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浩恭的心情每況愈下。
果真是不思量,自難忘;連和父母兄長一起在外吃頓飯都顯得鬱鬱寡歡。
「若平呢?為什麼若平沒來?」高貴的嚴夫人精明的眼眸一溜,立刻判定問題根源在羅若平身上。
「別提了。」衷莫大於心死。
「傻孩子,女人是不會未卜先知知道你的心意的;要把她贏回來就要主動發動攻勢。花、禮物?」嚴夫人兀自出著主意。
「別說了!」他煩得連飯都吃不下,再加上母親的叨念,讓他直想找個山洞隱居起來。
「喔!你原來是為情傷神、為愛傷心哪!」嚴浩恭的大哥嚴浩友好笑地打趣他,卻換來他一記白眼。
「少說兩句。」嚴夫人寵愛的制止大兒子的發言。
誰知嚴浩友一點兒也不理會母親的勸阻。「像要她就不擇手段把她搶回來。難道你還怕他不成?」
「嚴浩友。」嚴浩恭抬起頭沒好氣的瞪著他。「你要能安靜吃完這頓飯,我將感激不盡。」
「感激又不能當飯吃。」嚴浩友嗤之以鼻,一口氣由鼻子噴出來。「看看那一對。」他伸手一指,「那才是一對令人羨慕的才子佳人。」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有一對璧人卿卿我我的交談著,女的嬌男的俏。
嚴浩恭定睛一看,不禁怒火中燒,他幾乎是失去理智的朝那對璧人而去。
來到他們面前,一個出手,便一拳正中男人的下巴。
「你說,你到底把若平擺在哪裡?你有了她還跟這女人這麼親密是什麼意思?」嚴浩恭雙眼瞪大,聲勢逼人的盤問那男人。
那男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心平氣和的告訴他:「你打我的這筆帳,我會要回來的。」
「要回來!?你要怎麼要?」嚴浩恭氣瘋了,心裡只想到如果今天的事被平平知道,她不知有多傷心!
一想到平平會傷心,比他自己傷心還令他痛苦!
「該怎麼要,你要去問羅若平。」
這男人!
「我警告你,不准玩弄平平,別以為你是她公司的副總就可以玩弄她於股掌間,告訴你,我、不、許!」他握緊拳頭蓄勢待發。
「不許又如何?」那男人居然笑了。
嚴浩恭更加的怒火中燒,揮起拳頭又要飛過去,不料卻被中途攔截。
他憤恨的回頭,「嚴浩友,你別阻止我,否則我連你一起打。我要打死這個朝秦暮楚的可惡男人,他……」
「他是我們往來公司的主管,是外國人,你打他當心危及外交事務。」嚴浩友冷冷的提醒他。
「我管你什麼外交不外交,他對平平始亂終棄我就不能放過他!」嚴浩恭氣得不得了,他氣自己的拳頭受制於兄長的鐵臂中動彈不得。
「對若平始亂終棄,真的嗎?」嚴浩友壓根兒不相信有這種事。他客氣而有禮地問:「齊籐先生,這位是——」
齊籐寬,也是羅若平公司的副總,他爽朗一笑地介紹:「這位是我太太。」
美麗的少婦向大家鞠躬打招呼。
嚴浩恭心中更加不平衡。
太太?他連老婆都有了,還染指他的平平?他恨不得把這個臭男人、人面獸心的狗東西給碎屍萬段。
偏偏,人家是才子佳人,又謙遜有禮地向嚴浩友道:「這頓飯大概吃不成了,我們先走一步,後會有期。」
說完,才子佳人便翩然而去。
嚴浩恭這時才甩得開手,怒道:「你為什麼不讓我打他?」
「他中文進步好多。」嚴浩友沒理他,兀自對著離去的身影喃喃自語。
「都是你,害我沒打到他。」嚴浩恭開始把怒氣發洩在哥哥身上。
「你打不過他的。今天是他不理你沒還手,否則此刻你已經躺在醫院裡唉聲歎氣了!」嚴浩友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我就算躺在醫院也要打他。」他怒氣未息,憤恨難消。
「你確定你這樣子若平會高興?」嚴浩發問話的神情是相當譏諷的。「或者換個方式問你,你認為若平是那種明知這男人使君有婦,還和他在一起的人?」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對喔!他怎麼從來沒有想到這一點?
