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見到那個男人,瑟洛凡就知道他是誰了。
明明都已經五十好幾,近六十歲了,那個男人看起來卻依然宛若四十許,甚至還帶點天真無邪的味道,沒錯,就是那張騙死人不償命的娃娃臉,那張與晨晨相同味道的娃娃臉。
如果晨晨知道來這兒會碰上她父親的話,不知道她會不會陪他來聽歌劇?
不,不會!
雖然從她母親去世後,她就不曾再見過她父親了,但是,從她談到她父親的口氣裡,他可以感覺得出來,晨晨根本不想再見到她父親了!甚至,最好能從此切斷彼此間的關係最好。
但她也不是恨她父親,只是看不起他,不想讓自己想起自己的父親竟然是那種人而已!
然而,既然是她父親,就等於是他的岳父,他能就這樣當作亳不知情嗎?
當他尚在猶豫時,休息室那一頭的文季夫突然往他這邊看過來,圍繞在文季夫身邊的男男女女——從十幾歲到三十幾歲都有——也跟著看過來,而且,全都臉帶興奮地相互竊竊私語,唯有正與文季夫低語的男人只曾瞄過來一眼而已。
真令人羨慕!
他知道文季夫身邊那些年輕男女全都是文季夫的子女,據晨晨所說,文季夫在十六歲時就做爸爸了,直到現在,文季夫仍然在為提高子女總數而努力奮鬥。截至目前為止,傳言文季夫已經有三十幾個子女了,最小的是才兩歲的女兒。
而他,他卻是好不容易才有那麼一個兒子!
不過,他也該滿足了,他原本已經有完全沒有子女的心理準備了,誰知道晨晨卻陰錯陽差的拿錯了他的種且懷了他的兒子,這也算是上帝給他的補償了吧!
正在思忖間,文季夫卻率領子女兵團浩浩蕩蕩的朝他走過來了,而文季夫臉上那故作無辜的笑容,如果不是他早已看習慣了的話,他會跟其它人一樣,對文季夫毫無防備。
但是,那笑容呵!那表面無辜,實則另有所謀的笑容呵!他實在看太多了,就算他是個蠢蛋好了,也該學點乖了!
「請問您是索倫斯公爵考斯岱爾先生嗎?」文季夫一臉無邪的問。
啊!真是老狐狸,明明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我是。」
文季夫立刻裝出一臉驚喜的神情。「太好了,運氣真好,沒有想到會在這兒碰上您呢!我是文季夫,不曉得公爵大人……」
「我認識你,」瑟洛凡淡淡的,稍帶點不耐煩地說道:「你是一位被稱為天才型的鋼琴家,在全世界各地都舉行過多場演奏會,英國皇家對你的評論也不錯,我想,如果你想在皇家慶典廳舉行演奏會的話,應該也是沒問題的才對。」
文季夫似乎很開心。「那麼,公爵大人是喜歡我的演奏了?」
瑟洛凡莫測高深地瞥他一眼,而後垂眸輕啜一口酒,「我太太不喜歡。」
「呃?」文季夫頓時一臉愕然。
瑟洛凡險些失笑。真糟糕,或者他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被妻兒傳染上愛捉弄人的惡劣習性了吧?否則,他怎麼會說出那句話,而且,看到文季夫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他心中還有種怪異的興奮呢?呃……他是不是改變得太快了點?連他自己都感到有點不習慣呢!
他放下酒杯。「下半場好像快開始了,我們該進場了吧?」
「啊?呃……」文季夫似乎有些急。「啊!那個……我有點事……」
「有事?」瑟洛凡右眉微挑。「那明天到我家來吧!不過,記得不要帶你太太來,否則,你可能很快就會被我太太轟出去了!」
「咦?」文季夫錯愕地張大了嘴。
他太太?
這事跟他太太有什麼關係嗎?
