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許妍還是留下來了,不過留下來的人不只她一個,叔應文那天晚上也沒回去。
他們瘋了一個晚上,直到凌晨三四點才上床。本來爾莉要跟她擠在同一間房間,而叔應文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則是窩在客廳那個小沙發上。
許妍一直說她睡沙發不要緊,她願意把爾莉身邊的位置讓給叔應文睡,沒想到她如此體貼的心意,最後竟然換來爾莉一記拳頭,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是真的為你們著想耶,你們兩個真的不用顧慮到我,我很知趣的,絕不會白目的杵在你們兩個中間當電燈泡。」她還把叔應文往爾莉的房裡推。「你們再客氣,那我現在就回去了喲。」她威脅他們,要他們睡在一起。「真的,你一個人高馬大的大男人窩在這小沙發上睡,明天肯定沒辦法起床。」
「可是你也很高啊。」爾莉卻覺得她跟叔應文兩個同睡在一張床上不好。他們三人當中就數她最嬌小,如果真要有一人睡沙發,那也應該是她。
「喂!小姐,你這樣說來說去,該不會是要你男朋友跟我一起睡你的床吧!」許妍大驚小怪,臉上的表情既誇張又滑稽。「你這麼大方,那我就不客氣了喲。」許妍挽起叔應文的手,一副要入洞房的樣子,可氣壞爾莉了。
爾莉跺著腳,直罵許妍是個瘋婆子。瞧瞧她剛剛講那是什麼話。她的男朋友怎麼可能借她睡。
「這不就得了。」許妍把叔應文還給爾莉,要他們趕快進房去,她打了個大哈欠說:「我很睏了,所以你們就別在這跟我推三阻四的。晚安。」她揮揮手,便脫了鞋子往沙發上一窩,睡她的大頭覺去,根本不管那兩個人還在那硬撐,拜託,他們兩個都是男女朋友了,還在那硬ㄍㄧㄥ,這太可笑了。
由於許妍的態度強勢,所以那天晚上叔應文跟爾莉就被迫「送入洞房」,但許妍卻睡不著,因為她的耳朵一直豎得高高的,想聽看看爾莉的閨房會不會傳來什麼嗯嗯啊啊的激情聲音。
也不知道是叔應文的耐力真的那麼好,還是爾莉沒什麼魅力,抑或是爾莉房裡的隔音設備太好,總而言之就是等了一夜,她竟沒聽到什麼激情的呼喚。
覺得無趣,許妍閉上眼睛一下子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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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嗯——嗯——」
叔應文半夜出來喝水,經過客廳的時候,聽到很不正常的聲音。
那是怎麼一回事?
叔應文擔心地上前探看,他走近細聽,才發現那不正常的呻吟聲是許妍發出來的。她生病了嗎?要不然她臉上的表情怎麼這麼痛苦,而且身體還不停的扭動,像是在抽搐。
許妍的樣子嚇死叔應文了,他伸手推推她,如果她真的病了,那他就得趕快帶她去看醫生。
「許妍、許妍……」他叫不醒她,而她痛苦的呻吟愈來愈厲害。
該死,她不會是真的病得很嚴重吧!
叔應文攬腰抱起她,就要往門外沖時,許妍叫得更大聲,身體抽動得更厲害。
叔應文以為她休克了,沒想到下一秒鐘,許妍使張開眼睛瞪著他看。
她整個臉紅通通的,額前還冒著熱汗,她瞪著他的樣子,還是令人非常心驚,但是至少她清醒過來了。
「你要不要緊?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叔應文將許妍放下來,曲著膝跪蹲在她面前,擔心地問她的身體有沒有異樣。
有,她的身體有異樣,但是不是他想的那一種。
想到剛剛的夢境,許妍臉上不正常的潮紅倏然轉白,因為嚇死人了,她剛剛竟然在夢中跟叔應文做愛!
兩人在床上翻雲覆雨激情的內容,完全Copy她高中時候跟著朋友偷看A片的內容,那劇情之下流,她現在想起來都還會臉紅心跳,只是——
要死了,她要跟誰做春夢都行,可是她怎麼可以夢到叔應文!
他是爾莉的男朋友,而她是爾莉最要好的朋友耶,她再怎麼沒讀過書,也該知道什麼叫做「朋友妻,不可戲」,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夢到叔應文,然後跟他那樣又那樣呢!