嚴浩恭這才陷入了完全的寂靜之中去思索這個問題。
※※※
刺耳的電話鈴聲不斷的侵擾嚴浩恭,惹得他發火。
他接起吵個不停的電話,臉色驟變,眼神在瞬間表得陰霾而深沉,久久不發一語。
(喂喂,你聽見了嗎?要不要來?)問話的人急得要跳腳了。
嚴浩恭深呼吸一口氣,從一數到十後忍下高漲的情緒,「知道了,我馬上到,看著她!」
快手快腳的,他在三分鐘內整裝出門,一路上飛車急馳,不曉得被多少張罰單追趕著。
這平平——沒盯緊她,就會出狀況。
※※※
一腳踏進那間PUB,他以為自己會被吵人的樂聲及瀰漫的酒味、煙味、胭脂粉味給淹沒。
及至他環顧四周,才看見羅若平半趴在桌上,迷濛的雙眼正盯著手上的一杯烈酒,嘴裡還不知道嘰哩呱啦在唱些什麼。
李日新則是陪在一旁甚是焦急。
她真的不知在唱些什麼,唱到高興處還舉起雙手胡亂鼓掌一通,搖頭晃腦的,一副很亢奮的樣子。
一見到嚴浩恭,李日新就像見到救命恩人般的猛招他過去。
「她怎麼了?」嚴浩恭擔憂的望著她。傻瓜也看得出來她喝醉了,而且醉得很厲害。
「別提了,誰知道她大小姐今天是怎麼回事。公司聚餐後大家來這裡小喝二杯,哪知她是小喝二瓶,還自己一個人不聲不響的喝,等到發現時她已經醉得開始胡言亂語,還一直唱歌。副總只好要我聯絡你來。」
嚴浩恭聽了不動聲色的左右瞟著,確定那帥得令人討厭的男人不在後,才發問:「那你們副總呢?為什麼他沒有留下來?」明明看他們倆狀似親密,但那男人居然在平平醉了後棄她於不顧,他委實為平平叫屈。
李日新聳聳肩,「副總和他老婆先走了,不過他有特別交代,一定要找到你來帶走她。」
找到他來帶走平平?嚴浩恭在心中生著悶氣,這種時候就知道要叫他來。這男人真要不得,老婆一出現,連紅粉知己都可以拱手讓人了。
回頭他一定要慎重告誡平平,對這男人的幻夢該醒了。
「若是找不到我呢,或是我不願意來呢?」
李日新驚異的看他一眼。「副總說你一定會來的。」
嚴浩恭心中暗罵自己完全被人摸透了心思。
羅若平這在唱著歌,很不清楚的歌詞中,嚴浩恭隱約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她一晚上都這樣,邊唱歌邊罵你。」李日新解釋。
嚴浩恭歎了口氣,心中甚是無奈。怎麼會這樣?
搖了搖羅若平,嚴浩恭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誰知他才輕輕搖了她的肩,醉得亂七八糟的羅若平立刻一臉凶巴巴地罵:「你推我幹嘛?」
「你醉了,我們回家。」他沒好氣的試著和她講理。
「我沒醉。你這壞人別想綁架我,我可沒錢付贖金,我是窮人。阿恭是有錢人,要就去綁架他。綁架阿恭嘛,贖金可要一億喔!」她開始朝李日新傻笑,笑得有點白癡。「李經理,拿到一億要分我一半,不可以獨吞喲!」
看著嚴浩恭,李日新的臉色只能用「無措」二字來形容,誰知道平時條理分明的人,喝醉了竟差別這麼大。
「這女人!」嚴浩恭氣得只想打昏她。什麼腦筋不好動,竟動到他頭上。
把自己認真的臉孔湊近到她眼前,他提出慎重的警告:「阿恭在這裡,誰也綁不走,所以不會有人分你贖金,認了吧!」見她仍然不清醒,他讓李日新去付了帳,自己則賣力的背起她,猶不忘回頭叮嚀:「你別亂動,不然到時候掉下肉受傷又說是我偷打你。」
羅若平可得意了,趴在嚴浩恭背上晃啊晃的,直把他當馬騎,同時還不斷的發出吆喝聲,一邊還唱著歌。
再也沒有比現在更難堪的時候了。嚴浩恭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大拙蛋,遜到最高點?他居然退想和這個醉得連他是誰都不知道的人講道理,真是神經病!