☆ ☆ ☆
晨晨疲憊地拖著腳一步一步地走到床邊來,而後噗一下趴在床上了。正在床上看書的瑟洛凡拿下眼鏡,有趣的搔搔她的腦袋。
「怎麼了?那麼趕時間嗎?你們公司在催了嗎?」
「才不是呢!」晨晨咕噥。「是那小子啦!」
「傑士?他幹嘛催你?」瑟洛凡詫異地問。
「哎呀!他沒有在催我啦!可是……」晨晨猛然翻過身來。「可是,如果我再不加點油的話,我就要輸他了啦!」
瑟洛凡不覺笑了。「不可能吧?我給他的薪水並不多啊!」
晨晨哼了哼。「可是他另外有外快啊!」
笑容倏然斂去。「外快?我怎麼不知道?」
「是啊!他在網路上開了一個工作室,專門替人家做行銷企畫的,生意好得很呢!」
「他這麼行啊?」瑟洛凡喃喃道。
晨晨輕歎。「因為在網路上做生意的話,人家就不會知道他才十歲而已,只看他的企畫行不行,生意當然會好羅!」
瑟洛凡沉默片刻。
「他哪來的時間?」
「他六點就下班回家了啊!用完晚餐後就有時間了嘛!」
「這樣啊……」瑟洛凡略一沉思。「嗯!既然他的能力這麼好,公司當然不能讓他的能力給外人用去,所以……」他微微一笑。「以後我會把公司部分的企畫交給他,我想,他大概就沒什麼時間搞他的工作室了吧?」
晨晨呆了呆。「耶?我怎麼早沒想到這一招?」而後猛然跳起來撲到他身上。「太好了,凡,這下子我就不必做他的奴隸了。」
「奴隸?」瑟洛凡失笑。「你們這次到底又打了什麼賭啊?」
晨晨聳聳肩,繼而翻身躺在他身上。
「一樣啊!誰賺得比較多就誰贏,然後,贏的人就是主人,輸的人就是奴隸,奴隸就要聽從主人所有的命令羅!」
瑟洛凡聽了直搖頭。「這種賭你也敢打!」
「沒辦法啊!」晨晨噘了噘嘴,又翻過來趴在他胸前。「他抓住了我的弱點了嘛!我也不太記得當時我們說了些什麼,只記得最後我說了一句——好,賭了!然後賭約就成立啦!」
是啊!這是她的弱點,她禁不得激!
那麼……難道傑士就都沒有弱點了嗎?
看他沉吟了半天不說話,晨晨忍不住扯扯他的胸毛。
「喂!在想什麼啊?」
瑟洛凡瞥她一眼。「在想傑士。」
戀子情結?
晨晨不由得蹙眉。「想他?想他就到他的房裡去找他啊!我想他還沒睡吧!」
瑟洛凡笑了。「不是,我是在想,每個人都有他的弱點,但傑士呢?他應該也有弱點吧?」
「他呀?」晨晨攢眉。「唔……我想想……這個嘛……好像……唔……我也不太清楚耶!他實在太狡猾了,就算有,他也遮掩得很好。老實說,有時候我還覺得他滿恐怖的呢!」
「對,他的確是太過聰明了點兒。」瑟洛凡喃喃道:「看他在公司裡的情況就知道了,一開始,大家都把他當成平常的小鬼看待,可是後來……唔……有時候出了問題,他們還會去請教他呢!」
晨晨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以前他還小的時候我還應付得了,可是他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奸詐了,我已經開始覺得有點吃力啦!」
瑟洛凡笑著抱住了她。「沒關係,我們一起來,合我們兩人之力,不可能對付不了一個小鬼吧?」
「是那樣沒錯,可是……」晨晨翻翻白眼。「真沒面子,居然要用兩個大人來對付一個小鬼,這太誇張了吧?」
瑟洛凡撫挲著她的頭髮。「難道你寧願他是個笨蛋?」
「當然不是,只是……」晨晨倏地失笑。「是喔!太聰明總比笨蛋好吧?雖然我們累了點,但是……」她仰起臉瞅著瑟洛凡。「你不覺得這樣的生活比較有趣嗎?每天都像是在作戰,絕對不會有冷場,人家不是都說,太平淡的生活老得快嗎?這樣我們絕對可以青春永駐的啦!」
「青春永駐?幹嘛?難道你還嫌自己看起來不夠年輕嗎?」瑟洛凡受不了地說。「你有那麼虛榮嗎?難道你希望在你四、五十歲的時候,仍舊像個大學生一樣嗎?」
「才不是咧!」晨晨叫著否認,並用力K了他一記。「人家說的是心態嘛!你幹嘛曲解人家的意思啊?」
「心態嗎?」瑟洛凡輕輕握住那只還想繼續進攻的小饅頭。「晨晨,老實告訴我,你以前對我的印像如何?」
晨晨斜睨著他。「以前?」
瑟洛凡點點頭。
「剛認識的時候?」
瑟洛凡再點頭。
晨晨毫不猶豫地說:「冷淡、無趣又呆板的人!跟你這種人在一起,不用多久我一定會發瘋,這是我那時候對你的印象。」
果然!
