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孟斐斯」的土地上,柳曉蘭俞發覺得這個地方詭異極了,她竟然有股熟悉懷念的思鄉情懷。
思鄉?!這個念頭嚇到她了,她到底是中了什麼邪魔了,竟然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
「各位請注意!請注意!前面就是著名的」古夫金字塔以及「獅身人面像」,請大家跟著我走,一起到金字塔內部參觀。「嚮導那個不能再大的擴音器聲音,打斷了她的冥想。
這個嚮導是阿金介紹的,聽說是當地最好的嚮導之一,由他帶團到商店買東西時,比較不容易吃虧的。而且,聽說他介紹古跡也是一流的,因為他可是堂堂埃及「考古系」畢業的高材生。
環顧四周,她的耳邊竟又響起了些微細語,那股由風中傳來低不可聞的話語,如泣如訴地在她耳畔一句又一句地重複著……
「不!」瞪著那個小小的通道,往金字塔內部的通道,她竟不能移動自己的雙腳半步——她害怕那個深不見底的小徑。
跟嚮導說明了原由——她有「幽閉幽懼症」,會引發心臟間歇性痙攣。柳曉蘭一個人被留了下來,乖乖的在外邊等旅行團的人出來……「我到底怎麼搞的,難道真的中暑了?」敲敲自己的腦袋,柳曉蘭退開到一旁偏僻的地方,看著旅行車一輛接一輛的載來參觀的旅客。
突然,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柳曉蘭驚訝地舉起自己的右手,看著上面繫著的一個十分老舊的銅鈴。
聽說是保平安用的,至於是由何人替她戴上的,她不知道,甚至連她的雙親也不記得了,只隱約記得應該是家族中的年長級的長輩吧!但是,讓她驚訝的不是這事,而是這個從來不發出任何聲響的銅鈴,現在竟然會響了,而且這聲音好像有種魔力,吸引著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往不遠處的駱駝群走去。
「小姐,要不要騎駱駝照相?」她彷彿著了魔似的,手不聽從腦袋的指揮,這自從皮包裡拿出錢幣交給駱駝商,便一腳踏上駱駝商替她整治好的駱駝背上。
她驚訝莫名的大叫,等到她真正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騎在駱駝背上了。
由於她突起的尖叫聲驚嚇到駱駝,駱駝突然掙脫商人的手,不顧一切地往前衝去。而後頭急著追趕的駱駝商竟然趕赴不及。她不曉得自己怎麼會挑上這匹屬於「千里型」的駱駝,她可不是個好伯樂呀!
「救命呀!救救我——」柳曉蘭死命地抱緊駱駝,扯開喉嚨大聲呼喊著。但是沒有用,她愈是大叫,駱駝跑的愈快,最後,她累得叫不出聲來了,便任由駱駝帶著她狂奔。
風沙呼呼地吹嘯著,空氣中窒熱的氣息讓她昏昏欲睡。
駱駝跑著、跑著,她迷膝的雙眼看到了一座「小」金字塔——比起古夫金字塔,實在小的太多了。
「咦!我又回到原來的地方了嗎?」
駱駝停下腳步了,她也筋疲力竭地被摔落下地。幸好這兒是沙地而不是石地,否則不屁股開花才怪,這身不透風沙但卻礙手礙腳的沙漠服,讓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有千斤萬擔重似的。
「希望這裡有人能夠……」帶著搖晃不穩的腳步,她走了兩三步又跌坐在沙地上。
「我是不是在做夢?」瞪著眼前的金字塔,她竟然發覺金字塔在旋轉著。舉頭望天,「不知何時起,烏雲漸漸地遮住了太陽,隱約從雲層裡透出詭異的閃光。
「不!」她尖叫著,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腳,她的腳竟然在往下沉。她慌亂了,誰料到在這金字塔旁,竟然會有流沙河的存在。
不、她還年輕,不想這麼快就死。忘記了呼聲求救,她揮動全身拚命想要脫離這個沙中陷阱。
然而,她的力氣終究敵不過大自然的力量,她的身子愈掙扎就愈往下沉。
在她喪失意識前,儘是流沙向她齊湧的恐怖記憶……
「少爺,在那邊。」指著前方的一頭胡狼,史帝文高興地叫著。
他們的獵狼行動,早該在兩個小時前就該結束了,偏偏就只剩下這只領導級的「小鬼」還沒落網,一行人在又累又渴的情況下,為了獲得最後的勝利,只得再度打起精神來重新展開追捕行動。
