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飯桶,竟然會讓阿里斯給逃走!」
神殿裡,哈里神官的臉氣的都快變黑了。他打昨晚就一直盼著有人向他回報,說阿里斯已經遇刺身亡;但卻沒料到,今早就到處有人說,昨夜捉到了幾個刺客,目前正在議事殿裡接受審判。
「阿里斯真是好狗命,這樣還殺不死他?!」哈里瞪著他眼前的大石像——埃及的守護神——太陽神「雷」。
平心而論,哈里若不是神官、若不是身為阿里斯的堂兄、若不是野心太大,他實在是可以當一個比卡夫更好的宰相,與西馬爭治埃及朝政,成為一文一武的好搭檔。
但偏偏他就是野心過於強盛,大到連與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阿里斯他也敢打主意,以至於前法老王怕他會起異心,早早地就將他送進神殿裡當實習神官,想斷了他世俗的妄念,不料卻反而引起哈里更大的反彈。
「大神官,哈里神官,你在哪裡?」寬敞的神殿入口處,傳來嬌媚的叫喚聲。
「神官,你在裡面嗎?」由遠而近,一個婀娜多姿的女子緩緩地朝這裡走來。來人正是阿里斯防之又防的諾拉侍妃。
「你來了,有事嗎?」抿緊嘴,哈里神情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這個愚蠢的女人,又到這裡來於什麼?他不悅地心想著。
「你上次說的事,到底進行的如何了,西馬的女兒真的有傳說中那麼美嗎?」諾拉目前最關心的莫過於此了。
來埃及已經三年了,諾拉自負在後宮中向來是所向無敵的。但是這個叫「莎蘭達」的,卻讓她的心起了不安。
畢竟,不論如何她可是遺傳了「埃及第一美女」蕾雅的美貌。雖然她沒見過莎蘭達,但是憑著蕾雅都已經是中年婦人了,這個「埃及第一美女」的封號還沒被人給摘下,那就更別提阿斯達王御封為「沙漠玫瑰」的莎蘭達,會有著怎麼樣驚人的容貌了。
諾拉心裡不安的繼續擔憂著,如果美貌上她比不上莎蘭達,那麼論關係,她不就輸的更慘了嗎?西馬可是阿里斯最信任的親信,這親信的女兒當然會比她還有機會接近阿里斯,如果真讓他們倆看對眼,那她所夢想的埃及王妃的寶座,豈不是白白的拱手讓人了嗎?
原本,她以為阿里斯不喜歡她也就算了,還有一個歐姆她可以下手,但卻沒料到,歐姆根本也不吃她這一套,甚至和阿里斯一樣,理都不理她。
所以,她才會和哈里合謀,為她的埃及王妃美夢籌劃對策。可是卻沒料到西馬還有個從未示人的女兒存在,而且還堂堂皇皇的住進後宮中最好的一個宮室——月殿,那是她想盡辦法也住不進去的宮殿,卻被莎蘭達一個小小的發燒給搶了去。
不,她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現在她就算是耗盡了所有的財寶,也要把阿里斯給搶過來。前天她派人火速拿她的手諭回國,請求她的父王運送更多的珠寶過來,為的就是拉攏這個擁有神殿監理人權力的大神官哈里,助她一臂之力。
男人嘛!那個不愛財、不愛權勢,她一向懂得掌握男人的心。雖然哈里是個不近女色的神官,但她就不信金錢也動搖不了他的決心。
而事情果然也沒出乎她的意料,哈里愛財,她愛權勢,兩個人一拍即合;但是她卻不知,有件事她錯的離了譜,哈里可是錢勢兩得的人呀!
