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歹也聽我解釋一下吧……」滿懷歉意的蒼江直仁,正緊跟在臉色陰鬱的北條拓也身後。
氣黑了俊臉的北條拓也沒有說話,只是抱著昏迷中的人兒一路走上樓,進到了宣-的房間,輕柔的把她安置在舒適的大床上。
「喂,出個聲行不行?」他一路上想要解釋,偏北條連甩也不甩他。
安置好宣-的北條拓也猛地一個旋身、揮拳,蒼江直仁根本來不及防範,於是被擊退了數步之遠,嘴角也滲著點點血絲。
「喂,太陰了吧!」抬手抹去嘴邊的血絲,他不滿的瞪著好友。
「這只是個小教訓!你要慶幸她沒事,不然我一定會宰了你!」北條拓也的眼底冒著陣陣殺氣。
「我就說了要解釋,你幹嘛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就出手?」
哎,就知道這女孩對北條很重要,可他沒想到竟然有重要到這種地步!
難怪他老兄任由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就是沒見他對哪個真心過,原來……用心對待的那個早擺在家裡啦!
「好!」穩穩的坐在床緣,他雙手環胸的瞪著好友,「我現在就聽你說。」
「是她自己沒有專心在走路,又剛好碰上我們幹架的場面,然後就變成這樣啦!我有出聲叫她,是她自己反應太慢沒閃掉,這也能怪我?」他算很有良心了耶,還有立刻送她就醫的說。
「講完了?」北條拓也的冷臉沒有半點的放鬆。
「講完了。」頭一點、手一攤,他的確是說完了。
「那你可以滾了!」他沒有時間再聽人廢話,他現在只擔心她。
「你有沒有搞錯?這樣就趕人?」好歹他也算是「急救得當」,犯不著這麼冷血無情的轟人吧?
「不然你還想怎樣?想再吃我的拳頭是嗎?」殺人的視線直射向蒼江直仁。
「嘖,俗話說得好,有異性、沒人性!你這情形是不是要改成,有妹子、沒人性!?還是……兩者通包?」他蒼江直仁可是有個性的很,想走他自然會走!
「你——」薄唇淺勾,一抹冷笑就掛在他好看的唇邊,「討打是嗎?」他最痛恨人家說長道短,尤其是講中他的心思,就更不能原諒!
「哈,怕你不成!來啊,剛剛我是讓你的……」他那一拳可不是白受的,不討點回來,他蒼江豈不是白混了?
「你!」北條拓也站起身,一雙眼惡狠狠的瞪住那張挑釁的嘴臉,「我現在沒心情跟你胡鬧,滾出去!」
煩死人了,不知道他很記掛著身後的人嗎?
嘩——真的翻臉了!看來,北條家的「妹妹」對北條拓也來說,還真是重要到不行。瞄了下床上那抹緩緩蠕動的人影,一個惡作劇的念頭竄上了他心頭。
「北條,你真的、真的很在意你家妹妹耶!」蒼江一手撫住下顎、一邊故作思考狀。
撇了下嘴角,北條拓也沉聲回應:「那又怎樣?」
不否認也不做正面回應,沒有特別的原因,他只是還沒大方到可以向人承認,自己對她確實有特殊的感情存在。
「是不怎麼樣啦!我只是想說……要追她,是不是還得經過你的同意?」哈哈哈……他就是故意搗亂,怎樣?
「你敢!」衝上前,他一把揪住蒼江直仁的衣領。
「你幹嘛這麼激動?她只是你的『妹妹』而已,再說——做我的女人有什麼不好?我對女人也很好啊,又溫柔又體貼,還會噓寒問暖,而且絕不擺臭臉給人家看喲……」努力搞破壞中。
「你要敢碰她的話,我一定會殺了你!」他不是開玩笑的,他一定會!
「喂喂喂,人家做『哥哥』的,不是都會希望『妹妹』得到幸福跟快樂嗎?跟著我,她一定會過得很好……」持續惹人發狂中。
「不用你多事,她的幸福跟快樂,我會給,你給我離她遠一點!」一張俊臉扭曲的挺嚇人的,他咬牙切齒的恨聲說道。
「怪怪,你不是老說只當她是『妹妹』,那你幹嘛不准別人追她啊?」哈,看慣了他的冷臉,加上了怒氣也還是很帥嘛,這傢伙果然得天獨厚。
「你管這麼多做什麼?我說不准就是不准!」誰敢碰他的小-,誰就該死!
