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不能就這樣闖上來啊!如果要找人,請你到飯店大廳等候……」
充耳不聞,實際上,蒼江直仁也的確聽不懂──大掌直拍向牆面上的門鈴,他用力的、死命的按住!
「先生!請不要這樣,再這樣,我就要叫警衛了……」服務生頭疼的對著擅闖者喊話。
一路跟到這高級的商務套房來,他一直想攔人的,可卻是怎麼也攔不住!唉,等會鐵定要被經理削了,真衰!
還是沒理會服務生,蒼江直仁的雙眼直瞪著眼前的那扇門。
SHIT!不開是嗎?好,很好!腳一抬,他猛地往門板上踹去……
砰──砰砰──砰砰砰──她不出來,他就把門踹破!
「先生!你……」服務生這下可急了,趕忙掏出對講機,要下頭的人趕緊派警衛上來。這下他可沒辦法苦口婆心了,因為人家擺明了就是來鬧場的!
蒼江直仁只顧著使勁的踹門,壓根不理服務生的阻止行徑,他現下只有一個念頭──他、要、見、她!
還是沒人來開門,蒼江直仁怒火沖天的再度抬腳,眼看就要再給那扇門狠狠的一擊,不料門扉卻突地打了開來,他及時收腿,定身。
「終於肯出來了?」冷聲一哼,日語衝口一出,一旁的服務恍然大悟。
哇哩咧?是日本人哦?難怪他剛講了一長串,人家連理都不理他……服務生頭上冒出了N條黑線。
抬頭看了下可怕的男人一眼後,服務生才又趕忙對著開門的人彎腰道歉。
「桐島小姐,很抱歉,我已經請警衛上來了,你……」
服務生的話還沒講完,蒼江直仁卻已經大搖大擺的登堂入室,看得服務生冷汗直冒。
媽啊!這男人是想怎樣?
「對……對不起!我馬上就讓人把他帶走!請再等一等……」拿起對講機,服務生急忙的喊著,「警衛上來了沒?」
「不用了!這兒沒事的,你先離開吧!」看著服務生這樣慌亂,桐島妙子只覺得很抱歉,回了個滿是歉意的笑容後,她把門給緊緊合上。
「噫?」怎麼這樣?他們……他們是認識的哦?那幹嘛要用這麼恐怖的方式找人,就不能依正常的管道來嗎?
不過,那高大男人的臉色很難看耶!不曉得會不會出什麼事……不成不成,還是注意一下的好!要不然,真鬧出了什麼命案的,那還得了?
就這樣,服務生已在心底打算好,今晚絕對要多來巡個幾趟,萬一有人喊救命,至少他還救得到……
回過身去,服務生碎碎念的漸行漸遠。
房內,一片寂靜無聲。
合上門後,桐島妙子小心翼翼的走到距離蒼江直仁最遠的地方。
落坐在大沙發降上,蒼江直仁面色鐵青,從頭至尾只是冷冷的瞪著人,未曾再發一語。
肅穆的氣氛僵凝了好一陣,直到桐島妙子覺得快要窒息時,她才終於忍又不住的嬌喊出聲──
「你想說什麼就說嘛!幹嘛一直不講話?」
她皮都繃這麼緊了,就是在等他捉狂啊!可他半句話都不說,她實在是等得很累。
雙手往胸前交叉一放,蒼江直仁依舊不發一語的冷眼瞪人。
一秒過去、兩秒過去……一分鐘……五分鐘……啊──她真的受不了了啦!
蹲下身子,桐島妙子可憐兮兮的窩在牆角,然後用著一雙無辜的水眸盯著火氣正旺的人。
「我知道你很生氣,可是你不要不說話嘛!你這樣子,我會害怕耶……」努著嘴,桐島妙子試著博取對方的同情心。
眼一瞇,蒼江直仁眸子裡的怒火燒得更熾了。
SHIT!竟然還敢給他擺無辜、裝可憐?到底這整件事,誰才是真正委屈的那一個?
「嗚……不要這麼凶的瞪人家啦!這樣人家都不敢抱你了……」她剛剛真的是想先抱了再說,結果……
一看到他那不修邊幅的模樣,她就知道他一定氣炸了,哪還敢輕舉妄動?別說撒嬌了,就算她想色誘,恐怕都會撞到冰山吧?嗚,果真是知錯後悔難啊!
