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兩瓶女兒紅,一躍上了屋簷,輕鬆地坐在屋簷上,南宮煬掀開封住瓶口的布,仰頭狂飲。
烈酒下肚,滋味難受而且體內都是酒精在作祟,肚子裡沒有多少食物護著胃,又喝下如此烈的酒他頻頻作嘔,卻又不停止狂飲。
就口的酒瓶裡已半滴不剩,他蹙眉抖抖瓶身,將酒瓶往下扔,酒瓶應聲摔碎。
快箭朝他射來,他直覺反應的徒手截下短箭,彷彿這是他習以為常的動作,然後又將短箭往底下丟。
一抹黑影悄悄在他身旁坐下,略微粗啞的嗓音打破寂靜。
「漓覺告訴我你在狂飲,我還不信,現在相信他的話了。」
南宮煬面無表情的飲著酒,冷冷回道:「你也是和他一樣來看我的好戲的嗎?」
「咱們是兄弟,怎可能是來看你好戲。」
「是兄弟就陪我喝一杯!」
男子接過酒瓶,仰頭喝了好大一口。「啊。」然後舒坦地將酒氣吐出,用衣袖擦去嘴邊的酒汁。
南宮煬搶過酒瓶,也是仰頭大口喝。
「煬,洞房花燭夜卻獨自一人在這喝悶酒,不是很糟蹋嗎?」
「戢風,不要再說出任何會讓我動武的話!」南宮煬咬牙警告。
戢風一點也不怕南宮煬動武,「我知道你喜歡她,對嗎?」
南宮煬身子顫動了下,然後有意忽略戢風的話,繼續喝酒。
戢風笑笑。「你在逃避嗎?」
「戢風!」
南宮煬憤怒的轉頭瞪著戢風。
「兄弟,既是兄弟,相處那麼久又怎會不知道你喜歡怎樣的女人。」
「我沒有喜歡她!」
「是嗎?我記得狗皇帝的女兒長得雖稱不上美若天仙、貌似貂蟬,但也是美人胚一個,又怎來不喜歡的道理。」戢風是刻意的。
南宮煬眼睛瞇成一直線,露出危險的光芒。「難不成你喜歡她?」
戢風笑笑。「呵呵,那可難說喔,雖然她是狗皇帝的女兒,但畢竟是公主,光她的嫁妝就夠我吃喝玩樂十輩子,誰會拒絕這樣的美人——」
南宮煬一把揪住戢風的衣領,「我警告你,最好別打她的主意,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戢風看著南宮煬的舉動,露出欣慰的笑容。「有時你需要對自己誠實一點,依你現在這種衝動的舉止,還能口口聲聲說不喜歡她嗎?」
南宮煬放開戢風,喝了口酒,愁悶地看著遠在天邊的月亮。
「你不知道……所有一切你都不知道……」
「你說了我不就知道了。」
南宮煬沉默許久。
「還記得我在三年前愛上的那個女孩嗎?」
「記得啊,那時你還拼了命的想找尋那女孩,甚至到今日你都未放棄尋找她的下落,不是嗎?」
「她就是那狗皇帝的女兒。」
戢風遭受打擊,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瞠目結舌。
「你不會是要告訴我……那位蓮公主和三年前你愛上的女孩是同一人?」呵呵,老天爺也太會捉弄人了。戢風露出尷尬的笑容。
南宮煬認真的回視他,戢風不用再做確定就知道答案。「喔,不會……真是冤家路窄。」他喃喃自語。
「讓我的家一夕之間破碎,讓我品嚐了一輩子孤苦伶仃的罪魁禍首的女兒,你要我如何放開心去接納她?」
縱使還愛她,但一想到她的身份還有三年前的逃離,他的心就會變得很狹隘,容不下她。
「煬,我知道你恨狗皇帝,但她是無辜的,你不能將所有過錯都往她身上擱,父債不見得要女兒償還,何況發生那件事時她還未出生呢。」
「要怪只能怪她在那麼個父親。」
「煬……」
「戢風,你要為她求情嗎?」南宮煬冷冷道。「別忘了,你和狗皇帝有著什麼樣的關係……」
