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搬出來和狄一起住到現在也已經有半年了,新堂真持遲疑的看著日曆,「嗯!再過半個月就要聯考了!」
從他篤定要和狄念同一所大學開始,原本保送入學的事情,就被他給拋在腦後,因為,他還是想和狄一同上下學。
痛苦的死盯著日曆不放,新堂真持只想好好合上眼,就這樣當作自己睡著了。
「好累!」他哀怨的說著。
「為什麼上個大學也得考試呢?」繼續抱怨著,新堂真持乾脆推開擋在自己眼前的一堆參考書,伸著懶腰踏出房間。
鈴鈴鈴!針鈴鈴!
電話響的正是時候,新堂真持接起電話還以為是狄打回來的,可是……(喂,是狄嗎?)一個陌生的嗓音傳至耳畔,新堂真持不甚在意的回話。
「狄有工作出門了,請問您哪裡找他?」他有禮貌的詢問著,心想大概又是一些被狄拒絕的廠商打來的。
(啊!是這樣嗎?)感覺對方好像還捨不得放下話筒,新堂真持好心的再問:「請問您找他有急事嗎?」
(不!只是他約好了要來我這裡住的……啊!那個……算了!)還來不及弄清楚對方話中的涵義,新堂真持有點傻眼的看著被掛斷的電話。
怎麼回事?約好了要到他那裡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幾天剛好是狄連續工作的時候,所以除了一天三通電話外,新堂真持也已經兩天沒見過狄了,而這一通突來的電話隱藏了什麼訊息嗎?
聽剛才電話那一頭的嗓音,應該是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男孩……男孩?和自己年紀差不多?
想著有點讓人心寒的事情,新堂真持的腳步踉蹌了下。
不!不可能的!
拒絕著腦海裡的猜測,新堂真持走回房問,無心的在書桌前坐下。
千萬不要,不要!狄,你千萬不要背叛我!不要!
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喘口氣的時間,鈴木語靠著攝影棚角落的柱子,隨手翻著手上的記事本。
「嗯!今天晚上一場,明天早上兩場,下午再趕兩場。」自從打算不再拍寫真集後,除了一些平面模特兒的工作外,鈴木語很少再接工作。
只是,就算他不打算再做攝影師的工作,可在他找到新的工作目標前,繼續當個攝影師,大概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不過,有件事讓人覺得很奇怪,最近他大哥分配給他的平面模特兒拍攝工作,怎麼好像突然增加很多?害得自己根本就像是在攝影棚內度過一樣。
「唉!都兩天沒回家了,好想Angel喔!」喃喃自語的發著呆,鈴木語一時間沒察覺到週遭的情形。
趁著狄沒有防備的時候,Silas選好角度,直接衝上前吻住發呆中的他。
驚愕的看著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臉,失神好一會兒,鈴木語才回過神的推開強吻自己的模特兒。
「你在做什麼?」覺得噁心地直擦著嘴,鈴木語若不是看在眼前的人還是自己晚上要拍的模特兒的話,他大概會動手把他揍個半死。
佯裝一副悲傷的樣子,Silas認真的說:「我喜歡你!」
「我不喜歡你!」根本不在乎眼前的人認不認真,這世界上除了一個Angel能讓他用心去寵外,其他人對鈴木語而言,再怎麼認真的告白都只是個笑話。
沒想到會被拒絕得那麼直接,Silas一下傻眼。
「沒話說了嗎?」冷冷的看著像是被自己的無情言語傷到的人,鈴木語只是淡淡的把目光移到自己的表上。
「我……」一想到自己可以得到的錢和將來的名聲,Silas很努力的試著開口:「我是真的很喜歡你,能不能請你不要這樣傷害我!」
「這是你自找的,否則我還懶得傷人。」視線冷冷的掠過他,鈴木語快步向前,抓住一個從自己眼前走過、準備跑離的黑衣男子。
熟練的從黑衣男子的大衣內找到相機,鈴木語溫和的笑著,「誰僱用你的?多少錢?」
「我……沒有人僱用我!」掙扎的想從這個笑得溫和的男子手上重新獲得自由,可他卻是怎麼使力也徒勞無功。「沒有人僱用你嗎?」不太在乎的用一隻手就俐落的將底片強拆下來,鈴木語的眼光移回到剛才強吻自己的Silas身上。
「你呢?我不會相信你說的鬼話,我要聽的是實話。」鈴木語從前也曾被人這樣算計過,再加上他十五歲起就在這個爾虞我詐的行業中打滾,四年多的歷練,也許他不算是隻老狐狸,可他也不是好惹的!