看著近在咫尺的惱怒臉孔,以及後方那張寫滿驚愕的臉部表情,他愈看心情就愈爽!於是蒼江直仁更是咧開了嘴,笑著說:「哈!不曉得當初是誰義正辭嚴的說,管她、念她、照顧她統統都是因為他是人家的『哥哥』,所以才不得不管人家的。」
雙手一攤,他用力的歎了口氣,繼續說——
「結果,明明就是愛人家愛的要死、捨不得把可愛又漂亮的『妹妹』拱手讓人,所以才左一句不准、右一句不行的管人家……」
「你說夠了沒!?」北條拓也用力一扯,把他更加拉向自己,「說夠了就閉上你的狗嘴,然後滾、出、去!」
「誰說我說完的?」他可沒打算讓戲這麼早散呢,「看在咱們是好哥兒們的份上,這樣吧,你只要承認自己是喜歡她的,那我就無條件放棄噦!」
「你!我為什麼要跟你承認?」簡直莫名其妙,他的事有必要跟旁人交代嗎?
「喂,你就點個頭、說個是會死哦?要我放棄這麼好的女孩子耶,要不是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戲!我可是不會也不願意這麼簡單就放棄的。」
眼見北條還是不肯點頭,蒼江更壞心的補上一句:「當然啦,要是你不喜歡她的話,我可是中意的很……」
「我警告你,你別想動她!」完全被怒火控制住的人,壓根沒察覺到自己是被設計的傻瓜,還猛力對人咆哮。
這傢伙的嘴真硬!好吧,他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有耐心跟他耗。
「為什麼不能動?她又不是你的女人……」
「誰說她不是?她是、她是我的!你要是有動她的念頭,就算是朋友我也不放過!」終於被挑惹起最深的怒意,他用盡氣力的狂吼出聲。
嘶——一聲用力的抽氣聲自他背後傳出,北條拓也的身體在瞬間僵直,而蒼江直仁則是——樂得很!
「哦——她是你的『女人』啊?早說嘛,兄弟我當然是不會跟你爭的。」拉開北條的手,他笑笑的順了順自己的領子跟衣服。
「你家的『妹妹』?你的『女人』……醒來好一陣子了喲,你去關心、關心她的情況吧,我有事——走先。」連再見也沒道,蒼江直仁退場得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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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清醒過來的宣-,覺得自己又快暈過去了,因為……她聽到了非常、非常驚人的消息!害她險些喘不過氣來。
用力的嚥了口口水,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是要躺回去裝睡,還是問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他說——她是他的……「女人」耶!?
那、那個……不曉得那到底是什麼意思?該不會是……有沒有可能……是、是可以翻成——「他喜歡她」!?
不不不,這怎麼可能?不會是那個意思的,不可能是那個意思的……但是,那句話還能有什麼意思?
還是說、還是說她根本還在昏迷中,這只是一場夢,那麼他說的那些話肯定也不是真實的……對,她一定是還在夢境中!
就在她努力的說服自己,一切都是夢、一切都是幻境時,他的聲音卻清清楚楚的傳進了她的耳中……
「你都聽見了?」歎了口氣,他緩緩的轉過身面對她。
蒼江那小於竟然敢耍他!?好、很好、非常好!演變成現下這般局面,他要怎麼處理?還能否認嗎?他否認的了嗎?
看著她略為慘白的臉色,還有額上那淡紫色的傷……不,他根本隱藏不住自己的心痛,怎麼還能當著她的面裝作不在乎呢?
原本,沒想過這麼早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原本是想等到她自己發現、想等到她也能擁有與他相同的心情的。
可現在,在蒼江的設計下,這事是藏不住了,還能如何?他也只能認了,誰教他是真心的愛上她,又貪心的想獨佔她?
「呃……這不是夢嗎?」看著他愈走愈近,她的心忍不住的狂跳了起來。
夢!?她竟然能把這當是場夢!?那他先前的「告白」豈不是白搭的?難得他都這麼用力的承認了,還能任她當作是不真實的事嗎?
不!他懶得再偽裝了,既然話都說了出口,他就要得到成效!薄唇略略彎起一抹笑,他順著床沿而坐。
「頭還疼嗎?」這一次,他要讓她清清楚楚的看見他的關心。
「是、是有一點。」呃,他怎麼、怎麼變得這麼……溫柔?
「還有哪邊不舒服?」抬手,撫上她額上的傷,他讓心疼浮現於眼底。
「呃,有點、有點酸痛而已……」
他這樣子,讓她好不習慣哦。她最熟悉的一直是他生氣的臉,這樣突然的轉變教她難以適應。
大掌平貼在她頰側,他輕聲說著——
「會疼也會不舒服,你想還會是夢境嗎?」
「呃!?」也對哦,她真的還有知覺,而且臉頰上也傳來了他手掌心的溫度——換句話說,這是真的?!
