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終於結束,雨苓行囊裡裝了滿滿的盛情,裡頭有一串剛剛包好的粽子,一堆紀方愛吃的地瓜,還有好幾罐紀媽媽的愛心醬瓜醬菜……
學校再隔一天就開課了,她刻意提早一天回來收收心。
是夜,兩人梳洗過後,雨苓倚偎在紀方溫暖的懷抱裡,享受著好幾天來難得的靜謐。
「雨苓,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你說,我在聽。」雨苓傭懶地應著。
「既然我們決定要在暑假結婚,那我必須趁現在回美國一道,有些工作得回去交代清楚,當初只有跟家緯說是回來度假,並沒有正式辭職。而且前一陣子,我回學校繫上接觸過了,下學期開始就要應聘當講師,所以我必須盡快把美國那邊的事情處理結束,然後回來準備我們的婚禮,你說奸不好?」
「那……你準備怎樣跟家緯說?」
「呃……我不打算隱瞞他,你心中還會在意他怎麼想嗎?」
雨苓幽幽地瞅著他一會兒,然後垂眸下發一語。
「對不起,雨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只是吃醋,對啦,我就是在吃醋,我就是在意,我怕你心中仍有他的影子,你……你笑我好了。」
紀方知道他傷到雨苓了,雖是無心,但是見到雨苓眉頭微蹙,立刻急得不知所措,語無倫次,還不斷地在她身上磨贈著,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諒。
第一次看到他一個大男人竟然像個小孩似的賴在她身上撒嬌,雨苓不由自主地牽動了嘴角,她輕柔地拍著他的背,安撫地說——
「老說我-,其實你比我還-,我怎麼會在意他怎麼想呢?況且這麼多年了,說不定他早就忘了我這個人了,我只是擔心他不能諒解你,畢竟你們是好兄弟、好朋友,如果為了我,而傷了你們之間的情誼,那我又罪加一等了,你小心被罵重色輕友!」
「如果他能真心的祝福我們,我想我會繼續當他是好朋友,如果他不能諒解,朋友自然當不成了,就算會被人說我重色輕友,我也無所謂了,誰叫這『色』是如此令人迷惑、令人無法抗拒呢?」
兩人的對話,很自然地又在激情旖旎中結束。
十天後,紀方按照計劃,回到了美國,一下飛機,立刻直奔家緯的辦公室,他只想盡快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完畢。才一離開台灣,他就該死地發現自己竟然如此的想念著雨苓,這個女人已經完全佔據了他所有的細胞!他知道,在他的生命中已經無法缺少她了!
一進到家緯的辦公室,紀方就被家緯誇張的數落叨念著——
「紀方?!你終於知道該歸隊了,我以為你玩得樂不思蜀了,一去兩、三個月,又聯絡不到你,你真是沒良心啊!」家緯邊念還不忘吩咐秘書送來兩杯咖啡。
紀方坐在真皮沙發上,看著忙碌的家緯,心中暗忖著該怎麼開口。
「家緯,你也坐下吧,別忙了,我……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嗯,好,怎麼樣?假期一切都如意吧?有沒有什麼艷遇?」
「別八卦了,這些是你母親交代我拿給你的,她……她很想你。」紀方把他母親囑托的東西交給他。
「嗯,她還好吧?」家緯的表情明顯地頓了一下。
「她很寂寞,一直念著你不肯回去的事。」
紀方偷偷地打量著家緯,想從家緯的臉上探得一絲對於過往的反應,家緯卻只是兩眼諱莫如深地緘默著。
「呃……我這次回來是要告訴你……我要辭職。」紀方決定速戰速決,直接說道。
