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芯緹與海珞的吩咐,穆塘在准六點下樓到餐廳,桌上已有精緻的四菜一湯,份量都不多,因為也只有一副碗筷。
「就我一個人吃?沒別人了?」穆塘非常驚訝。
「海珞跟她爸爸在隔壁吃,我呢,」芯緹替他盛了飯,笑道:「不吃晚飯,減肥。」
那倒好。整個餐廳還真只剩下穆塘一人,大大的餐桌也只有他一個人使用,雖然菜餚十分可口,簡直足以媲美飯店名廚的手藝,然而再美味的食物,一個人孤伶伶地在個陌生的地方享用,不只使美味打折,還讓整個用餐的氣氛只剩下一個「怪」字。
無聊至極的狀況下穆塘迅速結束晚餐,走出餐廳客廳,卻不見一個人影,人生地不熟的他只好回到樓上房間,沒電影沒電腦的房間沒娛樂,他百般無聊往床上一躺,無聊的腦袋也就開始胡轉。
仔細想想,今天所發生的這一切似乎都透了點古怪。不只因為他在不預期的狀況之下來到這個村,也因為童海珞那女人的態度——
她指揮若定,胸有成竹的模樣,總讓他覺得她好像是個編劇寫了本劇本,然後他來照著演。雖然這麼說也有些牽強,他在路上遇見她是意外,他的車落到田里也是意外,她不可能神仙似的安排這全部,可是為什麼他總覺得她笑得好詭異?
還有那個童芯緹,她那別有寓意似的笑容跟童海珞簡直是同一家出產的!但若要說這兩個女人算計他,他又有什麼值得算計的呢?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穆塘覺得自己一個人在這猜測也不是辦法,或許應該出去找人探探口風,鄉下人都很友善好客的不是嗎?
穆塘起床下樓,客廳依舊空無人煙,他走出庭院,看見隔壁那棟樓的窗戶倒是亮著燈光,他正想前去向屋內的人表示一下他的友好,沒想到才剛走近那扇窗,倒先聽見了裡頭傳出的談話聲。
「你確定他會留下來嗎?」
聽起來像芯緹的聲音。
「他的車都壞了,阿煜不說要修三天?至少這三天他得待在這裡。」信心十足的語氣,這是海珞了。
「那三天以後呢?」芯緹又問。
「再說吧,總有辦法的。我就不信他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穆塘一聽到這裡,就嚇到了!莫名其妙心中一涼。他猜得沒錯,這兩個女人果然對他有著某種算計,她們到底貪什麼?財?人?人財都要?!
但他又不是什麼首富之流,也頂多長得還不錯罷了,難道這兩個女人在鄉下寂寞太久了,想劫色?
穆塘愈想愈混亂,也愈想愈不對。還好老天有眼讓他無意中聽見這兩個恐怖女人的計謀,不行,他得打電話求救才行。
他當機立斷,拔腿就往另一棟樓跑,「匡 」一聲,失腳踢翻了個花盆,他也顧不得把花盆放好,已經三步並兩步地衝回他的房間了。
他的如意算盤是,請朋友明天開車來山上接他,順便叫山下的車廠把他的車吊回去,不管它修好沒有,花兩份錢也無所謂,總比留在這不清不楚的女人屋中好,搞不好他今夜不明不白就陳屍在後面的花園!他不想成名,不想因此登上報紙的社會版。
然而才一拿起電話——他倏地警覺!不行,不能用這屋裡的電話,萬一有人竊聽呢?
那就只剩下他的8210了。海珞說這裡收不到訊號,但那女人的話怎能相信?他決定好歹還是試試,說不定這裡離基地台又較近了呢?
只不過……穆塘連試都沒得試,因為電池沒電了。
他著實懊惱,卻又不甘心就此放棄。他咬牙想了半天,想起車上有車充。
寶貝車,此刻正躺在阿煜的修車廠裡,也許是修車廠外。這種鄉下地方治安好得很,也許阿煜不必把車關起來,或者,他也可以去敲阿煜的門,讓他進車裡去充個電。
別想太多了。穆塘抓著電話,決心先去修車廠走一遭,他應該還記得到修車廠的路好像……
? ? ?
