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這些天來羅若平不知第N次的發呆做白日夢,也是李日新第N次觀察到她的失常。
「若平。」他輕聲的叫喚她。
「嗯?」她回應的臉龐如柔順的春風,和平日大相逕庭。
「咳咳。」李日新假意咳了幾聲後,猶豫了下才問她:「你和浩恭……」
一聽到這名字,羅若平的反應立刻顯得精明起來。「問他做什麼?」
「你和他……」
羅若平露出心虛的不耐煩神色,「不是早就告訴你,我和他是同學,老同學罷了!」
李日新才不相信他們間只是同學那麼簡單。「那你那天幹嘛氣沖沖的質問他圓仔花的事?」
陣陣心虛湧上心頭。「我只是看不慣他那麼自大才打電話去罵罵他而已,我……」她頓時變得口拙。
「真的嗎?」真的才有鬼。相信的人是笨蛋,李日新的表情就清楚寫著——他、不、相、信!
「你別不相信,我根本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我不是他的什麼人,而且……」她腦中一片空白,只覺自己和嚴浩恭的事萬一被拆穿,就會好丟臉好丟臉。「而且,我最討厭他了。」她故意以誇張的口氣大聲的宣佈。
「是嗎?」李日新看她一眼後,深深的吸一口氣,慎重的問她:「那麼,最討厭的人有沒有可能變成你喜歡的人?」
這個問題立刻把羅若平給問紅了臉,令她—時想不出任何話來回答,只能口吃地辯道:「才不會,誰……喜歡他……才……」
「不是有人說,女孩說討厭時其實心中是喜歡的?」
羅若平有一種心事被看穿的尷尬,她急急的為自己解釋:「我不喜歡他,真的不喜歡他,他最討厭了!」急迫的語氣正顯示出她的欲蓋彌彰。
李日新一臉瞭然,神情正經的問她:「你認為阿恭是個好對象嗎?」
羅若平沉默了。這個問題教她該如何回答呢?「我覺得我沒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
「為什麼?」愈是這種奇怪的答案愈令人好奇。
「我……他……」她想了想也不知該怎麼說,只能胡亂地道:「他的家庭不是普通人打得進去的,他……他的個性也不是那種肯屈就於……」望向窗外,她覺得自己對嚴浩恭的瞭解似乎既深入又膚淺,既透徹又含糊。
常常在她以為很瞭解他之際,他卻又露出她從未見過的一面,「我不瞭解他。」她無奈的下了結論。
李日新瞭解的拍拍她的肩。「他的確不是個容易瞭解的人,更不是個會被輕易抓住的人。他始終有一個屬於他自己的神秘世界,是其他人無法窺視和加入的;對我們而言,他像天上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及。」
羅若平疑惑的歪著頭看他。「李經理,你為什麼對我說這些話?」
他一笑。「傻瓜,他的世界只給他想要的人進入,其他人即使花再多的時間等待,也只是如夢一場。」
嗄!?他說的這些話,和她跟阿恭有關嗎?
「醒醒吧!」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李日新就離開了。
※※※
羅若平在家想破了頭,也不明白李日新的意思。
平常她是很敏銳聰明的,可最近好像變得有些癡呆。她忍不住敲敲自己的頭。
「小心!打頭會變笨,看你已經夠笨了,再打下去會變得更加無可救藥。」
一聽到這聲音,她連頭都懶得抬。敢在她家自由來去的沒別人,能如此光明正大打擾人思考的也只有那麼一個厚臉皮的人。
「嚴浩恭,你少囉嗦!」她沒好氣的頂撞他。
「我囉嗦?我可是好心過來邀請你參加一個聚會的。」他對她的話充滿了不以為然。
「什麼聚會?」她納悶地問。
「一個小小的家庭聚會罷了。」嚴浩恭刻意說得輕描淡寫,生怕引起她的反感。
「家庭聚會?」光聽這名詞就令她嫌惡。「你家的家庭聚會幹我啥事?我才不要去。」
「如果你不去,自己去告訴我媽。」他大刺刺的佔據整張沙發,雙手搭在沙發上,狀極優閒。
「不去還要告訴你媽?」羅若平光想就覺得頭皮發麻。和那個厲害的嚴夫人過招,她絕不會有任何勝算的機會。
眼看著一個問題未解決,另一個煩惱又浮出來,她憂愁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繞地三圈想不出答案後,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嚴浩恭身邊,用一雙懇求的目光試圖感化他,「阿恭,你幫我告訴你媽,我不去好不好?」參加他們的家庭聚會,多尷尬!
