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躲他!因為不想讓他再擾亂自己的心。
在沒真正遇見他前,她就已經夠為他癡迷,現下又演變成這等情況,她要是不趕緊躲得遠遠的,恐怕她會更加更加的嚴重。
所以連著兩天,他到家裡找她,她都假裝不在,就是不想再跟他有更多牽扯。
雖然……呃,好啦,她承認,他來找她,她是很開心,可她不能愈陷愈深啊!因為他根本不可能真的喜歡她……
「姊。」
突然,房門被推開,宣玉鳳走了進來。
「怎樣?他走了?」自床上彈坐起來,宣玉蘋看向大妹。
「這……」宣玉鳳吞吞吐吐著,臉色很怪。
「怎麼了?」跳下床,她走向她。
「他……」覷了下房門口,宣玉鳳表情更詭異了。
「他?他怎樣?」頂頂鏡框,她急急追問。
「姊,我對不起你!」她說完後,然後羞愧跑開。
「玉鳳?玉鳳你這是幹嘛……」追上前,她想抓人回來問個清楚明白,誰知一跑到門邊就教一堵肉牆給彈回。
「哎喲!」她整個人往後跌,狼狽的跌坐在地上,當下只覺得頭暈目眩。
「起來。」
「呃?」她眼前出現道黑影,接著又聽見「他」的聲音,她登時愣傻了好久。
「還不起來是要我抱你不成?」見她跌得重,顧孟磔卻不憐惜,因為他在生她的氣。
終於,她很肯定那不是幻想,因為他的聲音是如此清晰。她挪動著僵硬脖頸,緩緩地往上移……
「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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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肯出來,那我只好進來。」他居高臨下冷冷的哼說。
「我我我……」糟了,又來了!一對上他,她不只像花癡,更像個低能智障!
「說!為什麼避著我?」雙手環胸,他冷聲質問她。
「我、你、我……我沒有……」不敢看他,她低下頭,昧著良心說謊。
「沒有?」揚唇,他輕笑,笑得嘲諷。「睜眼說瞎話!」
是啊,她是在瞎說,既然都知道了,那就放過她嘛!
「站起來。」不讓她做鴕鳥,彎身將她拉起,強迫她面對自己。「給我解釋清楚,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我沒想什麼啊!」想偏過頭,無奈她被他掌控著,她只好讓眼神左飄右移,不敢也不想跟他相望。
「少給我東看西看,看我!」更用力扣緊她下顎,他沉聲命令著。
「喂,會痛耶!」真被捏疼了,柳眉全皺成一團,她忍不住伸手拍打他。
「不想皮肉痛,那就從實招來。」沒鬆手,他逼供得更凶狠了。
對她,他真的很生氣,因為她竟敢躲他!?而且,就在他說了要同她交往後!?
也不想想,能得到他青睞,那是多了不起的厚待,但她卻用逃避來回報他?可惡!
「是要招什麼啦?」後,他很煩耶!明明就不是真的喜歡她,幹嘛這麼計較她躲他啊?難道,這樣也會傷到他的男性自尊心?嘖,真夠小氣巴拉!
「為什麼躲我?我說了要跟你交往,你就不該不見我。」他很堅持要得到答案。
咬著唇,哀怨的看他,她氣他無謂的堅持,更氣他的惡霸言詞,偏……哎喲,偏偏她又對這樣的親近很心動。
唉唉唉,不躲他成嗎?瞧她,根本抗拒不了他,再這樣糾糾纏纏下去,她不愈陷愈深才怪!
「還不說?」俯首,他更靠近她,兩眼緊鎖住她。
「喝──」頭往後仰,想拉開距離,偏他掌控得緊,她根本動彈不得,又羞又惱之餘,她急吼著:「你很奇怪耶!反正你也只是隨口說說,你又不可能真的喜歡我,也不是真心要跟我交往,那又何必在意我是躲還不躲?」
真被逼急了,一喊就是一長串,然後氣喘吁吁的瞪看他。
這回,換他安靜了。
「所以,你是不信我?」他再度出聲,是冰冷至極的音調。
「呃?」好冷哦!不自覺抖了下,她連背脊都在發涼。
「你以為我顧孟磔是什麼人?真當我是個隨便的人,什麼話都能隨便說說?」冷著眸,他瞪她,冰眸裡閃著怒焰。
她沒敢應聲,因為看得出他很火大,而她真怕他會失手掐死她,畢竟他的手離她的脖子還真近。
「你給我仔細聽清楚了,我顧孟磔言出必行,只要是我說出口的話,就絕對是千真萬確,不容許人懷疑!我這麼說,你可聽明白了?」
「呃,你……」一瞬間,大腦當機,她無法應對。
「別給我發傻!快說,聽明白了沒?」鬆開她下顎,他拍她臉頰。
「你、你是說真的?」終於,她回神,卻還是無法相信。
「你!」被惹惱了,他霍地探手,扣緊她後腦,然後──用力吻她!