「嘿,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怪聲音?好像就在窗戶外面。」海珞的神精忽地繃緊了。
「什麼?」芯緹心思不比海珞細,她倆坐在海珞家的起居室裡聊天,聊得好好的,難不成有人偷聽?
「我去看看。」海珞不放心,倏地打開窗猛瞧外頭。隱隱看見一個人影,也許是人……還是貓?一閃閃進她姑姑那棟樓的方向,看不見了。她再往下瞧,一個證據。
「花盆被弄倒了耶!」她回頭向姑姑嚷道。
「也許是美玲家的貓。」芯緹很樂觀。美玲是後面那條巷子的鄰居。
「是嗎?」海珞狐疑地關上窗,又不能肯定若不是貓會是什麼。
「你還是多花點心思,看怎樣能把席穆塘搞定吧。」芯緹笑道。
「說的好像我想綁架他似的。」海珞走回來,也笑了。「我只不過希望他願意幫忙。」
「是呀,」芯緹舒舒服服地倒回沙發上,玩笑道:「順便幫個忙把你銷出去算啦。」
海珞蹙了眉:「你扯什麼呀?」
「我說真的呢!」芯緹不再懶在沙發,挺認真地坐起來。「這個村子裡的年輕男人就這幾個,你又非得窩在這不可,要是這些土產的你都看不上,那真的要嫁不掉了。難得有個外來的,長得又帥,人也還不錯的樣子,你就外銷掉吧。」
「完全沒道理。」海珞大姐頭似的口氣,好像她比她姑姑還大。「第一,我既然準備在這村上待一輩子,那外銷就絕對不可能了,入贅還比較說得過去。第二,席穆塘小我三歲。第三,我想要的一個能讓我服氣的男人,他是嗎?」
芯緹狡猾地說:「這麼說,如果年齡不成問題,入贅也不成問題,他又能讓你甘願聽話,那你就沒問題嘍?」
海珞咕咕笑了起來,這種無理頭似的話,她動用根纖維神經就足以想出一串話來回答,她順應姑姑的玩笑:「好啊好啊,如果他真的有這些條件,那我就委屈點嫁他好了。」
海珞的口吻雖然純屬玩笑,但在她的心裡,卻不見得有什麼預設的情況,她想起穆塘。
高瘦卻結實的身材,臉上每個線條都有稜有角的,眼睛很深,鼻樑又挺,幾乎讓人懷疑他有外國人的血統。而她最印象最深的,居然是他的髭鬚,下巴沒刮乾淨的鬍渣渣,很性格的,帶點率性而瀟灑的,第一次看見他,她就覺得這男人真是夠迷人的了。說實話,他給她的印象是很不錯的。
「既然這樣,那就努力點把他留著自己用吧。」芯緹不留情地調侃著。她們這對姑侄年齡才差十歲,平日沒什麼長輩晚輩的分別,更像是朋友。
海珞從穆塘的影像中醒轉,故意歎口氣。「百姓社稷的大事在前,哪敢提兒女私情。我只是希望學校的電腦教室不要浪費的荒在那裡,他剛好又學電腦,豈不解決了我們找不到老師的困難。」
海珞的話把芯緹逗笑了。
「你還真當你是這座村的女王呢。」芯緹也不得不提醒她:「可是我們找不到老師是因為人家都嫌遠,不肯上我們這個山上的小村來,他一樣是住山下的,會願意花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開車上來教電腦?」
「我不是女王,但我是村長的女兒,差不多也是個公主。」海珞笑道。「反正我的想法是,讓他在這多住些日子,然後喜歡上我們木榕村,等他喜歡上這裡,就不會嫌我們這太遠了。」
芯緹潑她冷水。「你確定他會喜歡木榕村?而不是討厭?」
「不會啦,」海珞樂觀的。「他這人看起來滿好的,而且他不是要找地方度假嗎?想度假就表示平日生活枯燥乏味,需要調劑。而說到環境優美身心健康,哪裡比得上我們木榕村?!」
「說得是。」芯緹笑道。「只不過他的車三天就修好了,三天夠不夠讓他愛上這裡?」
「好像不太夠。」海珞擰眉尋思。「嗯,還是我去阿煜那跑一趟,把他車上的零件偷偷再轉一兩顆下來。」
芯緹聞言笑了。「你瘋了你!人家還要上班的,就算你把他的車扣在這,他還是下得了山啊。」
「不會。」海珞又信心滿滿的樣子。「我看他的假好像很長。你看他從見面到現在,也沒嫌過車修三天太久,一副時間多多的樣子。」
芯緹佩服地點點頭。「你可以去幫人家看面相算命了。」
「是喔,」海珞嫣然一笑。「不過我現在得先去偷雞摸狗。」她披上一件白色針織外套,準備出門了。
芯緹不由得笑歎。「你為這個村也真是盡心盡力了。我大哥這個老村長有你這個女兒幫忙,實在幸運。」
「幫我塑個銅像吧。」海珞朝她姑姑扮了個鬼臉,推門出去了。
? ? ?