「不好。」他閉上眼睛假裝沒看見她的懇求。
「不好!?」她又生氣了。用力一推,差點兒把嚴浩恭自沙發上推下地,「你家的聚會,為何我要去?」
嚴浩恭站起身整整衣服,顯得有些不悅的瞪著她,「叫你去就去,意見那麼多,不過是親戚見見面、喝喝茶而已,又不會吃了你!」
偏巧她就是怕被那群豺狼虎豹給吃掉,所以才不想去;但她哪敢說出口。
「總之我不去。」她執拗的瞪著他。
嚴浩恭的一雙眼睛也不甘示弱的回瞪她。「你敢不去,就等著我媽來『請』你去。」
羅若平快氣炸了!他又威脅她!難道他忘了她最恨人威脅她?當初就是因為他威脅她,所以離婚才會那麼快就成為事實,現在他又威脅她?
「哼!」她用力哼一聲,轉過身去以冷背對著他。
嚴浩恭一生氣,也轉身由落地窗走出去。
氣走了他,羅若平這才有些得意,但是得意維持不了多久,很快的就又被寂寞所取代。
她又和浩恭吵架了!為什麼每次見面都不是以和好收場呢?
※※※
如果羅若平真的以為她躲在家裡就可以假裝不知道隔壁有熱鬧的午茶會,那她真的是自欺欺人。
她心不在焉的傾耳聆聽鄰近傳來的笑語不斷,聽得她彷徨不已。
「若平!」高八度的聲音將她滿腦子的彷徨惆悵一次給打散。
嚴夫人不知何時已站在她面前,很不滿意的瞪著她看。
「唉!窮人家的孩子就是沒辦法。」
她喃喃自語後,便逕自拉著羅若平走出落地窗,越過矮牆,不一會兒兩人便置身在優雅的午茶聚會中。
羅若平還沒空為自己隨意的衣著汗顏,嚴夫人早已吩咐她一堆差事:
「若平,把水果給爸爸送去!」
「若平,去替姨媽擰條毛巾來。」
「若平,叫浩恭和他哥別再談公事,否則我要生氣了。」
「若平……」
羅若平心中除了哀怨還是哀怨。什麼嘛!原來是叫她來當小妹,根本不是善意的邀請她參加。她就知道,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站在廚房,她委屈得想回家。
看那院子裡的泳池池畔,嚴夫人的幾個姊妹正圍著一個漂亮小姐直稱讚,說那是阿恭的表妹,氣質多優雅。
嚴夫人還要她端水果給她,她光想就委屈得想掉淚,手背也不自覺的抹去眼角的淚。
差那麼多!一個眾人圍著哄,另一個則是肚子餓了也沒人問,她為自己感到悲哀,不知道自己在這兒做什麼,當傭人嗎?
「若平!」
嚴夫人高八度的聲音又把她嚇醒了。她被這麼一嚇,忘了臉上還掛著二行淚,很自然的轉頭對著嚴夫人。
嚴夫人愣了一下,隨即掏出手帕拭去她的淚。
「當主人的躲在廚房裡成什麼樣?」她拉著羅若平便要往外走去。
「嚴夫人……」羅若平怯怯的拉拉她,「我想……我還是別出去好了,外面人那麼多……」
嚴夫人打住腳步,一雙嚴厲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轉,令她膽戰心驚。
「這樣就怕了?」嚴夫人笑得詭譎,之後聳聳肩露出不以為意的表情。「好吧!是你自已放棄的,可別說我沒製造機會給你。」
說完,便丟下她自己回到人群中。
留在原地的羅若平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看了好久,直到眼淚一滴滴的落在上面這才慢慢地踱回自己家中。
她才到家沒多久,嚴浩恭就跟在她身後進來,默不作聲的看著她眼淚直流。
哭了好久,她才發現家裡除了她之外,還有別人在。
「你……來幹嘛?」現在她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偏偏又讓他看見自己的醜態。
「為什麼跑回來了?」
「要你管!」
平常的嚴浩恭在聽見她這孩子氣的回答,一定會笑出來,不過此刻,在她帶雨梨花的淚眼面容下,他一點兒也沒有想笑的情緒。
「我不能不管。」
羅若平冷哼一聲,繼續以背對著他。
輕輕的,嚴浩恭把她拉近身邊擁著她問:「委屈?」
她不說話,只是流淚。
唉!那就是委屈了。「這個家庭聚會是為你而辦的。」
「你騙人。」她壓根兒不相信。為她而辦?那她為何會忙得像個小妹般到處跑來跑去?依她看,是為了嚴浩恭那個漂亮的表妹萍芸小姐辦的還差不多。
他輕撫她的發,多年來頭一次露出溫柔神態。「別不相信,媽希望能讓親戚多認識你。」
「所以要我去當小妹?」她依舊不諒解的負氣說道。
一陣輕笑傳來,羅若平聽在耳裡只覺得諷刺,一股悶氣便宣洩了出來。「你嘲笑我?看看那些阿姨們圍著你那表妹左一句讚美,右一句恭維的,我卻站在那裡被你媽呼來喝去的比菲傭還忙碌;還有,你那不知是排行第幾的阿姨一直說你那表妹和你有多相配,我站在那裡像白癡一樣,真不知我是去那裡幹嘛的!」
「平平。」他略微責難的糾正她:「別孩子氣,我媽是想把你介紹給親戚認識,你不可以曲解她的好意。」
「我才不敢誤會她的好意!」她負氣地大聲回應著。她根本著不出這個聚會有什麼好意存在,只覺得自己去被人著笑話而已,心裡氣得很。
嚴浩恭歎口氣拍拍她,算作是安慰。一邊是親娘,一邊是舊愛兼新歡,兩個他都不想放棄也不想得罪,夾在其中難做人哪!
