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出的條件竟然是帶他來兒童室,要他每天幫院童說故事。
「天吶,你拿把刀直接殺了我還比較快,為什麼要我做這種事?!」他不懂,她看不出來嗎,他全身反骨,根本沒做善事的慧根,他是一生出來就要當壞人的。「你饒了我吧。」
「是誰大言不慚的說他會說到做到?是誰拍著胸脯說他是君子理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我啊。」他舉手承認,「但我現在反悔了行不行?」閻立本想賴皮。
「當然不行。」花欣雙手擦在腰問,像只茶壺跟他吹鬍子瞪眼睛的。兩個人就此僵著。
一名女子走了過來,「好了、好了,他要是不肯,你就不用勉強他了;他要是沒那個心,你強要他做他不開心的事,這也不好。」
「是呀、是呀。」閻立本覺得那路人甲講的話真是有道理,他除了頻頻點頭之外,還抽空朝那人投去一記感激式的笑,而這一笑,那可不得了了。
那女人長得真是驚為天人的好看!閭立本的心一下子就被勾了去,直到那女人都走了,他還傻呼呼地楞在原地,張口結舌得說不出話來。他那樣子真蠢。
「你醒醒吧,人都走了。」花欣沒好氣地推他。
而閻立本一回神,馬上追著花欣問:「她是誰?你認識她嗎?」花欣都還沒回答呢,他又在那自言自語地讚歎著,「她真像個仙子,不只人長得漂亮:心地又善良……」
「先生,你才看了人家一眼。」什麼心地善良,他又知道了!花欣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自言自語。
閻立本說她不懂啦。「她要是不善良,又怎麼會來這裡;看,她在說故事給院童聽呢。」這樣還不善良嗎?
「搞下好她也是被迫的,就跟你一樣。」她說,而閻立本則是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你以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樣壞心啊!設個局讓別人跳,嘖。」他相信美女身旁一定沒花欣這樣的壞朋友,不會陷害美女來陪小朋友,所以美女的善良應該是自然天成。
「你幫我報名吧。」
「報什麼名啊?」
「報名說我也要來這裡聽故事啊。」他是這醫院裡的病患,他想,他應該也有聽美女說故事的權利吧。
「嘖。」花欣根本懶得理他。
她想叫他來這行善佈施的,而他當醫院是什麼地方?
讓他泡馬子的場所嗎?!真是搞不清楚狀況耶他。
「你要追女朋友!」閻立行才剛踏進病房呢,就聽到他老哥偉大的宣言。拜託,老哥他傷都還沒好呢,就想追女人了!
「那花欣怎麼說?」閻立行關心起花欣的反應,而閻立本卻覺得他的家人真奇怪。
「我要交女朋友關花欣什麼事?」為什麼大家一聽到他要追那小仙子當女朋友,頭一個反應便是問他花欣怎麼說?
花欣又不是他的誰,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花欣又能管他嗎?嘖。
「花欣她不知道是不是?」看老哥這反應,閻立行大大的放心。
「知道啊,那人還是她牽的線,要不是花欣幫我查那女人的名字,我還不曉得我喜歡的女孩叫雨倫。」周雨倫就是那小仙子的名字,很好聽吧。閻立本一想到意中人,就樂得眼睛瞇成一直線。
「是花欣幫你問的名字?!怎麼會!」閻立行覺得大事不妙。
「你也覺得花欣那人很小氣是不是?我就說她不好嘛,你們大夥偏偏不信邪。你們別看她長得一副善良、無辜的模樣,其實她骨於裡才壞的呢,我才要她幫我個小忙,你知道她訛我什麼東西嗎?」
「不知道。」閻立行戒慎恐懼地直搖頭。
老實說他是不敢想像老哥這麼詆毀花欣,要是讓她知道了,她以後不知道要怎麼整治他老哥。
老哥他的女朋友其實是花欣。老哥怎麼還不快點想起來呀!他再這麼繼續數落花欣的缺點,花欣肯定一筆筆的記在牆壁上,等著老哥恢復記憶,以待日後算帳。想到這,閻立行就替他哥捏了一把冷汗,而現在,他哥竟然還想當著女朋友的面把女人!