阿煜的車廠並不遠,海珞出門後拐了個彎,這些路她從小走到大,閉著眼睛都可以走到。
來到車廠門口,路燈斜斜立在對街。阿煜並不住這,所以車廠晚上不只沒有人,也是一片漆黑,兩扇重重的鐵門並不上鎖,反正沒小偷嘛,阿煜通常只是把門合攏了就算。
可是……海珞此時站在燈下遠遠看去,為何那兩扇鐵門竟是開著的呢?是阿煜忘了關了?這不太可能啊,阿煜一向很細心的。
海珞頓時心裡有了疑惑。她猜測地慢慢往車廠走去,不曉得為什麼步子愈來愈輕,怕嚇著什麼不該嚇著的東西似的,就在這時,她看見窗口倏地閃了下光線,那是……人影!
海珞倒抽了口氣,腳被釘死在當地動不了了。怎麼……怎麼……那是什麼?小偷?可是他們這裡幾乎從沒出現過小偷啊!那是……
媽呀喂,不要是見鬼了。
海珞直僵了好久,才發現自己的腳在發抖。別怕別怕,她極力鎮定地安撫自己,沒事的,她的八字沒那麼輕,搞不好是她眼花了,或者是隻貓?不過他們村上沒那麼多貓吧?!
她命令自己不可以自己嚇自己,而且要抬起腳步來往前走去。命令下達了許久之後,她的腳終於沒剛才那麼重了,蹣跚地走到門口,沒安全感的狀況之下她隨手在門邊抄了根竹竿,有賊捉賊,沒賊打鬼。
悄悄從半開的門縫中閃了進去。
車廠裡是屬於夜晚的寂靜。窗外路燈的燈光隱隱透進來,足以清楚分辨方位,阿煜習慣讓門這邊空著,角落堆些工具,若有待修的車則放在門右手邊的空位。阿煜這個車廠,空間可是很大的。
於是,海珞便站在進門處的空地上了,她手拿竹竿撐地,自覺頗有關公的架勢,左右一望,嘿!車那邊有聲響!
頓時關公變成了小老鼠,她嚇得所有氣勢全沒了,本能地往牆邊一躲,靠在牆上猛作深呼吸。天哪!真的有東西,到底是什麼?外星人?她可不想被小綠人抓去作實驗!
「卡卡……」聲響又起,海珞這次看得較清楚了,是個人影,頗大的,不是貓咪,那是賊嘍?海珞的膽子霎時大了起來,弄清楚不是鬼或外星人她就什麼也不怕了,大不了是個小偷。小偷?給他好看呢!