「收到同學會的通知了吧?」這些年來他也學聰明了,危險之地不宜久留,危險的話題也不宜停留太久,以免誤踩地雷。
「同學會!?」羅若平冷眼斜看他,重重地哼了一聲:「哪壺不開提哪壺!」
呃?他又錯了嗎?連這話題都不行?
「你不想去?」
「我去幹嘛?」她想起這事就沮喪得想躲進棉被裡,一輩子都不要出來。
「幾年來第一次開同學會,去見見老同學、聯絡感情不好嗎?」他想不通,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見了面,每個人都會假意關心我們當初離婚的事,順便再發表一下自己的感想,接著說不定還將我們多年不見的重逢畫面錄影存證呢!這樣的場合會幹嘛?」想到就令她頭皮發麻,不過面子比裡子重要,她故作嗤之以鼻地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已去。」
「我自己去?」嚴浩恭瞪大眼睛,不相信她真的說出這種棄他於不顧的話來,「我自己去?他們那些人會像豺狼虎豹一樣把我吃得連骨頭都不剩的,幫個忙,陪我去吧!」
「我不要。」別想說服她,關於此事她可是百分之百的堅持。
「你忍心看那些同學一人一個問題的把我淹沒?」他決心引發她人性本善的同情心。
「願上帝祝福你,阿門。」反正她不信耶穌,此時借用該不過分吧!
「大家會關心你的現況哩!」他偷瞄她冷血的表情。
「只要你不說沒人知道。」
嚴浩恭哈哈大笑,「真傻,通知都寄到你手上了,你還以為沒人知道你在哪裡?」
「我管誰知道我在哪裡,我就是不去。去那裡像猴子一樣被人指指點點的多尷尬!」
「你又知道了?」對她的話,嚴浩恭頗不以為然。
「我當然知道了。」同學多年,那些人是啥德行她當然清楚。「一大群人窩在一起,要不是比成就就是比有錢,不然便是講別人八卦,真無聊!去那裡我還不如參加你媽搞的家庭聚會。」
其實她是想說這兩種她都討厭,不過很奇怪,話說出來卻好像她還頂認同他母親的聚會。
這廂的嚴浩恭卻聽出了端倪,他又用另一個攻勢。「你就忍心放我一個人去?那大家會如何渲染我們的婚姻?三天就離婚,再加上好事者誇大一些……我無能,你冷感……」邊說邊用眼角偷瞄,他發覺她的表情不再堅定而有了變化。「被這麼一渲染下去,也許會變成我得愛滋病,你是同性戀,多可怕呀!」他故作可愛狀的裝了個害怕的表情。
「你少噁心了。」她露出嫌惡的表情瞪他一眼,心裡卻開始猶豫不決。
「這麼可怕,還是我陪你去吧!」嚴浩恭露出期待的表情等待她心軟。
他知道,平平只是嘴硬了點,卻很容易被說動。硬碰硬絕不適合她,當年的離婚便是最好的例子。
「你陪我去?是我陪你去吧?分明是你自己怕要人陪。還說得一副好像要你陪我才敢去的樣子。」
聽聞她的不滿,嚴浩恭心中竊笑,她果然心軟了。
「好啦,你就行行好,陪我一次吧!反正結婚、離婚你也脫不了關係,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裡受人嘲笑,太殘忍了。」他嘻皮笑臉的哀求著,一臉的不正經。
偏偏羅若平認為在這不正經的表面下,嚴浩恭其實是膽怯得可以,沉吟了一會兒,她才緩緩地道:「好吧,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答應陪你去。」
「喔!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嚴浩恭故意雙手合十,把她當救世主般的膜拜,惹得她不住的發笑,連帶將剛才在餐會的事,及不願參加同學會的理由都一併丟到腦後去了。
嚴浩恭滿意地看著羅若平的情緒在瞬間改變,心中莞爾一笑。她天真善良的個性果然自始至終都沒變。
※※※
兩人連袂參加同學會自然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
「你們兩個不是離婚了?」每個人都詫異的望著他們。
「離了婚就不能再見面?」面對舊日損友,嚴浩恭沒好氣的在心裡痛罵這些人真是烏鴉嘴。
「你們兩個死灰復燃哪?」
「柴火都還沒燒完稱不上死灰。」羅若平牙尖嘴利,不甘示弱的回頂了一句。
