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圓的,走得愈遠,離起點愈近。
最不想見的,老天總是將他或她安排有「優先」見面權。
葉詠曼因貧血今早在這家醫院裡,進行輸血,她不是被孫檢氣得貧血,那可是自小就有的毛病,反正不是那種地中海型或太平洋型的貧血,葉家大小已是感激不盡。
本應無事,但方文意就被背進這家醫院治療,而葉詠曼因太無聊,又聽聞有槍戰,馬上從病房衝至大廳,他們三人就遇見了。
阿寶背著方文意,而方文意整個人貼在阿寶身上,神態親密之極。
但這是葉詠曼個人的看法,旁人都看得出,方文意與孫天寶這時大概剛拌過嘴,神情並不親密。
葉詠曼從未見過孫天寶曾有過如斯的溫柔,而且是對她以外的女人,一股氣就莫名而來。
是針對方文意,而非孫天寶。
她要他們分開,徹底分開,我葉詠曼得不到的,別人亦不能擁有。
念頭一起,再回首已百年身。
葉詠曼緩緩走近,孫天寶仍未察覺,將方文意放置於病床上後,突然想起董玉芬的穿著似乎和早上一模一樣,白色緊身套裝,是一種不適合旅行的裝扮!
這是否代表著另一層的意義,他要回現場再看一眼,即對文意說:「我再去現場看看,你可要乖乖別亂跑。」
哇!這是什麼交代啊!斷腿之人豈有可能亂跑?簡直當她未成年,但文意喜歡,因這是他另類的關愛。
文意正享受著孫天寶給她的溫存,毫無警覺葉詠曼的接近。
一抬頭,文意看見一雙帶妒的眼神,來自一位美麗的女人,她就是葉詠曼。
方文意尚未弄清楚她的來意,葉詠曼就先開口恨恨地問:「我叫葉詠曼,你是孫天寶的什麼人?」
什麼人?
好像不關地的事,其實文意自己亦不知該如何對他們的關係下一定論,不過既然有人感興趣就隨口說說吧!
「我們是朋友,那你們是……」
文意亦想得知這位看起來很美,卻很潑辣的女人與阿寶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然講話時她都會咬牙切齒。
葉詠曼的回答出乎文意的意料之外,「我是他的未婚妻,而且我已經懷孕了,若你識相就不要再纏著他。」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聽得方文意全身不對勁,可能嗎?不可能嗎?
不可能!
文意百分之百的肯定,孫天寶的牛脾氣怎麼可能會和葉詠曼搭得起來?
好吧!既然葉大小姐愛玩,方文意此刻又閒閒的,不如就不要掃了葉小姐的興,「喔!你是未來的孫太太,失禮,那可是最好的,孫天寶騙了我妹妹的感情,我妹妹為他自殺,現在就躺在五樓的病房,但他卻不去看她,真沒良心,你自己也小心一點,趁現在快點逼婚,否則大著肚子沒人要,很難看的。」
孫天寶真的專騙感情?連女朋友為他自殺他都冷漠觀之?葉詠曼有點懷疑,但想想他對她冷淡的模樣,又好像不無可能?
疑心一起,自不再當文意為仇人,但又想對方文意套孫天寶的事,「孫天寶這麼騙人,你妹妹恨不恨他?」
方文意暗覺好笑,她這種問法不就表示她和阿寶沒什麼特殊瓜葛,莫非她……
暗戀他。
文意正欲回答她的問題時,阿寶及卓子威一起走進來,個人朝個人的目標前進。
阿寶拉著文意的手,心急地問:「還痛不痛?」
葉詠曼即到知道剛剛被耍了,兩眼噴火。
卓子威看見葉詠曼身穿病人服,一股憐惜之情,油然而生,關心地問:「你生病了嗎?」
但關心有時也得看場合,兼之看時間與對象。
此時卓子威的關心,對葉詠曼而言,是多餘。
她眼中所見的是孫天寶與方文意不必親熱卻自然濃蜜的感情,這一切像是一桶黑色原油被引燃,讓傲慢、永遠被擁在手心上的葉詠曼,受到一級灼傷。
此時若有任何風吹草動,對葉詠曼都是傷害。
而卓子威的關心,葉詠曼當成引信,那股無法噴出的氣,就此爆裂。
卓子威最近火源自然充當炮灰。
「我死了也不關你的事,你不要每次都這樣來纏我,很煩的。」
卓子威一聽,有如五雷轟頂,惱羞卻不能怒。
臉色變白!變青!再因頭部充血而轉紅。
然而葉詠曼是無心之語,她只想向方文意證明,她也是有人要的,而且炙手可熱,仰慕者向,來纏得緊,打罵皆不還手。
比你的孫天寶強?!
