又出不去了,青春歲月就要被關在島上,還有她好不容易養護大的心血結晶們,嗚……
花好好看著傷心莫名的殷小玄,心思倒是飛到天外去了。
岳大爺出海了……為了可憐她,他做的太多太多,多到她還不清,也算不明白了。
自個兒嬌小的身子上,還有佔據他和曲姑娘初夜的痕跡,這教她怎麼還,又該怎麼辦?
他為她如此拔刀相助,欠債還債,欠什麼就該還什麼,能還什麼就盡人事吧!花好好在心裡下了決心。「殷姑娘……」
「岳少奶奶,你別再叫我殷姑娘,岳老大會再燒我的寶貝的,拜託,叫我小玄、小殷子或小玄子,什麼都好!」殷小玄誇張地拜請道。
「那我叫你小玄,你叫我好好,別叫岳少奶奶……」花好好的聲音低了下去,「我禁不起,也不習慣。」
殷小玄點了點頭,再度露出古靈精怪的眼神。「好好,昨晚幾個武術師傅跑來找我,問我有關你的事兒,想知道你願不願意幫忙教族裡的少年射術,他們對你的表現可佩服了!」
看到花好好的射法,江湖傳說中東北獵戶為了不傷到貂皮的價值,幾里之外都能射穿一對貂眼之說,應是貨真價實、所言不差吧?
海民的重要長程兵器之一便是箭,族中箭術出色的人不少,可像好好能不仗蠻力光使巧勁,射術之奇便又在那些漢子之上了。
花好好抱著被子點了點頭。「好好還沒出師,不過陪著練習是做得到的事……小玄,你可不可以先幫我一個忙?」
「我殷小玄可是有應公,什麼忙?說暝!」老人家常說結婚了就是大人了,才一個晚上,花好好果然變了個樣兒了。
「幫我找大紅綢緞和繡線!我得還曲姑娘人情,我要親手幫她做嫁衣。」花好好說道。
「這麼一件蝦皮小事,包在我身上!」殷小玄拍著胸脯答應了。
時序由夏初到夏末,轉眼將是中秋,從洞房花燭夜後,整整兩個半月,花好好都沒有再見到岳權。
每一天,都在忙碌和想念中度過。
白天,她忙著教少年射箭,研究弓箭的製作;空餘時間,便回岳家幫忙照料被托付給岳大娘和曲雲衣的孩子們。
瀧港的男女老少和悅親善不說,岳大娘更是非常慈愛地對待花好好。
聽曲雲衣說岳大娘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是岳權的爹死得早,她只有一個兒子,這下可好,她很投岳大娘的緣,岳大娘老說兒子帶了個好女兒回來。
加上她懂得武術,瀧港的人對她便又多了分敬重。
身為岳權的妻子,在瀧港的生活,讓無依無靠的花好好每一天都幸福快樂,無法想像地充實。
而夜晚時,她便口裡念著祝福,手上忙著趕製嫁衣。
今兒個是中秋,文武學堂都放了假,中午時分花好好才有空拿著針線細細縫著。這套精緻嫁衣,在她如此趕工的情況下,也快告完成。
她如此拚命趕活,是因為今天下午岳大爺便要回港了,無論如何,她得在他回來之前將嫁衣交給曲雲衣。
花好好曾聽曲雲衣說過,每次海翔號回港,她都在等待心愛的人向她求婚,等呀等的,也等了這麼多年,反正是從小青梅竹馬,彼此也早已認定對方了,所以她要花好好慢慢縫,不用這麼著急。
曲雲衣曾說,就算沒有嫁衣,她也要嫁,所以根本無妨!只是當年她娘臨終前,剛好海翔號在西洋護船,愛人趕不及回瀧港,於是她只得趕縫了套嫁衣,讓她娘在九泉之下安心。
這讓花好好更是充滿誠心誠意地幫曲雲衣縫嫁衣了。
小女人專心一意,沒注意到曲雲衣和殷小玄都來了。
「好好,海翔號回來了!你別縫了,快點!咱們去迎接你當家的!」殷小玄興奮地叫道。
但花好好一聽,更是加快縫了起來。「再等會兒,我只差這支羽毛,再一下子就繡好了。」
曲雲衣看著花好好如此仔細考究,也曾在窗外聽見她口中喃喃自語著祝禱之語,真是不好意思極了!
外頭響起號角聲和鼓聲,船已經進港了。
「唉唷!好好,不急在這一時,放著、放著!你不是急著見你弟妹嗎?」曲雲衣也幫腔說道。
她可很識相,年少夫妻分離了幾個月,為了她的嫁衣還耽誤了見面的時辰,可是罪過得很!