天吶,想到這,閻立行就頭痛。
「你傷都還沒好,我勸你追女朋友的事最好三思而後行。」
「為什麼要三思而後行?」這閻立本就不懂了。
「你別忘了,你失憶了。」
「那又怎樣?」
「你不怕你失憶前,其實早有女朋友了嗎?是你忘了她,不記得她的存在。」閻立行試著救他老哥一把。
但他哥卻不領情,直說:「不可能。」閻立本斷然不相信這個可能性。
「為什麼?」
「因為如果我有女朋友,為什麼從我出事以來,她不曾來看過我?」
「呃……」完了,他該怎麼說呢?
說花欣因為老哥開快車出車禍,所以被毀容;花欣怕老哥知道她的臉是因他而毀,而有一絲絲的內疚,所以她隱忍著不說,而且在得知他老哥傷及兩腿,並拒絕復健後,她更是拒絕整容。
花欣說她要用這樣的容貌去鼓舞老哥別放棄生命。她要用她的臉告訴老哥,如果她的臉傷成這個樣子,她都有勇氣活下去,那麼他只傷及雙腿,而且還復原有望,那麼老哥就不該放棄自己的人生。
這就是花欣當時不肯讓他們任何一個人,告訴失去記憶的老哥事情真相的原由。他們家也覺得這樣做對他哥最好,只是苦了花欣。
沒想到花欣並不在意,她說只要他哥能好起來,便是她最大的成就;但現在,他哥是有了鬥志,但心卻一天天的遠離她……
她不急嗎?
她不怕他哥就此愛上別的女人,再也不會回到她身邊嗎?
閻立行看著他哥,而他哥還在那說花欣的壞話,還罵花欣是死女人……要死了,哥,你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嗎?
閻立行歎氣。因為他哥要是知道以前他有多在乎花欣又多愛花欣,那麼現在他一定會後悔他說了她這麼多壞話。
「哥,我看你還是別追那個叫周雨倫的女人了。」
「為什麼?」
「因為她絕不是你喜歡的類型。」他哥喜歡的,他最清楚了,就花欣嘛,而聽他哥剛剛所形容的,他覺得那女人跟花欣根本差了十萬八千里,他覺得他哥一定是狗改不了吃屎,只愛那女人的外表,就跟他哥還沒遇到花欣之前那死德行一樣。
「你又知道我喜歡什麼型的女人了?!」
「我知道,相信我,我是真的知道。」
「好,你知道。」他相信他,「那你說呀,我喜歡什麼型的女人?」
就像花欣那樣的女人……但,他要怎麼說啊?說了,他會怕被花欣打死,所以他死也不能說。
「怎麼,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吧,哼。」閻立本覺得立行為了一個他不懂的理由在說謊誰騙他。他想不出那個理由是什麼,但是他沒那麼蠢,還傻傻的上當。
「我難得遇上一個我喜歡的女人,我當然要勇敢去追。」
「是嗎?」既然他哥態度這麼堅決,那好吧,「我祝你幸福,我希望你日後不會後悔。」
「後悔什麼?」閻立本瞪著弟弟。
他怎麼覺得他家人都怪怪的,當他們知道他心有所屬的時候,不祝福他,反而還愁容滿面的,像是有什麼壞事就要發生了一樣。
「到底是怎麼了?有什麼事是我該知道而不知道的嗎?」閻立本追著弟弟問,而他卻只是搖頭。
他不能說的,他承諾過花欣,有關老哥跟她的一切,要由老哥自己去想……他想她之所以會這麼堅持,也是有她的驕傲吧,畢竟老哥誰都沒忘記,就獨獨忘了跟她的過去,花欣心裡當然不是滋味,甚至覺得老哥根本沒他講的那麼愛她,那也有可能。總之……
唉,老哥他好自為之吧。
「閻先生,你來啦?你身體有沒有好一點?你要多保重吶。」
閻立本一進入非凡社區,就覺得怪怪的,這裡的人好像都認識他,看到他便自動跟他打招呼,真是見鬼的奇怪。
「閻先生,你來找花欣嗎?」
看,連他要來找誰都知道?!