說真的,他挺喜歡吻她的,因為感覺真的不錯。尤其,打上次那一吻過後,他一直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再一次,她被侵犯了,卻沒有惱意,也不再震驚,她只是看他,直勾勾的看他,捨不得眨眼……
突然,他退開,因為被她盯得很不自在,卻又不想結束這福利,於是──「閉上眼睛!」
「呃?哦。」她乖乖的照做,才閉上眼,紅唇又被佔據,她忍不住甜笑在心裡……
呵,呵呵,真的耶!他不是隨便說說,是真的要跟她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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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夢集出版社──
是誰說過愛情的開始總是甜蜜!?
「可惡!」騙鬼啦!哪裡甜蜜了?她只有滿肚子的氣!宣玉蘋氣得折斷了枝鉛筆,卻是一點也沒有自覺。
現在,她想著他,滿腦子都是他,不是甜蜜的想念,是很深很深的怨念!
他到底是怎樣?說要交往的是他,結果呢?三天,第三天了!他沒半通電話,也沒來找過她,他就這樣把她晾在那!?
渾帳渾帳渾帳,他是欺騙人家感情的大渾帳啦!
要躲他時,他一直找來;現在不躲了,他就理也不理她。好,他行,他-,他了不起,有本事就永遠別再找她!
啊──好想仰天長嘯,偏偏這兒是辦公室,外頭還有一堆同事,她根本沒法叫出心中煩悶。
她恨恨咬著牙,不自覺的拿著已斷掉的筆在桌上戳。可惡!渾帳!臭男人!壞男人!大騙子!
她在心底咒罵他一千、一百萬遍,卻還是消不去心中怨恨,直到──
嘟──嘟嘟──
電話響起,雙眸一亮,她急忙接起電話。
「喂?」聲音甜滋滋,怨婦面具刷的拉下,轉眼已換上戀愛中女人的臉。
「學妹,是我。」
不是他!免不了的,失望更深更重,宣玉蘋心情糟透了。
「學長找我什麼事?」甜甜嗓音沒了,聲調低了好幾階,原先的怨婦臉再現。
「怎麼很失望似的,你是在等誰的電話嗎?」那音調落差太明顯,何宥仁豈會聽不出。
呃?尷尬了,她表現得這麼明顯?清清喉嚨,整整音調,宣玉蘋連忙回道:「沒有,我沒在等電話。學長,你有什麼事?」
「是有關劇本的事。你們出版社的原作者,對編劇的改寫很有意見,兩人都各持己見,誰也不肯退讓,這事要怎麼處理?」
偏頭,鏡框下的眼眸在流轉,而後她說道:「學長,你之所以打這通電話,其實是想要我們退讓,是吧?」
「你很聰明。」何宥仁在那頭笑了。
「問題是當初合約上載明,貴公司必須尊重『原創』。」她很冷淡的就事論事。
「這我知道,可你該明白,小說跟劇本是不同的,你……」何宥仁想說服她,卻被冷冷打斷。
「那只是寫法上的不同,不該會影響到原來的劇情架構。」她對自己旗下的作者有信心,相信作者並不會刻意刁難人,因此,想必是對方隨意做了更動,才會被惹惱了。
突然,那頭沉默了,也許是不滿,也許是氣惱,也或許在想新說詞,但,都跟她不相干。
「學長,你與其花時間說服我牽制作者,不如直接要求你的編劇配合,我想這會是最快速,也最簡單的解決方法。」
「學妹,你真是一點都不留情面。」
「抱歉,我向來這樣。」
「真的無法退讓?」他有些惱怒了。
「合約上白紙黑字,請照著做。」她完全沒有商量餘地。
好一會後,他說:「是因為那天的事,所以你刻意刁難我?」
「啊?」霍地,柳眉緊緊擰住,在眉心糾起了結。「學長,你未免想太多。」
那天的事,他若不提,她根本早就忘記。不是她記性不好,而是非關緊要的事,她從來就不費心去記。
「若不是,你為何不肯通融?我只想請你幫忙一下,這難道也算過分請求?」何宥仁說得氣憤,宣玉蘋卻只想笑。
說真的,被明喻是在公報私仇,她其實應該要非常生氣,但,她真的只想笑。因為他是這麼的不瞭解她,卻大言不慚的說他們「適合」!?真的太可笑了!