戢風止住要出口的話,臉上堆滿了冰冷。
「不要把我扯進去。」戢風握拳。「那是你和她的事,如果你無法解決,就不要將別人牽進去,不要動不動就想掀人家的瘡疤。」
兩人一時之間都沉默了下來。
「你們倆在做什麼?」又一個人想加入戰局了。
南宮煬抬頭看看眼前拿著餅吃的人。「孟朔。」
「喂,說真的,你們倆究竟在做啥?怎麼那麼安靜……酒!」孟朔一見到南宮煬手中的酒瓶,眼睛就睜得好大。
南宮煬將酒瓶遞給他。「你喝。」
「謝了。」
仰頭要喝,卻發現酒瓶裡早就沒酒了,登時他氣得眉毛都豎了起來。「該死!你是在耍我啊!這分明就沒酒了,還給我幹嘛?拿著好看嗎?」
氣死人了!孟朔用力咬住手中的大餅。
「我勸你最好別惹他們倆。」漓覺這時也靠了過來,頓時,屋簷上共有四個人。
「又吃錯藥了?還是他們又渾身不舒坦,想找人過過招?」孟朔吃著手中的大餅,有些不滿剛才被耍弄。
「八九不離十,不過我想他們正為了同樣一件事在惱著,恨不得有人可以給他們洩洩氣。」漓覺不懷好意地問:「你想不想當當那個人?」
「我閒著沒事幹,覺得活得太煩了,才會讓他們當沙包一樣揍!」
「那就對了,閉嘴最好。」
「有沒有搞錯!」孟朔兀自吃著大餅。
漓覺臉上的笑容隱沒,看著兄弟正賭氣,他歎息。
「你們毋需為了一個女人氣成這樣。」
「如果真的喜歡那女孩,就該接受她的身份。」戢風對著南宮煬道。
南宮煬握拳,克制怒意。「我無法不去想我的家人是如何死的,就算我喜歡她,還是難以忘懷她的身份。」
一想到如果今日南宮門門主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甚至是眼前他最要好的兄弟,他就無法吞下腹中的醋意。
因為她可以順著她父親的意思,答應和他的政策婚姻,那就表示,只要能遏止南宮門的勢力擴張,讓他們有所顧忌不敢造反,那麼下嫁給誰都無所謂。
該死!
南宮煬憤怒地捶屋簷,瓦片瞬間斷成數片。
「煬,你還是無法釋懷嗎?」漓覺問。
「這十幾年來,我努力習武為的是什麼?三年前創立南宮門,為的又是什麼?」
「報仇。」孟朔天外飛來一筆。
「沒錯,報仇。」南宮煬俊挺的臉龐早已不見孩提時的天真,如今只剩滿腹心機和復仇意念。「做了這麼多、努力這麼多、等了這麼久,我究竟為的是什麼?如果她在三年前不選擇逃離,或許今日我對她的恨不會如潮水般猛烈;但是,當年她既然選擇連夜逃開,就該接受今日的折磨。或許讓她嘗嘗痛苦,讓她知道痛苦的滋味,我的心會舒坦些。」「你要她如何呢?三年前,你們相處的時間只有兩天,你要她一個不識人事的女子如何去處理感情?」漓覺搖搖頭。「你對她太過嚴苛。她什麼都不知道,最該受到折磨的也不該是她,是她父親。」
「什麼都不要說了!」
「煬,你還不懂嗎?你愛她,就像你同我們說的,兩天時間看似短,但對感情來說,就算是一個時辰,都可算是久的了。何況你的盡裡根本容不下任何人,否則這幾年多少次有女人自動送上門,你都是拒於門外,為什麼?因為你心裡容不下別的女人,只有她。」
南宮煬摀住耳朵,不想再聽下去。
「對她,我只覺得受辱,覺得自己是個笑話,沒有了……沒有了!再也沒有其他了!」
他迅速站起身往下跳,然後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井初蓮幾乎是從睡夢中驚醒,滿頭是汗的坐起身。
她……她做了個好可怕的夢,夢中的南宮煬恣意的佔有她!