天,那他……她剛剛聽見的都是真的!?那些都是他親口說的!?臉頰上的熱度急速竄升,她驚詫的瞪著近在咫尺的俊帥臉孔。
他是喜歡她,所以才說她是他的「女人」!?是這樣子嗎?會是這樣子嗎?
莫名地,有一股甜甜的喜悅緩緩地爬啊爬上她心頭……呃,不對!理智猛地拉回了她的思緒,她突然記起了件事——
「你明明就討厭我!為什麼還跟人家說那種謊話?」她可從沒忘記他傷人的那句話!
臉色驀地一沉,他辯駁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討厭你了?」
是,他或許常擺臉色給她看,說的話也是又衝又凶,但可從沒說過「討厭她」這三個字!
他竟然敢不承認?宣-大眼用力一瞪,揮開他的手,她不開心的重提往事——
「難道你忘了自己對我說過什麼話了?」她的自尊可是被打擊的很慘耶!
偏過頭,他開始認真的想。他對她說過什麼?這蠻難想的吧,他對她說過的話多到數不清,她指的是哪一句、哪一段?
「你是指我說過的不准晚歸、不准交男朋友、不准參加有男孩子在的聚會、不准……」他最記得的永遠是自己所訂下的規矩,其他的就不大記得了。
』
「不是這些。」緊抿住的紅唇顯示出了她的不高興。
「那……」盯住她寫滿惱怒的眸子,「我說了什麼?」他記得自己對她說過最多的話,不就是那些誡條嗎?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說的那句話!」他竟然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太過分了,虧她還一直在意到現在,久久不能忘懷。
第一次見面那天?記憶飄回四年前,首次見面的場景……困惑的擰眉思索,卻仍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思考了老半天,最後猛地了口氣——
他放棄了!
「我真的記不得自己說了什麼,你就公佈答案吧!」到底,那時的他是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竟會讓她記憶如此深刻?
他竟然真的忘了!那她這幾年的悶氣,豈不是白生的了?他……後——簡直可惡到了極點!
「丑、女!」咬著牙,她使勁的說了這兩個字。
「嗯!?」她怎麼突然說了這種毫不相關的字眼?北條拓也疑惑的蹙起眉。
「你真的忘了!?」提示到這麼明顯,他卻連個記憶也沒有!也就是說,他壓根不記得自己曾對她說過這麼殘忍的兩個字!?
搖了搖頭,他給了最後答案——
「我到底說了什麼?」看她打擊挺大的樣子,他當時真說了如此罪無可恕的話?
深深的吸了口氣,又深深的吐了口氣……別生氣、別生氣、千萬別生氣……後——不生氣才有鬼啦!雙手緊握成拳,她猛地捶上他胸口——
「你可惡!你竟然敢忘了自己罵我『醜女』這件事!」再用力一捶,她更加氣惱地吼著:「都是因為你的那句話,害我自卑到抬不起頭來、害我不敢接受人家的追求、害……」
「你說什麼?有人敢追你!?」她的話還沒喊完,他便焦急的捉住她兩手,「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是誰!?你答應了……」該死,她讀的明明是女校,怎麼還會有蒼蠅老鼠黏上來?
「沒有啦!拜你那句話所賜,我根本就討厭死男孩子了,尤其是長得好看的男孩子就更討厭了,怎麼可能會答應?」萬一每個都送她那兩個宇,她豈不是哭死?
聽見她這樣的回答,他才安心的鬆懈下來,「那就好!」
看來,他可得看她看得更緊些,否則什麼時候又多出些煩人的傢伙,可就不好了。
「好個頭啦!」也許是真的氣壞了,她早把禮儀、氣質全給扔進垃圾桶裡,罵人的話全都沒經過半點修飾、原版重現。
安下了心,他才有空去思考她前頭所說的話……他真的在第一次見面時,就給了她這麼不客氣的一句話?
「我真的對你這麼說過?」他的印象中只有如天使般美麗純淨的她,實在不記得自己說過這樣的話。
「對,你說過!就在我正打算對你釋出善意的笑容時,你回了我『醜女,看什麼看』?」他好過分哦,自己說過的話都不記得,卻苦了她去記憶這麼久!
「我……」見她如此氣惱,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真有說過這麼一句話,只是……當時的他怎麼會對她說出這樣不客氣又持有惡意的話?
想了想、再想了想……最後有了個答案浮了出來,然後他忍不住的笑出了聲音……原來、原來他竟然是如此的幼稚!