瑟洛凡苦笑。「現在呢?」
「現在?」
晨晨歪著腦袋打量他片刻。
「你……變了很多……嗯!真的是很多,或者……該說是你現在比較像個人,而不是木頭了。」
「那麼……」瑟洛凡有點緊張地瞅住她。「你現在跟我在一起不會發瘋了吧?」
「當然不會羅!」晨晨不假思索地回答。「雖然你現在似乎還是沒什麼幽默感,但至少你現在好像滿容易激動的,這是你改變最大的地方,所以啊!光是逗你生氣就很好玩了!」
「逗我生氣?」瑟洛凡再次苦笑。「難道你對我沒有一點點的好感嗎?」
「好感?」晨晨突然從他身上翻開,並且在一旁坐起來狐疑地端詳他。「你怎麼突然問我這個?」
「我……」瑟洛凡垂下雙眸。「我一直在想,當初我們結婚的時候,你是很勉強的吧?但是,我們終究還是結婚了,所以……所以我擔心這段婚姻會不會帶給你任何痛苦,因此……」
「停!」晨晨倏地舉起手來阻止他繼續往下講。「拜託!你不會是把我當成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了吧?你以為我會和她一樣,因為跟你生活在一起覺得很沒趣,所以,就可以自己去找點有趣的事來娛樂一下自己嗎?」她似乎越講越氣,最後幾乎是用吼的了。
瑟洛凡聞言一驚,忙舉雙手亂搖,「不,不是,你不要誤會!」他否認。「我……我知道我自己很無趣,但還是希望你能在這段婚姻裡得到快樂,因為……因為我不希望你說要離婚啊!」
「離婚?」晨晨皺眉。「我為什麼要離婚?」
「呃!這個……」瑟洛凡為難地看看她,再低眸瞪著自己的手。「如果……如果你覺得和我一起的生活太過乏味了,也或許……或許你突然發現某個男人很適合你……」
「嗯!說的也是,」晨晨贊同地點點頭。「我是個很坦直的人,也很重視自己的感覺,所以,的確有可能會因為那種因素要求離婚,你的身份財富對我來講根本就不值得一哂……」
瑟洛凡突然覺得他的心好像被挖空了……不!他整個人都空了!
「……不過嘛!至少到目前為止,我覺得現在的你是最適合我的呀!」
瑟洛凡有幾秒的靜默,而後驀然抬起頭來,「真的?你真的覺得現在的我是最適合你的?」他驚喜地問。
「真的、真的,比真相新聞網還真!」晨晨不耐煩地說。「你自己去照鏡子看看現在的你吧!跟以前那種任何表情都是淡淡的你,現在的你幾乎是像小丑一樣了,而且啊……」她突然停住,眼神怪異地瞄他一下。
「老實說,我還滿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除了逗你冒火時很有趣之外,有時候……有時候明明是作戲的跟你撒嬌,可是自己又可以感覺得到並不完全是在作戲,而是……而是我真的很喜歡那種向你撒嬌的感覺……」說到這兒,她的雙頰突然浮起淡淡紅暈。
「其實,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雖然我覺得不能忍受你這種人,可是我卻不會討厭你,而且,還曾經想過,如果你不是那麼呆板的人,也許我會喜歡你也說不定;當然,這也許是因為那小鬼跟你滿像的,我不可能會去討厭那小鬼,自然也不可能討厭你了。」
她聳聳肩。「總而言之,一開始我就不討厭你,之後是那次的……嘿嘿!或許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為打賭輸了,我才和你結婚的,但事實上,雖然我交過的男朋友實在多得難以計算,但只有你才能讓我體驗到男女親密接觸時那種醺然陶醉的美妙感受,所以,其實當時我就覺得我們兩個也許會很合適也說不定了。」
聞言,暗暗欣喜的瑟洛凡小心翼翼地拉來她的手握住,「那麼……」他試探性的問:「你是對我有好感了?」
晨晨皺眉。「幹嘛問得這麼仔細啊?其實,我自己也搞不太清楚,也懶得去想這麼多,反正我覺得我們兩個是越來越合適了,這樣不就行了?」真搞不懂耶!他有事沒事去想這些做什麼?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唉!對她來講是行了,可是對他而言就……
「是,現在這樣就行了,這樣就行了!」
他會更加努力的!