「那就是乾柴烈火羅!」有人幽了一默,引得哄堂大笑。
羅若平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直懊惱說錯了話。
嚴浩恭輕輕的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讓她稍放寬了心。不料這親暱的小動作卻落入大家眼裡,一時間口哨聲不絕於耳。
羅若平羞紅臉著急地想甩掉嚴浩恭的手,怎奈他反而更用力的握住她,讓她心中又急又氣。
「你幹嘛,放開手啦!」她低聲的提醒著。
哪知嚴浩恭一改平日的公子哥兒的習性,態度堅決的緊握著她,絲毫不肯放。「不放,不能放。」
從來不知道他的眼睛如此深邃有神,她像被吸入黑洞般的差點迷失在那雙眼睛裡。良久,她才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地道:「我……手會痛啦!」
一聽到她喊手痛,嚴浩恭便迫不及待的執起她的手細看分明。
這個動作自然又引得一陣尖叫聲。
「大驚小怪!」羅若平惱羞成怒地大吼,卻制止不了看熱鬧的關心者,幾乎令她無力招架。早知道就不要來了,她在心裡暗暗叫苦。
突然;有人輕拍了下嚴浩恭,打趣地問道:「你們下次結婚時,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包禮金?」
什麼鬼問題嘛!
誰知,嚴浩恭居然正經八百的大方應道:「沒問題。」
羅若平聽倪了眼。「你怎麼亂開支票?哪裡有什麼『下次結婚』?」扯了扯他的袖子,她壓低嗓音含蓄而不安的問。
嚴浩恭咧開了一個特大號的笑容,還故意朝她眨眼睛,湊到她耳邊說著悄悄話:「應觀眾要求配合一下,給點面子,喔!」
羅若平還是覺得有些納悶。
真的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雖然她一直說不上來為什麼,不過就是……
她困惑的搔搔頭,想不出所以然來就只好配合了,不然要怎麼辦?
茫茫然的,就這樣被嚴浩恭牽著手,一個同學接一個同學寒暄、喝酒,羅若平不免有了一個嚴重的疑惑——他們到底離婚了沒有?
「嚴浩恭!」大如洪鐘的嗓門閃亮登場。
「老師。」大夥兒紛紛恭敬的打招呼。
老師的眼睛始終停留在他們倆緊緊交握的手上,之後才笑瞇瞇的拍著嚴浩恭的肩膀,「小伙子,看來很快就可以再喝到你們的喜酒了。」
老師爽朗的笑聲立刻感染了週遭的人。雖說是同學會,但焦點居然全集中在他們倆身上,讓她連想躲都沒地方躲,羅若平只能在心中暗暗叫苦。
「老師,你不是說他們離婚要罵他們?」有人開始翻起舊帳。
羅若平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在心中暗罵,什麼年代的事了,還記那麼清楚!
「對對對。」老師像是想起什麼事的瞅著嚴浩恭,「你這小子也真是,做事欠考慮,三天就離婚,想創紀錄呀?下次要不要試試看一天就離婚?」
大夥兒哄堂大笑,笑得場面差點無法收拾。
只有嚴浩恭被這句話嚇得要暫時停止呼吸。一天就離婚?別逗了,想把平平騙到禮堂再結一次婚,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還離婚哩!
「老師,別開玩笑了。」說這話時,他不但要捧著自己快無力的心臟,還得注意平平的表情有無異常,辛苦得很。
老師把這情景看在眼裡,擺在心底,哈哈大笑地拿起二杯酒。「來來來,先喝了這杯再說吧!」
老師都喝了,其他人也不客氣,大家爭相敬著嚴浩恭,一杯又一杯的液體在他眼前交錯晃動著,看得他的眼睛都花了。
在醉昏之前,他猶不忘握緊羅若平的柔荑交代她:「我若喝醉了不能送你回去,你就看看搭誰的便車……」
羅若平白了他一眼,在他耳邊嘀咕:「我們住那麼遠,想搭誰的便車?何況你醉了,難道我會把你丟在路邊不管嗎?」她忍不住踩了他一腳,為他的那番話表示抗議。
「喔!說悄悄話。」
此舉落入眾人眼底,嚴浩恭眼前又堆滿了難以計數的酒杯。
唉!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