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有希住進了陸以政的家,而且還跟他住在同一間房間。
「為什麼得住在同一個房間?」有希趁陸媽媽在廚房張羅的時候,揪住陸以政的領口問。
「你見過有兩夫妻是分房睡的嗎?」
「有啊。」有希點頭,「感情不好的夫妻不都分房睡嗎?」
「那你希望我母親以為我們兩個感情不好是嗎?」
「不是以為,而是我們兩個感情根本從沒好過好嗎?」有希咬牙切齒地開口。她之所以跟他有這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都是因為他小人,為了接近全本,所以利用他的陰謀詭計把她綁在身邊。
「那你去跟我媽講。」陸以政說。
有希瞪了他一眼。
他明知道她不可能去跟他媽講,還故意這麼說。 「小人。」她啐了他一句,但很顯然的陸以政並不怎麼在乎。
她該怎麼辦呢?難道她真的得跟形同陌生人的陸以政住在同一個房間?那多尷尬、多麼不自在啊。
啊,有了!她想到法子了! 「我搬去客房睡。」
「那你怎麼跟我媽說?」
「就說你會打呼,我受不了,所以我們就分房睡,怎麼樣?這個主意不錯吧。」有希太高興了,便撲上前去,坐在陸以政的床邊與他面對面,她兩個眼睛亮晶晶的,興奮得眼紅撲撲的,看起來很有小女人的味道。
陸以政忍不住要笑。
有希皺了皺眼,「你又在笑什麼?」
「你千萬別跟我媽這麼說。」
「為什麼?」
「因為我睡覺從不打呼,如果你這麼說,豈不是不打自招——老實地跟我媽說我們兩個根本沒有同床睡過,所以你才不瞭解我的習性。」
這個惡人怎麼這麼不知羞,說這種事還能嘻嘻哈哈的,不要臉,有希十分不爽,她嘟著一張嘴,眼睛轉來轉去的,又在打別的主意,最後她決定豁出去,犧牲自己的形象。
「要不就說我會打呼好了。」這他可沒話說了吧。
「我還是要勸你不要。」
「為什麼?」
「因為以我對我媽的瞭解,她絕不會接受這種說法的,她會以為我嫌棄你,最後還狠狠的數落我一頓。」
有希才不管那麼多,她還沒嫁人呢,犯不著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她決定她還是要睡客房,而且為了方便照顧陸以政,她還特地選在他房間隔壁不遠處的客房,「你要是有事就叫我。」
「你離我離得那麼遠,我怎麼叫你?」陸以政問她。
有希才懶得理他、她是說客氣話,又不是真的要二十四小時待命,等他傳喚,更何況他傷勢好了大半,還能出什麼事?別開玩笑了。
有希轉去整理客房,陸媽媽看到了還跑過來跟她說:「不用了,我還是睡樓下那間客房就行了,我老人家睡樓下比較方便。」
「不是的媽,這客房是我要睡的。」有希跟陸媽媽解釋。
陸媽媽還是不瞭解, 「你要睡的!為什麼?你跟以政還沒和好是不是?那小於,又欺負你了嗎?」
「不是的,媽別想太多了,是我的問題,我睡覺會打呼,所以——」
「所以他就嫌棄你了,不跟你睡了是不是?這小兔崽子。他以為他書讀得多,就比別人優秀是不是?哼,跟他老頭一樣,沒一個是好東西,有希,你別委屈,媽給你靠。」
「媽,不是的——」有希死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只是不想跟陸以政同床而眠,可沒要他們家鬧革命,有希急急的拉住陸媽媽,但陸媽媽人高馬大,是山東大妞型的女人,有希哪是陸媽媽的對手啊,她根本就是讓陸媽媽拉著走。
「你別拉我,我去找那個兔崽子說理去,你是他的准老婆,人又這麼乖巧、賢慧,只是睡覺的時候會打呼,他幹嗎賺你?他要是賺你,那當初就別跟你好啊!為什麼跟你好之後又賺東嫌西的,還不讓你睡臥房。」