亞瑟環顧四周。又不是沒長眼,哪會床壞街諶搜凵裰械鈉1梗只是這只?狼實在太狡猾,原以為身處沙漠內部的它們,會不熟悉這個沙漠外環的「沼澤區」,沒想到這只牲畜竟也和他一樣,十分的熟悉這裡的環境。
「沙坦斯、史帝文,你們和其他人先行回營吧!」
「可是……
史帝文和沙坦斯眼中寫著不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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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該知道,我對這裡的環境,就好像在家中一樣熟悉,我不會有事的。」以絕對命令式的口吻,亞瑟十分不得已的板起臉來,他向來就不喜歡用身份來壓這對似友似兄的夥伴。
「是,你千萬要保重。」點點頭,沙坦斯知道族長是說一是一,當下便不再反駁,轉身下令所有的人收拾東西,準備打道回府去。
「少爺,我跟你一起去,老主人交代過,如果你出了事,我被砍了一萬次頭也不足以贖罪的。」史帝文十分不死心的說著,他硬是要當個討厭的「跟屁蟲」。「
「史帝文,我的脾氣你清楚。」轉過身,亞瑟的臉色開始不好看了。
「少爺,我向來事事順你,但是這次我不同意。這個沙漠即便你再熟悉,也有你所控制不了的情況會發生。」史帝文擺明了要殺要剮任你挑的神情。
「可是——」亞瑟看著沙坦斯等人絕塵而去,突然,他的眼角餘光瞥見那只胡狼在蘆葦中跳躍著,也證實了他的猜測,「你看到了,這只牲畜擺明了要與我單挑,這裡就是它所挑選的地方。」
「少爺,你幹嘛理會這只牲畜,反正只剩下它一隻了,起不了什麼大作用的。」史帝文苦口婆心的勸著,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反常是緣於心神不寧之故。打從開始獵狼之時,他就覺得心口悶悶的,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的。
「我好久沒這麼活動過了,你先回去吧!」不理會史帝文的苦苦呼喚,他騎上駱駝跟了上去追捕胡狼。
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如此執意獵到那只胡狼,誠如史帝夫所說的,這群危害族人生計的胡狼已經被他所消滅了,留下這只胡狼並無大害,但是奇就奇在這只胡狼的眼與那毛色的光澤,那身黝黑的毛在夕陽餘暉照射之下,竟幻化成奇怪且妖冶的綠色光澤,那對眼好像在對他催眠,在呼喚著他與之前往。
「唉,我這下真的準備被老爺砍頭了。」歎了口氣,史帝文一臉「我這歹命。」的表情,遠跟在亞瑟身後。
亞瑟在蘆葦從中追逐著,愈追愈覺得奇怪,這只胡狼彷彿是在指引著他到某處。聽見了耳邊呼嘯的風聲,他放慢駱駝的腳步,開始環視這整個地方,也在這時才發現,自已早在不知不覺中出了「沼澤區」,就連原本緊跟在後的史帝文也不見人影。
「這裡是哪裡?怎麼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惡瑟再次環顧四周。身後就是他剛才所在之處的蘆葦叢,而面前放眼望去是一望無涯的沙漠。
他蹲下身子,以手代筆在地上劃著,「照這個位置的方向看來,應該是在昨夜天狼星發現光芒時的所在標的……」猛地,他突然抬起頭。他好像聽到了風中的低語,一首古老的樂曲在喜悅中帶著點憂傷,好像在向他傾訴些什麼。又像是在哀怨著什麼——
盼你歸來,
慶吾王平安歸來……,平安歸來
太陽之子,請展開雙臂擁抱大地,
吾王,請睜開眼醒來
歸來……盼你千年,請歸來……
「我是不是昨夜沒睡飽?」敲敲自己的腦袋,亞瑟十分不解,為什麼今天老出狀況。不,該說打從踏上這片土地後,他就不斷的出錯。
「咦,前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咪起眼,他注意到天色有些奇怪。
策動駱駝向前,由遠而近、由疾而緩,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座超級小型的王家金字塔。
「奇怪,這裡什麼時候冒出了座金字塔,怎麼沒有任何消息的報導。」他的心裡納悶地想著。
此時,金字塔正發出詭異的光芒,就如同他在胡狼身上所見到的光芒一樣,而更令他驚奇的是,竟然還有個蒙面女子在,而且這名女子好像……正陷人流沙河裡!