嚴浩恭背羅若平走著,李日新則跟在一旁;背上的羅若平仍亢奮的晃動著,他開始氣自己為何車子停那麼遠。
「你們倆出了什麼事嗎?」李日新問得極為含蓄。
嚴浩恭微笑搖頭,「我們倆都這樣了,還能再出什麼更嚴重的事?」
李日新想想也有理。
「我倒想問你她怎麼了?怎麼會喝成這樣!」淡淡的語氣中有淡淡的責怪,雖知問題一定是出在平平身上,他就是忍不住要問李日新,畢竟他是自始至終都在場的人。
李日新聳一聳肩,「不知道。」又把問題丟回去。
嚴浩恭背上的羅若平仍在唱歌,「青天高高,白雲飄飄,太陽當空……」
「她心情大概惡劣到了極點。」嚴浩恭相信,喝醉的人,尤其是平平,心情好壞指數和表現出來的剛好呈反比。
「你是不是和你表妹有什麼?」李日新期期艾艾的開口。
話沒說完,嚴浩恭嚴肅的眼睛立刻瞪向他。
「別誤會,那是因為若平一整晚都在罵你和那個表妹,所有的人都是證人。」李日新急急為自己辯護。
「我哪裡和我表妹有什麼。不過出現個八百年沒見過面的表妹來,我媽誇了人家幾句,要平平端水果給表妹,平平的委屈就膨脹了幾百倍。」
「原來如此。」李日新瞭解了。
「我才在想,會不會是你們那個副總帶老婆來給她的刺激太大了。」
「副總?這和他有啥關係。」李日新大驚失色,他漏了什麼精彩片段嗎?
誰知道——
「大笨蛋阿恭!」羅若平重重地捶了嚴浩恭的頭。
無辜的受害者被打得莫名其妙,卻始終伸不出一隻多餘的手來揉揉自己受害的頭。
「你居然嫌我提琴聲難聽,我恨你!」說著,她便用力抱緊他的脖子。
嚴浩恭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恐怕會死在前妻手裡,不過……算了,他甘願。
李日新同情的表情光明正大的浮了上來。
「我沒有嫌你提琴聲難聽;相反的,我覺得再好聽不過了,簡直是天籟。你最近都不拉提琴,讓我無法耳聞天籟之音,可惜極了。」
諂媚的恭維仍然是很有效的。羅若平咯咯笑了出來,不覺也放鬆了力道。
唉!可憐的阿恭,李日新為他的善良祝福。那麼可怕又難聽的提琴聲——他在電話中耳聞過,他竟認為是天籟?
愛情的魔力無遠弗屆,足可改變一切事實。
羅若平趴在嚴浩恭的背上滿足地笑著,「我有小矮人喲,他會出來幫我打掃房子,幫我喝牛奶,還有……」她瞇眼睛想了好久,想不出來還有什麼。
「還為你關門窗,幫你蓋被子對不對?」
「對!」她興奮得像個孩子。
過了一會兒,李日新才狐疑地問:「你相信她那小矮人神話?」
在公司,羅若平說了好多次小矮人的事,只不過所有人都嗤之以鼻,覺得她是工作太累有了幻覺。
這浩恭,他相信?狐疑的表情對上嚴浩恭莫測高深的笑容。
嚴浩恭還沒回答,羅若平就先行動了。她揪著他的頭發怒斥:「你和李經理一樣不相信我的小矮人?」
「我相信,我相信。」保證再三後,嚴浩恭的頭髮才免於被暴力侵襲。
能不信嗎?若他真敢說不信,明天開始他也得向秀頭族報名加入了。
「你真的信?」這會兒,換李日新不信了。
「我當然信。」他答得輕鬆又自在。
「不是你瘋了,就是我瘋了。」李日新無法相信地喃喃自語。
「你沒瘋,我沒瘋,平平也沒瘋。」
「那你還相信她的話?」不是瘋了是什麼?李日新搖搖頭。
「因為我就是她的小矮人!」說出這句話,嚴浩恭再平靜不過了。
那個甘願為她做牛做馬,打掃家裡、注意門戶,甚至為她蓋被的小矮人居然是嚴浩恭!?
