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麗的靈秀山上,有一片青綠色的草原,處處可見一叢叢的鮮花,以及在花間飛舞的彩蝶、穿梭在花叢間的蜜蜂。在草原前面有一座很大的湖,湖面上一對對的天鵝優遊著,有的揮動著翅膀、有的清理著身上的羽毛。
湖的前面是一條蜿蜒綿長的小路,兩旁是濃密樹木和花草。草原的後面是一片的樹林,有一條小路,但是特意做了掩護,讓人不能輕易發現林的深處別有洞天。
的確,那個地方確實名為「別有洞天」。
樹林深處有間莫約一百多坪的木屋,整間屋子的架構都是用上好的檀香木搭建而成,所有的傢俱亦是,所以這兒經常都飄著清新的木香。
在屋的背後有一間石室,用高溫燒製而成的透明琉璃當屋頂,讓陽光可以照透下來,灑在卵石鋪成的走道兩旁所種的藥草上。石屋的盡頭,有一引天然瀑布水來灌溉藥草的小水車,汲水滋潤石室裡珍貴的嬌客。
石室的後面十里之處,就是那座瀑布了!像條銀帶畫過翠綠的山頭,豐富了整個靈秀山的生命。
這裡最常聽見的,就是鳥叫和蟲鳴聲了。每到夏日,蟬唧、蛙聲、鳥唱齊奏,那可真是人間最和諧的樂章之一,其中的美妙自是不在話下。
天空的雲朵也是充滿著玄機的。這一秒鐘是一種圖案,下一秒鐘或許就又展現不同風情。空氣中總是和著花草香,散播著花粉的味道;空氣裡隨時都可以聞到甜蜜的香氣,讓人想心情不好也很難。這裡偶爾也會出現野兔、松鼠、小鹿等可愛的動物,為這恬靜的山谷多些活絡的氣氛。
山明水秀,地靈人傑,可說是靈秀山最好的寫照。稱她為人間仙境也好,世外桃源亦可,一點也不會過分。
這兒的主人,就是傳說中聲名遠播的梅神醫──梅落塵。
「飛映!你告訴我嘛!好不好?」恢復本來青春美貌的落塵正在想辦法讓飛映說出,不!是「寫」出他以前的故事給她聽。「我都讓你瞧我本來的真面目了,你不可以食言的!」落塵試著對他動之以情。
飛映是死也不肯點頭答應。開玩笑!要我再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哈哈!別想!飛映別過頭去,強迫自己對落塵的哀求無動於衷。
「飛映──」落塵繞到飛映前頭,努力的對他「疲勞」轟炸。
飛映索性閉上眼,眼不見為淨。
「飛映!」落塵氣鼓鼓的看著他。
越想越不划算,就跑到門口去蹲了下來,把臉埋進雙膝裡。
過了半晌,飛映聽不見週遭有吵鬧的聲音,覺得很奇怪,便把眼睛張開。
「咦?!」他看見了落塵蹲在門口哭?!心一驚,馬上步上前去查看落塵到底怎麼了。就算她恢復了原來的外貌,可是於情於理,他的輩分永遠比她小一輩,她有恩於他,他不可知恩不報!
走到她身旁蹲了下來,臉上的表情有著深深的不安和自責。他怎麼可以讓落塵傷心呢?
飛映伸出手來拍拍她的肩,想知道她到底怎麼了?可是,落塵沒有理他,飛映的罪惡感更深一層了!
他又搖搖落塵的肩,這次力道加重了些,表示他是急切的想知道到底她怎麼了?
就在這個時候,飛映一個不留神,被突然翻過身來的落塵推倒,跌坐在地上;而落塵的手肘也不含糊地抵上了飛映的頸子。
「你到底說不說啊?帥哥?」湊近他,威脅力十足地說:「怎麼論輩分,我總還是你「娘」啊!你不能忤逆為「娘」的意思吧?」她特地加重那個「娘」字。
飛映凝望著她,感到啼笑皆非。她竟然耍詐,欺騙他的同情心?!她真懂得用手段啊!