沒有半點愛、沒有任何憐惜,有的只是無情的奪取。
他臉色嚴峻,攻佔她的靈魂,他的笑冷了她的心……
突然間,井初蓮意識到身上的冰涼,還有只稍策用被子遮住的光裸身子。
這才恍然大悟,昨夜的一切都不是做夢,她真的和他發生了夫妻間該發生的事,而他,真如她所以為的夢境一般,報復了她。
她的身子好痛,尤其是下半身,痛得她連坐在床榻上都覺得很痛。
和他真的發生關係了,而他的怒氣仍是那麼大,一點原諒她的意思都沒有。
他真的很恨她,不論是三年前的不告而別,還是他的血海深仇,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放過她。
這時小環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盆熱水,臉上淨是同情。
「公主,南宮煬要我燒熱水給你沐浴。」小環低著頭將水倒進木桶內,不敢抬頭看井初蓮。
「小環,你怎麼了?為什麼不抬頭?」
哇的一聲,小環哭出聲。
「小環,你為什麼哭?」
「公主……那個南宮煬真不是人……他……他怎麼可以欺負公主你……」小環捂著嘴啜泣。
小環這麼一說,一股悲淒湧上心頭,井初蓮不自覺的眼眶盈滿淚水,想起昨夜,南宮煬不管她的抗拒強行和她結合,雖是夫妻間最自然不過的事,但他的怒意才是她最在意的。
直到昨日,她才知道他有多恨她、多恨她父王……
「小環,不要哭了好嗎?」
「可是公主……」
「小環。」
小環囁嚅地閉上,但顯得很不甘願。
井初蓮下了床,全身酸痛不已,在小環的扶持下,她跨進了木桶。
當身了浸在熱呼呼的水中,全身的肌肉似乎一下子鬆弛,但下體仍殘存昨夜的激情。
小環止住淚水,幫井初蓮擦拭身子。
「公主,雖然你和南宮煬已經是夫妻了,但他也不該這麼對你。」小環皺眉的看著主子身上一塊塊粉色的痕跡,那明明白白是激情後的證據。
「小環,我不知道他是這麼恨我。」在這裡,小環已是她唯一能傾吐心裡話的人了。
「公主,就算是恨吧,你畢竟是他的拜堂妻子,人家說夫妻是一體的,他恨你,那不等於是恨自己嗎?」小環用手掬起水潑在井初蓮身上。
「小環,他還在怪我三年前的不告而別。」她這麼覺得。
「他有什麼資格生氣啊,當年是他做事太過草率,才認識不到幾天就向人家示愛,還硬塞給公主你一塊他娘的遺物,似乎不管人家要不要接受。」
井初蓮站起身,小環拿起乾淨的衣裳讓她穿上。
「小環,不要這樣說,我沒有不願意。」事實上,初看到那塊玉時,她簡直愛不釋手。
「公主,你別不承認了,要不然你也不會不告而別啊,我看是南宮煬太自大、太自以為是了,彷彿任何人都要聽他的話一樣。」
「喔?我是如何的自大如何的自以為是?」
滿是憤怒的男性聲音突然在房裡響起,嚇了兩人一大跳,尤其是井初蓮。
「你……」看著不知何時坐在椅子上的南宮煬,井初蓮緊抓著衣領。
小環根本不管南宮煬有多生氣,挑明了說:「你呀,三年前才和公主認識,就送人家什麼訂情物,還要公主給你答覆,根本就是打鴨子上架,也不管人家對你有沒有感覺。」雖然知道公主對南宮煬有感情,但如果一開始就讓南宮煬知道公主喜歡他,不是太便宜他了嗎?