完全不顧卓子威變色的臉,因葉詠曼不想停,她怕一停就會給方文意瞧不起。
給自己下不了台。
雨不僅愈下愈大,還兼打雷閃電。
卓子威對這些被常人視為羞辱全忍下,並暗自下定決心:葉詠曼這輩子你休想跑掉。
這種決心,讓人有驚悚的感覺。
孫天寶不喜歡卓子威被女人糟踐的氣氛,尤其又是那種不知好歹的囂張女子,替阿威抱不平。
又毫無理由替卓子威發作,士可殺不可辱。望望文意,乃思及方文意尚要製作筆錄,故道:「阿威,你快一點先幫文意作筆錄,我跟她還沒吃晚飯。」
阿威自是知道阿寶的解圍,心中感激,大恩不必言謝。 孫天寶推著輪椅,歎口氣悄悄地對文意說:「待會兒做筆錄時,千萬別提你覺得開白色車的嫌犯側面長得和阿戚相似。」
「為什麼?」
「我不想把事情變得麻煩,尤其我不希望你有事,我心中自有一個尺度,相信我。」阿寶低沉地說著。
方文意點點頭,證遵聆訓。
她是百分之百信任孫天寶,雖然隨便相信一個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阿寶是一個值得她信任一輩子的人。
阿寶輕拍文意的肩,摸摸她的頭髮,再向阿威做一個「交給你」的手勢,即轉身離開休息室。
阿威默默地接手過文意的輪椅,再推至休息室內的桌子旁,注視確定阿寶已遠離現線後,即轉身對著文意,深深地吸一口氣,回到座位上,攤開紙筆,未有做筆錄的現象,兩眼湛堪逼視方文意。
方文意心跳不禁漏跳一拍,阿威不是孫天寶所形容的正直剛毅,她有點羊入虎口的感覺。
阿威依他多年的經驗,揣度他的注視大概已攻破方文意的心防,以筆敲敲桌面,引回方文意的注意陰陰地說:「方小姐,阿寶說你有看到開車撞你的人的長相,可不可以描述一下。」
文意陡然警覺,阿寶剛才特意交代自己,對於見到開車之人的長相,不可明言亂話,他當然不可能再跟卓子威提起此事。
莫非,卓子威他……方文意多希望阿寶現在陪在身旁。但她不可不答:「阿威,當時我嚇昏了,根本不知誰是誰,只知道是一個男的,還蠻強壯,其他沒印象。」
方文意的答案,阿威不甚滿意,一張臉全拉了下來,讓人有寒寒的感覺,「這麼近的距離怎麼可能什麼都看不清?」
這簡直是嚴刑逼供,方文意在經歷下午林立原之試探後,早已對董玉芬之事,持著最高警覺性,除了阿寶她誰都不會說,以免惹禍上身。
「阿威,我幹嗎騙你,我一輩子從沒看過槍戰,當時沒暈過去,就已屬萬幸,我知道你破案心切,但我真的沒看清楚。」
卓子威略略地安心,又想起董玉芬的賬冊,「你是標大營造的會計師,標大是否有任何違法之處?」
方文意此時確有四面楚歌之危,他問話的方式和林立原一樣,要的答案也和林立原一樣,他們是什麼關係?這樣的事件太巧合,她要當成不知,生命誠可貴。
「阿威,我剛接手標大的賬務,根本還沒進入狀況,我們公司另一個李光生會計師比較清楚,你去問他比較恰當。」
方文意以四兩撥千金方式,將問題撇清,心中暗自禱告,此事件過後.她要做小公司的賬,頂多逃逃稅,生命絕對安全無虞!