「如何?」落塵的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飛映看著她,不作任何的表示。不過他很好奇,什麼時候她才想「離開」他的身體?
兩人僵持了一段時間,沒有任何的進展。
「對不起!請問梅神醫在不在?!」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十萬火急地破門而入。
不過一進門,他就呆在那邊了。
飛……映!怎麼……會出現這種畫面?!來者的下巴,眼珠子都快掉了。太驚訝了!
飛映和落塵一同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絲毫沒察覺有何不妥之處,只是眼睜睜地看著他,不知道接下來他要做什麼?
「咳!咳!」那人默念著「勿禮勿視」的箴言,一面轉過頭去用扇子遮住臉。「對不起………打擾了!在下穆寒岳,有事請求梅神醫援助!不知可否請兩位告知梅神醫下落?在下感激不盡!」
落塵看看寒岳,又看看飛映。他的表情不太自在。然後再看看自己。
天啊!這……這動作太曖昧了吧?!不好意思的放開了飛映,兩抹紅雲飛上她的臉頰。
「不知這位公子找梅神醫有何指教?」落塵又興起了惡作劇的念頭。因為寒岳很顯然的沒認出她就是梅神醫。
「在下想請梅神醫同我一道回渡月山莊救人!」寒岳簡單說明來意。
「救何人?」落塵馬上收起玩笑的心,正色的問。
「莊主的大公子風少青!」
「啊?」
「你到底行不行啊?我要找的是梅神醫耶!」在往渡月山莊的路上,寒岳一直都很不放心地問。
落塵就是不說破,她可不想再增添多餘的麻煩。
「我叫做梅小塵,是師父的得意弟子,暫代她管理靈秀山……和飛映!」
她偷偷瞪了飛映一眼,表示剛剛的事她不會善罷干休。
「你師父呢?你聯絡得到她嗎?人命關天,真的不能兒戲啊!」寒岳對這個沒有見過面的女子實在是很不放心!雖然……她美得不像話。
「你放心吧!我得到我師父的真傳,你要相信我的能力!」落塵拍拍胸脯保證。沒錯啊!她是得到了「她師父」的完全真傳啊!她可沒有撒謊啊!
「真的嗎?以你這樣的妙齡女郎……」寒岳不太相信的瞅著她。
落塵回看他,眼裡有著不容反抗的威嚴。
寒岳被她的眼神一震,乖乖地閉上嘴巴,不再多話。
飛映很安靜地坐在旁邊,神情顯得相當凝重。落塵察覺到了,可是,她卻不明白飛映為何會這樣。他是冷漠慣了的人,可是……今天這種情況,好像就不太尋常了!
他有什麼心事嗎?落塵猜想。
「梅姑娘!」寒岳小聲地叫著落塵。並且坐到她的旁邊來。落塵不明就理地望向他。
「我想請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認識飛映很久了嗎?」寒岳問。
落塵看了看寒岳,「你問這個做什麼?」
寒岳回答她說:「想問你是否很瞭解飛映的一切?」
落塵笑了一下,「這對你有什麼意義嗎?」直覺告訴她,她必須保護飛映。
寒岳不死心地又說,「你看到他的表情了沒有?為何他一聽到要到渡月山莊去,就開始不對勁了呢?他是否和渡月山莊的人有什麼恩怨?」寒岳把心裡面想的事情告訴落塵。「而且,我覺得他給我的感覺很像我所認識的一個人!」寒岳對落塵說。
「誰?」落塵很好奇地。
「風……」一個緊急勒馬讓落塵和寒岳往前傾。所幸飛映頂住了落塵,才沒讓她受到傷害。不過,寒岳可就沒那麼幸運了!一頭撞上了馬車的車伕,跌個倒栽蔥!
「你沒事吧?」落塵和飛映道謝後,掀開布簾關心寒岳的糗樣。不過,她很想笑,因為寒岳的樣子太滑稽了!