閻立本真想拿面鏡子來照照,看看他臉上是不是寫著字,說他叫閻先生,說他是來找花欣的。
叮咚、叮咚——
真是他媽的見鬼了。閻立本一邊按門鈴一邊低聲詛咒。樓上的小女孩下來倒垃圾,看到他,還點頭跟他問好。
小女孩叫他一聲,「閻叔叔。」
閻立本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把女孩抓來問:「你認識我嗎?你以前認識我嗎?要不然你怎麼會叫我閻叔叔?」
閻立本看人家年紀小,善良可欺,逮著了機會便對小女孩興師問罪。花欣剛好選在這個時候開門,剛好看到他在對樓上三A家的小女孩橫眉豎眼的。
「你在幹什麼?」她要他把小女孩放下來。「你嚇到她了。」
「我嚇到她?!她才嚇到我呢。」閻立本鬆了手,小女孩兩腳才沾地便飛快地跑開來。
她要去跟媽媽講,說她遇到壞人、遇到變態,說花欣姊姊的男朋友是個怪叔叔,他竟然抓她耶,好恐怖哦!
「你們這社區的人真奇怪,每個人看到我就跟我打招呼,好像跟我有多熟似的。」閻立本嘖嘖稱奇。
「你要幹什麼?」他說話就說話,幹麼身子一直欺過來?
「小姐,不會吧,你真的一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嗎,我一個腳受傷的人走了這麼遠的路來看你,你不想請我進去坐坐啊?」
「不想。」花欣用身子擋在門口,拒絕的意味很明顯。
「你屋裡藏著男人?」他猜。
她則連翻白眼,懶得理他。
「而那個男人不是你男朋友?!」他愈猜愈離譜,還伸長了脖子想偷看她屋裡的狀況。
花欣實在受不了這樣的他,這死男人竟然把她想得如此淫蕩,還腳踏兩條船哩!
「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花欣不耐煩了。
「來投靠你的。」
「投靠我?!」聽到這說詞,花欣皺起臉來,直覺她會不喜歡他接下來所說的話。
「我跟我家人吵翻了,一時之間找不到可以投靠的對象,而就在這個時候,你知道我腦子裡想起了誰嗎?」他問,給她猜。
花欣根本不想猜。
「再見。」她當著他的面要把門關上,閻立本只好收起玩世不恭的態度,求她。
「別這樣,我是真的只能來投靠你了,你千萬別拒絕我,要不然我就不知道該去找誰了。」他拜託她、求她別當著他的面把門關上。
「為什麼跟家人吵架?」
「也不是吵架啦,是我媽啦……她竟然叫我滾!你能相信嗎?我是她的寶貝兒子耶,況且我人還受著傷,她不懂得安慰我、疼惜我……」
「長話短說。」他幹麼一直說廢話啊?花欣瞪他。
「哦。」閻立本像個小孩一樣,乖乖的點頭,但卻沒遵照花欣的意思長話短說,逕自抓著自己的喉嚨說:「我好渴哦,我能不能進去喝杯水?」
花欣則是瞪了他一眼。
「我走了好遠的路……」他企圖博取花欣的同情,但她不為所動。「我腳受傷……」再補上強而有力的一記。
花欣看他可憐,最後只好點頭說:「你等一下。」
「什麼,還要等一下!」他哀號。
她又瞪他。
「好好好,我等、我等。」他乖乖的等,但——
真的很好奇,她屋裡到底藏著什麼,幹麼如此小心翼翼,怕別人看?莫非……喝,莫非花欣真的背著男朋友,在家裡偷藏了一個野男人?