偏偏花好好一固執起來,便是不動如山,這也是她們相處了一陣子之後,才發現她不只是個溫柔的女子;相反的,在她教導箭術之時,還是以嚴格出名的呢!
花好好低著頭,任思念之情滿溢,她小心不顯於外,還是一針一線細心縫著。
曲雲衣和殷小玄聽著門外的通報聲愈來愈大,而船舶進港的號角聲也愈來愈近,真是第一次體會到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心情。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終於,花好好繡完最後一針,端詳了會兒,默念了句,打了個結,針一落,她將精美無比的美麗嫁衣捧起,輕聲說道:「雲衣,這嫁衣你看合不合身?」
「別管合不合身了,快點走吧!」曲雲衣無力地喊道。
「合!一定合!好好,你不知量了多少次身了,小玄擔保一定合!」殷小玄也跟著說道。
花好好手上嫁衣才一放下,兩個女人便死催活催著她飛跑。
還在港口遠方,便看到海翔號高大的船桅已經進了港。
打了場勝仗,又順利救回花好好的弟妹,整個港口歡聲雷動,不少人擠到港口來看熱鬧。
花好好才剛因完成嫁衣而鬆了口氣,一看見海翔號的旗幟,便紅了眼眶。
弟弟妹妹、岳大爺……終於又能再度見面了!
港口的人無不在等善良又討人喜歡的花好好,一看到她終於來了,便左右分道。
一看見港口出現久違的三張小臉,花好好拋下了曲雲衣和殷小玄,向前撲去!
「圓圓、寶寶、阿大!」花好好淚流滿面,抱著一個少女及一對男女娃娃呼喚著。
「大姊,我們以為見不到你了!」被抱住的三個人,不約而同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
終於一家團圓,花好好急忙察看三個弟妹,意外發現他們不但沒有變瘦,反而長高變壯了,曬得更黑了一些,但是身上卻有些不明顯的傷痕。
若不是從小親手照料、拉拔他們長大,很難發現那些被隱藏起來的痕跡,花好好拉起他們的衣袖,萬分心疼地摸著。
「姊姊害你們受苦了……」花好好自責地說道。
「大姊,我們都很好啦!被救了之後,岳大爺很照顧我們呢!」年紀次長的花圓圓,和姊姊花好好形容十分相似,又哭又笑地說道。
「是呀!大姊,我們都吃得很好很多,香噴噴的雞湯大白面天天都有,從沒吃得那麼飽過呢!」年紀最小的花寶寶,白白胖胖的手比劃了好大一圈,童真嬌憨地說道。
而花家長子花大等妹妹說完,便接著說道:「大姊,海翔號上的叔叔伯伯有教我武功,他們都說等我長大以後可以上船賺錢給家裡。大姊,我可以上船工作嗎?」
「可以,當然可以!」花好好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看到弟妹們平安無事,而且船上的海民都多所照顧,花好好感激莫名,更有無限的感動。
萬里無雲,秋老虎發威的天氣,一片陰影遮去了天頂能燙起人一層油皮的毒辣陽光。
花好好淚眼婆娑地抬頭一看,岳權正無比溫柔地凝視著她。
好一陣子不見,他更是英挺不凡,又再一次讓她心動了!看到他,便覺得幸福漲滿了心,自己也覺得有力量、有信心為他做任何事。原來這就是娘說的感覺,愛上自個兒夫婿的感覺……
「好好,在瀧港還習慣嗎?近來可好?」在花好好單純的目光之下,岳權輕輕說道,原有的千言萬語全笨拙了起來,只剩這一句。
只要她好,一切便好了!
花好好一個勁地點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對她最重要的人都在身邊,世上最滿足的事不過如此,怎麼能不好?再貪,雷公爺會打的!
岳權從懷裡拿出一個信封,交給花好好。
「這是什麼?」花好好傻傻問著。
「是給你的東西,好好收著……」
岳權還來不及說完,肩上坐著白鷹的龍海兒信步踱來。
「好好,好久不見,不知岳大娘的身體可有起色,怎麼不見她的人?」龍海兒微笑問道。
花好好拿著信封,站直了身,對龍家少主充滿萬分感謝。
「岳大娘身子好多了,只是神仙大夫交代她午時這個時辰不得外出曬到陽光,所以她正在家裡休養。」花好好恭敬說道。
「醫怪果然是醫怪!你的腳看來全好了,不用再撐枴杖了。」龍海兒笑道,從她迫不及待跑向岳權和弟妹看來,她的傷腿已經完全復原了。
花好好不自覺地望了岳權一眼,點了點頭,雪白小臉浮起紅痕。「我把枴杖好好收藏在房裡。」那是可是岳大爺給她做的東西……
岳權將花好好多情的一瞥看在眼裡,笑了。
「你可是回來了,這一趟怎麼跑了這麼久,岳權,你也花了太久的時間了!」站在一旁被冷落許久的曲雲衣涼涼說道。
一個半月前就收到打敗方元、救回花好好弟妹的信了,怎麼又花了一個半月才回到瀧港?害得她心心唸唸海翔號的消息!