「媽,不是這樣的啦,是我自己不跟他睡啦。」
「你不要再替那臭小子講話了,我知道他們父子倆是什麼德行,脾氣是又硬又臭,十足的大男人,總以為男人是天,男人講的話才是話,女人講的話全都是屁,我管不住老的,但至少小的是我生的,媽還管得動,有希,你放心,媽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陸媽媽壯碩的身子「咚咚咚」的往前走,有希拉都拉不住。
唉,怎麼會這樣?有希是欲哭無淚,她頭低低的,隨著陸媽媽往前走。
一到主臥室,陸媽媽劈頭就罵陸以政沒良心,「也不想想你受傷的這段日子,有希是怎麼照顧你的,你倒好,傷勢一見好轉便翻臉不認人,嫌棄她會打呼,要趕她去別的房間睡!」
「媽——」有希想為陸以政講句公道話,畢竟那真的不是他的錯,但是陸媽媽根本不給她說話的餘地,她才開口,陸媽媽便叫她不要講話,而後又回頭對陸以政猛噴口水,狠狠的數落他一頓。
有希真是為陸以政感到委屈,因為他什麼都沒做,卻被他媽罵到臭頭,而且還不能反駁,因為陸媽媽正在氣頭上,罵人罵得正順。
也虧陸以政受得了陸媽媽連環炮似的炮轟,看來他真的很孝順,明知道.自己理虧,卻仍然笑著點頭說,全是他的錯,他會改。
他都如此低聲下氣了,陸媽媽還是要罵,「光嘴巴說有什麼用,你得真心想要改才對得起有希。」
唉,對得起她?這事根本,就是她無中生的嘛!有希一直頭低低的,心虛地不敢看他的臉。
陸媽媽足足罵了將近一個鐘頭,這才暫停喝一口水。
「好啦,有希,媽幫你把這臭小於訓了一頓,他也說他會改,以後不敢了,那你就看在媽的面子上原諒他一次,好不好?」
陸媽媽都這麼說了,有希能說不好嗎?況且陸以政又沒辜負她,她當然得硬著頭皮說:「好。」
「這不就對了,人家都說『床頭吵,床尾合』,夫妻是沒有隔夜仇的。」陸媽媽還把兩個人的手拉在一塊,放在一起之後,這才興高采烈的離去。 」
陸媽媽一離開,有希就趕緊放開陸以政的手,而且還跟他說對不起。
「為什麼跟我道歉?」
「我害你被你母親罵。」
「那不是你的錯,我媽是在生我爸的氣,所以借題發揮,拿我當出氣筒,你別介意,她就是這樣。」
陸以政很好心,被罵了還安慰她。一點都沒有怪她的意思,有希覺得他或許是個不錯的男人,但是覺得他好卻不足以讓她肯跟他一起睡,這是兩回事。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他舉手保證。
有希才不信他哩。
「你不信我,也該相信我的身體,你說我傷成這樣,還能對你亂來嗎?」他問。
有希覺得有道理,但卻不足以讓她心安。
「好吧,既然你覺得還是不妥的話,那你就睡沙發好了。」
「什麼?為什麼是我睡沙發?」為什麼不是他!她本來還以為陸以政是難得一見的體貼好男人,沒想到自己看走眼了。
「你說我一個山東大漢擠在那個小沙發椅上睡能不掉下來嗎?」那沙發椅給她睡剛剛好,給他睡就賺太小了,而且他人還受傷,睡沙發椅上連轉個身都不容易,他去睡那裡豈不是一件折騰自己的事。「你要嘛就睡床,要不然就只好委屈你睡沙發了。」
有希皺著臉左右為難,因為她既不想跟他睡,也不想睡沙發。
她真是個難伺候的女人,陸以政把全本抱在床中間,「就讓全本睡我們兩個中間,這樣你總安心了吧。」
唔——這個法子倒是可行,有希認真的思考這個提案,但是她還沒開口說好,只見陸媽媽又闖了進來,而且還嘿嘿嘿的笑。
有希有不好的預感。
陸媽媽走到床邊抱走全本,笑著說:「全本跟我睡,你們兩個就再努力努力,幫我生個小全本吧。」
呃,怎麼會這樣?!有希錯愕不已,而她都還來不及反應,全本就讓陸媽媽給抱走了。
有希轉眼去瞪陸以政。他為什麼不阻止他媽!