「我、我……」看著眼前人憤怒的眼神,Silas知道自己不說的話,今晚就別想完好的站在相機前;可是,如果說的話,那他大好的前途就會葬送在這一刻。
不太有耐心的回頭看向被自己抓住的人,「我給你三秒,說不說?」
「我……我沒什麼好說!」還不用他讀秒,黑衣男子就堅決的回答。
看了眼前好像滿有職業道德的傢伙一眼,鈴木語樂得一笑,「真的不說?就太好了!」
「啊!」黑衣男子還來不及理解這句話的涵義,就被突來的一拳打倒在地。
「還不說嗎?」用腳踩著倒在地上的人的頭,鈴木語的眸光中閃現嗜血的狂怒。
「啊!」強忍著在自己頭上的踩踏,黑衣男子試圖伸手拉開自己頭上的腳。
有趣的看著還能動的傢伙,鈴木語只是淡淡的一笑,然後又狠狠的在他身上踢了一腳,「我這個人沒啥特別的嗜好,就是閒著愛和人打架,我想你最好趕快說出來。」扯著一抹邪冷的微笑,鈴木語好心的建議著。
「呃……」可能是肋骨不小心被踢斷,黑衣男子只覺得眼前一黑,就失去知覺。
「喔!完了!下手太重了!」鈴木語淘氣的說著,將目光拉回Silas身上,「Silas,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好好利用喔!」
「我、我……」懼怕的看著剛才施暴的人向自己走過來,Silas一步步的直往身後退。
「你說不說呢?」一向不喜歡用這種自己當幫派老大時的凶狠態度對人,鈴木語可是不想再惹是生非,今天算是忍無可忍。
退到不能再退的角落,背靠著柱子,Silas屈服的說:「我說!」
「很好!」讚賞的笑了笑,鈴木語停下逼近的腳步,「是誰?」
「是……是……是……」一連說了三個是,Silas還是說不出完整的話。
「到底是誰?」鈴木語壓制著Silas,憤怒的手槌上一旁的柱子,只見石屑從柱上掉落。
嚇得睜大雙眼,Silas不敢再拖、馬上說:「是大佬下的命令。」
「我父親?」鈴木語遲疑的問,暗罵自己怎麼這麼粗心。
Silas點了點頭,不敢有絲毫的隱瞞。
「是嗎?」後退數步,放開了被自己壓制的人,鈴木語將剛才沒收的底片收進包包,「那個黑衣男子既然和你同夥,你就負責善後吧!」
淡淡的說完話,他背著包包離去。看來,所有的阻礙即將展開。
遲疑的想著該不該對Angel說這些事,他心情沉重步出攝影棚。
「拍得如何?」
一道聲音驀地響起,而躺在地上的黑衣男子俐落的坐起身。
愕然的看著竟然能夠起身的人,Silas被嚇得後退了幾步。
沒啥在意Silas的驚訝,鈴木真司從暗處步出,「效果非凡!」
「那就好。」打著呵欠,渡邊毅可是昨晚才趕回日本。
看了看應該沒事的渡邊毅,鈴木真司轉身看向發呆的Silas。
「你做得還算不錯!」回頭看著嚇呆的Silas,鈴木真司淡淡的稱讚著。
「我、我……對不起!」再怎麼想都只能道歉,Silas還想在這個行業中生存。
「沒關係,這樣也好。」鈴木真司不在乎的笑著,同時將一份資料遞給Silas,「做完了這件事,你該有的報酬一樣也不會少。」
在對林的懼怕和利益的誘惑之間掙扎,Silas只是考慮了幾秒就伸手接過資料,「我會努力的!」
「很好,你走吧!」不在意的揮手送走礙眼的他,鈴木真司走向還坐在地上的渡邊毅身旁,「應該還死不了吧?」
「!你當我是誰?」雖像個沒事人一樣的起身,渡邊毅還是皺了下眉頭。
「怎樣,我這個弟弟一身蠻力不是蓋的吧!」雖然沒被自己的小弟揍過,可是看了小弟從前所有的資料,鈴木真司可是明白得很,普通人是絕對惹不起這個火爆的小弟。
不滿的撫著自己挨踢的地方,渡邊毅可以肯定,那裡絕對已瘀青一片。
「喂!阿毅,你沒事吧?」難得看著這個當殺手的朋友會對一個小小的皮肉傷這麼在意,鈴木真司非常擔心的問。渡邊毅搖著頭,「你弟當初肯定是個老大級的人物。」