他凶?他能不凶嗎?到現在,他還能忍著,沒做出什麼殺人放火的事,她就該拍手稱慶了,還敢指責他──太、凶?!
真是糟糕,她的話說愈多,他的臉色好像就愈來愈難看耶?
「你不說話,我說話你又不理,那你到底來幹嘛的啦?」委屈的癟嘴又咬唇,桐島妙子真的快要哭了。
「不准掉眼淚!」終於、氣炸的男主角送出了進房後的第一句話。
嗯,火氣真的很大,他的怒吼聲都快把她耳朵給震聾了。不過,有開頭總比沒開頭的好,桐島妙子悄悄歎了口氣,然後決定繼續扮她的小可憐。
「那你就不要這麼凶嘛!你不凶,我就不會想哭啦!」嘟著嘴,桐島妙子開始在地上畫起圈圈,只為了顯示出她有多麼的「可憐」。
「呼──」用力吐出那口哽在胸腔裡的悶氣,蒼江直仁有股想要扁人的衝動!
「知道嗎?如果不是因為我太愛你,愛到捨不得傷你一分一毫,我保證──你早被我扔下樓去了!」
平常時候,他蒼江直仁絕對稱得上是個好脾氣的男人,但一旦被惹火,就好比讓他出了刀,那就一定得要見血!這,就是他蒼江直仁的行事作風,也是他蒼江家的本色。
嘩──嚇死人了!這麼恐怖的話,他也說得出口?完了,他果然氣到最高點了,+旭下該用什麼辦法,才能平息他的怒氣?
「如果……我說我錯了,那你會不會就不生我的氣了?」不是有句話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那她自己認罪,可不可以從輕量刑啊?
「哈哈!」嗤笑了幾聲,蒼江直仁又是一個冷眼狠瞪。「要我不生氣?也行,看你給的理由夠不夠說服我。」
「啊?」那不是死得更慘?她落跑的理由……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可笑耶!
「我……我是因為……」桐島妙子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很豐富,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咬唇、一會而又是癟嘴……但,不論表情做了多少種,話就是說不出個完整。
「嗯?」挑了下英挺的劍眉,蒼江直仁大刺剌的坐在沙發椅上,猶如法官審案一般。
「我……」用力吞了下口水,桐島炒子實在是不曉得該怎慶脫,才比較不會惹惱他老大。
「說啊!你怎樣?」唇邊勾了抹冷冷的笑,蒼江直仁依舊冷眼相待。
讓他像無頭蒼蠅般的四處找人,最後還拋下所有事務飛至他國,這事可不會這麼簡單就了結!
天啊!那種笑……陰森森的,嚇死人了!如果真這麼不爽,就不要笑了嘛,這樣實在是很恐怖的說。桐島妙子心底直哀嚎,但卻沒種把話給說出口。
「我……」唉,怎麼辦?好難講哦!一臉苦樣,桐島妙子又是抓頭又是搔腦的,最後只能擠出這麼句──
「我是覺得自己應該要去想些事,所以就……就跑了嘛。」
「嗯哼?」冷哼出聲,眉眼間的怒意未曾稍退。
看他這反應……就是他老大對她的答案不甚滿意囉?噯,好吧好吧,反正橫豎都是一死,她豁出去了!
「其實我會這樣不告而別,也不能全怪我啊!要不是你弄亂了人家的心思,人家怎會這麼做?」對嘛!愈想就愈覺得是他不對!
「啥!」蒼江直仁冷笑出聲,「敢情……你的出走,還全是我不對?」
「呃?」眸裡有著濃濃的心虛,桐島妙子開始玩起自閉的小遊戲──玩手指。「也不全都是你的問題啦,就……彼此彼此啦!」
把罪全推到他身上去,好像就太差勁了些,那……好吧,她自己也擔一些,反正,她自己也的確是有問題。
眉峰挑得更高,蒼江直仁簡直不敢相信耳裡所聽到的。
這個該死的女人,她竟然還敢說他有錯口一
「既是如此,還請賜教!」他倒想聽聽,她還有什麼鬼話沒說出口!
十指交扣,啪啪啪──一陣關節聲傳出,蒼江直仁額上青筋暴凸,只差沒立即衝上前扁人了。
呃?他……他的臉色怎麼更難看了?而且,他那是什麼動作?不是吧!他該不是真想要扁她吧?
