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不想讓心愛的弟弟知道自己不快樂,海翔來了之後,海真的精神振作了許多,每天都會做很多好吃的東西,把我養得紅光滿面,以至於那個厚臉皮的二少爺有一天說:「小保現在看起來比海真做的點心還要可口………」
大家聽聽,以前好歹還是「可愛」,咬咬牙也就不計較了,現在居然變成「可口」,如果再不認真抗議一下的話,保不準以後會變成「可樂」呢!
還有那個蕭海翔,本以為是好人,至少也是個思想相對單純的人,誰知這一天居然乘海真外出採購,跑到我的房間裡,認真地向我咨詢限制級的問題,比如怎麼樣才能讓對方不痛,多久一次算是最合理的頻率等等。雖然忍著沒有臉紅(臉紅就顯得心虛啦~~~),我還是底氣稍有不足地告訴他我不知道。
他居然一臉意外的表情,問:「怎麼你和烈哥都沒有討論過嗎?」
上帝啊~~~讓我暈倒吧,他從哪裡覺得我應該要和聞烈討論這種問題的?
正在臉紅脖子粗的時侯,聞烈施施然地從門外走來,笑道:「你去問他還不如來問我哩。」
「問你有什麼用?你知道的我全都知道,我想問的是我不知道的事情,你不會說你才是在下面的那個人吧?」
上帝啊~~~打雷劈死這兩個人吧,居然說這樣令人吐血的話,當我不存在嗎?
「別再說了,你看我家小保已經被你氣得水汪汪的了。」
蕭海翔回頭看了我一眼,吃驚地道;「真的耶———」
我怒髮衝冠。水汪汪?什麼爛形容詞?又不是我的錯,接收這個身體沒多久我就發現了,無論是憤怒、著急、害怕還是高興,只要我一激動,眼睛裡都會立即浮起朦朧氤氳的水氣,看起來波光鱗鱗的,不知已被聞二少爺拿來取笑了多少次了……
「對了,黑幫的事你查的怎麼樣了?」海翔正經地問道。
「從我查到的情況而言,我們算是遇到最複雜的一種情形了。」聞烈在我身邊坐下來,順手把我像抱枕一樣撥過來摟著,非得我一陣拳打腳踢到氣喘吁吁才樂呵呵地放開。
「兩派人馬全都到了京城?」海翔對我們的嬉鬧視而不見,果然已不再是一個純情少年了,找機會我得提醒一下海真,小心身邊這只披著可愛囡囡外皮的狼。
「不過這樣也好,他們火拚起來,一時反顧不上來找小保的麻煩。」
「最近如此太平是這個原因啊,我還以為被我的名頭給嚇住了呢。」海翔玩笑道。
「名頭?說實話,在京城這塊地方你的名頭還不如小保大哩。」聞烈拍了拍他的頭。
「哎呀~~海真為什麼還不回來?」我喘過氣來,陰森森地插話。
蕭海翔刷地彈跳起來,皺著眉頭道:「是啊,怎麼還不回來,我去接他………」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實際上是消失在門外的。
聞烈的臉色也微微變了,擔憂地問道:「海真出去幹什麼?」
「買菜。」
「怎麼他已經出去很久了嗎?」
「差不多快到半個時辰了。」
聞烈看著我。
我無辜地回看著他。
「小保,」聞二少爺磨磨牙,「出去買菜半個時辰怎麼可能回來?」
「我也沒說什麼啊,我就問一下海真為什麼還不回來,只要你們回答我說半個時辰不可能回來就行了啊,又不是我要你們這樣緊張兮兮的………」
「小保,」聞二少爺又磨磨牙,「你在逗小翔玩是吧?」
「沒有啊,」我認真地搖頭,「我主要是在逗你玩。」
猛地被撲倒在床上,牙齒沿著頸部的脈絡輕輕地咬,一直咬到身體的其他部位去。
「身子一養好人就變壞了,看來你還是生病的時侯最可愛……」二少爺忙裡偷閒,含含糊糊地說。
「我也好想看你變可愛的樣子哦,改天有空你也生個病來玩好不好?」我吐出毒舌,絲絲作響。
兩人扭做一團,鬧了好一陣子。
「小保………」他安靜下來,壓在我胸前低低地叫。嗚,這人真重。
「我娘的事……已經徹底解決了……她不會再來傷害你了,所以我想,最好還是……」
我驚跳起來:「徹底解決?怎麼徹底?聞烈,你沒把她怎麼樣吧?」
聞二少爺因為突然被掀到一邊,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板著臉道:「你倒是比我還要關心她啊?」
不會吧,這種醋也吃?