亞瑟飛快取出囊中的繩子,小心翼翼地接近她。
但是,事情的發展沒能如他所料,金字塔突然陀螺般地旋轉起來,不僅如此還帶動了週遭的所有事物。在下一秒中,亞瑟發現自己也身陷其中動彈不得了。
在他的意識漸失之際,他腦中殘存的記憶是——他被捲人流沙河裡,命定滅頂了。
「啊——」黑暗攫住了他。
掉人沙漠中隱沒的流沙河中,柳曉蘭雖然已經昏迷了,但在下意識裡仍保有著她的記憶,彷彿她的眼、她的耳絲毫不受這流沙的影響,在流沙河中她穿越千百時空,另一個奇異的世界就像沙漏般,有著一體兩面的世界。
看見了,就好像在看記錄片一樣一從古中國的周朝開始,她緩慢地流過西藏邊境、越過青藏高原、走過喜馬拉雅山。渡過了恆河流域,她看到了傳說中的猶太人、阿爾及利阿人,古代的人種全部都展現在她的眼前,流沙河持續的前進著……
她又看到波斯高原上驍勇善戰的波斯人、善於經商的猶太人以及於鑄鐵的希伯來人,在他們的身上她發現到有個東西在流傳著,她想靠近但卻無能,突然,有個商人好像察覺到她的心意,將他手中的東西舉向前,於是她看到了。但卻讓她禁不住地尖叫起來那金瓶,是那個擺在家中的小金瓶,媽媽曾說過的「傳家寶」。
「不!」這下,她連那些微的意識都沒辛恕?
而另一邊,亞瑟則感覺得到海水的冰冷,耳邊洶湧的波濤透露在平靜水面下的另一個世界,他看見了自己漫遊在冰冷的河水之中,接著,視野為一大群魚所遮掩住,當他睜開眼時,發覺自己變成了條魚,在水底仰望著藍天,那絢麗奪目的陽光吸引著他的目光,接著在他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時,他又被魚網捕住了,成了神廟裡的祭品,代替人們接受眾神的祝福,最後他成了桌上的佳餚,經由一個孕婦的口中,他蛻變成一個小嬰兒,幾經多世的輪迴,他歷經了人生的每一個階段,奴隸頭子、商人、將官、書記官…在各個階段中,他注意到了每世在他的身上,都戴著一個閃閃發亮的金飾,似乎就像嵌鑲在身上似的。
那個圖紋讓他覺得眼熟,但卻偏偏看不清楚,當最後一世輪迴時,他見到了自己身上的那個紋飾了。不!……他發覺自己竟在發抖,那個紋飾……那個紋飾正是他納蘭家族所流傳的族征。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再度陷人昏迷之中……
公無前十六世紀,古埃及
什麼聲音一直在她的耳旁騷動著,是什麼樣的東西觸動了她的思維?
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響,吵醒了她的睡眠,勉強地睜開眼,她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好像快散了一樣。
「哦,我的寶貝,你總算醒了。」在她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前,就發現自己被擁人一對豐滿的胸前。
「我……我不能呼吸了。」她努力地掙脫著,但卻徒勞無功,就在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而亡時,那對豐胸的主人終於放開了她。
一得到自由,莎蘭達用力的呼吸著,讓接近乾涸的肺湧人大量新鮮的空氣,但是迎接她的卻是一陣難過的咳嗽。