岳權板著一張臉沒有回答,倒是龍海兒難得地笑得很邪門。
龍海兒正要答話之時,殷小玄看著那張鐵青的臉龐掃向曲雲衣,眼看接下來就要瞄到她了。
想起心血付之一炬,苗疆公主怯生生地望了岳權一眼,就頭皮發麻地跳了起來!「岳老大……」她抖著腿兒、苦著張臉叫道。
她沒叫還好,岳權一聽到她的聲音,臉色立刻由青轉黑。
「小毒物……」岳權聲音又低又狠,聞者喪膽。
他話還沒說完,本來就在後退的殷小玄,立刻轉身跑了起來。
一個慌忙還胖了個倒,不死心地爬起來繼續跑,身上的銀飾邊跑邊掉在地上,亂撒之間,描出一條逃跑的路線,動作之大,引來注目。
岳權苦笑了一下,而其它的人則是十足新奇地看著殷小玄倉皇逃命的背影。
「岳老大,我可有照顧好你的媳婦兒,別再燒我的寶貝,再燒我就得老死在瀧港,再也不能出去了!」
殷小玄驚恐不已的話語消失在西邊森林裡,留下洋溢整個港口的震天笑聲。
為了慶祝海翔號回港和難得的中秋夜,瀧港笙歌達旦,熱鬧地過了個好節。
花好好為了安頓弟妹和其它孩子,留在岳家和岳大娘、曲雲衣一起過節。
而被各家請去吃酒的岳權,則是坐立難安,酒過三巡,隨便找了個理由便退席,早早回家。
回家見過休養生息的岳大娘後,他便往花好好房裡走去。
洞房花燭夜後,他便丟下她一個人在瀧港,孤伶伶了兩個半月,雖然在瀧港衣食無憂、安全無慮,可他就是放不下心,整顆心好像忘了帶出港,還留在她身邊,帆一揚、風一吹,他的心便被拉扯得痛了。
他不再瀟灑自由來去,而是一心掛念著,不知道她怎麼了?醫怪可有持續幫她治傷?腿傷可有好些?殷小玄有沒有好好照顧她?和娘相處可否適應?這一切的一切都煩惱著他。
有一夜,他突地怨起自己為何不帶著她上船,無時無刻相守在一起。
可終於把事情處理完,待要回港,他卻又遲疑了起來。
他畢竟是在她吃了藥的情況下要了她的,在這樣的前提下,他害怕她會恨他。
就連她不喜歡他,都能讓他想死;若她恨他,他更不知該如何是好,天地之大,恐將無他容身之地。
但今天看到她的時候,她不但沒有嫌惡的表情,反倒很歡喜,他能將這個反應解釋為她在乎他嗎?
只要一點點就好,人生很長,他有很多時間來愛她、來呵護她,等她有一天慢慢地愛上他。
這麼想著,他便腳步輕快,不自覺地在竹廊上跑了起來,穿過迴廊和花梯,看見花好好房裡的燭火溫暖地亮著。
門扇上響起兩聲指扣,花好好輕聲問道:「誰呀?」
「好好,是我,岳權。」門外一聲溫柔的聲音鑽進了她的心。
花好好起身開門,岳權高大的身軀就站在門口,火熱的眼神、男子氣概的笑容,讓她又再昏了一次。
「進來吧!」花好好垂眸羞怯地說。
雖說她已經以他妻子的身份生活了兩個多月,可是這段期間兩人天南地北,再度獨處,說一點都不在意,絕對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她除了對他感恩以外,還明白那複雜的情感中有著深深的眷戀,那是母親口中的愛情模樣。
岳權聞言合上門進房,房內並沒有多少變化,而花好好也如記憶中相同,那麼地甜、那麼地美麗。
在他的注目之下,她福了福身,而後便跪下拜倒。
「這是在幹什麼?好好,你快起來!」岳權趕忙扶起花好好,一邊著急地說道。
花好好抬起的小臉有晶燦的淚光。「謝謝你救了好好的弟妹,好好一生無以回報,但有一事相求。」
她固執地不肯起身,而男人也不願使力強逼。「有多少事我都答應,你別跪著,不好說話。」
眼前女人有著萬分的決心,而岳權卻心疼她跪在冷冷的地上。
更在意的是她竟用懇求的方法,她難道不知,只要她一個微笑,要他水裡來、火裡去,他都在所不辭嗎?