唉!愛情的力量真偉大,令人欽佩!
「她……知道嗎?」
嚴浩恭搖頭。「她始終少根筋,沒想到。非但如此,她還天真的把這件事告訴我母親,害得我母親天天去問家庭醫師,怕她工作太累有了幻覺。」
「你母親也有這麼慈祥的時候?我還以為她始終是那種眼睛放在頭頂,永遠拿著鼻尖看人的高貴婦人。」想到嚴浩恭那位超級高貴的娘,李日新不由得直冒冷汗。見英國女王也不過如此吧!
「若平對我母親仍然不太諒解,她一直以為我母親仍像多年前一樣講究門當戶對的歧視她……」他露出一個淡得幾乎看不到的無奈笑容。「現在,她只不過是個平凡的母親,她用自己的方法在關心我們、關心若平,不過……」
「不過若平不瞭解。」李日新接話。
給了李日新賓果的笑容,嚴浩恭覺得背上的人開始陷入醉後的昏睡了。他仰望天空問:「記不記得你曾說我是韓國草,我的前女友是圓仔花?」
哪裡不記得?李日新記得羅若平還為了這件事罵嚴浩恭,罵完了自己還消沉許久呢!
「從頭到尾我都只有一朵花。不管她是什麼花,我都只有這麼一朵,而我只有一個單純的想法,我希望能化作春泥更護花,好好照顧這朵平平小花就好。」
「偉大!真偉大。」
李日新不由得舉起拇指讚佩他。連想法都能與眾不同,無怪乎多年前就能把若平這個難纏女子給綁進禮堂逼她簽字,真了不起。
「那你們……沒問題吧?」一想到羅若平衝動起來便完全不一樣的個性,連他都覺得頭痛。
「沒問題。」嚴浩恭信心滿滿。
他已經想好下一步的路了。
平平跑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
一夜靜寂後,隔日的朝陽分外明艷。
嚴家一大早就來了二位特別的「貴客」。
雖然貴客要找的對象睡到太陽照屁股了還不起來;不過沒關係,高貴的嚴夫人待客經驗豐富,相信客人是不會感到無聊的。
※※※
連三聲高分貝尖叫把熟睡中的嚴浩恭自夢中吵醒。
他揉著惺忪的睡眼,又打了個呵欠,問道:「什麼事呀?一大早鬼叫。」
驚慌失措的羅若平淚珠掛在眼眶,不住顫抖地問:「我、我……你、你……衣服……」
歎了口氣,他嫌她大驚小怪,「你醉了,我帶你回來睡,不對嗎?」
「那……衣服?」都不見了啊!
他沒好氣地回她:「睡覺別穿太多,會悶死!」說完,便鑽回被窩睡回籠覺。
她雙眼淚盈盈,滿腹委屈,「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嚴浩恭表面上不耐煩,心裡卻不住竊笑,「拜託!又不是十五、六歲的小鬼,都離過婚了還這樣。」
說著,他乘機把全身光裸的羅若平塞回被中,拉到他身邊。
誰知,她居然低聲地啜泣起來。
喔,老天爺,拜託!
拍拍她的頭,他安慰她:「別哭了,沒啥大不了的。」
她一生氣,一掌拍向他,「誰說沒啥大不了,要是傳出去,我要怎麼嫁人?」
嫁人?她想嫁誰?
若真的讓她嫁給那個副總,他嚴浩恭甘願從此隨她姓羅,真是笑話!