「哦,我可憐的寶貝,你是不是傷口又疼了。」剛才那個差點讓她窒息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阿視快把火點起來燒熱水。」
「我……」莎蘭達試圖開口說話,但是卻敵不過那悶熱乾燥的空氣,她再度的昏厥了過去。
「來人,快請巫醫!快去請巫醫來!」那名中年美婦尖叫著。
在慌亂中,她急呼僕役到王宮內去請她的丈夫,「快!快到王城內去請主人回來,說小姐……小姐的病發作了。」她忍不住地,淚水象大開水龍頭般嘩啦嘩啦掉下,她含悲地替女兒撫胸順氣。
王宮中——
可憐的西馬,現在哪有心清再談論國事呢?儘管他面無表情,但那對慌亂的眼早就洩漏出他的情緒了。
他與蕾雅就只生莎蘭達這麼個寶貝女兒,偏偏這個寶貝又非長命之相,不僅自幼體弱多病,就連清醒的喚他一聲阿爹都很困難。原本見她這陣子都沒再發病,西馬還在心裡慶幸,或許……或許要不了多久,女兒就能恢復健康了,哪知!現在又傳來這種要人老命的消息。
「王,我……」西馬六神無主的盯著阿里斯王。
「你先回去吧!今天的軍事會議就到此為止。」點點頭,王位上的阿里斯清晰的下達命令。
「多謝王。」西馬慌忙叩謝王恩,即刻起身匆匆的出宮去了。
坐在阿里斯王左手邊的宰相卡夫,卻也忍不住地搖著頭,這下子西馬叔叔又有好一陣子不能去他家與赫伯阿爹敘舊了。
目送西馬遠去的身影,阿里斯重始注意力,繼續與宰相、農牧官、水利官、兵器官等人商議國政。
今天,是一月一次的總檢討會議,也是任免官員升調的大日子。
在長達數小時的會議後,緊閉多時的宮門終於開了,各級官員魚貫的走出,有人臉上寫滿得意春風——陞官了,有人則臭的想自殺——降職了。但是相同的是,臉上都寫滿了疲憊與說不出的輕鬆來,因為總算將手上的大問題都提出來解決掉了。
跟著走在各級官員身後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卡夫,以及阿里斯王身旁最當紅的武將——歐姆,眾人走了出來後,宮門再度深鎖起來。
此時,坐在王位上的阿里斯沉思著。
這些天來,他直覺得身體疲憊不堪,當然,一方面是因為這個會議的關係——沒辦法,領土幅員過於遼闊,這種會議不能不開;但是另一方面,卻是因為他生理上的關係,他老是會看到一些幻影,或是聽到些奇怪的話語。
比方說,他夢到自己體內還存在著另外一個人,而這個人正與他漸漸同化成同一個人。其二,他還夢到了所謂的未來千年後的世界,那種種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全都在夢中一一的展現。說沒被嚇到是假的,但最令自己不解的是,他竟會完全毫無質疑的相信這些夢境。
「該死。這陣子我受神宮的影響太大了。」抹抹臉,他為自己的心煩氣燥感到無助氣憤,這種情形是他從未有過的……
都是那些危言聳聽的傢伙,說什麼天狼星異動,近日將有大事發生。他在心裡悶悶地想著,將那些日益「囂張」的神官,罵了一遍又一遍。
而後,他的思維又回到了西馬身上。現在已經很難能找到這麼一個死忠的臣子了,阿里斯在心裡讚著。
雖然,西馬是受到父王遺詔之命,成為輔佐他的兩朝元老大臣。但是也確實找不到比他更適合的人,來擔任全國首席軍事書記官這個職位了。
他承認,雖然歐姆也是名出色的書記官,但是論經驗、論智慧、論謀略,卻是萬萬比不上父王口中的「埃及智囊」西馬
喻西馬為當代第一奇人,他可說是受之無愧。年過四十的他不僅忠心輔主,更竭∷所能的教導歐姆,打算促成歐姆好接替他這個書記官職位的美事?