許妍只要一想到她剛剛在夢中跟叔應文做了什麼,她的臉就轟的一聲,倏然變得又眼又紅。
叔應文不明所以,但還是關心許妍的問:「需不需要我帶你去看醫生?」他伸出友善的手。
許妍一看到他修長的手指,便想到他剛剛在夢中用他的手根頭對她做了什麼濕邪的事,所以他手一伸過來,她就嚇得尖叫。
她的身子猛然後退,就算是被桌腳給絆到,摔倒了,她也不在乎,總之她就是不能讓叔應文碰她,否則她會全身起雞皮疙瘩,她體內的細胞會為他尖叫,因為她還記得在夢中,他們是怎麼糾纏在一起的,而這太不正常了,所以她不要他碰她。
「我沒事。」
「可是你一直流汗。」
「那是因為我作了個噩夢。」
「只是作噩夢?」
「是,沒錯,只是作噩夢。」許妍十分篤定地點頭,要他放心,「你別理我,你讓我靜一下就好了。」她不斷的深呼吸,調均自己的氣息。「你快回房去睡覺吧。」她趕他離開,就怕叔應文再待在這,她就要犯心臟病了。
「好吧,那我先回房了,如果你有事或是不舒服千萬別硬撐,知道嗎?」
「知道、知道。」許妍,拚命的點頭,卻連抬頭正視他的勇氣都沒有。而且不只如此,她還趁他回房之後,咻的便從沙發上跳起來,東西收一收,以十萬火急的速度衝出爾莉的公寓。
她不能再待在爾莉家,因為她對叔應文的喜愛已經超出她的能力所能控制的範圍。
那天,許妍決定了兩件事,一是以後她盡量少跟叔應文見面;二是她要去相親,努力交到一個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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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要去相親?!」許媽媽聽了許妍的決定後,馬上衝到外頭去看太陽。
「媽,你在耍什麼寶啦。」老媽的反應幹嗎那麼大,她是聽她的話,決定找個男人來愛愛,老媽幹嘛一副見到鬼的樣子?
「我是看今天的太陽打哪裡出來的。」
「東邊啦。」
「既然老天爺沒下紅雨,世界也沒停止轉動,怎麼轉眼間你就變了性子,以前我是好說歹說的勸,也不見得你會聽我的話去相親,今天你是吃錯什麼藥,沒人逼你,你卻主動開口說你願意去相親。」許媽媽再三逼問。
除非許妍瘋了才會告訴她媽事情的真相。
要是讓她媽知道她的女兒那麼好色,竟然夢到跟好朋友的男友做愛做的事,那她媽豈不是要把她笑貶到太平洋去嗎?
不說,這事絕不能說。
「你別管我是怎麼了,總之我現在想通了,想要一個男朋友,你到底幫不幫我?一句話,好或不好,其餘的別講那麼多。」
「好,當然好。」她可是「肖想」了好久想把女兒推銷出去,以前許妍是不配合,所以才讓每次相親鎩羽而歸,現在不一樣了,許妍可是主動提起,必定會全力配合。
「我馬上就聯絡你小阿姨。」許妍的小阿姨是職業媒人,開了家婚姻介紹所,專門撮合天下沒有男、女朋友的曠男怨女,而許妍是她開業至今最大的挑戰,不是因為許妍條件差,而是許妍根本就不甩她介紹的男人。
「你小阿姨聽到了一定會更高興,我現在就馬上去打電話,要你小阿姨把最優的男人留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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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妍相親的對象很快的就敲定,他是個程式設計師,從照片上看來,長得還算是斯文有禮,不像是個婚後會打老婆的人,所以許妍便答應跟他見個面、吃個飯,但是,人在倒霉的時候,就連走路都會踢到石頭。
她出門的時候,還「紅天赤日頭」,但走出家門沒十分鐘,竟然轟隆隆的打起雷來,不一會兒,便下起傾盆大雨。
「哦,該死。」一輛車急駛而過,濺起大量的污水就往許妍身上潑,她眼明手快地跳開,但是裙角還是被弄髒了一小塊。
可惡。許妍拿著小外套蓋著頭,快步的跑向騎樓,沒想到有人跟她一樣心有靈犀,相中同樣的地方,兩個人都往那個地方奔去,然後就撞在一塊了。
「對不起。」
「對不起。」
兩人異口同聲,抬起頭來才發現彼此是舊識。
「許妍!」
「叔應文!」要死了,怎麼會在這個地方遇見他。他不是個夜貓子嗎?那現在他怎麼沒在家裡睡覺?跑出來嚇她啊?
她抬起眼來瞪他,而他——
要死了,怎麼他連被雨淋了,還是那麼帥,跟她此時的狼狽樣一點都不像。老天爺就是這麼不公平,他都已經如此得天獨厚了,卻還是一樣眷顧他,讓他不管遇到什麼情境,都一副自若模樣。
「幹嘛看到我就一副想殺人的樣子,我得罪你了嗎?」叔應文邊說笑,邊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條手帕。
「幹嘛?」她衝著他流口水了嗎?
不會吧,很丟臉耶!