「你笑什麼?」沒看見她在生氣嗎?咬緊下唇,她益加氣悶的瞪住他。
「我笑,是因為自己真的太過可笑!」那年已經十八的他,竟然還玩著小朋友的遊戲,難道還不可笑?
「啊!?」不解的盯望著跟以往落差過大的人。
呃,雖然還在生氣,可是她還是得說實話——不笑的他雖然也好看,但會笑的他卻好看很多很多。
果然,他的自覺真是來得太晚,四年前的他都比現在還要直接;嘴巴上欺負人,只因為他當時就喜歡上了她!一切就是如此簡單。
而他竟花了如此久的時間,才發現自己是愛慘了她!等了四年,他才看清自己當時的心,現在還要再等下去嗎?望著她,他笑著搖頭。
不,他不想再等了,四年的時間夠長了,他不想再花另一個四年,來等待她的愛情,他要自己掠奪!
「知道我當時為什麼那麼說你嗎?」他笑了,真真正正的笑了。
「不知道……」哇——他今天的笑容真多,而且愈看愈讓人暈眩耶。糟了,她為什麼會覺得心跳好急、呼吸也好急?
「因為——」語句頓了下,他傾身彎向她,「我喜歡你!」結尾,落在她的唇上。
他……他居然……居然在吻她!?而且、而且這次真的是嘴對嘴!?天、天啊!怎麼會變這樣的?
半晌,他退開了些許,帶笑的眸底倒映著的是她驚駭的神情。抬手,兩手溫柔的貼上她雙頰,他用著更堅定的語氣說著——
「聽明白了嗎?我是愛你的。」呼——從來只有人對他吐露愛意,沒想到現下卻換成是他對她告白;更好笑的是,他竟然還有一絲絲的緊張及慌亂。
呆住、傻住、怔愣住……不管什麼樣的反應,她都被他的話給嚇到不能正常反應就是。
「你……說笑的吧?」不該相信,但為何有一陣陣的激動在心頭竄動?
「看著我!」扶住她的臉,他讓她看見自己眼底的感情,「我像是在開玩笑嗎?」他已經選擇了放棄等待,當然也就不用再有所隱藏。
仔仔細細的盯著他的眼、望進他眸底深處。
「看起來是不像,但是……」他說愛她!?雖然這讓她很高興,但這……還是不可能吧?
呃!?等等等……等一下,她剛剛用了什麼辭?「高興」!?她為了他說喜歡她、愛她,而感到「高興」!?
天,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怎麼會有這種情緒的!?該糟,這下子,思緒真的是一團亂糟糟的了,她跟他……這謎團要怎麼解?
「但是什麼?」可悲,生平第一回向人吐露真情,對方卻是十足的不相信。
盯著他看了良久,她很努力、很努力的想把愈來愈亂的腦子給平靜下來,可是心頭的狂跳卻止不住……她到底怎麼了?
他只是說了幾句甜言蜜語,她就承受不住的心蕩神馳,那麼之前的怨惱氣怒該如何數?
她被他欺負了這麼久啊!怎麼能因為他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算了?這樣,她如何能甘心?
「我才不相信你說的話,你這麼會欺負我,怎麼可能突然就……愛上我?」不自覺的咬著紅唇,她的語氣竟是有些……難過的?
天,她到底怎麼了嘛?就算他不愛她,就算他說喜歡她只是另一種形式的欺負,她也犯不著難過的啊!可、可心頭上的酸楚究竟是為了什麼?她真是愈來愈搞不懂自己了。
聽完了她的話,北條拓也無力到了極點。什麼時候開始,他說的話竟是這麼的沒有保障,一說再說,她也不願相信!
「要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是認真的?」是過往的冷言冷語害了他嗎?所以,他的話才會讓她這麼難以取信?
但,冷淡是他的天性,少言則是他的習性,這也著實不能怪他。再說,對她,他也不單單只有冷言冷語,狂吼怒罵、指責命令也是常對待她的方式……
呃,這麼回想起來,他對她好像真的不是太好的樣子。總是一張冷臉對著她,還三不五時的這不准、那不准,有時更是會對她吼上幾句。
這麼說來,也難怪她不肯相信他了。唉,俗話說的「自作孽、
不可活」,指的可就是這意思?
「我……」他的問題可真難,她怎麼答得出來?平常欺負她欺負的緊,左一聲罵、右一句吼的,現在突然說愛她,任誰都難以相信吧!
是啊,是不相信他的,真的是不相信的……但為什麼心頭上的歡愉卻是這麼明顯?難道說,她對他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