也許是不習慣夫妻之間的默契,但他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寵壞她。
花好好不知她的舉動讓眼前無堅不摧的男人傷心,她的內心只有一個再單純也下過的念頭。
「經過這一遭,好好心裡明白,弟弟妹妹是絕不能再回長白山了,叔叔一定會再賣了他們……不知能否讓他們留在瀧港,什麼活兒都可以,他們都很能吃苦耐勞,圓圓針線活不差,阿大也長大了,能做點苦力,唯一不能做事的是最小的寶寶,但她很快就會長大了,好好求您,讓他們留下,好嗎?」花好好哀哀說道,這是她唯一未完成的心願。
岳權原本僵硬的臉放鬆,一個柔和的笑容又掛上臉龐。柔情似水,不過如此。
「帶他們回來之前,我已經燒了他們的賣身契,他們早就是龍族之人,在瀧港只要肯做事,他們一定有碗飯吃!你快點起來,不要再行如此大禮……」頓了頓,岳權低聲說道,「我看了難受。」
花好好聞言含笑,才肯在岳權的挽扶下起身。
這樣一個動作,正好讓兩人貼身靠近,幾乎能嗅到對方的氣息和強烈跳動的心跳聲。
那一夜,也是這樣,她在他的懷裡化成一灘水,他的一切,掩雲蓋日地包圍了她,讓她什麼也不能再想,只能一直一直地忘我入夢。
也許最純粹的喜悅,只是因為他陪在身邊而已。
花好好在這段時間裡一直在思索,到底是何時戀上他、愛上他,又是什麼理由讓她這麼心動?
原來什麼理由都沒有,只是因為他是岳權,就讓她再也收不回心了……
為了對方,再苦的事情也願意做,再困難也肯拚命,再害怕也會變得勇敢。娘呀,您就是這樣愛爹的吧?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幾句交頭接耳的聲音。
「是誰?」岳權先從兩人世界中回神,放聲問道。
門外一個少女遲疑了會兒,扣了扣門,「大姊,寶寶說想和你睡……」
花圓圓和花大一起看著大門,終於重逢,花寶寶的撒嬌病又出現了,已經哭了好一陣子了,他們不得已,只好來求姊姊。
但岳大爺和姊姊好像已經是夫妻了,來打擾別人恩愛,會不會被馬踢死呀?人小鬼大的孩子,心思倒是轉得很快。
花好好咳了一聲,看了岳權一眼,他放開手,眼裡有點無奈。她打開房門,又望了他一眼,便隨著弟妹走了。
夜深人靜,雖是中秋,可長期在外奔波,加上今夜飲酒作樂,大多數的人在月漸西落的此刻,已是不知身在夢鄉何處了。
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港口,原本盯哨的守衛一發現來人,便將她團團圍住,喝聲喊道:「來者是誰!咦?怎麼是花姑娘?這麼晚了,你要上哪兒去?」
花好好沐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搭著衣包,低頭不語。
「收聲,別嚷。」另一個耳熟的聲音自另一頭響起。
衛兵們收了兵器,拱手說道:「見過海主子。」
龍海兒出來散步醒酒兼之巡察四處,沒料到會見到花好好,揮揮手讓眾人退下,獨留她和花好好兩人。
「花姑娘,怎麼,要遠行?」龍海兒輕聲問道。
花好好見有守兵,知道不可能人不知、鬼不覺地離去,便點了點頭。
「好好已經幫曲姑娘縫好嫁衣,也已安頓好弟妹,不能再耽誤岳大爺和曲姑娘的婚事。如果我繼續留在瀧港,曲姑娘的幸福便會毀在我手上……」
龍海兒劍眉一斂。她怎麼不知岳權何時勾搭上曲雲衣的?
「你不想留在岳大哥身邊?」龍海兒展眉笑問。
花好好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她只是一個責任、一個負擔。
「就是想,所以我得在自個兒陷下去之前離開這兒,現在還來得及……」花好好非常哀傷,抱著衣包,若有所思地說。
趁現在還來得及,她得把岳大爺還給曲姑娘,讓他能娶真心所愛之人。
龍海兒看著花好好,心裡盤算著岳權的反應。
「花姑娘既然決心如此,不如讓海兒好人做到底,幫你最後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