據他所知,父王曾說過西馬是個極重感情的人當然,這是指私底下而言,在面對國家大事時,他可以比一個君王還要冷酷無情。他和卡夫閒談時,也聽過西馬會冷漠的看著千名戰俘被水活活淹死而不眨眼,強悍地血洗一個不服埃及國的小國,此外還有許多諸如此類的事。而其中最讓他記憶深刻的,便是西馬的婚姻大事。
當年,父王揮兵開羅完成上下埃及統一的大事業,開羅王開城投降時,獻上少女數百名求和,原本貌美多才的蕾雅應當成為父王的妃子之一,但是蕾雅卻看上了足智多謀的西馬,當然這之間是經過或而後在父王的作主下,才成全了他們這段美滿的婚姻,且父王也因此獲得民心與西馬的矢命效忠。
他也清楚,何以正值壯年的西馬會急於將軍事官的職務交給歐姆。雖然西馬的婚姻美,但是卻苦於膝下無子,好不容易盼到了子息,卻偏偏是個女孩子。
如果說,生個女孩子承繼了蕾雅的美貌與西馬的智慧,那這倒也是件好事,偏偏這女孩生下來就體弱多病,多次都險些因病喪命,西馬請遍各國名醫診治,都直搖頭說這女孩活不過十歲。
但這女孩奇跡式的活了下來,卻鎮日處於昏睡的狀態之中,清醒的時刻可說是少之又少,惹得西馬華發日盛,蕾雅整日憂心忡忡。
他們的女兒是叫莎蘭達吧?阿里斯回憶著往事。
按照他大埃及律法,凡是人宮的僕役宮女都需是朝中臣子的子女,而能人宮服侍法老王的,不僅是家族之光,更是個人莫大的殊榮。
他還記得西馬當年的請求,而他之所以會記得這麼清楚多卻是因為這是他頭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西馬流淚。
……
「王,西馬懇求您一件事,希望王務必答允」跪在地上,西馬向阿斯達法老王行大禮請願。
「西馬,我的愛卿,」法老王皺起眉,納悶有什麼大事值得西馬如此慎重其事,「到底有什麼事,讓你如此掛心煩憂?」他早就免了西馬這行大禮的儀式了,而且今晚的他的確也有心事,不但婉拒了醇酒、美人、就連豐盛的賞賜也不要。
「臣想請求王上免除小女的殊榮。」跪在地上,西馬想起他那個苦命的女兒就一陣心疼。
他一直是如此的相信著,若不是他造了太多的殺孽,女兒就不會帶病出生。雖然他只動腦、動口,但是往往一個決策就動輒波及數百、甚至數千條人命。
女兒何其無辜代父受過。但若是生在普通人家,早該被丟到尼羅河裡祭神了,他捨不得,捨不得讓這孩子早夭,更別提莎蘭達是他唯一的命根子了。
「這……」法老王愣了一下,即開口勸道:「西馬,這事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我下了旨意,除非新王……」他看了在一旁吃吃喝喝的小王子一眼,「除非新王答允,否則你的莎蘭達至多只能嫁與富商為妻,不能再與王室有任何的牽連,即便你功高蓋天也不能佑蔭的。」
「王,這些臣全都明白,但是莎蘭達體弱多病,臣不敢奢望她有個好歸宿,只希望她能平安長成,就算要臣夫婦倆養她一輩子也行。」話到傷心處,這個堂堂的軍事書記宮再也忍不住地掉下傷心的眼淚。
「好吧!」歎了口氣,法老王說了,「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勉強你了,一切就依你所奏吧!」
法老王無奈且傷心的看著西馬,如果不是莎蘭達病魔纏身,就憑他與西馬這似友似兄弟的交情,以及西馬所立下的汗馬功勞,他還真想讓兒子阿里斯娶莎蘭達當第一王妃,與西馬結成親家。
但是,事實終歸是事實,阿里斯不能娶一個長年臥病在床的人當妻子,因為日後他們的孩子將會是未來的一國繼承人。……
往事歷歷在目,阿里斯歎了口氣,於情於理都該去探望莎蘭達的,他還記得父王在世時,曾帶他去看過這個小小病人。
印象中,那個老是生病的女孩,有著一臉甜甜的笑容,當她展顏面笑時,就連一向嚴肅過人的父王都不禁會露出難得的笑容,只可惜這個可愛的小天使老是在昏睡中度過晨昏。
伸個懶腰,阿里斯起身出了議事大殿。他招來服侍他的內侍,告訴他們這次的議事會議開完後,他將排為優先的行程——探望莎蘭達。
回到府邪的西馬,並不知道此時王宮中阿里斯的想法。
打他衝出王宮後,便上馬直奔家中。策馬狂奔,惹得道路塵土飛揚人仰馬翻的,而街道上的市井之民也早就見怪不怪了,畢竟,這種情形他們已經看了十五年了。
「蕾雅——」下了馬,西馬不敢稍耽片刻,便直衝往女兒的房間,「深怕妻子受不了女兒的噩運而支撐不住。
他在心裡祈禱著——萬能的雷呀!請你保佑已死的人庇佑尚存的人。他的心不停的狂跳著,愈接近女兒的房間。他的心跳得愈加的快速。
然而,當他含悲的推門入室,所見到的情景卻令他大吃一驚。
聽著這如天籟般的笑語,西馬簡直不能相信,霎時老淚盈眶,天知道他有多久沒聽到愛妻開懷的笑聲,有多久沒見到女兒那讓天地為之失色的笑容,那微紅的雙頰顯示她的精神、氣色極好。
「西馬,你回來了。」
終於,蕾雅注意到有人進入,她起身迎接猶在喘氣的西馬。
「你看,莎蘭達今天的精神好很多了!」
帶著驚訝得合不攏嘴的表情,西馬任由妻子他到女兒的床前?