「我娶你嘛,你別哭。」
羅若平一聽立刻氣憤填膺。「誰要嫁你,你又不是真心要娶我,我才不要。」
「我要娶你,你不要?」
他再問她一次,羅若平仍執拗地搖頭說不。嚴浩恭一時火大,丟下一句:「隨我便,不嫁就不嫁,我樂得清閒,反正我也沒損失。」
今天你不嫁,明後天也得嫁。這是他少爺心中早就盤算好的,只是,輸人不輸陣,口頭上他不勉強她,化行動為事實比較重要。
誰知他話一說完,羅若平立刻嚎啕大哭,哭得呼天搶地,一發不可收拾。
他嚇傻了!
平平何時哭得這麼大聲過?根本沒有,這是第一遭。
「你騙我、你騙我,你根本不想娶我!你最壞,我要去法院挖苦你始亂終棄,你詐欺,你……」
粉拳一拳拳落到嚴浩恭身上,他不覺得痛,只是覺得憐惜。
憐惜他最愛的平平。
不理會她花拳繡腿的攻擊,他擁她入懷,「你別哭,你哭我就心疼。我沒騙你,我要娶你,一定會娶你,剛才是和你開玩笑的。」
羅若平才不相信他,「你根本是在騙我,你騙我!」
他百口莫辯,誰要他開錯了玩笑。
二人正鬧得大聲,房門突然砰的一聲被推開。
嚴浩恭立刻護住羅若平,後者則躲進被中連頭都不敢探出。
來者目露凶光,嘰哩呱啦罵了一大堆話後指著嚴浩恭不肯善罷甘休。
嚴浩恭也不甘示弱地回應:「你別以為講那些我聽不懂的話我就怕你,來呀,誰怕誰!」
他正想鑽出被窩卻被人抓住。
羅若平淚都嚇干了,可憐兮兮地提醒他:「你沒穿衣服。」
來的人聽到這句話更是怒不可抑,眼看著又要衝上來,被一旁陪同的李日新拉了住。
「副總,請別生氣有話好說。」
齊籐寬氣得呱呱叫一直罵,一群人彷彿鴨子聽雷般霧煞煞,只有羅若平愈聽頭愈低,臉愈來愈紅。
嚴夫人當機立斷,先把齊籐寬和李日新請出房間外,然後回頭交代還坐在床上的兩人:「穿好衣服到客廳來。」
※※※
客廳的空氣彷彿凝固住了。
羅若平像做錯事的孩子,坐在嚴浩恭身邊,緊抓著他的衣角不放。
嚴浩恭和齊籐寬兩人則比賽看誰眼睛瞪得比較久。
只有嚴夫人和李日新關心卻不擔心,認真地為兩人計時。
結果——
嚴浩恭贏了。他瞪大的眼珠子動也不動撐了十分鐘,他得意的打破僵局:「我不管你是什麼來頭,反正平平是我的,你別想動她。」
「是嗎?」齊籐寬冷冷一笑,「若平,過來。」
羅若平哀怨的眼神看向齊籐寬,竟使嚴浩恭心緒大亂,一把拉過了她。「我說了,她是我的!」
「她是人,不是東西,由得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我要娶她。」
「喔?」齊籐寬的冷靜令嚴浩恭心中直冒冷汗。「可是我才聽到她說你騙她,她要告你始亂終棄。」
該死,他偷聽到了多少?
「那是我們兩夫妻的事,與你無關。」
齊籐寬笑出了聲,「與我無關?真的嗎?若平,你告訴他,你的事與我可有關?」
羅若平心虛的低下頭,沉默而無言的同意。
嚴浩恭急得站起身來。「她是我太太呀!」
「那是過去。」
「我們打算再婚!」
「再婚?」齊籐寬聽了哈哈大笑。「誰同意?」
「我同意的。」一直不吭氣的嚴夫人出了聲。
羅若平驚愣不已。
嚴夫人一向不是最注重門當戶對的嗎?她竟也有為自己說話的時候?
「證據呢?」
一群人全看著齊籐寬。什麼證據?