嗚,早知道就乖乖把所有罪給一肩扛……後悔,為時已晚。桐島妙子愈縮愈角落,直至整個人貼在小小的牆角。
「說啊!怎麼不說了?」起身,長腿立直,蒼江直仁氣勢凌人的雙手環胸,一雙黑幽的眸子裡有著兩簇火焰在狂燒。
嗚,誰啊!請把他還原成那個對她溫柔、體貼,且又疼她、寵她的情人吧!他這副惡狠狠的恐怖模樣,她真的會怕啊!
「不是說我有錯?那就給我說出來啊!我倒是想聽聽,究竟有什麼理由可以讓你這樣惡整我?!」發狂的獅子終於暴吼出聲,被嚇壞的小兔子則是在一旁猛發抖。
「我……」
「再敢『我』個不停,就給我試試!」幾個大步一跨,狂獅俯下身困住抖顫不停的小兔子,而後惡聲惡氣的再度咆哮。
這下,桐島妙子真的被嚇壞了。她驚地連聲說著──
「誰教你突然說要離婚,又突然說要娶人家?然後我整個人就亂了啊,很多事都想不通,所以我才會跑出來,想要把事情想通嘛……」
「嘶──」深吸了口氣,蒼江直仁沒料到自己竟會聽見這麼……可笑的話!
忍住!千萬忍住!雖然她的脖子看起來很可愛,扭斷它,也一定很有快感,可是他還是得忍住那股衝動!
砰──緊握成拳的手猛地捶上牆,距離就定在她耳畔一-的位置上。
「啊──別打我!」雙手護著臉,桐島妙子忙著尖叫。
「我不打女人!」咬牙切齒,蒼江直仁的氣息直噴向她摀住臉的手背上。
指縫悄悄露出些許空隙,桐島妙子透過指縫,看著那張氣壞了的臉。
她也知道他壞會打她,只是……忍不住就這麼喊出口嘛!很應景囑,不是嗎?
「給我說清楚!你剛說的那串話,到底是什麼鬼意思?!」他離婚、他娶她,這有什麼不對?她亂什麼?她跑什麼?她該死的是想把什麼東西想通?
「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嘛!」她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因為人家心很亂,所以就跑了啊……」
「那你該死的到底是在亂什麼?」扯開她的手,蒼江直仁氣急的對著她吼去。
「呃……」單音才發出,蒼江直仁卻又吼斷了她的下文。
「我離婚有什麼不對?!我離了婚,要娶你又有什麼不對?!難道你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話吼到這裡,蒼江直仁突然發現了她話裡的意思。
「等等,你是真的從沒想過?」瞇眼,瞪人,蒼江直仁很努力的想把所有事都融會貫通起來。
「我……的確是沒想過……」硬著頭皮的點了下頭,桐島妙子怯生生的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頹廢臉孔。
「你──」真是被氣到沒力!蒼江直仁覺得自己真的很想把雙手放到她那美麗可愛的脖子上,然後──狠狠的掐死她!
「好!就算你從來沒想過,那又怎樣?有必要搞到離家出走、不告而別這般誇張嗎?」
呃?現在想想,她也覺得自己是真的做得過火了些,不過……有什麼辦法?她當時就是想不通嘛!
「哎唷,你不會懂的啦」」低下頭,桐島妙子無奈的歎聲道。
「那你就說到讓我懂!」扶起她的下顎,蒼江直仁逼她直視著自己。
望著那張鬍渣滿佈的疲憊臉孔,和那雙佈滿紅絲的陰鬱雙眼,桐島妙子愈看,就愈覺得自己這次的逃跑行為很壞,也很白癡。
他是那麼的在乎她,而她也是那麼的在意他……到底,她是在跑個什麼勁?一個在那頭瘋狂的尋人、一個卻在這頭苦苦相思,這樣又對誰有好處了?
「對不起!」雙手捧住他的臉,桐島妙子滿懷抱歉及心疼的點吻他唇。
「不要撇開話題!」一個撇頭,他意圖躲開她的柔情攻勢。「你出走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蒼江直仁堅決要得到答案才肯罷休。以往,他都可以任她輕易唬弄過去,但此時……抱歉,絕無可能!
「因為人家怕嘛……」咬唇,水眸蕩漾,桐島妙子終於吐出實話。
「怕?」睜大眼,繼續瞪人。蒼江直仁不懂這算什麼答案。「你怕什麼?什麼東西會可怕到讓你這樣整我?」
SHIT!她最好能給個像樣點的答案,要不然他真的會瘋掉!