陸以政聳了個肩, 「我行動不方便啊。」他人還傷著,怎麼跟他媽搶孩子?!
有希氣都氣死了,他真是個一點Power都沒有的男人。「我去睡沙發。」有希賭氣似的發言,枕頭、涼被拿著,她負氣地往沙發上一窩。
他房內的沙發很大,他睡可能真的太委屈了,但配她剛剛好,有希覺得自己一定可以睡個好眠,但當有希第四次從沙發上跌下來之後,她才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了,這個沙發一點都不好睡,而且它還嫌棄她,以至於讓她一個晚上跌了好幾次。
「可惡!」她踹他,而且目光還帶著怨恨地往陸以政的方向一瞪。
他睡得又香又甜,一副很舒適的模樣,讓人看了就有氣,為什麼他可以睡得那麼舒服,而她就得在這活受罪。
有希越想越氣,最後終於決定爬上陸以政的床,反正他睡得死死的,應該不會半夜爬起來偷襲她才對吧。
有希踮起腳尖,悄悄的接近陸以政,她在他身側睡了下來,而且還刻意離他離得遠遠的,這叫「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陸以政睡到天亮的時候,張開眼睛,只覺得胸口悶悶的,似乎快喘不過氣來,這怎麼回事!為什麼他的胸口像是被人用重物壓住一樣,
沉得讓他幾乎沒辦法吸氣!
陸以政整個精神都回籠了,這才發現壓在他胸口的是一條腿!
腿?!他胸前怎麼會有著一條腿呢?
他撐起身子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原來該睡在沙發上的有希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他的床,
而且睡相還極差,整個人呈大字型的睡姿不說,還把她的腿放在他胸口,而她的手——
天吶,她的手竟然放在他胯下,就離他的重要部位沒多遠。
她竟然乘機吃他豆腐,而依他對這個女人的瞭解,要是她清醒看到自己是這副模樣,她一定會反過來責備他一些莫須有的罪名。
陸以政偷偷的離開,但是他才拿開她的腿,她便伸了個懶腰,完了,她好像要醒了!陸以政嚇得連忙放下她的腿,趕快躺回去假寐。
有希醒了,她一睜開眼,看到的卻是一條毛茸茸的腿。
咦?!怎麼會有腿?而且還這麼多毛!
有希被眼前的事物給嚇得全清醒了,她回神,眨眨眼再看一看,真是耶,而目光往上調,看到自己的手正放在不該放的地方,而且那身子的主人竟然是陸以政!
有希一驚,連忙從床上爬起來,而她心一慌,完全沒注意自己的腳放在什麼地方;猛然一踹一 。
陸以政差點內傷,但是為了不讓有希尷尬,他忍著痛,連哼都不敢哼一聲,他繼續裝睡,但有希卻讀到他的心聲。
她的腳踹在他胸口,她明明聽到他心裡在喊痛,但是他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為什麼?
有希好奇的望著他,但是光是這麼瞧她也瞧不出什麼所以然來,而她又很想知道陸以政在想什麼,怎麼辦?
有希看著自己的手,思考了好半天,最後決定了,她偷偷用她的魔法去偷聽他的思想。
她把手放在他手臂上。
唉——她聽到他在歎氣,聽到他心裡的聲音在抱怨。她怎麼還不離開呢?她不知道男人一早起來生理反應很強烈的嗎?
生理反應?!
有希目光很自然的往陸以政的胯下看,那裡腫腫的!
她忍不住要笑,因為她知道他尿急,但卻礙於她的失態,所以他不動聲色,不敢張揚,就怕她不好意思。
他真是個正人君子,明知道她的態度不佳,卻仍小心翼翼的維護她的小小自尊。
反過來,倒是她,她明知道今天事情之所以會演變成這個樣子,根本不是他的錯,但是她卻把所有的責任全推到他身上,氣他不瞭解從文的心,也氣他沒。盡過一天當父親的責任,還很小人的推測,他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隱私,所以從文當初才會毅然決然的要離開他。
她如果夠誠實,就該知道他根本不是她想的那種人,她刻意把他想得很壞,以為這樣才能替從文討回一個公道,但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而她一個升斗小民,沒什麼大智慧,又怎麼能評斷從文跟陸以政的那段婚姻失敗究竟是誰是誰非?