南宮煬臉色遽變,握拳克制恨到想咳血的衝動,一字一句道:「原來你是想逃避我的示愛,所以三年前才連夜離開。」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你清楚曉得最好。」小環插嘴道。
「你是一個丫環,憑什麼說話?你有什麼說話的餘地?我看今天如果不代你主子好好教訓你,怕是讓底下的人知道,還以為我南宮煬能夠容忍下人這麼沒大沒小!」
「你……你想做什麼!」小環躲在井初蓮身後。
南宮煬唇角揚起殘暴的笑意,「你等會兒便曉得我想做什麼,來人……」南宮煬喚來下人。「將小環拉下去掌嘴五十下,讓她一個月都開不了口!」
「不要——公主——」小環怕了,緊緊拉著井初蓮不放。
「求求你別這樣對小環,她是無心的。」井初蓮慌亂的反拉住小環,不讓她被拉下去。
「你向我求情?別忘了,你的地位比她更低賤,比她更沒立場乞求我做任何事!」他轉頭恨聲吩咐:「拉下去!」
「公主——」小環被人拉了下去,接下來便是一聲聲淒厲的叫喊和掌摑聲。
每聽見一聲哀號,井初蓮的心就抽痛一下,她走到南宮煬跟前哀求,「求你……求你放了小環,她從未受過這樣重的處罰,她會受不住的……」
南宮煬一見井初蓮楚楚可憐的容顏就一肚子火,「那麼就讓我南宮門的人替你教教下人該如何對待主子,省得讓外人看笑話。」
「煬……」
「把這喝了。」他將碗抵在她唇上。
她看著那碗黑黑的水,蠕動了下蒼白的唇瓣,細聲問道:「這是什麼?」
「催生湯。」
她驚愕地瞪大眼。「催……催生湯……」他拿這碗湯來是為了什麼?
「對,把它喝了,不要讓我強行餵你,那對你沒好處。」
「不……」她抗拒,堅決不喝。「我不喝……你怎麼可以……」昨夜才和她共效于飛,為什麼現在就拿催生湯來?
「你不喝也不行,容不得你,我不要我的孩子有著複雜的背景,我不要我的孩子身上流著的復仇的血緣,簡單的說,我不要我孩子的娘是你。」
他不要她當他孩子的娘,是因為那個對他來說會很痛苦,他會不知如何是好,他會連同孩子一起恨!
她哭著搖頭。「不……我不喝……」她抱緊腹部,彷彿那裡已經孕育了一個小生命。「說不定我沒有孩子呢?說不定我的肚子裡根本就沒有孩子呢?昨天才同床,怎麼可能今天就有孩子了。」她仍在掙扎。
「別自欺欺人,我不會讓你有機會懷孩子的。」他再次將碗拿到她面前。「把它喝了,否則我就要強灌你喝,不要讓我做得那麼絕。」
「難道你現在逼我喝下這碗藥就不絕情?」她哭訴。「你好無情!難道你真恨我恨到連讓我懷有孩子的機會都不給?」
他怒氣衝天,劍眉倒豎。「我就是這般無情,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總之我孩子的娘不會是你。把它喝了。」「我不喝!」
他忍下對她淒楚臉色的疼惜,強行鉗制她的下顎,迫使她開口,將藥灌入她嘴裡,然後讓她強行服下。
她被強行侵入的酸苦藥水嗆到,猛咳,也猛掉淚。
「南宮煬……我恨你……」
聽見她的話,他心裡震懾,但表面仍強裝不在乎,狂笑不停。
「你以為我會在乎嗎?我會在乎你對我究竟是愛抑或是恨嗎?」
「我恨你……」淚水模糊視線,讓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稍縱即逝的心軟和在乎。
「你可以恨我,不過你這輩子注定將在我恨你、恨你父親的仇怨裡度過。」他走向房門,在門口停住。「不過……」他轉過頭看著她,嘴角帶著狂佞。「你的身子還真是令男人垂涎三尺,只是,你太不適合當孩子的娘。不過你放心,我仍舊對你有興趣,只是我孩子的娘已另有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