「學長,你要怎麼想,我沒法干涉。你當我是刁難也好,說我太不通人情也罷,反正這是我一貫的做事風格,就算你不能諒解也無妨。
好了,就這樣,我還有事忙,不跟你多說了,再見。」掛上話筒,她搖頭歎笑。
唉,要是她對他能像對學長那樣無情,那該有多好?偏,對他,她就是無可救藥的很在意,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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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國際機場──
她來了!
下了飛機,站在台灣的土地上,金鈴真是興奮又期待。
她入了關,取了行李後,在約定的出口等待。
為了這一天,她做足了準備,不論外表或內在,她全都下了工夫,只為能抓住男人心。
顧媽媽說過,他是個挑剔的男人,但她不怕他挑剔,她會努力讓他滿意,使盡手段都要他娶她,因為她不想再過苦日子,她要定了顧家少奶奶的位子!
只是一開始似乎就進展得不順利,因為她等了又等,等了再等,等到笑顏僵硬,等到怒火升起,她一直沒等到那個男人出現。
怎麼會這樣?他竟然沒來接她!?
呆站在機場出口,金鈴憤恨的直想跳腳,卻礙於這是公共場合,再惱再怒也只得忍下這口氣。
哼!不來接她,故意讓她難堪,成心要她知難而退,是吧?放心,她沒那麼容易被打敗,為了日後的錦衣玉食,為了往後數十年的榮華富貴,她說什麼都要登上顧家少奶奶的寶座!
握緊拳,忿忿起誓,金鈴戰鬥力更旺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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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氏科技集團──
嘟──嘟嘟──
桌上內線話機響起,顧孟磔探手接過。
「什麼事?」
「總裁,夫人在線上,您接是不接?」小張刻意說得小聲,像是怕被電話那頭的夫人給聽見似的。
「聲音這麼小做什麼?你沒按保留鍵,所以怕她聽見不成?」小張的小心翼翼,讓顧孟磔好氣又好笑。
「有啦,我有切保留啦,可我怕給其他人聽見,要是跑去告我密就不好了。」隔牆有耳嘛,要是讓夫人知道他是幫兇,以後日子豈不比現在還難過百倍?所以說什麼都得防著點。
「夠了你。」翻翻白眼,他說:「跟她說我在忙。」
「啊──又不接哦?」小張在那頭哀叫。
每次都這樣,結果都害他被夫人K。
「怎麼?有意見?」
「沒沒沒,小的不敢!」小張苦哈哈笑著,沒膽得罪頂頭上司。
「嗯,那就這樣。」沒再理他,顧孟磔掛了電話。
這就沒事了?當然不可能!因為,五分鐘後,顧孟傑登場了……
「沒找到我,所以又去找你了?」雖是疑問句,其實他心裡很肯定。
「知道就好。」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接著顧孟傑說著:「哥,你能不能行行好?就算你真想跟媽槓上,也請你自己親自去面對,不要老是衰了我這可憐的中間人!」
「嗯哼。」不覺有愧,顧孟磔沒啥反應。
「還有,我知道你討厭被媽強迫中獎,但放人家一個女孩子傻站在機場,就真的太過火了。」
眉一挑,眸裡有困惑,他問道:「我放誰在機場了?」
「還跟我裝傻?」顧孟傑瞪他。
「誰在跟你裝了?」回瞪他一記,顧孟磔冷酷道。
愕瞠眼,顧孟傑傻了會,等回過神他又問:「媽說她寄了份包裹給你,你沒收到?」
「包裹?」想了會,他點頭。「是有這麼回事,不過……」
「不過?」拉長耳朵,他等下文。
「不是在垃圾掩埋場,就是進了焚化爐吧?」這裡的清潔工很盡責,該清的垃圾絕不會漏。
「內容物呢?難道你看也沒看?」不會吧?