「到底是你母親啊,把她囚禁起來是不行的。」 我抓抓他的胳膊。
「誰說我囚禁她了?我跟她好好地談了一談,讓她意識到了自己所做的事情有多錯誤,她已經發誓說再也不傷害你了。」
我怔怔的看著聞烈的臉。這個人是在裝天真嗎?還是他以為我笨到可以被這樣敷衍過去?談了一談就可以完全治癒聞夫人積年已久的變態與瘋狂,真是難得聽到這麼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話了。
「你不相信我?」他柔柔地在我嘴角印下一個吻。
「我不相信你娘。」就算我像雜草一樣堅強,那樣的事還是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小保,我決不會讓你重新回到危險中去的。聽我說,聞府到底比這兒安全得多,小翔一個人照應你們兩個總讓人不放心,萬一遇到難以兩全的情況,到底是顧你還是顧小真,他一定會為難死的。」
我不禁失笑起來。真要遇到那種時侯,我可不認為蕭海翔會有任何為難,他絕對一腳踢開我,全身心地去保護他的寶貝哥哥。聞二少爺難道以為這世上的其他人也會跟他一樣,把這樣平凡不起眼的小保珍愛地放在心上嗎?
「怎麼啦?突然之間笑得這麼心酸?」聞烈揉揉我的頭頂,低聲問道。
我搖搖頭,撲進他的懷裡,展顏笑道:「好,我聽你的,你說什麼時侯搬回去,我就什麼時侯搬回去。」
聞烈抬起我的臉,深深地凝望了一陣,好像正要說什麼,大門突然被人猛力推開,發出啪的一聲。我們兩人同時向窗外看去,只見海真步履不穩地奔了進來,靠在院中一棵樹上重重的喘息。
我和聞烈立即跑了過去,聞烈什麼也沒問,直接把他抱了起來,送回房內床上。
我遞上一杯熱茶喂海真喝了兩口,輕聲問:「怎麼啦?有人欺負你麼?海翔去接你,有沒有遇到?同去的張伯呢,你們沒有一起回來?」
海真深吸一口氣,沒有說話,眼皮發紅,臉色也白白的,看起來好不讓人心疼。
「你看到他了?」聞烈柔聲問道。
海真點點頭,長睫毛下噙著的兩顆淚珠也隨之顫了幾顫。
「那他呢?有沒有看到你?」
海真搖搖頭,那兩顆晶瑩的水滴終於走珠般滾落下來,在他淡紫色的衣角上浸開小小的圓印。
聞烈伸手將弟弟擁進懷裡,拍撫著他的背部道:「好了,他又沒有看見你……不要哭了……」
海真拚命搖著頭,兩隻手將聞烈胸前的衣襟捏的皺皺的,眼淚落得更急。
「怎麼了?你還要什麼?你告訴我啊——」聞烈擰起眉頭,捧住海真的臉。
「……不要………」海真哭得斷斷續續,「你叫他不要再找了……我不要他再找了………他何苦……明知道……明知道死了的人……是怎麼找也……找不到的……」
聞烈無言,唯有緊緊抱著他。
我怔怔地看著他們。海真的憂鬱,一直都是淡淡的,我從未見過他這樣哭泣,從未見過他這樣外露地表現自己的情感。我想,當年的他,一定全身心地愛著那個人,以至於在分手兩年後的今天,仍然捨不得看到他受苦。
聞烈似乎也無計給海真更實際一些的安慰,只能和我一起默默坐在他的床邊,等他平靜下來。
並沒有很長時間,海真就已控制住了自己。他擦擦眼淚,臉上浮起一個淒涼的微笑,對我們道:「沒事了,我有點睏,想睡一會兒。等囡囡回來,不要告訴他,他年紀小性子爆,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
我看看聞烈,他點了點頭。
給海真蓋好被子,我逼自己擠出一個笑容,道:「你放心睡吧,今天我來做飯。」
兩兄弟同時嚇了一跳。
「你……你已經燒了聞府的廚房了,難道還想燒潯水別院的廚房嗎?」聞烈豎起眉毛。
我立時跳了起來:「你誣蔑!你誹謗!我已經說了不知多少遍了,那間廚房是阿福不小心燒著的,我只是很不幸當時也在現場而已!!」
「阿福說了,如果不是你左摔一個盤子右摔一個碗,最後連鍋都掉在地上,他也不至於嚇得將燒紅的火炭掉在乾草上。」聞烈涼涼地反駁。
我一時氣結:「你……你……你……」這人真是的,我擅長干的那些活,比如挑水、砍柴什麼的,他怎麼不說?誰讓這具身體是幹粗活出身的呢,而身體內的靈魂,不好意思,那是少爺出身,粗活細活統統絕緣,什麼也不怪,就怪我那一世的爹地媽咪太嬌慣我了。
「小烈你別說了,小保這麼聰明,做飯怎能難倒他。今天的晚飯就拜託你了哦。」海真溫柔地說。
天使啊———真想給他一個崇拜的吻———可惜人家哥哥在場,不好亂吃豆腐,只能握握手。
「好好睡一覺吧,等你醒過來,飯菜就已經準備好了!」我笑瞇瞇地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