「你說你要娶若平,拿出點誠意或交出點證據來嘛!」
變態!嚴浩恭在心裡咒罵。這男人哪裡來的?分明是來攪局的。
「你要什麼樣的誠意?什麼樣的證據?」
齊籐寬認真的想了起來,之後爽快地道:「開張支票給我,你認為若平值多少?」
啊!?李日新直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嚴夫人皺起眉頭。齊籐先生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嚴浩恭認真地開了張一千萬的支票給他。
齊籐寬看了看,惋惜地歎了口氣,「可憐哪!若平才值一千萬。」他搖搖頭,「太少,太少。」
太少?
好,再加三千萬,夠多了吧!
齊籐寬將二張票拈在手上,萬分可惜地對著羅若平說:「平平哪!你才值四千方,這麼一點;算了吧!回到我身邊,我給你更多。」
還嫌少?嚴浩恭一咬牙,再簽一張一億元的支票。這是他的總財產了。
一億四千萬!
像在唱歌一樣,齊籐寬又說風涼話:「若平哪!你的一生就被一億四千萬給賣了。」
羅若平原本漲紅的臉此刻沒有半點血色。
嚴夫人忍不住出聲,「你要多少,出個價我都給你,只要別為難若平和浩恭。」
羅若平懷疑自己是否嚇呆了。
這真的是她以前那個心高氣傲的婆婆大人嗎?
齊籐寬讚許的點頭。「還是嚴夫人識大體,我要……我想一想……」他真的認真地思考起來。
齊籐家比嚴家有錢有勢十幾倍,嚴夫人實在摸不透這齊籐寬想做什麼。
「我要三十億台幣,加上這幢房子,還有飯店的經營權以及一些銀行的股份和……」
「早知道若平這麼值錢,我綁架她這輩子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李日新忍不住喃喃自語。
結果,李日新的左腦及右腦同時被齊籐寬及嚴浩恭各擊了一掌,讓他頓時看到滿天金條飛舞,卻抓不到半條。
「如何?」齊籐寬挑釁地看著嚴浩恭。會答應是笨蛋!
只有癡情如嚴浩恭才敢當下應好。
羅若平慌了。「你哪有那麼多錢?」
「只要能換回你的自由,花再多錢都無所謂,錢再賺就有了。」
齊籐寬讚許的點頭,「嗯!不愛江山愛美人,可敬可佩。來,立個切結書吧!」
一咬牙,嚴浩恭真的準備簽了,羅若平大怒道,「別鬧了,叔叔,阿恭被你嚇傻了?」
叔叔!?
聽到這句話的嚴浩恭才真的嚇呆了。
「你是……她的……叔叔?」他的手指游移在兩人之間。
齊籐寬這會兒可神氣了,他拉拉衣領向羅若平說:「看!叔叔為你爭取了這麼多贍養費,厲害吧!」
他愈講羅若平愈無地自容。
「這麼年輕的叔叔?」嚴浩恭根本不相信。「你怎麼會是她叔叔?」
齊籐寬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請去問我媽。」
「你真的是她叔叔……和她爸爸是兄弟?可是她姓羅,你姓齊籐……」嚴浩恭糊塗了。
碰到呆瓜,齊籐寬只好當起老師,「我和她老爹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我從母姓,她從父性,所以我是她叔叔,有血源關係的。反正,你的財產要過給我,我把若平送給你,公平吧!」
嚴浩恭一臉茫然,根本無法判斷是否公平。
「不過,為了怕人說我佔你便宜,所以若平的嫁妝就是你給我的財產,跟著若平嫁給你,公平吧!」
「公平,公平。」精明的嚴夫人馬上就算出了公平與否。只見她眉開眼笑,有著得意的神情。
「我抗議啦!我不要嫁他!」羅若平覺得自己受了騙,這才大聲疾呼,為自己爭取權益。
這句話嚴浩恭可聽清楚了。「你怎麼可以不嫁?現在有錢的人是你,我是窮光蛋,你不帶著嫁妝嫁我,難道要我流落街頭?」
「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是為了錢才娶我的!」
嚴浩恭頭皮發麻,覺得遇到了生番。他求救的目光投向齊籐寬。
齊籐寬身份馬上連跳三級,端起了架子。「叫我叔叔才幫你。」
「叔叔。」他咬牙切齒地叫,恨在心裡口難開。
「再讓我打一拳。」
嚴浩恭氣得將左臉靠過去,「右臉順便。」
齊籐寬打了二拳,心情大好。「再叫一聲叔叔。」
嚴浩恭簡直想殺人了,不過還是乖乖叫了聲:「叔叔。」
齊籐寬這才滿意地告訴羅若平:「這男人不錯,值得栽培,我看你也別挑了,就嫁他吧!」
「我才不要!」她氣還沒消哩!這麼輕易就答應,那她的人格尊嚴要放哪裡?