雖然曾經聽過這個死黨說自己的小弟是新宿那一帶的少年幫派人物,可是按照自己今天所見識到的那兩下子的身手,渡邊毅可以肯定,這樣的身手肯定是老大級的人物。
「咦!你怎麼知道?」鈴木真司頗感驚訝的回問,表示他早就知道了。他拾起地上被小弟扔至一旁的相機。「果然很粗暴。」
「什麼意思?」不太滿意自己被打,他居然不說他小弟粗暴,反而在看到一台相機時那麼的憐惜,一瞬間有種人比不上相機的感覺,渡邊毅火大的瞪著這個沒人性的死黨。
「你不能和相機比!」歎了口氣,鈴木真司簡單的說出他小弟和相機間那種剪不斷的感情,「他對你這樣還勉強算是有理智,可是他這樣對相機就足以證明,他已經完全喪失自制力。」
「嗯,接下來你打算怎樣做?」看著一臉煩躁的死黨,渡邊毅只是不太在意的問。
「隨他吧!」隨手扔掉剛撿起的相機,鈴木真司看向站在一旁的朋友,「你難得回日本,今晚我作東!」
「那當然!」渡邊毅笑得很開心,雖然不愁吃喝,可是鈴木真司的女友一手絕佳廚藝,可是他在外遊蕩時最讓他懷念的味道。
有趣的看著哈一頓晚餐不曉得哈了多久的死黨,鈴木真司攬上他的肩,「走吧!」
接下來的事,都已經不在自己的掌握中了。
一夜的空等,狄已經三天沒回家了!
新上真持在客廳中呆坐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去想昨天下午的那通電話,他現在滿腦子只有兩道聲音在拉扯著。
一道聲音要他做好準備,因為狄可能要離開他了。
而另一道聲音卻說著他們之間甜蜜的過往,要他相信狄。
問題是,該把哪個聲音當真?新堂真持完全無法靜下心,只能守著電話,等著狄的例行來電,可是空等了一夜,卻什麼都沒有。
這是什麼意思呢?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新堂真持難受的趴在桌上,原本就嚴重貧血的他,再經過一晚的無眠,身體更是不適。
在他終於放棄,搖搖擺擺的起身準備走回房間時。
叮咚一聲,有人按門鈴。
他拖著蹣跚的步伐走上前,拉開了門。
「您好!我是快遞人員,這裡有一份包裹,請您簽收。」
新堂真持無力的看著遞到眼前的物品,接過包裹和筆,簽上自己的名字。
「謝謝您的幫忙。」有禮貌的答謝後,快遞人員轉身離開。
看著離去的背影,關上門,新堂真持無趣的看著包裹上的收件人。
「是我!?」從搬出來住之後,幾乎都只用電話和家人聯絡,怎麼會有自己的包裹?
他急忙的找出剪刀,心驚膽戰的打開包裹。
當包裹完全打開時,他已經完全呆住了。
映入他眼中的,竟是和一個俊美少年擁吻的狄!?
震驚的呆看著眼前的照片,顫抖的手緩緩拿起,翻閱著一張又一張。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一瞬間的心碎徹痛心扉,新堂真持的淚禁不住一滴滴滑落。
「為什麼?狄!你為什麼這麼對我?」忍不住將眼前所有的相片撕個粉碎,新室真持的心中卻像是被挖了個大洞一樣,好痛!
無力忍耐因暈眩而慢慢滑坐在地上的身軀,卻在整個人趴下的時候,看到在那堆紙屑中的一卷錄音帶。
新堂真持遲疑的伸出手,該不該拿?要不要聽?這樣的打擊還不夠嗎?
想了好久,他依舊執著的拿起錄音帶,痛苦的起身,忍住暈眩的感覺,他走進房中。
將錄音帶放好,按下Play鍵後,新堂真持靠坐在床上,聽著那從音響中傳來的熟悉嗓音——「Angel,有一句話,我一直不曉得該不該說?你是個很特別的人,很引人注目,可是也虛幻得讓人不小心就會忽略。我一直以為,我會和你就這樣相伴的走下去。
可是,當我認識了另一個他時,我才明白,對你的感情只是一種兄弟間的親情,而對他的,才是真正的愛情。不忍心當面對你說這些,因為你依舊是我最重要的人。只是,我希望我們能夠好聚好散,你能不能離開呢?