「嗄?你要辭職?為什麼?你是不是嫌我這兒待遇不好,沒關係,我給你加薪,我們是最好的夥伴,你走了,我怎麼辦?」聽到紀方要辭職,家緯幾乎是晴天霹靂,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
「家緯,你冷靜一點,我想辭職與待遇無關,我只是決定回台灣定居了,你應該也看得出來,這幾年我過得真的很不快樂,我不想再繼續勉強我自己了,我真的覺得很疲倦,不是肉體上的累,而是精神上的累,整整八年了,夠了,家緯,我希望你能體諒我……」
「你說累了,我不是放了你三個月的長假回去好好休息了嗎?這幾個月難道不夠你充電復元嗎?如果不夠,那你再繼續休假,直到你認為夠了為止,頂多我再累一點就是了,千萬別再跟我提要辭職的事了,拜託、拜託!還是……你有什麼事瞞著我?」家緯不死心地慰留著。
「不是休假時間長短的問題,這次回去後,我確定了想離去的心意,家緯,我……我去找她了。」
「找她?她是誰?」家緯一時之間無法理解紀方的話。
「雨苓,孟雨苓。我想你應該還記得這個名字吧?!」
家緯端著咖啡的手驀然一僵,差點打翻了咖啡,原本沉穩的笑容倏地僵在那兒,然後是好長一段時間的靜默,氣氛沉悶得令人幾乎窒息。
「你……你告訴她了?」家緯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嗯,該說的全部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
忽地,家緯一個箭步,衝到紀方面前,抓起他的衣領,大聲地吼道:「誰給你這個權利這樣做的?你……你憑什麼?你有經過我的同意嗎?你這樣不是陷我於不仁不義嗎?我……我是不是成了一個負心漢了?你究竟是何居心啊?」
紀方把已然失控的家緯拉開,冷冷地說:「你早已經負了她,不是嗎?」
一語直中死穴,家緯頹然地跌坐到沙發上,整張臉埋進自己的雙掌中,是啊!他早就負心了,在多年以前,只是他一直在逃避良心的譴責罷了。當初因為自己的懦弱,沒有擔當,所以欺騙了雨苓,現在他又有什麼資格對紀方發脾氣?其實,他早就後侮了,只是他無力收拾,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但是他還有機會重來嗎?
「她……她好嗎?」稍稍平穩了情緒,家緯關心地問道。
「我回台灣以後,考慮了很久才決定去看她,剛開始我只是很單純的想去看她過得好不好,心想如果她已經有著屬於自己的幸福,我就不會去打擾她,這個秘密將永遠埋藏在我們兩人心中。你知道嗎?這幾年我一直覺得對她很愧疚,心裡面一直記掛著,我知道,如果沒有親眼見到她過得很好,我是永遠都無法原諒我自己的,畢竟,當年我也是共犯。」紀方停頓了一下,看了家緯一眼,繼續又說了——
「你絕對想不到,第一眼見到她時,我所受到的震撼有多大,她好憔悴,眼神中完全沒有一點對生命的光彩,好像一個勉強撐著軀殼過日子的人,她完全把自己封閉起來,那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讓我覺得心酸與不捨,但更深的是我對自己的痛恨,家緯,我們都錯了,原來我們把她傷得這麼深,不過現在的她很好……家緯,我跟她準備要結婚了。」
紀方陡地投下一顆威力十足的原子炸彈,「轟」地一聲,炸得家緯腦子一片空白,說不出話來,只是睜大了雙眼,一副無法置信的表情。
天啊!紀方和雨苓……結婚?他是不是聽錯了?今天是愚人節嗎?