有希重新審視自己對陸以政的觀感,覺得自己有必要修正對他的態度。
有希從床上溜下來,跑去準備早餐,就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而陸以政是好不容易等到她走了,急急忙忙的拿著枴杖,一步一腳印,急慌慌的跑進洗手間上廁所。
有希幫陸以政洗手做羹湯,而且還整理家務,幫他洗衣服、拖地,就像個妻子一樣。
陸以政覺得有希變了,雖然她以前也幫過他不少忙,但是卻沒有像、現在一樣抬他這種感受,像是、像是她真的是他的妻!
就拿今天的事來說吧,她竟然還打算幫他按摩小腿,幫他做復健工作!
「為什麼突然間對我那麼好?」他忍不住問她。
有希回答得倒是蠻理所當然的,「因為你必須做復健,而按摩腿部這種工作對我而言又不吃力,怎麼,我幫你按摩你會不好意思啊?」她還取笑他呢。
陸以政覺得她想太多了,他會不好意思,那天才會下紅雨呢,她既然要幫他,那他就大大方方的、讓她幫他按摩,只是她的手好細、好滑、好美、好漂亮,陸以政看都看傻了。
有希倒是竊竊地笑開來,因為他在想什麼,她都讀得到。
「陸以政。」
「嗯?」
「你不要胡思亂想。」
「我、我哪有!」他氣鼓鼓的反駁,紅著臉,倒有一種被看穿的難堪,而且他在胡思亂想,有希為什麼知道?
「因為你有反應了。」有希不跟他說她有魔法的事,倒是指著他的胯下,這下陸以政可糗大了。
「這、這不能怪我,我是個正常的男人。」而她又是個長得不錯的女人,他對她會有反應,這本來就是極為正常的事。
「算了,你不要幫我做復健了。」陸以政推開有希的手。
「為什麼?你不都說了嗎?你有這樣的反應實屬正常,而無關乎男女情愛,你的說法,我可以接受。」她已經二十好幾了,男女之間的事,她不僅知道而且嘗試過。
嘿,他該不會認為她還是個處女吧!拜託,她也勉見父過男朋友,也她日見過大風大浪,男人的反應她看多了,但……奇怪,陸以政幹嗎瞪著她?
是不是她的語意還是不太明顯?
好吧,有希只好再三強調,明著跟他說:「我相信你對我沒有非分之想。」
陸以政啐了她一聲,因為他對她沒有非份之想才怪,他曾經還有過一種壞念頭,認為只要他跟她在一起,那麼他們兩個就不用為了全本的事鬧得不可開交。
「可以喲。」有希突然這麼回答他。他剛剛想的,她聽到了,但陸以政卻聽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他瞪著她看。
「我是說我們兩個可以在一起。」
他眼睛瞪得更大了。
「為了全本,我們或許可以嘗試看看。」
她是鬼嗎?!為什麼他在想什麼她都知道?!陸以政心裡直犯嘀咕,他覺得有希有時候心思靈透得讓人覺得可怕,好像她是如來佛祖,他則是那隻小猢猻,永遠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你要不要考慮看看?」她倒覺得這是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畢竟與他長時間的相處下來,自己的心境說沒變化,那是騙人的。
「考慮我們兩個在一起的事?」
「嗯。」
「你不覺得委屈嗎?」
「為什麼會覺得委屈?我對你的印象不錯,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給個機會,試著跟對方交往看看?」
「你是在挑逗我嗎?」陸以政瞪著她看,突然間覺得她不只是好看而已,還是個極有魅力的女人,至少她敢爭取她想要的,瞧,她連對他的欣賞都堂而皇之的說出來,沒有半點扭捏的虛情。
「如果我說是,我是在挑逗,那你願意接受我的挑逗嗎?」有希笑著問他,她眉宇間有種自信的美,陸以政不由自主的為她枰然心動。
他笑了笑,文搖了搖頭,他真是敗給她了。
「我接受,不過你明白我的身體狀況,如果你過分挑逗我,我可能沒辦法回應你的熱情。」
「色狼。」她拿枕頭捶了他一下,「我才沒想那種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