「我還沒有機會接近她,不過,祈求日快到了,屆時阿里斯王會帶她到神殿裡祈福,我會讓人安排你在一旁,到時你就自己親眼看吧!」撇撇嘴,哈里眼神中流露出不屑。
不過他可沒讓諾拉看見,現在他還需要這個蠢女人幫他的忙,一旦那些刺客的事被查出,他勢必需要一個十分有利的、且證據充足的替死鬼。而諾拉這個笨女人,正好可以派上用場。她想要得到阿里斯的注意不是嗎?那他就大方的成全她吧!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點點頭,諾拉得意地笑著。她走近哈里身旁,用著塗上鮮紅扣丹的指甲,來回的在他俊逸、削瘦得讓人覺得難以親近的臉上游移著。
「其實,比起阿里斯這個戰士君王,我倒還挺喜歡你這個文人神官。平心而論,你長的也不比阿里斯差,所掌有的權勢也不比他小,只可惜你生錯了人家,沒能當上一統埃及的君王,哈……」拋了個媚眼,諾拉帶著得意的笑聲出神殿。
「笑吧!你盡量的笑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的笑聲變成哭聲,到時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趴在我的腳跟前痛哭悔恨,野蠻國來的黑女人,哼!」啐了一口,哈里反身走進神像後的一間密室裡……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神殿裡的小廝們將各個角落的油台點亮,整間神殿漸漸亮麗如同白晝。在這個時候,哈里從密室裡走了出來。只見他手中拿了條裝飾華麗的項鏈,帶著一抹陰冷的笑容,他召來了專屬於神殿的戰士。
出了「月殿」,阿里斯信步來到花園。
歐姆忙不迭地急奔而來,看他額角冒汗,就知道他這一趟路有多麼的趕了。
「王,歐姆來遲,請降罪。」歐姆急奔到阿里斯面前,單膝跪地請求責罰。mpanel(1);
「沒你的事,刺客要來也不是你所能預料的。」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阿里斯放心了。只要歐姆一來那麼就表示事情妥當了。
「起來吧!」阿里斯走向他的寢宮,現在的他倒有些睏意了,此刻離天明尚有一段時間,他可以好好小寐一會兒。
「是。」歐姆起身,跟在阿里斯身後警戒地保護著。
「王,你受傷了!」他倆才進宮裡,便聽見宮女的驚惶聲四起。阿里斯這時才發覺胸口的那道傷痕隱隱作痛著。但也在這一瞥中,他露出淡淡的微笑——莎蘭達的手絹我粘在他的傷口處,難怪他會沒感覺子,手絹替他將血止住了。
頓時,寢宮裡亂成一團,宮女們拿水的拿水、拿毛巾的拿毛巾,由遠處急奔而來的御醫就更別提是如何的焦急了。
「不礙事,讓御醫上點藥就成了,別大驚小叫的,吵得我頭痛。」揮揮手,阿里斯毫不在意地說著。
「說吧,有沒有問到口供。」坐在大床上,阿里斯無視於御醫與宮女們手忙腳亂地幫他換藥、送熱水,直直的盯著歐姆問。
「沒有,不過有一項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絕不是埃及人,甚至不是咱們沙漠境內的人。」歐姆神色凝重的說著。
阿里斯懷疑,僱用這些外地殺手的人,必定是國內地位極為崇高的人,而且還意圖叛變。
他的心中已經有個人選,但是卻又私心希望這只是他的臆測,並非事實,「傳令下去,讓地牢嚴密看守,如果有人想逃出去,格殺勿論。」阿里斯冷酷、堅決地說著,但是他的眼神與手勢,卻隱隱暗示著歐姆另一件事。
「是,臣謹遵王命。」歐姆目光一閃,會意了法老王的意思。於是他若有所悟地朝阿里斯點點頭。
突然地,阿里斯將他的注意力移到一個宮女身上。她的手上正拿著莎蘭達的那條手絹,「慢著,別丟。將它洗淨了給我。」
「是。」宮女雖然不明白,但仍然遵照阿里斯的話,將那條濕了的手絹捧至阿里斯面前。
「好了,你們全下去,我還有事同歐姆說。」揮揮手,阿里斯見自己的傷已經包裹好了,立即下令清場。
是歐姆眼中的疑惑,讓阿里斯露出個微笑來。他低頭看看自己的傷口,而後抬起頭來問道:「方纔我打另個方向過來的。」
聰明如歐姆,哪裡會不明白這個意思,他心思一轉立即瞭然,「月殿,是莎蘭達小姐的住所。」
看來,這次王總算見著了「沉睡」中的莎蘭達小姐了,歐姆心中思忖著。
「打莎蘭達進宮,我還沒有召見過她一次,明兒個一早你準備、準備,我們到」月殿「去用早膳吧!」點點頭,阿里斯以讚賞的眼神遠眺著月殿的方向。
「是,歐姆知道。」點點頭,歐姆準備領命而去。
「慢著!」阿里斯看著手上的手絹,又叫住了即將退去的歐姆。
「讓人準備九條絲娟一起送去。」想了想,阿里斯說了。
「九」這個數字,含有「久」的意思,是長壽、福泰的表徵。阿里斯賜絲絹九條,自是有其含意,這表示他看重絲絹的主人。能夠得到法老王親賜的「九」,可是難能可貴的厚賞呢?