「你說……你和雨苓要結婚?你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沒錯,你不祝福我們嗎?」
「你……你才認識她多久?不要告訴我,你們一直有聯絡。」
「沒有,你不要亂想。這次回去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在這之前,唯一跟她有牽扯的就是為你撒下漫天大謊的那封信箋了。其實,我認識你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她了,不是嗎?我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從來沒有對她有過任何不該有的想法,只想默默地祝福你們。不過這麼多年來,她的影子一直停駐在我的心裡,從沒忘記過她的存在……」
紀方頓了頓,繼續說道:「雖然這幾年,我陸續認識了一些不錯的女人,也嘗試著與她們交往,可是心裡面沒有那種感覺,甚至無法感受到那種想要擁有,想與她共度一生的渴望……見到雨苓之後,我的心強烈地悸動著,那是我從未有過的感受,那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在我心裡早就愛戀她多年了。」
良久以後,家緯面無表情地問著:「她恨我嗎?」
「你還會在意嗎?」
「不要把我說得這般冷血無情,別人不瞭解,難道你不懂?我……我也是迫於無奈,如果可以選擇,你以為我會希望是今天這種結局嗎?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願回台灣,因為我不原諒我媽,我只能用這種消極的方法來表示我的抗議,我並沒有忘記她,我也知道自己愧對她,除了怨恨命運的安排,我又能如何?這幾年,我也被那份愧疚折磨得好苦!」家緯忽然歇斯底里地低吼著。
「對不起,家緯,我不是那個意思,說真的,她並沒有怪你,剛開始我告訴她的時候,她很激動,後來她慢慢地想通了,何況事情都經過這麼多年了,現在再來追究當初誰是誰非也沒意義。未來,我只渴望與她一同攜手度過,現在,我只想得到你的一聲祝福。」
家緯冷眼睇視著這個渾身上下充塞著幸福光彩的男人,幾乎快不認得他了。他從未在紀方身上看過這種滿足喜悅的光彩,而這光彩卻是這般刺眼,讓他覺得嫉護,無法平衡,一時間他無法大方地分享紀方的喜悅,只是悻悻然地問道:「婚期決定了嗎?」
「呃,大概是在六、七月份吧。」
「你是因為她,所以堅決要辭職的吧?」
「也可以這麼說吧,她並不想來美國生活,而且……其實我自己也很矛盾,你是我的好朋友,可是你和她又有著那樣的過往,關係有點複雜,我沒有把握你們是否能坦然相處,也沒有把握自己是否會心無芥蒂,所以,我想離開這裡應該是最好的安排。」紀方說得很坦白。
「回台灣打算做什麼?放棄這裡,從頭再來,你不覺得可階嗎?」
「可能會回學校教書吧,我已經跟母校聯繫過了。小時候,心裡想的就是要功成名就,要不計一切出人頭地,驀然回首,這一路走來,真的是錯失了太多,這次,如果我又錯過了她,那將會是我這輩子的遺憾。」
「反正你去意已堅,決定與我老死不相往來了,對不對?」家緯賭氣地說著。
紀方苦笑地看著家緯,算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看來,你已經決定了,我除了同意,也別無其他選擇。」這回換家緯苦笑了,原來在他一念之間,一切早就成了過往雲煙,再無法回頭了。
「好了,別愁眉苦臉的,有空你也該回去看看,這麼多年了,你這種消極的反抗又有何意義?只是讓自己身上背負的包袱更重罷了。你母親真的很寂寞,而且事情過去都過去了。」紀方語重心長地勸著家緯。
「再說吧……」
紀方走了,留下家緯獨自一人對著窗外那一大片的蒼茫暮色,看著腳下這個喧鬧繁華的城市,想著紀方的話語,多少的前塵往事如海浪般一波又一波的洶湧而來。
他想起了那一年和雨苓的初識,她才十八歲,正是青春洋溢的花樣年華,那般的稚嫩無邪,雖然明知道不該去招惹她,卻還……
想到她總是那般體貼乖巧的倚偎在他身旁,那陳年的愧疚又來啃噬他了。
家緯懊悔地把頭深埋在雙掌中,他從未像現在這般痛恨自己的自私、懦弱。
回去吧!
心底深處有個細微的聲音冒出來,也許該是回去面對一切的時候了,只有這樣,才能解除這個魔咒,他一身的罪孽才能得到救贖。
回鄉的路,也許很遙遠,但是,他應該還記得的。
對著一箱箱整理打包好的書籍,衣物阽上分類標籤,並封上膠帶,紀方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忙了好多天,總算大致收拾妥當了。
他的心情是輕鬆愉快的,想到再過幾天就要揮別這裡,回到那個他苦苦思念的人兒身邊,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又露出了憨笑。
離開不過一個多星期,他卻是如此嚴重地思念著她,她的一顰一笑,她酡紅嬌羞的俏臉,還有那雙慧黠靈活的瞳眸……他每天都會打個電話回去,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問她好不好,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有沒有按時吃飯?紀方常常懷疑自己三十多歲了才發這種病,是不是有一點晚熟?