海珞握著竹竿,躡手躡腳朝車那邊摸去,輕手輕腳沒發出一點聲音,守株待兔那樣躲在暗處,只等那個偷兒再度現身。
說時遲那時快,海珞抓緊了竹竿,朝著終於又出現在她眼前的身影不由分說地就是一陣猛打。
她是發了狠要給那人一點教訓的,幾乎是用盡了她吃奶的力氣,不長眼睛的竹竿雨點似地全落在那人的身上。
「喂——喂——你怎麼打人啊?」
咦?等等,這聲音怎麼有點熟?
「是你(你)?!」
霎時間被打的跟打人的都喊出了同樣的話。挨打的人,當然就是來車廠找充電器的穆塘!
「啊,抱歉,抱歉,我不知道是你,」海珞立刻甩了竹竿,歉然地。「我還以為你是鬼……」
「我才活見鬼了!」穆塘被打得全身都在叫疼,尤其海珞一棍下來打中他的眉骨……天哪!那麼脆弱的地方,簡直疼死了。「沒事跟鬼一樣無聲無息地飄進來,又穿得一身白,我才被你嚇死了!」
海珞不由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正好穿了件白外套。真是耍寶!看來他們兩人剛才一定互相以為對方是鬼,嚇個半死。
「這麼晚了你到這裡來幹什麼?」海珞埋怨地問,怨他為什麼要來給她打。
「我的衣服放在車上,我過來拿。」穆塘理直氣壯地說。
這實在是個很理想的借口,絲毫沒有破綻。反觀海珞,她的理由就鳥籠多了,所以當她聽見穆塘理所當然地反問:
「你又幹嘛半夜不睡覺跑來這裝鬼?!」
她想了很久只得說:「呃……我來找阿煜借工具。」
這個理由實在爛透了,不過好在穆塘現在沒時間評鑒她的借口好壞,只顧著喊疼。他靠在牆上,用手心揉著眉骨。該死的女人!下手真狠,他俊朗的眉毛不知被打歪沒有。
「很痛啊?」海珞歉疚地問。
穆塘沒好氣地睬睬她:「要不要你拿竹竿打自己試試看?」
海珞其實想也知道穆塘肯定被她打疼了,她剛才是那麼地拚命,打人不眨眼啊。她補償似地走近他:「我幫你看看。」
他放下了手。海珞雖然已經超過一百七,但仍比他矮些,她微微踮腳去看他眉頭上的傷。哎呀!還真糟,紅紅長長一條竹竿印。
海珞實在是抱歉到極點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沒想到打到眉毛……啊,你等等。」
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跑到門邊的角落去,順便開了燈,奇怪她剛才怕鬼的時候怎麼都沒想到要開燈啊?真是自己嚇自己,嚇得連知識都沒了。
她跑回來,手上拿著一罐黃澄澄的藥膏,解釋道:「阿煜有個小藥箱擺在那裡。我幫你揉揉,這很有用的,否則搞不好會烏青。」
她似乎是平常下命令作主習慣了,也不等穆塘同意,就用指尖挑了點藥膏,抹在穆塘額頭。
藥膏既涼且嗆,又恰好在眉間,那刺激的味道讓穆塘差點嗆出眼淚,猛喊:「喂,你是抱歉還是報仇?痛啊!」
「你忍耐一下,」海珞急忙說,有點哄小孩那樣的。「等一下就不疼了,良藥苦口嘛,有用的藥一定不會那麼舒服的。」
堂堂男子漢,穆塘是被熏出了眼淚也非得把它吞回去不可,咬牙切齒也得忍耐。然而奇怪的是,當她的手心輕輕地在他額上按揉時,不知神效的是藥膏抑或是她的手,他眉骨上的疼痛,竟然減輕了許多。
海珞的手軟軟的,嫩嫩的,帶著暖暖的溫度。輕輕柔柔的力度恰到好處,非常舒服,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如果不是因為瘀血處的微疼,這簡直可以算是在享受了。
她仰著頭,離他好近,他喜歡她身上的味道,素雅的芬芳,她的溫柔彷彿隔著她溫熱的手心向他傳送了過來。他心中一蕩,閃電般的感覺在他體內霎時蔓延。
不可思議!他居然對這個幾近陌生,他還懷疑她是否準備迫害他的女人有了最不該有的反應,他知道他應該扭過頭去,跟她說:停止。然而她的觸摸令他心蕩神移,他的脈搏滾動,血液漸漸沸騰,呼吸急促的結果是他的身心都起了奇妙而難以抗拒的反應,他並不捨得她停手。
「有沒有好一些?不那麼疼了吧?」海珞關心地問。但她只收到穆塘一聲含混的答應,好像是:唔。海珞只好繼續贖罪。
踮著腳,海珞跟他一般高了。他閉著眼,海珞得以大膽地直視他,她慢慢發現自己的注意力不在他受傷的額頭上,而在他的臉上了。她的視線滑過他闔上的眼,掠過他高鋌而完美的鼻樑,撫過他的薄唇,性感而強烈的男性魅力……嗯,那麼迷人而倔強的唇,如果吻上去,他是否會軟化?