一個抬眸,桐島妙子看見那雙紅眼仍緊瞪住自己,她只好將心底的話一一道盡──
「我不喜歡改變嘛!我覺得我們那樣的生活很好啊,可是你們突然就決定要換另外一種生活方式,我會覺得害怕嘛!」
「哪有改變了?一樣住在原來的地方,她們也不見得會搬走,除了名分有所變之外,有哪樣是不同於以往的?」見鬼了!他怎麼就不覺得會有什麼改變?
「就……就是名分變了,才讓我覺得害怕嘛!」紅唇微蹶,桐島妙子小小聲的應著。
「嗯?」眼眸倏地瞇成一直線,蒼江直仁直盯住桐島妙子。「你這是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
「哎唷!人家做被疼被寵的情婦慣了,所以不習慣做正房嘛!」埋頭在蒼江直仁胸前,桐島妙子低聲喊著。
「你──」這是什麼鬼論調?蒼江直仁真的氣到快腦溢血了。「難道做了正房後,我就會不疼你、不寵你了?」
「哎呀!人家不是這個意思啦!我當然知道,你會愛我如昔,只是……有了名分,自然就有很多義務得盡曠!」
「嗯?」說來說去,蒼江直仁覺得自己還是在一團迷霧裡打轉,根本搞不懂重點在哪。
「就……如果只做情婦的話,那人家就不用幫你生孩子了嘛……」終於,謎團解開,桐島妙子眨著一雙無辜大眸,直勾勾的望住蒼江直仁。
「就為了這該死的爛理由?!」這是天殺的什麼爛到不能再爛的鬼理由?
啪──理智的線徹底斷裂。雙手伸出,蒼江直仁不自覺的緊圈住那細緻的頸項。
「呃?你……你想幹嘛?」他不會是氣到想掐死她吧?不要啊,她還沒把後半段的話給說完耶!
嗯?低下頭,蒼江直仁看見自己的手正架在她美麗的脖子上,然後他笑了……笑得很陰沉。
「我想宰了你!」真的!這絕對是十二萬分真誠的心念!
「不……不要啊!人家還沒把話說完……」嗚,她知道自己讓他很生氣,可是好歹也留點懺悔的機會給她嘛!
「還有什麼好說的?!你那顆豬腦到底都裝了什麼?!就只因為那鬼理由,你就給我跑得不見人影?!把我搞瘋,你很樂嗎?啊──」
聲嘶力竭的狂吼爆出,桐島妙子耳朵都快被震聾了,但蒼江直仁卻仍是罵不過癮,只見他仍繼續張口咆哮──
「我說過要你生孩子了嗎?!不想生就別生,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你生了?!」吠完,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一雙爆紅的血眼則是兇惡的盯在她臉上。
「可是……千穗說你爸媽會催她啊!」
「他們催他們的,我們做我們的,有人叫你一定要照著做嗎?」白癡!他在意的只有她,其他的根本都不重要,她為什麼還不明白?
「如果你娶了我,我不幫你生,你找誰生?」橘千穗是個特例,所以她可以生不出來。但她可是天天與他同床共枕啊,嫁了他還不替他生,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那從來就不是重點!我要的只有你,你到底懂不懂?!」蒼江直仁氣煞的直抓住她的肩,而後用力一搖。
他真是會被那顆笨腦袋給氣死,她何必一直在那無聊的點上打轉?
看著他激動卻真摯的表態,桐島妙子不禁陷入了沉思中。
他說的,她是懂啦!可是……萬一他想要小孩了,那怎麼辦?總不會是想要叫外頭的女人生吧?不成!他要真這麼做,她一定會瘋掉的!
呃?好吧!她承認自己已經完全想通了。事實上,小-提出來的每個問題,她全都想過了,答案是──她真的沒辦法接受他再去娶別人!
不管是為了傳遞香火,又或者是為了其他的,總之,她就是不想再看見他娶別人!那種痛,一生有一次就夠了,她可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她愛他,愛到不能沒有他,愛到不能忍受他為了繼承香火,而另娶他人,愛到她只想一個人獨佔住他……他,只能是她的!
意念一旦確定,心就不再有所彷徨,桐島妙子笑著將雙手纏上他頸後,將他拉近再拉近,直到兩人的唇緊緊相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