一陣悠揚的音樂聲響起,打斷了紀方甜蜜的沈思。
會是誰來按門鈴?紀方想想,可能是房東吧,之前他有通知房東要退租,可能是想過來檢查一下房子吧。紀方開了門,門外站著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子,他的助理——Linda。
「Linda?!怎麼來了?請進,對不起,屋子很亂,隨便坐。」
Linda環視了屋子一圈,幽幽低喃著:「真的決定要回台灣了?」
「是啊,我的辭呈也批下來了,可能這兩天就走。」紀方早已歸心似箭了。
「為什麼決定得這麼倉卒?之前從未聽你提起過有這樣的念頭啊。」
「嗯,我也是這次休假回去之後才決定的,對不起,希望沒有造成你的任何困擾。」
「呃……這裡難道都沒有能讓你留戀的人嗎?」Linda意有所指地問著紀方。
她的心裡仍存著小小的企盼,一直以來,雖然他們兩人並沒有像其他熱戀中的男女那般有著火辣的熱情,她認為那是紀方本性如此,她也很欣賞他那斯文淡然的個陸,更何況他的身旁並沒有其他的女性,所以她認為自己是有希望的,哪裡知道短短一個假期,一切都變了,究竟是哪裡出錯了?
紀方明白Linda的意思,之前,兩人約會了幾次,他也曾考慮過跟她結婚,只是在交往的過程中,他心中沒有任何的悸動,沒有任何的火花,回去兩個多月的時間裡,居然也沒有想過她,這樣的兩個人真的可以相守一輩子嗎?他無法欺騙自己,更不能欺騙Linda,這樣對她是不公平的。
「Linda,對不起,如果之前我有什麼讓你誤解的地方,我道歉。我們並不適合,你是一個走在時代尖端的女性,獨立自主,工作能力更是沒話說,而我是比較老式守舊的人,只想要一個能讓我呵護、疼寵的小女人,而我……也已經找到了,對我來說,她在哪裡,我的方向就會在哪裡。我衷心地希望有一天,你也會找到屬於你的幸福,祝福你。」
「你確定要放棄這裡的一切?你覺得值得嗎?」
天啊!為什麼每個人都要問這一個問題呢?得與失之間該如何界定呢?紀方眼神看著窗外,心緒卻是飛到了地球的另一邊,想到了那個可人兒,他更篤定地相信,這是他這一生做過最明確的決定了,轉過了身,眼底滿是笑意地說:「我覺得很值得。」
看著幸福的笑漾在他清冽的俊顏上,那樣的笑容是她從未見過的,她還能不看清嗎?他一臉幸福的光彩並不是因她而綻放的,那是屬於那個遠在台灣的幸運兒的。
「我瞭解了,祝福你。而且我真的佩服你,你還真是一個有勇氣的人。」Linda釋然地笑了,瀟灑離開。
聰明理智又成熟的女性走了,紀方知道自己會欣賞她,但不會愛上她,畢竟他的心早在多年前就已失落了,而他也在經過了幾番波折後,終於找到了那個偷走他的心的罪魁禍首,尋回了他的完整。
臨走前,紀方再一次來到家緯家裡跟他辭行。
自始至終,他還是沒有得到家緯的一聲祝福,雖然覺得遺憾,紀方也不想再勉強了,也許短時間內,家緯仍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吧,那就算了,只希望將來有一天,一切都能釋懷。
離去時,家緯送他到門口,臉上浮起詭譎又興奮的笑容,握著紀方的手,說道:「兄弟,保重了,後會有期。」
十多個鐘頭的飛行,紀方覺得真是前所未有的煎熬,他發誓,他永遠永遠都不要再與她分隔兩地如此之久了!