噫——她的臉即刻紅了,功力不足啊。怎麼會有這樣的暇思?但她忽然瞭解自己不只是溫柔地替他去瘀止疼,其實心裡是帶了點其他慾望的……
她自己都知道再這麼繼續下去,她會心旌晃蕩得難以抑止。她的手心捏成拳,輕輕在他額上敲了敲:「喂,好了吧。」
她的手移走,他睜開眼,距離拉遠,一切只是兩人心中的一場綺麗幻夢,從沒發生過。
「你的衣服找到了嗎?」海珞的神智回來了。她想快快把穆塘打發走,她好留在這掀開他車的引擎蓋扭下一兩個螺絲帽來。
「找到了。」事實上穆塘的確找到了車充,也在海珞來之前就替他沒電的手機充了電,只是百慕達三角洲的事件重演,這裡依然收不到任何訊號。
「你呢?借到你要的工具沒有?阿煜好像不住這裡吧?」穆塘得防止海珞拆穿他的謊,最好的方法,就是先破她的局。
所幸海珞夠鎮定,沒被他嚇到。「我們跟阿煜太熟了,先拿工具明天再跟他說一聲就可以。」
「哦?工具好像在那邊是不是?」穆塘其實也很想趕走海珞,總歸一句他仍不死心,雖然行動電話不通,但阿煜這裡也許有電話可以打。
「是啊,是啊。」海珞被逼得沒辦法只好去工具箱裡隨便翻了把扳手。
這一男一女兩人心中同時想的都是:討厭,討厭,怎麼還不快滾哪?杵在這教我怎麼毀車子(打電話)?!
「你先回去好了,我再找找還有沒有更大一點的扳手,這支有點小。」海珞想出了個法子。
穆塘也不笨。「沒關係,我的刮鬍刀不曉得塞在車上哪裡,還得找一找。你要是沒事先回去不要緊,不必等我。」
「不會不會,我不急。」
就在這一剎那,這一男一女兩人心中又有了個共同的認知——
不曉得對方腦袋裡有打著什麼鬼主意。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都不希望對方留下來礙事。
「你的扳手找到了嗎?」穆塘催她。
「還沒耶。這麼晚了你不回去睡覺啊?」
場面弄到了這種程度,兩相對峙,兩人心中都有鬼,既想使自己的詭計得逞,又得僅防不能讓對方看出破功,但他們實在是勢均力敵,誰也多佔不得一點好處。終於在兩人暗自對戰的幾十分鐘之後,海珞想出了一個兩敗俱傷,但也算是兩全其美的方法。
「我想算了,我不找了。」海珞簡直提供休兵協議似的。「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這裡你不熟,免得迷路。」
穆塘也知道再這樣下去他也不見得撈得到什麼優勢,不如隨著她的台階下台。「好啊,時間也晚了,我明天再來找。」
穆塘朝海珞善意地一笑,海珞回覆他的笑容也頗為甜美,可是兩人都心懷鬼胎,如出一轍。
於是朦朧月光下,兩人一左一右,彼此心裡都在大罵對方白癡!混蛋!壞了自己的大事——但卻還是互相面帶笑容地走回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