「是。」點點頭,歐姆露出一抹笑容。
他早就聽宮中僕婢們傳說,「月殿」裡住著個「怪小姐」,不見任何的光線,成天窩在陰暗的房間裡,原來是軍事書記官西馬的寶貝女兒。
正因為月殿的主人不易近人,也因此宮中的僕婢除非必要,否則是不會在月殿附近逗留;再加上這些天更有人頻傳說,月殿一到了無月的夜,就會聽到一陣悠揚、沉靜的樂音,緩緩地訴說著有如亡魂般的憂傷。如訴如泣的樂音,更使得一向就寧靜的月殿,更添加了幾抹陰陽怪氣的氣息。
原本,他是想與卡夫商量,提醒、提醒阿里斯,不應該再繼續對莎蘭達不聞不問。即便是因為他忙於這連日來的刺客暗殺行動、與日趨繁雜的政事,也該給莎蘭達一個正式的召見,讓她能夠在宮中立得住腳。不為別的,就為了她是——西馬的莎蘭達;同時也是前法老王所親封的「沙漠玫瑰」;亦是為當年法老王半開玩笑地許以親事,賜莎蘭達小姐「第一王妃」的身份。
現在可好了,王見著了莎蘭達小姐,也想到了自己的疏忽,月殿的主人該到了可以揚眉吐氣的時刻了。雖然心裡惦記著王與莎蘭達的事,但他腦海裡也不免私心地想起了那日在月殿外所見到的那位俏佳人,應該是莎蘭達小姐的隨身侍女吧!
「等等,我看再加送九帖珍貴的補品,嗯……最好再有幾襲能夠趨走炎炎夏日所帶來熱氣的絲綢官服……」阿里斯雙手撐著下巴,在心裡盤算著,口中則不停地喃喃叨念著。
「好了,總之讓御衣房的人將她全身上下所用得著的東西,全都準備好送過去吧!」揮揮手,阿里斯十分乾淨利落地將莎蘭達全身的事務全包了。
「是,全部都以『九禮』送到月殿去。」點點頭,歐姆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可以再見到那位俏佳人了。
「行了,你處理就好了。」阿里斯解決了心事,見到歐姆臉上偌大的笑容,不覺也跟著笑了,連連地對歐姆所說的話表示贊同。
反正歐姆知道他的心意,定會給他辦的妥妥當當的;但,他忽略了一件事,一件十分重大的事,也因為如此而帶來了莎蘭達日後的災難——全身的事務以『九禮』服侍,在埃及除了法老王以外,就只有埃及的第一正妃才有此權利,阿里斯此舉不啻是承認了他與莎蘭達的「婚事」。
睜開眼,莎蘭達剛由夢境中醒來,便被妮妮的聲音給帶回了現實世界,她困惑的看著這四周的環境。
講不通呀!我記得昨晚明明……莎蘭達疑惑地自忖著。
「啊,小姐,你醒了。」妮妮放輕腳步來到床前,一臉笑容的看著莎蘭達。
「小姐,你快來看看,這些全都是王上今早派人送來的,他還說請小姐起來梳洗後,一起到正廳裡用早膳。」妮妮沒注意到莎蘭達的異狀,仍自顧自地喋喋不休的說著。
「妮妮,昨晚是奶媽帶我進來的嗎?」莎蘭達疑惑地詢問。雖然她能夠確定不是奶媽,但是……沒道理,奶媽不可能會讓陌生人進她寢宮的。
「咦!我的好小姐,你睡昏頭了嗎?」妮妮笑了,拿起一件粉白相間的薄紗官服來到莎蘭達的身旁。
「昨晚是你自己回寢宮的,我和媽媽等了你好久,都沒聽見你的聲音,後來又像往常一樣,被你的琴聲給迷住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連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呢!」拍拍自己的腦袋,妮妮拉著莎蘭達起身,替她更換新服。
「結果,今天一早,宮裡的使者來的時候,我和媽媽兩人還趴在灶爐前的桌子上睡著呢!」吐吐舌頭,妮妮活潑的語調似乎也感染了莎蘭達的心情。