「沒事!沒事!」寒岳扶著車伕爬了起來,拍著身上的塵土。
「前面出了什麼事?」落塵問車伕。
「剛才有一隻兔子衝出來,我想讓他先過,所以……」車伕怯怯的回答。
「哦,這樣啊?」然後望向寒岳。「你沒事了吧?可以上車了嗎?」
寒岳點點頭,上了馬車。
車伕策動馬鞭,繼續趕路。
「你剛才說飛映像誰?」
「像我的一位好友風少殘。」
「風少殘?沒聽過這號人物。對了!你為何會說他與渡月山莊的人有過節?」落塵真的好奇死了!
「上回在將軍府的時候,我向他求證之時,差一點被他毀了俊臉!」
哈!落塵掩嘴而笑。真是厚臉皮的一個人!竟然自己說自己俊?!
「你笑什麼?」寒岳問。
「沒什麼!」馬上恢復原來的正經模樣。
「我不清楚耶!其實我也很想知道飛映到底發生過什麼事!」落塵無奈地看著寒岳。「很抱歉!我不能給你什麼情報!」
「沒關係!」寒岳一笑置之。
「談完公事,我想,我們可以談談私事!」
「啊?!」落塵莫名其妙地看著寒岳。
「在下想請問姑娘和飛映的關係是……」
「朋友!」落塵很乾脆的回答。
「什麼樣的朋友?」寒岳窮追不捨的追問著。
落塵皺著眉頭。什麼樣的朋友?她也沒有認真的去定義,向來她都是以飛映的義母對外宣稱,可是現在這說詞已不能再用了。
飛映長久以來屈居於她的麾下,會不會感到委屈呢?落塵突然想到這個問題。他真的從來都無怨言嗎?他的來歷她甚至都不清楚……想著想著,目光不自覺地飄向飛映,有一種複雜難解的感覺。
他正低頭沉思著,神情是那樣嚴肅沉重。他的心裡在想什麼,我真的一點都不能明白嗎?落塵反覆地問著自己。那種被人隔絕於心防外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梅姑娘?」寒岳輕聲地喚著落塵,看著她美麗的臉龐上落著陰霾,他的心裡很不好受。
「啊?」落塵轉過頭來面向寒岳。
「你在想什麼?」寒岳問。
落塵搖搖頭,「沒什麼!」
氣氛很奇怪,有種說不出的不舒服。
「渡月山莊就快到了!」寒岳捺起布幔,看了看說。
「嗯!」落塵應了一聲,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 ※ ※
包紮好傷口之後,歐陽弄羽面色慘白的步出房間,讓少青好好的休息。
「少夫人!紫萍扶您!」紫萍守在房間外,等待著疲憊的她出來。
「不用了,我還走得動。」弄羽婉拒她的美意,扶著門扉走著。這是她的懲罰,她必須認命。
「少夫人……」紫萍不放心的跟著。
「弄羽!」一股蒼勁有力的聲音喚住了她。
「啊?爹!」一看,原來是公公!弄羽馬上停下了腳步,恭敬地行個禮。
「莊主!」紫萍也跟著恭敬地頷首。
「青兒睡了?」風鶴尹望了望房間的方位,面露慈祥地問。
「是!」弄羽儘管想隱瞞住心裡的憂煩,但是就算她隱藏得再好,也瞞騙不過老江湖的鶴尹。鶴尹闖蕩江湖大半輩子了,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再艱難的困境、再驚險的戰役都捱過了,有什麼事他不能看透的?他當然明白媳婦兒的苦楚,但是事已至此?多說都無意了,只求這後半生,他這做人家長輩的,能夠彌補對他們造成的傷害。
「你娘想見你。」鶴尹說。
弄羽接到公公的通知之後,沒有擔擱的直接到婆婆練雲雙的廂房。心中忐忑不安極了。
雲雙望了望弄羽,「坐啊!」
弄羽生澀的笑了一下,僵硬地坐了下來。自從少殘失蹤之後,雲雙對她的態度就不如從前了,挑剔倒是沒有,只是常常漠視於她的存在,正眼都不瞧她一下,好似少殘失蹤全是她的錯似的!