是我對不起你,我向你道歉,我想,像你這麼出色的人,應該值得更好的對待,所以,我們之間能不能就這樣畫下句點?我想對你說,請你讓我們對彼此保持最後一絲好印象,請你離開好嗎?」
最後一句話消失,錄音帶仍無聲的回轉,淚不自覺的爬滿了頰,新堂真持無奈的露出一絲苦笑。
要我離開?只因為你發覺你對我的並不是愛?
那這半年間的一切又算什麼?你對我真的只有這些話可說嗎?
他舉步向前拿出錄音帶,無力的回首看著眼前的一切,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都只是虛幻不真實的嗎?你真的、真的愛的不是我嗎?
看了房間最後一眼,新堂真持拿起一旁的外套和錢包,步伐踉蹌的緩緩步向門口。
才剛推打開門,就看見一個異常眼熟的俊美少年站在家門前,準備按門鈴。
這一瞬間的四目對望,Silas驚愕的看著他的目標——Angel!?原來狄的同居人,就是這半年來紅透半邊天的Angel!
Silas一下子反應不過來的看著眼前比自己出色的他。
「你有事嗎?」不像是自己開口說的話,新堂真持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忍住不安的心情,Silas露出苦澀的笑,「我想和你談談狄的事。」
「什麼事?」直接回問,新堂真持不想讓Silas踏進這個屋內。
「呃……我們能不能進去說?」雖然只是演戲,「Silas還是不想站在外面和這個假情敵談判。
新堂真持不在意的一笑,淡淡的問:「有必要嗎?」
「有,有些話,我一定要對你說。」看著Angel悲傷的模樣,讓Silas有點不安。
「不用說了。」輕輕的推開擋在門前的他,新堂真持走出門口,直接關門,「你贏了!」
緩緩露出灑脫的微笑,這樣的Angel,不自覺產生一種讓人迷戀的氣質。
回頭看著呆掉的人,新堂真持掩不住唇角的笑,慢慢的步向樓梯。
就算輸,他也要保持風範,他不是那些會大哭大鬧的平凡人,他是他,是新堂真持。
愕然的看著自己什麼都還沒做,就讓Angel瀟灑的離去,Silas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大步走下樓梯,新堂真持不回首,是因為不願看見門口依然站著的人,還是寧願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個誤會?
忍不住想笑的心情,站在無人的公園,新堂真持縱聲狂笑。
「哈哈哈……」他痛苦的狂笑,在眼角溢出了淚後,難受的蹲下身子,急促的呼吸著因為狂笑而缺少的氧氣。
為什麼?難道是自己太傻?為什麼?
難道愛上一個人也有錯嗎?
「怎麼樣?」問著一旁才跟了Angel沒多久就回來的死黨,鈴木真司的神情不是很好看。
渡邊毅搖搖頭,開了車門坐上車,然後想著那個搶了自己跟蹤工作、有點眼熟的人,半晌才回道:「有人替我接手了!」
「替你接手?我不懂?」鈴木真司問道,不認為這個老愛當獨行俠的朋友會有助手。
看著理解力極差的死黨,渡邊毅乾脆明說:「除了你關心那個Angel之外,也另外有人很關心他。」
「誰?」鈴木真司深感興趣的問,他突然想起,他無論怎麼查都查不到Angel的家世背景,到底這個Angel是個什麼樣的人?
「上杉律紀。」直接回答,渡邊毅不認為自己的死黨會不知道這個人。
「那個智商一百八十,卻只獨鍾於文學的超級怪胎?」鈴木真司疑惑的起皺,過濾著可能和上杉律紀有關的人。
「怎樣?有沒有想到什麼?」看著臉色突然鐵青的死黨,渡邊毅關心的問。
鈴木真司震驚的在路旁停下車,不敢相信腦海中浮現的唯一答案。抬頭看著自己的死黨,深吸口氣,他淡淡開口:「新堂集團的二公子,新堂真持。」
「什麼?」突然無法把他的回答和自己的問題聯想在一起,渡邊毅不解的問。
不敢相信的低頭靠著方向盤,鈴木真司歎了口氣,「Angel就是新堂真持。」
「不、不可能吧!?」很明白新堂家的人有多保護自己的子女,怎麼這樣天真單純的Angel,會是新堂家的一員?
相對於渡邊毅的拒絕相信,鈴木真司卻是輕輕的笑了。
「看來,未來說不定會有轉機!」
依照所有人對新堂真啟這個新堂集團新任總裁的評語,鈴木真司相信,將來的某一天,自己的小弟和Angel一定可能再續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