那麼,昨晚是「他」帶我進寢宮的噗!莎蘭達心中想著,她任由妮妮拉她坐在梳妝台前,替她梳理著那一頭又黑又長的亮麗秀髮。
真是失禮了,他救了我,卻好心沒好報,還當了我的出氣筒了,莎蘭達在心中愧疚的要命。她知道這麼大的一個宮室,不僅富宮殿殿眾多,人就更別提了,更何況「他」還只是法老王千千萬萬個手下中,一個小小的書記官,想要見到他一面,可說是難上加難了。
「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再到花苑去?」莎蘭達不自覺哺哺地說著。
「小姐,你在說什麼呀!什麼苑的。」妮妮忙著替莎蘭達在耳際插上新鮮的花朵。
那是今晨由王上下命,剛從那珍貴的花苑裡所摘下的紅玫瑰,新鮮的花瓣襯上點點水珠,含苞待放的花蕊,像極了飾佩花朵主人的寫照。
「沒什麼,替我梳頭吧!」回過神,莎蘭達搖頭微笑地對妮妮說。
「咦?怎麼今天有這麼多的花呢?」莎蘭達這會兒才留意到滿室的清香。
陰暗的房間裡,充滿了玫瑰的芬芳氣息。朵朵花瓣上還綴滿了展露,這些正是在天剛微曦時,派人到花苑裡專程摘取下來的。
莎蘭達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一這就是阿爹所說的,屬於朝陽的味道嗎?
「是王上派人送來的,除了這些花外,尚有一大堆的補膳、珠寶、服飾,媽媽說這些全都是上好的珍品。王上一定很看重小姐。」替莎蘭達紮好頭髮後,妮妮又取來了一襲鵝黃色的薄紗官服。
「這下咱們可揚眉吐氣了,看看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宮女僕婢們,還敢不敢說咱們這裡像鬼苑,還有……還有那些什麼公主、侍妃的,看她們還會不會用白眼看人。」妮妮想起了這些天所受的窩囊氣,忍不住地開口叨念了起來。
「妮妮。」莎蘭達聽了立即開口,語氣有著明顯的不同意。
「我知道,我知道咱們只是暫住月殿,只等老爺夫人回來就可以回去了。可是小姐,你就不知道那些人真是氣死人了,明明老爺交代過需要什麼東西可以向宮裡的人要,但是每次我跟媽媽去要東西時,總是被人三推四推的,動不動說是什麼那個公主要的、是什麼小姐要的。」妮妮連珠炮似地說了一串後,吸了口氣又接著說道,「更氣人的是,那個叫什麼諾拉侍妃的。哼!我就是氣不過嘛!您可是王上最寵愛的軍事書記宮的掌上明珠,是前法老王所御封的『沙漠玫瑰』耶!那個野蠻國來的野女人,憑什麼欺負人,實在太過分了。」一逮到機會,妮妮一古腦的將藏在心裡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誰教莎蘭達從不擺主人架子,再加上妮妮年紀與她相仿,妮妮時常會自動忘記莎蘭達是她的主人,而當是姐妹一般。
「別太與人計較,如果得罪了人,阿爹回來後會不好處理的。宮裡缺什麼的話,就派人回家裡去拿好了。」這麼美好的一天,莎蘭達實在不想被什麼事來破壞好心情。
「是,妮妮知道了。」
由莎蘭達的語氣,再傻的人也知道她不喜歡這個話題,於是佩迪絲換了個話題,「聽說送東西的人是王上所寵信的歐姆將軍也!」妮妮的腦海中想起了那位英挺威武的年輕將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了,方纔她好像看到那位將軍正對著自己眨眼呢?