卓子威確認方文意對董玉芬的事知道不多後,神情一鬆,回復他的原狀,又是阿寶的好學弟、好朋友。
方文意看著卓子威這輾轉的變化,她替阿寶憂心,萬一不是她錯想,那阿寶豈非危機四伏,何時會被阿威出賣都不知?
但孫天寶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卓子威認為孫天寶不知道。
不知道他是黑道分子之一,不知他為林立原做事,不知林立原就是他乾爹,不知道他所有一切違法情事,包括他殺了易清榮與董玉芬。
反正阿寶已是檢察官,本案破不了並不影響他的職務與業務壓力。
可是卓子威總是怕靠近孫天寶,他那種天生具有破案能力的敏銳,卓子威看了兩年,他真的很怕孫天寶。
當年孫天寶尚是局裡的刑警時,假若局裡有十個案子,五件是他自己親手破的,四件是由他指導而偵破,另一件則是當事人前來自首。
這種破案的輝煌紀錄,使卓子威害怕阿寶的直覺,那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所以孫天寶週遭的人,他都要問得一清二楚,他要隨時知道孫天寶有否懷疑過他。
整天隨時要防著別人的日子,難熬!
但卓子威不得不熬。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天經地義,無可厚非。
「方小姐,那你對撞你的肇事者,要不要提起告訴?」卓子威在不懷疑方文意後,顯得自在與輕鬆。
「卓子威,算了。反正我也沒什麼事,不告了。」
方文意此時僅想,快點離開卓子威的視線。
但卓子威尚未要放過她的態樣,又問:「你在會計師事務所幾年了?」
糟糕!他怎麼又對賬務的事情盤問查察起來,方文意有在劫難逃之感:「我只待了將近一年。」
「那你對標大營造及其子公司的賬務清楚多少?」
天哪!他競連標大的子公司都問,完蛋了!照著卓子威這種問法,方文意很怕錯答一句,她是一個會計師,不可能對自己正在進行處理的客戶,有多少於公司完全不知,可是她是尚未釐清哪些是合法,哪些是違法?答得不好,不只卓子威要找麻煩,那個大號麻煩人物林立原更不會放過自己。
那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感覺,她現在完全能夠體會,正想隨便一答時,救星出現。
葉詠曼像龍捲風般怒掃而進,此時的葉詠曼已換上華麗服飾,令人有驚艷之感。
「方文意,別以為躲起來,我就無法找你算賬,你妹妹沒躺在醫院裡,我就讓你躺在醫院裡。」
語畢,葉詠曼竟拿起椅子要摔向方文意,卓子威一怒,伸手去擋,不是為方文意,是為剛才的羞辱。
椅子掉落在地,震得滿地大響。
震得葉詠曼大驚未平,再加上卓子威冷冷地掃了一眼,她不敢再有任何動作,只有寒慄之懼,這不是她認識的卓子威。
再也不得任意欺凌。但她不信邪,她看扁卓子威。她要在此等他回來道歉。
卓子威將方文意推出休息室,交給護士以後,又返轉進入休息室。
葉詠曼還在,坐在剛剛卓子威坐過的位置上,兩腳左右晃動搖擺,一副「再不道歉,這輩子休想我再理你」的表情。
卓子威走近,把兩手放在椅子的邊沿,欲與葉詠曼好好地談一談,目光盡量放柔,畢竟他是真心喜歡葉詠曼的。
但是……卓子威尚未開口,葉詠曼即左右開弓賞了卓子威兩個耳刮子。
紅紅的五道指印馬上陳列在阿威的臉頰上,紅白相間,眼神閃爍不定。
葉詠曼見阿威仍舊不言不語,竟輕哼一聲。
輕輕一聲如同引信,將卓子威最不願拿出的狠,全部激出爆裂。
阿威狠狠地拉起葉詠曼,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其拉進懷裡,葉詠曼欲行掙脫阿威強而有力的臂膀,使盡力氣都無法掙脫。
動彈不得,只能任憑擺佈。
阿威強佔葉詠曼的唇,吻得葉詠曼天旋地轉,毫無面子,是殘留著被擺佈的無力力感,讓葉詠曼不知所措。不想掙扎,突然淚流滿面。
卓子威被葉詠曼的淚水驚醒而冷靜下來。
他放開葉詠曼,心中一絲愧疚盈然而生,正想安撫葉詠曼時,葉詠曼竟是從錢包拿起三千元丟在卓子威的臉上,而後冷冷地說:「謝謝你的服務,接吻技巧尚算可以,值得三千元。」
卓子威眼見三千元落了地,耳聽葉詠曼當他是妓男。他怎麼忍?怎能忍?