「好了,談完了嗎?我累死了,可以睡了吧?」
「可以了……哦!對了,你明天會出去嗎?」
「唔……應該不會吧,」
「那還會繼續忙嗎?」
「大概只有上午吧!幹嘛?」
「也沒什麼,只是……可能會有人來拜訪,我希望你能見見他而已。」
「哦!到時候再說吧!說不定他來的時候我已經忙完了,那就沒問題了,不過……是誰要來呢?」
「嘿嘿!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也該輪他來玩她一次了吧!說不定她會覺得他們更合適了也說不定喔!
☆ ☆ ☆
文季夫沒有帶太太來,但卻帶了不少女兒來,瑟洛凡真不知道岳父在想什麼,難道岳父以為他也是那種會背著老婆走到哪裡就玩到哪裡的人嗎?
文季夫先示意女兒們圍繞著瑟洛凡左右坐下,自己才在瑟洛凡對面落座。其實,也不必他操心,他那些女兒們都對瑟洛凡很有興趣,不但對他俊美優雅的外表感興趣,還對他的貴族頭銜和他所擁有的權勢財富特別感到興趣。
至於公爵大人有沒有妻子,甚至她們自己有沒有丈夫這種事對她們來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只要能得到他的心,其它就沒什麼問題了。
這當然是在文季夫耳濡目染下的「成功」教導。
也許是對自己的女兒太有自信了,所以,寒暄不到幾句,文季夫就急著切入主題了。
「公爵大人,聽說你和皇家艾伯特廳的管理人很熟?」
瑟洛凡淡淡地瞥去一眼。「他是我父親的好朋友。」
一聽,文季夫不自覺地傾身向前。「那麼可不可以麻煩公爵大人和他溝通一下,讓我們在五月的夏季國際音樂節時,租用艾伯特廳三天?」
瑟洛凡慢條斯理地端起茶來喝了口。「他拒絕你了?」
文季夫無奈地歎了口氣。「是啊!他說我們太晚了,艾伯特廳在五月,甚至六月、七月的表演都排滿了。」
瑟洛凡挑了挑眉。「既然都排滿了,你要我去跟他怎麼說?難不成要他推開別人來讓給你嗎?」
「這……」文季夫尷尬地笑了一下。「其實這個……我在兩年前開始,就計畫把我所有的兒女集合在一起組成一個小型管絃樂團,基本上是可以,但是,因為他們個別知名度不夠,所以……」
他更往前坐了些,幾乎只剩下半個屁股在椅面上了。
「我需要為他們造勢,而這次的國際音樂節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而且艾伯特廳是國際音樂節最主要的表演場所,所有最重要的表演都是在那兒舉行的,因此,如果我們能在那兒表演,讓大家真正欣賞一下他們的實力,相信他們一定能夠一舉成名的!」他自信滿滿地說。
瑟洛凡不以為然地哼了哼。「你的知名度還不夠嗎?」
「這個……」文季夫更覺尷尬了。「近幾年來我已經很少公開演奏了,所以……」
瑟洛凡輕輕撇唇。「尊夫人呢?聽說尊夫人也是國際知名的聲樂家,不是嗎?」
「她……」文季夫猶豫了一下。「事實上,四年前我們婚後不久,她就倒嗓不能再表演了,所以,她已經有將近四年的時間沒有表演了。再知名的音樂家,只要不再接近群眾的話,群眾很快就會忘了他,因此,她也早就……」他聳聳肩,表示他的無可奈河。
「這樣啊……」瑟洛凡做作地擺出一臉為難的表情——這是從晨晨那兒學來的招式。「可是,就算我去請他幫忙,也不一定會成功啊!」
「可是,只要公爵大人肯去說句話,至少也有七成的希望吧?」
「是沒錯,但是……」瑟洛凡的表情更誇張了。「我怕公爵夫人會生氣。」真是唱作俱佳,他開始覺得自己也可以加入晨晨的劇團了。
「公爵夫人?」文季夫愣了愣,這是第二次聽到公爵提起公爵夫人了,只是,他實在不明白,他的要求和公爵夫人到底有什麼關係?「為什麼?」
「為什麼啊?」瑟洛凡倏地一笑。「這個你最好親自和公爵夫人溝通一下比較好。」
「咦?」
文季夫不解地看著瑟洛凡向候立在客廳入口處的僕人點頭示意,僕人立刻轉身離去。
「公爵大人……」
瑟洛凡馬上抬手示意他住嘴。「請你稍待,公爵夫人應該很快就來了,你自己和她談談,如果她同意的話,我會去幫你說說看的。」
文季夫默然了。
他實在不能理解,瑟洛凡為什麼硬要把他的事和公爵夫人扯上關係,但如果是和「女人」有關係的麻煩,以他過去的經驗而言,應該是用「女人」來「以毒攻毒」是最適合的了!