妮妮倏地羞紅了臉,連忙甩甩頭換了個話題,「我想,這次王上大概也記起自己疏忽了,沒給小姐一個正式的召見,這些天來聽說有人動不動就行刺、暗殺什麼的,一定是因為這樣,所以王才會這麼久沒消息的。」她放下梳子,看著鏡中的莎蘭達。嗯,她又有個漂亮可人的小姐了。
「哪兒來的這麼多聽說,別胡亂猜測了,把東西收好吧!」莎蘭達這裡才抬起眼,轉過身。
「知道了,小姐。王上的旨意,要請小姐到大廳裡用膳呢?」妮妮拿起面紗遞給莎蘭達。
「妮妮,你到底好了沒有,可別讓小姐累著了。」奶媽碩大的身影映進這臥房裡。
「小姐,王上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奶媽迎了上來。
「我已經好了,這就要出去了。」點點頭,莎蘭達知道這次可不能失了禮,「奶媽,幫我把那頂大圓帽拿來吧!」她可是全副武裝的準備充足,以抵抗日光了。
「小姐,我正要告訴你,王上實在是個有心人,他早命人帶來了層層彩霧薄紗來,將整個大廳包圍住。他說這些彩紗以後就掛在這裡,每天就讓人拆下一層來,這樣假以時日小姐就不會再怕光了。」奶媽興高采烈、比手劃腳地說著,一張臉因為興奮而泛著紅光。
「咱們出去吧!別讓王上等太久了。」點點頭,莎蘭達將這份心意放在心底,她對這個未曾蒙面的少年君王,起了幾許好感——就如同昨晚的那個書記宮一樣,都是溫柔體貼的人。
瞪著面前的蒙面人,莎蘭達沒料到她大埃及的法老王,竟然也會像她一樣「羞於見人」?
瞧瞧現在這是什麼樣的場面——一個是臉上半圍了面紗!一個則是臉上覆戴了精工打造的面具!
老天,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了,說不定還會以為堂堂大埃及的君王以及子民,都是「見光死」,這……這傳出去可會笑死人哪!
「民女莎蘭達,見過王上。」莎蘭達怯生生地跨步上前,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不過,這實在不能怪她,誰讓她打小到現在,見過的「男人」實在是屈指可數,更別提現在見的人是全埃及的統治者,高高在上的法老王了。
「小莎莎,你是不是不喜歡本法老王所賞賜的禮呢?」帶著些許的笑意,阿里斯透過面具,聲音變得較低且沉重。
他的目光掃過莎蘭達的全身,很滿意於她所飾戴在發上的鮮花,與身上那襲鵝黃色的官服。藉著微弱的亮光,他可以察覺到那瘦弱的身軀正在微微的發抖,那雙明亮的大眼此時正寫滿了驚慌與不安。
「不!民女謝王上的賞賜。」瞪大眼,莎蘭達兩眼下意識的尋求奶媽的幫助。
她說錯話了嗎?莎蘭達不安的想,她從來沒料到自己會有見到君王的一天,雖然阿爹有跟她提過,法老王是個明理、識大體、彬彬有禮的人,但是她畢竟沒見過他本人,怎麼……怎麼這似乎與阿爹所描述的情況,有很大的差異呢?