縱使他是真心喜歡葉詠曼,這種侮辱是男人不能視而不見的。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卓子威輕輕地拾起三千元,很慎重地收進口袋裡,緩緩地說:「葉小姐,三千元的服務不止這樣,現在我收了錢,一定會完成我的服務。」
這席話聽得葉詠曼毛骨悚然,但剛被強吻的噩夢,令葉詠曼氣焰又生,「你別亂來,憑你剛才對我的猥褻,我就可以告你。」
「你要告我什麼?告我你用椅子丟我?告我你用右手賞我兩個耳光?還是要告我你用三千元買去我的初吻?」卓子威拉著葉詠曼的手,轉過身面對著他,然後陰陰地說:「葉小姐,我已經很忍了,別跟我鬥,你要記住,不然別怪我狠。」
葉詠曼眼睜睜瞧著卓子威開門離去,心中之氣無處得以宣洩,拿起高跟鞋即丟向休息室之玻璃門。
而且正中卓子威的背部,卓子威沒有回頭,醫院大廳的人全聚集圍觀。
葉詠曼的臉不知往哪擺,憤而離去,暗自決定:卓子威!我一定要你丟官,讓你一輩子痛苦。
但世事難預料,究竟誰會讓誰一輩子難過,是不能以財富多寡來論斷的?
* * *
孫天寶與方文意不知道休息室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見卓子威一臉陰沉地走出來,誰也不理。
葉詠曼則是一張冒火的臉,好像被倒了好幾億,忿忿地離開。
圍觀的群眾因男女主角雙雙離去,而各自散開。
孫天寶好奇地問:「剛剛怎麼了?」
方文意略述之後,即向阿寶說:「為什麼卓子威要問我標大營造賬務的問題?」
孫天寶聞言,臉色有一層淡淡的哀愁,對方文意說:「那你說了什麼?」
「我不知該說什麼,為難之際,正好葉詠曼進來,我被推出來,就解決我的困擾了。為什麼大家對賬都那麼有興趣?」文意終於問出她的疑惑。
「文意,不是我不想告訴你,但知道的愈少愈安全,我答應你等事情比較明朗時,我會告訴你。」
孫天寶的語重心長,文意自是懂得,經歷這漫漫的一天,方文意確有虛脫之感。
「文意,現在肚子餓不餓?」
經阿寶的提醒,方文意的肚子突然就咕咕叫,確實好餓。
「阿寶,你帶我去吃飯吧!我餓得走不動。」
「好啊,我背你去,繞著整個城市跑,看你要吃什麼?」
一副真要把文意背出去的樣子,嚇得方文意趕緊制止,大喊:「我不要你背,好糗喔!你送我回去就好了。」
「你家有人煮給你吃嗎?」
「沒有,我暫時在外面租房子,父母親都在南部。」
「那到我家去,我老爸煮東西可是一流的,別人是不谷易吃到的。」
就有這樣靈透的人,想說跟自己很貼己的話,還要拐彎抹角說別人吃不到,她不是別人,所以才有他老爸煮的東西吃。
「這麼晚叫你老爸煮東西,太過分吧!」
方文意著實擔心,會給孫天寶的老爸不好的印象。