(原文此處重複了前一頁的內容,以至少一頁)
她整日處於昏睡的狀態中,哪能見到什麼陌生人,更別提她印象中的「異性」,就只有西馬和少數幾個與阿爹深交的人,如已故的阿斯達王、退休在家的前智者赫伯和他的兒子卡夫幾個人而已,他們大多是年紀大的可以當她阿爹了,印象中的卡夫總是坐不住,聊不到幾句話就想往外跑,東研究西瞧瞧的可媲美猴子耍大戲。
西馬看到女兒難得一見的嬌態,登時開懷大笑,這情景是她盼了多年才盼到的。
「好了,莎蘭達一醒來就欺負她,聽聽她做了什麼樣的夢。」蕾雅含笑的替女兒理理落在雙頰上的髮絲。
妻子大人都開口了,西馬哪敢再作怪,當下立即乖乖的聽話閉口,聆聽女兒的夢境。
「我夢到一個面貌跟我相像的女子,她戴著跟我手上一樣的銅鈴,口中一直的喊著,吵得我都不能好好的休息。」停頓了一下,莎蘭達喘口氣,搖搖手中清脆響亮的鈴當。
西馬與蕾雅無奈地對視而笑,這鈴當是請人特別打造的,讓它的聲音比尋常的還要清脆高亢,為的不就是女兒的病,怕她突然發作而沒人發現,這個鈴當便可以當作是警告,也能救下她一條小命。
其實,莎蘭達這種奇怪的昏睡症,也並非是打小就開始的,在她剛出世時,的確是支氣管患有毛病,不適應這乾燥的沙漠氣候。為了根治好這毛病,當時的西馬還曾痛下心讓蕾雅帶著女兒渡海遠去,以商人孀妻的身份遠到氣候較好的臨海國家去暫住。
沒想到,女兒的支氣管病好了,卻又莫名其妙的染上一種奇怪的昏睡症,隨著她年紀的增長,昏睡的時間愈來愈長,直到最近這次,她由昏睡到醒來,已是三年的時間過去了。
「我被鈴聲吵醒了,猛一睜開眼就看到那女子拿著一隻金瓶朝我追來,我害怕的一直跑、一直跑,想擺脫那隻金瓶的追趕,可是無論我怎麼跑,始終擺脫不了,正當我打算放棄時,那個女子突然朝我衝了過來,然後我就被嚇醒了。」帶著委屈的聲音與表情,莎蘭達看著蕾雅,「一醒來,就被媽媽嚇到了,她哭著一張大花臉,本來我想繼續睡,但是卻睡不著了。」
總算是將故事說完了,她疲憊的打個呵欠,「阿爹,我好累哦,想睡覺了。」
「可是……」蕾雅聞言立即想開口反對,但卻被丈夫打斷。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的休息,明天晚上阿爹帶野鴨回來給你加菜。」西馬替女兒蓋好被子,留下一個晚安吻,拉著妻子出門。
「西馬,你怎麼讓莎蘭達又繼續睡呢?她好不容易才醒來,恢復點精神氣……」蕾雅娜一出了房門,立即開口反對,但卻被丈夫異常的舉動給再次打斷。
「蕾雅,告訴我這不是在作夢,咱們的寶貝真的醒過來了。
蕾雅聞言擁緊丈夫,掉下開心的眼淚,「下午,我發現莎蘭達的呼吸異常急促,本來以為時間終於到了,奧裡西斯神決定帶走莎蘭達的生命了,可是她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掙扎後。竟然睜眼醒了過來,我……我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巫醫也來看過了,他說莎蘭達除了有些營養不良和輕微的氣喘外,其他的都很正常,就像普通人剛睡醒時一樣的健康……」說著、說著,蕾雅再也忍不住地,趴在丈夫身上嚶嚶的哭了起來,那是欣喜的淚水。
不理會僕婢異樣的眼光,哭得滿臉淚痕的西馬伕婦直衝廚房,指示廚子將所有的補品全做成食膳,因為軍事書記官的掌上明珠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