「我昨天作夢,夢見少殘回來了!」雲雙不避諱地告訴她。
弄羽的臉色微微一變。
「你知道……當年的事情對我打擊很大。」雲雙語重心長的說。
弄羽低著頭,沒有說話,可是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轉。
「我一直很難接受少殘離家出走的這件事!」雲雙的臉色在提及這個話題之後更加深沉。她站了起來,睇睨著弄羽。「更奇怪的事,少青在此之後,就生了一場大病,而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雲雙擁有兩個兒子,老大是少青、老二是少殘。兩個孩子都是她的命根子,但是現在……只有少青在身邊,少殘失蹤多年。一個母親思念兒女的心切是可以體會的。少殘生死未卜,最令她擔心了!況且他又是個身體有缺陷的人……在外面會不會受人欺凌?武林是個殘酷的世界,一旦涉足便無法抽身,她多次勸導鶴尹金盆洗手,可是,他總以山莊眾家兄弟的生計推托……不過他承諾只要找到少殘,完成了孩子們的親事之後,他考慮完完全全地退出、不再過問江湖。
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一張永無兌現之日的支票?
「自始至終,你都應該瞭解我的意思。」雲雙說。
「明白!」弄羽心痛的回答。「娘還有其他事嗎?如果沒有弄羽先行告退了!」她起身準備要走。
「我還沒讓你離開呢!」雲雙不悅的說。
弄羽不太情願地坐了下來,心裡在想,不知道婆婆又要怎麼樣刁難她了!
雲雙把手覆上弄羽交纏的雙手。「這些日子以來,為娘的想了很多。是否這段日子,娘對你……真的很不公平。」望向弄羽,好像在求證什麼似的。弄羽還是低著頭,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
弄羽一邊聽,一邊咬著下唇,內心五味雛陳。現在還能說什麼呢?事情都已發生那麼久了,日子也捱過來了,我會忠於你們的決定,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弄羽,為娘的對不起你!你可不要怨恨娘。」雲雙突然用力握住了弄羽的手,用著乞求的眼神看著弄羽。
弄羽一時驚慌失措,想抽回被婆婆緊握住的手,卻不小心弄疼了剛才包紮好的傷口,鮮血又微微地滲出。
雲雙看見了,臉上立刻堆滿歉意。「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弄羽搖搖頭,護住傷口。
「青兒的宿疾……害苦你了!」雲雙邊說邊試著眼淚。依舊美麗的臉龐上表現出無比的脆弱。
「我還承受得住!」堅決地吐出這一句,但弄羽的心裡卻不是那麼的堅強。
「弄羽……」雲雙有點動容地看著弄羽。
弄羽自嘲她笑了笑,「這都是我的命!不是嗎?」
「你別這樣……」雲雙皺著眉頭,有些難過。
「不打擾您休息了!弄羽告退!」
「弄羽!」雲雙喚住她。弄羽緩緩地轉過身。
「我已經拜託寒岳幫忙找尋名醫了!相信……青兒的病很快就會好了!」雲雙有點像是討好的說。
弄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了一下,就告退離開了。
弄羽走後,鶴尹接著追來。
「夫人……」躲在門外的鶴尹把她們之間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你看到了?!我嘗試過了,是她不願意和我和平相處!不是我頑冥不化!」雲雙不禁惱怒的大聲吼。
「別放棄,慢慢來!弄羽她會再接納你的!你放心!」鶴尹安慰著她。卻不由自主地擔心著。
※ ※ ※
弄羽走出婆婆的房間之後,獨自一人在花園裡發呆。清風吹拂她的髮鬢,似是訴說著自己的往事。天空飄著絲絲的雲,清淡得近乎透明。弄羽把散落的發勾往耳後,順道釐清雜亂的思緒。閉上眼睛,用心傾聽遠處風傳來的聲音。細碎的銅鈴聲……是昔日失落的回憶嗎?溫柔的耳語聲……泉間嬉戲聲……風中的吟唱聲……都化了點點打落水面的雨滴聲。
「羽兒!羽兒!」少青急切地四處尋找她的蹤影。
弄羽張開眼睛,停止她了短暫的幻念。
「原來你在這兒!我可找苦你了!」少青跑到她的面前,一臉的釋懷。
「你的元氣恢復了嗎?」弄羽關心地問。
「嗯!」少青點點頭,一臉的幸-樣。「你在想什麼?」從後面抱住她。
「沒什麼!」弄羽微笑回答。
「嗯。」少青把頭埋進她的髮絲裡,吻著她的耳垂。
「不要這樣!」弄羽不知怎麼地,狠狠地推開了少青。
「怎麼了?」少青一臉的茫然。
弄羽臉色黯然。「你……剛才……剛才的事,你還有沒有印象?」
「什麼事?」少青的表情更加的不解了。