「對,也不對,有看到張照片,其他的都沒看。」他解說道。
「你……」真是暈倒!「難怪,難怪你根本不知道人家今天會到!」他真的服了他哥。
「你是說……」大致上,他有些明白了。
「媽寄來的不只是那位小姐的資料,還告訴你啥時要去接機。而,今天,此時此刻,她早到了台灣……」
「哦。」虛應了聲,顧孟磔仍然沒太大反應。
「還哦?」見鬼了!那什麼冷淡反應?「哥,你能不能有點反應?」
扯扯唇,他輕笑說:「你想我怎樣?」
「去接人啊!再怎麼說她終究是個女人,而且對台灣不熟悉,萬一發生了什麼事,你要怎麼跟媽交代?」
「交代?」撇唇,他笑得嘲諷。「有什麼好交代?我又沒要她來。」
一個女人為了個男人遠道而來,說真的,光這舉動就教他反感。
「但,是媽要她來……」
「那就更不用我交代了,因為那是她們之間的事。」顧孟磔撇得一乾二淨。
「哥你……」
「好了,沒什麼好說的。」搖手,他拒絕再聽。
「真要這麼無情?」
「你今天才認識我?」他說了不理的事,就絕對不會去碰。
「好吧,說不動你,我認輸了。」舉起手,他投降,轉身退出。
「不送。」對他背影道再見,顧孟磔淺淺笑著,很高興他弟弟終於認清現實,不再拿那無聊且無謂的雜事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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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搭著公車,轉向捷運站,恍恍惚惚間,就回到了社區。
「宣小姐你下班回來啦!來來來,有你家的信。」警衛室伯伯一見到她,連忙笑著伸手招人。
「是啊,下班了。」點點頭,她伸手接過信件。「伯伯,謝謝,我進去了。」
「又用走的啊?你怎麼不買台車代步呢?咱們這社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走到你那裡,可是很累人的一段距離耶!你天天這樣走,不累嗎?」
「不會啦,我喜歡走路。」知道伯伯是好心建議,所以她笑笑回應,「走點路可以健身也不錯啊。」
「也對也對,現在人都忙,哪有時間運動,所以你這樣說也對。」
「那我進去囉,伯伯再見。」擺擺手,她往裡走。
低著頭,散著步,她很享受這份寧靜。
突然,她聽見社區大門開啟,知道是有開車的住戶回來了,因此下意識往路邊靠,不料那車並未駛過,而是停在她身旁──
「上車。」
是他!?
有些怔愣,但她旋即回神,然後繼續往前走,不理他。
「我叫你上車。」車子隨她緩緩開動,他對著車窗外的她喊話。
方纔,本想加速而過,因為才剛忙完新的合作大案,他累得直想回家好好休息一番。沒想到才剛進大門,就看見了她,他那好些天沒見到面的「女朋友」。
當下,他心情竟好轉起來,疲累感也退了一半,可,不過幾秒光景,他心情又變壞了,因為她的態度太糟糕,太沒有「女朋友」該有的溫柔體貼。
不理他,她繼續走,還愈走愈快。
「宣玉蘋!」火了,他吼她。
充耳不聞,她依舊我行我素。
哼!不理他,她才不理他!也不想想是誰過分,竟還敢這麼大聲吼她?愈想愈氣,她愈走愈快,愈踩愈用力。
哪知……
「哎唷!」太用力的下場,就是踩斷了鞋跟。
結果,氣沒賭成,反倒讓自己難堪,因為她跌的姿勢很醜。
「活該!」嘴上是這麼說,不過顧孟磔還是下了車。
「要不要緊?」蹲到她身前,他問著她。
老實說,她跌的很拙也很醜,但……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可愛。
「哼!」不想看他,她轉身用背部面對他。
其實,她摔得很痛,而且扭到了腳,可是她不想示弱啊,誰教他讓她好生氣、好難過!
「你到底發什麼神經?」扳過她身子,他不耐煩的問著。
「哼哼!」想轉身,偏被他壓著肩,所以她只好撇頭,就是不看他。
「宣玉蘋,你最好別考驗我耐性。」叫她,她不理他;問她,她也不甩他。她現在是怎樣?皮在癢,欠他教訓是不是?
「不高興就走啊!」這是氣話,真的只是氣話,她只是覺得很委屈罷了。
「你──好!」從來沒人敢拿這種態度對他!氣極,顧孟磔火大起身,快步走回車旁,然後,上車,開走。
「喂!你……」見他就這樣走開,宣玉蘋更生氣也更難過了。
他好過分,真的好過分!說要跟她交往的是他,當她可有可無的也是他,他怎麼可以這麼惡劣、這麼傷人?
屈起膝,雙臂緊緊環抱,她將自己埋首其中,忍不住偷偷掉了淚……
突然,急速倒車聲傳來,沒多久身側傳來一陣熱意,她怔怔的抬起頭看,只看見他無奈卻又氣急敗壞的臉孔。
其實,他本來真的想走,也是真的不想理她,可後視鏡裡那抹可憐身影就是教他放不下。
「逞什麼強?活該!」他惱怒的斥罵著,卻一把抱起她,將她放進副駕駛座。
而,他這舉動讓宣玉蘋傻了,然後……她笑了,就為這一點溫柔。
其實即使她有再多委屈,只要他對她好,就算是只有一點點,她就什麼都不再計較,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