「我們一家兩口,自從我做了檢察官之後,工作太多經常無法回家吃飯,我老爸一有機會就東問一句你餓不餓?西問一句,你吃飽了嗎?有時為哄他開心,就拜託他煮個皮蛋瘦肉粥,再一口氣吃光光,他可以高興好幾天,所以今天回去說為特別品嚐老爸手藝,不惜犧牲這麼晚才吃飯。」
聽孫天寶這麼一說,方文意的肚子已到了不能忍受的程度,馬上催促成行,否則有半路餓昏的可能。
一到孫天寶家門口,那扇門突然自動打開,兩方人馬雙雙照面,皆驚呼一聲:「那麼巧!」
只有阿寶心知肚明,他老爸每天都在等門,他只要走到巷口,財叔馬上就知道,然後從二樓向下望望,確定是否他回來了。
今天被老爸看見帶一名女子回家,豈有不驚之理?當然在第一時間開門,想要親眼在近距離之內再確認一次,是事實絕非眼花。
財叔一看見方文意清麗可人的模樣,就非常非常贊同阿寶的眼光,笑呵呵地馬上請方文意人內。
其實嚴格說起來,無論阿寶帶回來的女人有多醜,財叔都會贊同阿寶的眼光。
孫天寶可不希望三個人就此對望,餓昏了方文意,即在坐定後,大聲向財叔報告:「老爸,我和文意還沒吃晚飯……」
話還沒說完,財叔馬上回答:「我趕快去煮,臭小子也不早打電話回來,現在不就有飯吃。」
財叔很快地就走進廚房,心裡非常高興,阿寶這小子終於開竅了,會交女朋友,一交就交個那麼漂亮的,快有孫子可以抱了。
這財叔可能想得太快了,他們可認識不滿一周。
阿寶見財叔走進廚房後,馬上對文意說:「待會兒我老爸第一句話一定問小姐貴姓,第二句就問方小姐在哪兒上班,第三句就會說我們家阿寶品行兼優,沒有不良習慣,嫁給他是很好的。第四句就會說方小姐,我說的都是事實,還有證據。」
方文意不相信,哪有可能算得那麼準,賭性一起即說:「我們就打賭.若有一句不對就算你輸。」
「那就賭,輸的人罰幫人家擦一個月的地板。」
「沒問題,一句不對就算你輸。」
方文意暗想簡直只有贏,哪有輸的可能,光想到一個月有人幫忙擦地板,笑得下巴都快掉下來。
不一會兒,財叔端了兩碗海鮮面出來,確實香味四溢,一入口簡直可以把舌頭也吞進去,孫天寶沒有吹牛,財叔的手藝的確一流,當警察太可惜。
正當方文意吃到忘我的境界時,財叔突然問:「小姐貴姓?」
方文意把一口面吞下去後,馬上回答:「我姓方,方方正正的方。」
隔了五秒鐘,在文意又吃完一口面時,財叔又問:「方小姐,在哪兒上班?」
「在連城會計師事務所當會計師。」
方文意一答完,心中即浮起不妙的感覺,還未想清,財叔竟自顧說來:「我們家阿寶品行兼優,沒什麼不良習慣,嫁給他是很好的。」
聽完三句話方文意有吃不下的感覺,想要扭轉乾坤,先提問題,財叔不得不答,就不會輸了,於是張嘴正想發問時,財叔誤以為方文意不相信他的話,就比方文意更快地說出:「我說的都是事實,還有證據。」
財叔為證實並非虛假,跑進房間把孫天寶的獎盃獎狀一一拿出當成證據。
方文意一看,臉色大變。怎麼會輸?