「你真的不記得了?」弄羽想再確定的更真實些。「每個月月圓發生的事情,你真的都毫無印象?!」
少青真的不明白弄羽在說什麼。「每個月的月圓時會發生什麼事?」少青倒是很想知道弄羽的意思。
他們從來未告訴他,每當月圓之夜,他都會變成另一種人──喜好嗜血的怪人!不要說是少青本人,就連他身邊週遭的人都不能置信,更何況是告訴少青這樣一個自尊心強的人呢?他是沒什麼缺點,平常待人處事都還溫和有禮,就是忍受不了別人比他強而已!不過,這個缺點挺要命的,鶴尹就是因為這點,遲遲不敢把莊主之位傳給少青,一直想等到少青處事更圓滑、沉穩些,才肯把整個渡月山莊交託給他。
看見少青的疑惑的表情,好像不是裝的,弄羽也不好再逼問了。「那……沒事了!當我沒有問過。」像個洩了氣的皮球般地頹喪。
「有事你就告訴我啊!我們不是約定好了有事情要一起分擔的嗎?」
弄羽不語,緩緩的抬起頭來,望著遠方的天空。
「娘說,她夢見二弟了!」弄羽試著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淡漠。
「……」少青的臉色頓時慘白。「你又記起那些往事了?!」聲音聽起來相當不悅。
弄羽轉身看著他。
「你還是耿耿於懷!」弄羽的眼中有著無法抹滅的哀淒。「那你為何還要和我生活在一起呢?既然你不相信我,那當初為何要與我成親?」
「你不要這麼說!我是如此愛你,你難道感受不到嗎?」少青激動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我知道你愛我!可是……你也答應過我不再拿以前的事來傷我啊!」弄羽咬咬下唇,很難過的說。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懷疑你的!天知道!我是太愛你了,害怕失去你呀!」少青把弄羽緊緊的摟在懷中。
「……」弄羽沒有接話,任由少青緊緊的抱著。她的心,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另一個人,一個曾經她愛的人。
不知道……他現在身處何方?是生是死呢?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讓淚水順著臉頰的弧度下滑。她的心碎,她的情愛,都隨著那季遲來的春風送到遙遠的天涯海角了!永遠地埋藏在心裡最深的角落……
從今而後,我得全心全意的對待眼前摯愛自己的男人,不該再心猿意馬、三心二意了!弄羽她這樣告訴自己。
外面的風捲起滿地的落葉,像是撕碎了一地的回憶。
※ ※ ※
「穆公子,你可否說一些渡月山莊的事情給我聽?」他們經過一個又一個的鄉鎮、一座又一座的山頭,路途上無聊,只得找些話題嗑牙。
寒岳瞄了瞄飛映,面有難色。「好是好,可是……」
落塵瞭然的點點頭。「沒有關係!你是說給我聽又不是講給他聽!」擺明了不把飛映放在眼裡。
「這……」寒岳還是有些遲疑。
「別這呀那的!男子漢做事怎麼這樣拖拖拉拉的?」落塵皺眉。
「嗯……」寒岳故意在拖時間,目的是要看飛映的臉色變化如何。
「停、停!」落塵突然出聲阻止,然後跳下馬車,朝前面路邊飛奔而去。飛映和寒岳見狀,也跟著追了過去。「老爹!你可別做傻事呀!有什麼事解決不了,非尋短不可呢?」落塵拉開正要上吊自縊的一位老人家,並且好言相勸著。
「我不要活了!你別管我!讓我死!」老人堅決地說。
「您別這樣,有話好說嘛!生命是很可貴的,怎可輕言放棄呢?!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呢?」落塵連珠語炮的說。
老人拭了拭眼角的淚,哽咽的說:「我當然知道生命的可貴,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啊!」
「您說出來吧!或許我有辦法幫您呢?」落塵和善地對他說。
「把錢交出來,一切就好商量!」突然,一堆彪形大漢從樹叢間竄出,個個凶神惡煞、虎視眈眈的瞪著落塵一行人。
「是他們逼您的嗎?」落塵轉過頭來問老人。怎料,那老人迅速地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抓住了落塵,刀鋒抵住了她的咽喉。
「啊?!」飛映發現時已晚來不及救援。
寒岳的表情微微變化。「好心沒好報,這是什麼道理?」
「把錢交出來,可保性命一條!」擄住落塵的那名老人要脅他們說。
「我們沒有錢!你抓我來威脅他們,我們還是沒有錢。」落塵很無奈的說。沒想自己好心反而被狗咬!不!狗還聽話些,至少會知恩圖報。這種人簡直比豬狗都還不如呢!