許妍拿起手帕便往自己的嘴角擦,看到她的動作,叔應文忍不住狂笑出來。
他笑什麼?「你這樣笑很失禮、很沒禮貌耶。」
「對不起。」他非常配合地打恭作揖,說抱歉。「不過那手帕是要讓你擦臉、擦頭髮的。」他比比她的頭。「你都淋濕了。」
「是喲。」她倒沒發現,因為她一直盯著帥帥的叔應文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模樣就跟只落水狗沒什麼兩樣。
她拿著手帕胡亂地在自己臉上亂抹一通。「諾,還你。」她粗魯的將手帕遞還給他。
「要不要進去喝杯咖啡?」他比了比身後的咖啡店。反正下雨閒著無聊,倒不如找個地方坐坐。
許妍想都不想的便搖頭,「不要。」她已經下定決心要離叔應文遠遠的,哪能跟他去喝咖啡。
「這家店的點心不錯,你真的不想進去嗎?」叔應文已經推開咖啡店的門,一陣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
她的肚子很沒志氣的咕嚕咕嚕作響,因為她本來打算在相親的時候狠狠的吃它一頓,所以從早上到現在就沒進食過,因此現在肚子大鬧空城計也不是什麼太稀奇的事,只是在他面前出這種洋相——
哎呀,真是丟臉死了。
好吧,既然都已經出糗了,那就順其自然吧,她要進去吃,但是,她仰起頭看叔應文,「那你得請客喲。」
「這有什麼問題。」他推開們,讓女士優先。
落坐後,許妍看了看菜單上的價目表,再度望著叔應文。
「怎麼了?」
「我吃多少都行嗎?先說好哦,你剛剛聽到我肚子已經咕嚕咕嚕叫了,我可是不會跟你客氣。」
「你盡量。」叔應文相信他還有本事請她吃一頓「粗飽」。「你點吧。」
「0K,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許妍伸出手指頭,點著餐車上的甜點,「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叔應文訝異的挑了挑眉。「你就只點這些?」
「不,我是說除了剛剛點的那些不要,其餘的各來一盤。」
不一會兒工夫,許妍面前的食物已經堆得像座小山。
叔應文很懷疑細瘦的她能吃得了這麼多東西嗎?
但才須臾的時間,他的懷疑便被證實是多餘的,因為她花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便將面前的食物一掃而空,而且還喝了兩杯拿鐵。
她的食量好得驚人。叔應文忍不住讚歎,他從來沒見過女孩子這麼會吃的,「你怎麼都吃不胖?」
「誰說的,我會吃可是也得花時間維持身材,我每天早上五點起床去晨泳,一個禮拜上三次瑜珈課。」她吃得多,動得也多。天底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她的好身材就是一個實例。「對了,你知道什麼是瑜伽嗎?要不要我示範給你看。」許妍被叔應文盯得心慌,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她也不知道在發什麼神經,還真的在大庭廣眾下表演起瑜伽。
她本來很厲害的,但是她的精明、能幹在叔應文面前就會「短路」,她不但跌了一跤,還差點扭傷腳。
嗚嗚嗚!好丟臉喲。
「不要緊吧。」叔應文趕緊去扶她。他怎麼也沒想到許妍會是這種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的個性。
「我是真的會,而且很厲害。」
「我相信你。」
「我剛剛是一時不小心,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再來一次。」許妍說什麼也要挽回自己在叔應文心目中的印象。
她不想讓他以為她是個什麼都不會,只會耍寶的女人。
「我相信你,真的。」他給她一個微笑,證明他所言不假。他是真的相信她的話,絕無半點虛假。
「哦。」許妍垂著兩肩,懊惱地回位子上坐好,她不是不相信他的話,而是氣惱自己怎麼在他面前就變成一個白癡,像是什麼都不會,什麼都做不好。
她應該不是那麼無能才是,其實她可以表現得很好的,只是表現得更好又怎麼樣,他眼裡只有爾莉,又不會看她一眼。更何況,她自己都說了,她要努力忘掉他的嘛,所以她今天才出來相親的呀。
哎呀,相親!
完了、完了,「現在幾點了?」她沒帶表,站起來越過桌面,抓起叔應文的手錶看時間。
下午三點四十分!
死了,她遲到了。
許妍從位子上驚跳起來,胡亂地揮手跟叔應文道別說再見,「Bye—Bye。」
其實原本對她而言,錯失這一次的相親,並不是那麼的重要,只是她不想跟他同處於一個地方。
自從她做了那個色色的夢之後,跟叔應文在一起,她就沒辦法維持同樣的心跳速度,因此她還是先溜為妙。
許妍衝了出去,而身後這個時候卻傳來腳步聲。
她轉過頭去看,發現叔應文追了出來。
他追出來幹嘛?許妍傻住了,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其實她內心隱隱約約期待某件事在她跟叔應文之間發酵。
她傻傻地仰著臉望著他。
叔應文脫下他的外套罩在許妍頭上。「這樣多多少少能遮點風雨,你拿去用,改天見面時再還我就行了。」
「啊?」他在說什麼,怎麼跟她所預想的一點都不像,許妍像是在一瞬間失聰了,整個人愣在原地,傻傻地看著他。
「你不是有事要忙,那還不快走,再晚了就遲了。」叔應文跟她揮手說再見後,又跑回剛剛一起避雨的騎樓下,他揮手,要她快走。
許妍轉身就跑。
她決定不管今天的相親對象是阿貓還是阿狗,她都要以最快的速度愛上那個人,要不然她對叔應文的好感會超出她所能控制的範圍,那就大事不妙了。