於是,文季夫向女兒們使了使眼色,那些女孩們——從十五歲到二十五歲都有——立刻開始「動工」了。
「公爵大人,你聽過我們的表演嗎?」
「要不要我們先演奏給你一個人欣賞一下?」
「是啊!我們很行的喔!而且,是各方面都很行喔!」
「對啊!公爵大人,無論如何,請務必幫個忙吧!」
對這些鶯聲燕語,甚至是媚眼暗示,瑟洛凡唯一的反應是淡淡一哂,然後,拉開她們爭相抓過來的狼爪。
「請幾位自重一點。」
「哎呀!公爵大人,您怎麼這麼說呢?你不知道我們有多麼崇拜你嗎?」
拜託!她們到底是音樂家,還是高級應召女郎呀?
「各位,這樣不太雅觀吧?」
「公爵大人,現在又沒有外人在,您怕什麼呢?」
天哪!她們還真是搞不清楚狀況耶!搞不好待會兒就會被趕出去了,她們還忙著在這兒賣騷!
瑟洛凡有點不耐煩地撇開眼,這才不小心瞥到那個離他最遠的女孩子,而且,情不自禁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了。
那是一個十七、八歲左右的女孩子,他實在不敢確定,因為那個女孩子和晨晨一樣,有一張很誇張的娃娃臉,這就是那個女孩子之所以會引起他的注意力的原因。
但若要說她們兩人很像嘛!卻又不是,因為,她看起來不但比晨晨文靜多了,而且,她也沒有晨晨那種坦白率直的眼神,她們兩個很像,卻又不像,但瑟洛凡自己倒是很清楚,像晨晨那種頑皮的娃娃臉才是他所愛的娃娃臉。
也許是他太專注於分析晨晨和那個女孩子的不同點了,所以,大家都以為他對那個女孩子有興趣,於是,文季夫再次猛使眼色,大家便自動讓開,讓那個女孩子移到瑟洛凡身邊。
「我叫文芹芹,今年二十三歲,公爵大人。」她溫柔文雅的自我介紹,而且,不落痕跡的偎向瑟洛凡。
唉!又是個表裡不一的娃娃臉!
「文小姐精通哪一項樂器?」瑟洛凡問著,也不落痕跡的稍微挪開了些。
文芹芹哀怨地垂下了臉蛋。「跟我父親一樣,鋼琴。」
老天!這種角色可比晨晨那種角色難應付多了!
瑟洛凡索性起身到窗邊去靠著。
「文先生所有的子女都加入了樂團嗎?」
文季夫似乎愣了一下。「呃……幾乎,只有兩個沒有音樂天分的除外。」不是已經看中意了嗎?怎麼又扯到他這兒來了?
「哦!那……那兩位現在在做什麼呢?」瑟洛凡漫不經心似的問。
「這……」文季夫皺眉。「我也不太清楚。」他是在調查戶口嗎?
「是嗎?」瑟洛凡徐徐的轉過身去背著手望向窗外。「因為她們缺乏音樂天分,所以,你就沒有空去關心她們了嗎?」
這話有指責的味道!