「你別緊張,我不會咬人的。」走到莎蘭達的面前,阿里斯示意歐姆搬了張坐椅過來。瞧瞧她這驚慌的樣子,隨時都有可能倒地般,阿里斯心疼地審視著。
「王上……」莎蘭達嚇了一跳,她沒想到近距離看法老王時,他竟然是個年輕人!她不禁聯想到,也許他的年紀就與那位年輕的書記官差不了多少吧!
「別王上不王上的,你就叫我阿里斯好了,憑我跟西馬的交情,他也該叫我阿里斯的。」揮揮手,阿里斯示意其他閒雜人等退下,只留下歐姆、奶媽與妮妮三人。
「這……這是不合禮法的。」莎蘭達驚呼。
在埃及人的想法裡,法老王可是太陽之子,是掌管天空的神子,在古老的傳說裡,凡是直呼太陽之子的名諱,苦不是神所承認的英雄,便是想永世不得超生,才會這麼做的。
也因此,即便莎蘭達覺得這個聲音似乎有點熟悉,有點像昨晚所碰到的那個書記官……但是卻不會將他們倆聯想在一塊。
「我說可以就可以,你是有病之身,以後就免了這朝晉的大禮吧!」頓了頓,阿里斯硬是將她定坐在椅子上。
「別忘了,你可是我最忠誠的西馬所心愛的寶貝,西馬臨行前再三請托,沒能早點召見你是我的疏忽。」阿里斯真心為自己的疏忽感到愧疚。
「民女……民女多謝王上的關心。」吶吶的,莎蘭達實在想不出什麼話來應對。隔著面紗再加上個面具,她突然覺得這屋裡的空氣好悶,她的口鼻全是熱呼呼的廢氣,讓她沒法子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好了,你是西馬的寶貝女兒,而西馬是我朝中的首席軍事書記官,算算你也是個官家千金,別再民女不民女了。」阿里斯伸出手取來那盤裝著九條絲娟的盤於,將它置於莎蘭達的面前。
「我……」莎蘭達抬起頭想尋求點新鮮空氣,但是她始終沒能達到目的。在她的眼對上阿里斯的雙眼時,肺腑裡的最後一絲空氣也用盡了。
就在下一秒,她快速地向後仰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發生的事,他拉住莎蘭達的手,以自己的身軀當墊被,兩人雙雙跌倒在地上。
「小姐!」
「王!」
歐姆與奶媽、妮妮全慢他一步撲了上來。但已來不及挽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倆跌倒在地。
「王,您不要緊吧!」歐姆緊張地看著阿里斯王。昨晚的傷還沒痊癒,這會兒該不會又扯裂了吧?歐姆不安的思忖著。
哦,該死,他竟忘了讓巫醫隨行。歐姆幾乎自厭地想上吊自殺了,他竟然會犯這種錯誤,如果不是念念不忘那個俏皮的小姑娘,他……
「王,請原諒,小姐的身體還沒完全復原……」抖著聲,奶媽幾乎是以懇求的口吻,跪下來請罪。
「我沒事,你們全都走開,讓我起來吧!」吐了口氣,阿里斯下意識的拍拍莎蘭達的背,清清喉嚨開口道。
「是。」歐姆與奶奶乖乖的聽令行事。
但,接下來的事卻讓他們嚇得目瞪口呆。
「該死,我差點忘了,西馬說過你一天只有四分之一不到的時間是醒著的,看來我是太早把你吵醒了。」帶著些許懊惱的語氣,阿里斯又好氣又好笑的抱起佳人。
他哈哈地大笑了起來。他是笑自己粗心大意,抱起莎蘭達,如同昨晚一樣,如入無人之境的進入內室,那個一向不容人輕易進入的少女閨房。
「奶媽,就讓莎蘭達繼續睡吧!不要刻意的吵醒她。」阿里斯離去前,留下了一個「晚安吻」給莎蘭達,與一道命令給奶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