閻立本突然想到,伸長了脖於想要偷看,但花欣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門一打開,她進去之後,立刻把門關上,他什麼也沒看到,唉,真是可惜。閻立本咳聲歎氣的。莫約等了五分鐘的時間,花欣來開門了。
「進來吧。」她讓出身子給他過。
閻立本則是健步如飛的走進去。
「你幹麼走得那麼快?別忘了你的腳還傷著。」雖然他的腳復原得算滿好的,但是他也別這麼急啊。「你走慢點,小心跌倒。」
「我尿急。」他邊說還邊轉臉問她,「洗手間在哪?」
「屏風後頭就是了。」
「知道了。」他看到屏風,立刻走過去。
但他進去,又出來。
「又怎麼了?」他上那麼快!還不到一秒鐘耶。
「那裡面不乾淨,我上你房裡的。這是你房間嗎?」他指著一問門緊闔上的房間,而花欣都還沒回答呢,他便闖了進去。
閻立本一進去,「咱」的一聲,打開房裡的燈,衝進房裡的浴室。
沒人?!
真奇怪。
再衝出來到了衣櫃前,「唰」的一聲,拉開來——
也沒人!
「閻立本,你在做什麼?」花欣剛好尾隨進來,一進來就看到他整個人趴在地上往她床底下瞧,像是在找東西。
「你在找什麼?」她來到他跟前,雙手環胸,一副凶巴巴的模樣。
「我、我在找……廁所啊。」他很硬的說。
「你覺得我家的衛浴設備會藏在我床底下是不是?」她挑起眉。
閻立本嘿嘿嘿的乾笑了幾聲,這才不好意思的從地板上爬起來。
「那廁所在哪裡?」
「在這裡。」她走過去,拍開門來給他看。她才不信他真的不知道她房裡洗手間真正的位置。他分明就是別有用心。
「你到底上不上?」
「上上上,當然上。」他趕快走過去,進了浴室,連忙把門關上。閻立本坐在馬桶上,認真的想如果他是那個野男人,那麼除了浴室、衣櫥跟床底下之外,他還能躲在哪裡?
他真的想不出來一間小小的屋子還有哪裡可以躲人的。
想不出來,所以只好不想了。
閻立本站了起來,開門出去,卻迎面對上花欣一張嫌棄的臉。「怎麼了?」
「你沒洗手。」他好噁心,上完廁所不只不沖水還不洗手!花欣明顯的將對他的嫌棄寫在臉上。
她嫌他髒!
她竟然在嫌他髒!拜託,他進去裡面什麼都沒做好嗎!所以她可不可以收起那張嫌棄的表情。
閻立本意識到花欣在嫌棄他什麼,而他堂堂一個七尺男子漢怎麼能吞得下這口氣!
「好吧,我老實告訴你,我進去廁所其實不是為了上廁所,我是為了找你藏在屋裡的男人。」
他在說什麼?為什麼她聽不懂,「男人?!」
「對,男人。那個你背著你男朋友偷偷交往的男人,你把他藏哪去了?」閻立本這下把話說開來,就連興師問罪都滿理直氣壯的。
而花欣卻罵了他一句,「神經。」不高興的說:「我哪來的男人啊!」
「你沒男人?!」
「沒有。」
「那我剛剛要進來,你幹麼不讓我進來,還在裡頭鬼鬼祟祟摸了將近五分鐘之久,你要不是在藏男人,你在藏什麼?」
「我藏……」藏他們倆以前的照片。
她總是將他們倆的合照放在屋裡各個角落,現在他來了,她當然要藏。她不想用這種方式讓他知道他們倆曾經在一起,因為……
因為他都已經忘了她了,她幹麼還死巴巴的要跟著他?!花欣負氣的不想告訴閻立本真正的答案。
她哼了一聲,「我藏什麼關你什麼事?你來我家到底是來找我碴的?還是來避難的?」她大聲吼他,而閻立本經她這麼一吼,才突然想到,對哦,他是來投靠她的,所以不能把局面弄僵了,因為除了她這,他沒別的去處了。
「嘿嘿——」他連忙陪著笑臉,道歉說對不起。「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麼?」
「好奇你把你男朋友說的那麼好,幹麼又找上別的男人呢?」
「我沒別的男人。」他可不可以別再胡說八道了?
「你沒別的男人,那幹麼做事鬼鬼祟祟的?」
「我鬼鬼祟祟也是我家的事,關你什麼事!你管得真多耶。」她受不了他。「走啦。」她推著他出去,不要他在她房裡多待一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