下了飛機,紀方迫不及待地回到雨苓的住處,按捺不住滿心的雀躍,他飛奔上樓,急急地按著電鈴。
「誰呀?」裡面傳來那嬌軟的聲音。
「小紅帽在家嗎?我是大野狼,請開門!」紀方刻意壓低了嗓子。
門很快地打開了,雨苓穿著睡衣,像是剛沐浴過,整個人猶如一朵出水芙蓉。
她瞪著好大的眼睛,一臉驚喜地看著紀方,有些不敢置信,她揉了揉雙眼再瞧,然後低呼著:「方?!真的是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告訴我?」
一連串的問句,紀方只是笑而不答,低頭把行李提進屋子,關上了門,馬上狠狠地把雨苓一把抱住,將她壓在門板上,給了她一個火辣辣的法式熱吻。
兩人吻得天旋地轉,難捨難分,像是要把這一段分離日子的相思之苦一股腦兒全傾洩而出,一直到兩人都需要一點新鮮的空氣時,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雨苓,真的是我,我回來了,我好想好想你,我永遠都不要再離開你了,我會瘋掉,真的!雨苓,讓我再好好看看你,告訴我,你是否跟我有一樣的感覺,嗯?想不想我?」紀方凝視著多日不見的雨苓,一邊喘氣,一邊訴說著分離後的相思與掛念。
「想,我也好想好想你。」她眼波醉人,含羞帶怯地低喃著。
「噢,我的好雨苓,讓我再抱抱你,我要確定我不是在作夢,我真的觸摸得到你,我真的好愛好愛你!」他直接把這一句愛語送入了她口中,態意地品嚐那久違的芳香甜美,只想把累積多日的熱情,毫不保留地融入對方體內。
「方……我快不能呼吸了,好了,方……喔……」雨苓的嬌喊聲不斷地被淹沒,她從未見過如此熱情失控的紀方,所有的情緒已被他的熱情佔滿,他們飢渴地吞噬著對方,貪婪地交換著思念,交換著深切的愛戀。
兩人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跌落在沙發上糾纏,單純的吻已經不能滿足他們,他們需要更多更多!
他的手不安分地探索著她的柔軟,他的唇更是瘋狂地舔吮她的每一寸肌膚,烙下矚於他的印記,壓抑了這麼多天的情慾終於如山洪爆發般不可收拾……
激情纏綿過後,兩人親暱地賴在沙發上,他們四目相交,沒有言語,只是將所有的愛戀與愉悅,透過眼神傳遞給對方。
從昏眩的激情中清醒過來的紀方,慵懶饜足地摟著雨苓,低啞地說道:「好瘋狂,從來不知道一直被稱讚溫文儒雅的我,體內竟然也有如此瘋狂的基因,這一陣子,你不在身邊,我更發現自己競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伙子般,毛毛躁躁,坐立難安,唉,我一世英名全毀了,你真是個妖精魔女,如此的媚惑我這飽讀詩書的文弱書生。」
「哼!才不是這樣呢,我是潛心清修多年的仙女,你是邪惡的魔鬼,你用了邪魔歪道引誘仙女,害我千年的修行毀於一旦,從此淪入紅塵,無法重登天庭。」要扯大家來扯,雨苓難得俏皮地說道。
「不好、不好,故事不是這樣的,你是修行千年的仙女,而我是落難的秀才,有一天,秀才無意中見到仙女一面,從此對仙女一見鍾情,念念不忘,苦苦追求,歷經了千辛萬苦,仙女終於被秀才的真情感動,自願放棄修行,來到人間與秀才做一對平凡的夫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怎麼樣?故事的發展就是這樣,好不好?」兩人很有興致地編起故事來了。
「事情都處理好了嗎?」雨苓還是關心著紀方的美國之行。
「嗯,大致上都沒問題了,家緯辭呈也批了。」
「他……他都知道了?」雨苓小心翼翼地問著。
「嗯,我都告訴他了。」
「喔,他沒有為難你吧?」
「沒事,雨苓,你不要胡思亂想,相信我,我們將會有屬於我們自己的新生活,好了,我想去洗個澡。」紀方的表情有點不自然。
雨苓知道他一定有所隱瞞,也許並非如他所言那般順利,算了,如果他認為她不需要知道,她也就下問了。
「方,你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消夜?」
「有消夜吃啊?」
「嗯,我煮地瓜稀飯給你吃,好不好?上回你媽有教我怎麼做,這幾天,我一個人在家練習了好幾次,我想,應該可以煮出你媽媽的味道,說好了,不准笑我喔!」
「哇——好期待!那我先去洗澡了。」她知道他愛吃地瓜稀飯,願意用心去學,這樣就足夠了,她和家緯之間,所有的愛恨糾葛都過去了,不要再去在意了,紀方叮嚀著自己。
洗了個舒舒服服的澡,紀方拿著毛巾邊擦頭髮,邊往廚房走去,看到的便是一邊熬煮著稀飯,一邊還哼著歌的雨苓。
他靜靜地倚在門旁,欣賞著一個女人為他忙碌的幸福景象,他滿足地微笑著,他相信,他們會這樣一路扶持地走下去,分享著未來人生所有的起起落落,所有的酸甜苦辣,不離不棄,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