文季夫不由得更狐疑了。「這也不是,我是因為……」他正想作自我辯解,沒想到一個女人卻在這個關頭哇啦哇啦的闖進來打斷他。
「幹嘛呀?跟你說我早上還要忙的說,為什麼一定要我現在……耶?爸爸?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晨……晨晨?你……你又怎麼會在這兒?」
除了瑟洛凡之外,廳裡的人全都錯愕地愣住了。而後,突然的,晨晨猛然瞪向瑟洛凡。
「凡,你在搞什麼鬼?」
瑟洛凡笑著走向她。「沒有啊,我只是請你來見見客人嘛!」說著,他還學她無辜的猛眨眼。「一下下就好了,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
晨晨倏地瞇起雙眼。「瑟洛凡,你……學得很像嘛!」
瑟洛凡的笑容更無辜了。「抱歉,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麻煩你說清楚一點好嗎?」
雙眸猛睜,晨晨正想飆火,卻不曉得為什麼突然又熄了火,她歪著腦袋打量瑟洛凡片刻,繼而失聲笑了出來。
「你真行,凡,你想回整我是不是?」
「還是不懂。」瑟洛凡學得沒有十分,也有八分像了。
晨晨笑得更樂。「好極了,凡,你再加點油,不用多久,我們兩個就可以整死那個奸詐的小鬼了!」
「你是說……」瑟洛凡輕攬住她。「我也可以加入你的劇團了嗎?」
「是、是、是,」晨晨樂不可支的笑道:「而且,不用多久,你就可以晉陞為主角了!」
「那太好了!」瑟洛凡微笑著轉向目瞪口呆的文季夫。「文先生,請容我介紹,索倫斯公爵夫人駱晨晨。」
沒有任何反應,因為,所有的人都傻掉了。
「所以,我說不敢隨便答應,現在文先生總該明白為什麼了吧?」瑟洛凡慢條斯理地說。「那件事行不行都由公爵夫人決定,所以,還是請文先生自己解決問題比較妥當吧!」
文季夫依然呆立著。
該死!早知道她有拐貴族的天分,他早就把她綁在身邊了!
☆ ☆ ☆
晨晨並沒有直接把她父親踢出大門,相反的,還表現得很有公爵夫人的「氣度」;她坐下來和他們敘舊,雖然天知道他們根本沒什麼好談的。
然後,每次文季夫一想切入他的問題時,晨晨就立刻很有技巧的把話題岔開,一次又一次的岔開,就這樣拖到了文季夫開始不耐煩的時候,她很適時的「關心」一下父親疲累的身體,然後「請」他回去休息,「有空」的時候再來坐坐。
下次她一定不會忘掉要泡杯硫酸給他的!
不過,晨晨並沒有責怪瑟洛凡把她厭惡的父親請回家來,反而很高興瑟洛凡開始有幽默感了,但是,另一件事她就無法以輕鬆的心情去面對了。
事實上,她火大得很!
雖然她不太理解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在意文芹芹沒事老拿探望她為借口跑到家裡來,然後,在進門的那一剎那,探望的對象便立刻轉為公爵大人了。
她也不能理解當文芹芹親暱的偎向瑟洛凡時,她心中的怒火為什麼會越來越熾烈?
她更不能理解當文芹芹小鳥依人般地仰望著瑟洛凡,而瑟洛凡也溫柔地俯首向文芹芹低語時,為什麼她的心不但會痛、還會酸溜溜的?
她完全不能理解,只知道自己很想發飆,而且,一飆就飆到大西洋去,順便再把文芹芹一腳也踢進大西洋,還得拿根竹竿抵著她不准她游回來!
但是她不能。
為什麼不能?
她沒理由啊!
沒理由嗎?
沒有啊!是那個拿下流當風流的爸爸得罪她的,又不是文芹芹,對吧?
是沒錯,可是你心裡不舒服啊!
是不舒服……不!是很不舒服!
那就是了,趕快去把那個不要臉的女人趕出去,然後不准她再來了!
她是很想這麼做啊!可是……可是她要用什麼理由去趕人?
你不爽嘛!
喂!這種理由太無力了吧?
那你想怎麼辦?先氣死自己再說嗎?
嗯!說不定這是個好主意!
瑟洛凡悄悄的躲在書房外偷覷著晨晨對著電腦螢幕愁眉苦臉,不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