不行!她要再矜持一下。
「喂!她說不要;自己老婆自己擺平。」說完,齊籐寬瀟灑的陪著嚴夫人及李日新到另一廳去商討嚴浩恭和羅若平二度結婚的大事去了,留下他們兩個。
「我不嫁你,我不嫁,我一定不嫁你!」覺得自己被叔叔賣了的羅若平氣得哇哇大叫。
同時,嚴浩恭也覺得自己受騙了。
挨了二拳還叫了半天叔叔,到頭來還是要自己擺平。
「我不要嫁給你!」她的氣猶未消。
突然,嚴浩恭狡詐一笑,「你一定會嫁我的。」
羅若平還在納悶,人已被他拖入房間。
「你要幹嘛?」她嚇得花容失色,卻也開始有些期待。
「幹嘛!?想辦法要你嫁我羅!」他開始寬衣。
反正叔叔都要他自己擺平,他就有權利可以擺平她了。
靠智力,靠體力,靠蠻力。
嚴浩恭可以預見在太陽下山之時,贏家即將出現,不過不管誰是贏家,平平那時一定非嫁他不可了。
他又得意了!
同一個人娶二次,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喔!
話說那一件事
方子矜
會嫁給同一個人二次實在是一件很奇異的事,不是嗎」
當你曾經放棄一個人,在情路上來來去去,最後選擇的依然是原先的那個人。
她神奇的一件事。
子衿有二個同學,在學校時就是班對,相識相戀多年後也如願地結成連理,在一片祝賀聲中他們歡天喜地的度蜜月去了。
結果——
新娘第二天就自己回來了;新郎則是第三天才出現。
正當一群好事的親朋好友齊聚一堂,對這對新人的行為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時,他們居然宣佈:我們離婚了。
啊!?所有人一陣愕然。這……這……這……耍寶嗎?
結婚第二天就離婚(簡直就是欺騙我們的紅包嘛〕,把大家嚇得驚魂未定的,男女主角又未留隻字片語竟各自出國進修了。簡直就在耍大家嘛!
多年過後,突然再聽見他們的消息時,這二個天才伴侶竟又復合了,把我們這一群好事的旁觀者搞得一頭霧水。
搞不清他們到底葫蘆裡賣什麼藥!
當年他們離婚的原因已成了不可考的歷史謎團。
最近,透過以前老師得到的消息是——近期完婚。
跟同一個人結二次婚的經驗還真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同一對新人包二次禮金也是很少遇見的。〔豈止很少,根本就是只有這一次而已。)
正當一群人為了如何讓禮金在祝福與不失禮中求得平衡而傷神時,老師大人說話了:「我們不包禮金。」
咦!?夫子都說了學生當然要遵循。
夫子說:「全心全意的祝福豈是小小的紅袋子能相比的?何況紅袋子的祝福好多年前就給過了。」
所以,子衿努力、用力、賣力的製造了好幾萬字的祝福來替代紅袋子中那薄薄的紙張,希望從今而後所有的有情人都能佳偶天成、琴瑟和鳴。
另外,奉夫子命再送給新人一句話:
新人,別再耍寶了!若再一次,禮金非但沒有雙份,還要追回之前所給的,記得啊!
最後,深深的祝福所有攜手跨世紀的夫婦、新人、情侶們。
祝福之意盡在不言中。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