孫天寶見著方文意不可置信的樣子,又想到一個月不用擦地板,笑得下巴及胃部下垂。
財叔實在不懂阿寶在笑什麼,亦想湊熱鬧便問:「阿寶,可有什麼好笑的事,說來聽聽。」
不問還好,一問阿寶已笑到眉目不分,「老爸,文意說要幫我擦一個月的地板。」
財叔一聽,這是好事,但也不用笑成這個樣,方小姐會害羞,又趕忙回答:「擦地板是好事,但你不可以亂笑。」
「文意,我老爸說不可以笑你,從明天開始,我七點接你來我家擦地板。」
方文意一句話也說不上口,因她不明白怎麼可能會輸?
又思及擦一個月的地板,天哪!何其艱巨的任務!
* * *
卓子威離開醫院後,即直衝標大營造的總部,到了第十五樓的總辦公室,一打開門就見林立原在等他,阿威馬上自行報告:「董玉芬解決了,沒問題,但死二個人,再查下去,我怕會有閃失。」
林立原即替卓子威接下去:「找兩個人去頂,安家費多給點。」
「乾爹,我也是這麼想,不然那個孫天寶檢察官很難應付。」卓子威每次一想到孫天寶,就有心虛之感,但這個案子又輪到他辦,卓子威實不想再節外生枝。
「那個檢察官不收錢嗎?」
「不收,我百分之百肯定。還有據聞對我們的賬冊很瞭解的還有一個人,是連城的會計師李光生。」
「那麼,子威就依照慣例。」林立原面色慈祥,神色果斷要卓子威依慣例處理,是不帶感情的。
「乾爹,我想我今天得罪了葉氏企業的重要人物,葉詠曼。」
卓子威的心是矛盾的,他對葉詠曼又愛又恨,讓他不知該以何種方法對待她,他方能得到想像中的愛情。
「阿威,女人可以玩玩不要當真,反正最近我有一筆生意要和葉氏企業談談,幫你探探路。」
林立原自從出獄後,回家不見女友孫美蘭,心中對女人就產生懷疑,爾後日子浮浮沉沉,沒時間也沒意願再探聽孫美蘭的消息,反正可以用錢買的女人比比皆是。
「乾爹,我對葉詠曼是認真的。還有,派人至中美洲購毒的事,我也聯絡好了。」
卓子威是一種生活在夾縫中的人,不甘於平淡,又想一夕至富,那種原屬本性中的良善已在現實中,一點一滴被腐蝕殆盡。
「子威好好幹,我退休之後,這個天下就是你的,但這是一條永不回頭的不歸路。還有,你說孫天寶檢察官很難應付,我太久沒遇過厲害的人物,安排我會會他。」
林立原向來對那種不會轉彎、自以為不收錢頭上就帶著聖光的人並不感興趣。但無來由的他竟有想會會孫天寶的慾望。
卓子威一聽林立原要會孫天寶,心中又是矛盾,雖然他不想孫天寶壞了他平步青雲的機會,但他們終究是好朋友。
算了,不要想,讓事情自然地發展吧!
船到橋頭自然直。
卓子威心想,他會讓他們相見,而且是一試就可知誰比較難應付的場合。
「好,我會盡快安排,沒事我先走。」
卓子威離開標大後,馬上就聯絡了二名弟兄,且連夜趕至他們住處,告訴他們出來頂罪,安家費一人三百萬元。
獲得他們同意後,這一晚卓子威就告訴他們命案的經過,且一再模擬演練,教唆口供,一晚就這樣悄悄過了。
第二天,警局就開始接獲線報,有人看見一輛白色未掛牌的汽車棄置,經警員由引擎編號查證為屬張育任所有,再循線追出,原來該車曾交由李國昌使用,且已報失竊。
警員至李國昌家中時,李國昌正提著行李有遠行之狀,將之帶回警局做警訊筆錄,李國昌原先一再地否認有所涉案,待警方人員至其家中密窩搜獲與殺死董玉芬同型之槍彈,又在其家中垃圾堆發現董玉芬之紅色領巾時,李國昌自白認罪,並說出共犯陳文。
警方循線欲拘回陳文時,其已潛逃,經過漏夜偵訊,檢方對陳文發通緝令,將李國昌收押禁監。
一切順利得讓孫天寶不相信本案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