「少給我打馬虎眼!搜他們的車!」老人下命令。
其他的綠林大盜馬上行令。
「喂喂喂!你們砸什麼、拆什麼都不打緊,可別摔壞我的藥箱啊!」
落塵甚是緊張她的寶貝藥箱。開玩笑!行醫的工具被砸了,她以後拿什麼東西救人?!
「哇哇!我的藥箱!快點還給我!」落塵看見他提著自己的藥箱搖搖欲墜的走來,心裡可著急得很。接著看他毫不在意地把她的藥箱重重地丟在地上,落塵簡直就快暈倒了!
「報告首領!車上除了一些乾糧、碎銀和這個藥箱之外,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一名小嘍囉上前報告。
「天哪!」落塵哀叫。她可憐的藥箱……
「你好像很重視這個藥葙?」老人問她。
「廢話!我是大夫,我當然重視我的藥箱!」落塵很生氣地頂他。
「大夫?」老人神情恍惚的自言自語。
就趁這個時候,飛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手,打掉老人手中的匕首,老人回神過來,卻已躲避不及,吃了飛映一記悶拳;眾嘍囉圍攻飛映,寒岳見機不可失,馬上拉著落塵往馬車方向跑!
「飛映!」落塵擔心飛映的安危,不時地往回看。飛映朝她比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要他們到前面的山坡等他。落塵原本不想走的,但是寒岳一直拉著她走,並且一直用言語煽動她,說飛映不會有事的!她應該對他有信心才是!
馬車飛快地往前奔跑,但落塵的心並沒有因為危險的遠離而鬆懈,她擔心飛映的安危。
「飛映不會有事的!你儘管放心吧!」寒岳不時地安撫她。
策馬飛奔,終於到了和飛映約定好的山坡,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落塵的情緒平穩多了。她把手放在背後,下了馬車無聊的走著。
眼前的風景是讓人何等的舒暢!滿山的翠綠草木、滿谷的鳥語花香,還有遠處傳來的潺潺水流聲;放眼向蒼穹望去,是她最愛的天藍色!
住在這樣的山谷裡,心情一定會很愉快!落塵想。但此刻的她心裡卻只擔心飛映是否無恙。
寒岳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沒有想到心情會隨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而心動起來!呵呵!穆寒岳,你竟對一名初見面的女子動心!寒岳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
「飛映!你回來啦!」遠遠見到飛映英挺的身影,落塵高興的向前奔去。
「你回來了?所有的壞人都被你解決了?」寒岳收起剛才荒唐的心情正色的問。
「嗯!」飛映點點頭。
「有沒有受傷啊?」落塵要飛映轉個身給她檢視、檢視。飛映深諳「梅媽媽」的個性,怕惹得她不快,自己又招來罪受,就順她的意轉個圈子。
「還好你平安無事!」看見飛映沒有受傷,落塵滿意的點點頭。
寒岳又好氣又好笑的盯著他們兩個看,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突然,覺得心裡頭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